第27章 危境
那日兩人都除了外衫,只餘下身褻褲(類似於四角沙灘褲),鏡亭仔仔細細的對比了兩人的區別,終於死了心,他真的是個男子!
既然知道自己是為男子,鏡亭也不是那種扭捏拖遝的人,當下便不願再穿女裝,吹簫此時到覺得此子心性不錯,一個人的人生觀一朝之間全部顛覆,他卻能立馬穩住心神,當機立斷著手改變。且,你不得不說,這人還真張了一張好臉,吹簫從本質上來說,他還真有那麼點顏控的意思。於是,秉著好人做一次也是做,兩次也是做,便借給他兩套男裝,還教他如何改掉女子習慣。 鏡亭骨架小,吹簫的衣服倒有些不合身,不過這也難不倒他,從小被奇葩師父當女子養,會點子賢慧女必備技能也是理所當然的,他把衣衫改小了。
過了幾天,鏡亭已經和吹簫熟稔起來,吹簫也知道了一些他的事情,他此次出門因師父練功出了岔子,須得‘萬泉涪陵丹’的丹藥方能救治,這萬泉涪陵丹乃五品丹藥,屬中品靈丹,原料自是不簡單,其他幾味藥宗門中都齊全,獨最珍貴的一種碧濤佛草缺乏,宗門一面派人到各處重金購買,一面派出弟子歷練,中間便有尋找碧濤佛草下落的任務。鏡亭憂心師父,便隨著其中一個隊伍出來找尋。可不巧,這隊伍中間有一個叫做劉建雲的師兄,如今已有心動初期之境,人也一表人才,對他頗有愛慕之意,可被鏡亭稱為三師姐的柳燕霞卻心儀劉師兄。因她一路上對鏡亭頗為照顧,鏡亭便也沒有懷疑什麼,當日事有從急,便將儲物袋交予她保管,誰知轉眼便不見了三師姐人影,也不知她回去怎麼說的,那一行人便沒有等他就自行離去了,惹得他連上船的船資也沒有。
本以為三師姐事出有因,上船之後,他便找尋同門,好不容易打聽到了,卻在門外聽到三師姐的挖苦嘲笑,瞬間他便明白了事情原由。傷心過後,鏡亭便敲了房門,要師姐吧儲物袋還給他,倒被三師姐辯稱自己並沒有拿,還委委屈屈的明裏暗裏暗示自己誣賴他,鏡亭不耐這些事,二話不說,轉頭就走。事情到這裏還沒有完,這三師姐許是覺得鏡亭好欺負,甚至硬闖他的房門,警告他不要亂說話,機緣巧合之下卻看見了他的身體,自此船上便有了他是個喜歡男扮女裝的妖人這樣的話,且越傳越烈。如今,惹得同門都不跟他來往了,俱是怕招惹上惡名,甚至那劉師兄還奚落了他一番。
鏡亭都平淡的說著,倒不是多在意的樣子,吹簫問他,也笑笑的說:“那些人與我有什麼關係,他人辱我、誹我、侮我,我若不在意,又有誰能傷我?”
自此,吹簫便覺此人心胸不一般,到有幾分禪境,對他也就多了幾分敬重的意思。鏡亭每日跟在吹簫身後,學做男子,開始還頗有些不倫不類的樣子,就像是戲文裏那些偷穿父兄衣裳扮作公子出遊的小姐,可他終究是個男子,刻意壓制女子行容之後,也終是多了幾分男子氣。
如此又過了十幾天,離鏡亭百歲生日便只有一天。這日,吹簫盤膝打坐了一夜,待日出之時,原本平靜的心境卻冷不丁的蕩漾起來,瞬間將他從清澄之境中清醒,再試著入定,卻也不能,心中總是不得安寧。他也不再強求,遂去了甲板吹風,然,待他看見視野中的第一人之時,腳下便是一頓,心中一沉,暗道終是來了!你道如何,那中年男子摸樣的修士臉上已然覆上了一層淡淡的青灰色霧氣,這便是死氣了!這修士並無受傷,呼吸間輕緩有力,也不是有病的,吹簫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環視四周,但凡目之所及之人,臉上多半都有附著死氣,唯有寥寥幾人死中存生。
這便是意味著,有一場禍事,將要降臨在這船上,且這船上大半的修士都躲不過。微微吐出一口氣,吹簫反身回了船艙,尋著林寒樹和鏡亭以後,吹簫端詳二人半晌,此時他已經很難看出林寒樹的氣運了,因兩人結義,關係緊密。倒是鏡亭,周身除了生氣暗淡一些外,竟是半點煞氣、死氣也無。
“有些事,我不便說的過於清明,若你們信我,便從現在開始,我們寸步不離。大哥,若不留意走散了,別來尋我,自找鏡亭,且呆在他身邊!”吹簫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再凝重不過,林寒樹和鏡亭雖不明緣由,但卻也知道吹簫不是無的放矢之人,便應了下來。而後,吹簫便尋到了船上的雜物管事,用靈石買了許多耐饑的食物以及清水,還有療傷、避毒等丹藥,林林總總的,只要是吹簫覺得能用上的東西,便都準備了三份。
這可花費了不少,引得那雜物管事另眼相看,沒想到這不起眼的小修士竟還聽富有的,眼睛一轉,他便起了貪念,在這船上的時候,礙于宗門規矩,不的比鬥、不得害人性命,但若這些人下船之後,生死宗門可就管不住了。到時候……嘿嘿。
吹簫只覺得身上一涼,眼神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那管事,嘴角便勾起一個笑來,暗道,你活不活的過明日還在兩說,到如今還在打歪主意,只盼得那些花花腸子能救得你一命!雖這樣想,他仍舊禮貌的到了告別。
如今,在這海上,一路行程都風平浪靜,若出事,也只有幾種情況,一是天災,這船既在中林下林之間來回近五百年,那普通的天災自然奈何不了,必定是非同尋常的災害;二是人禍,若有大能在他們經過的路上鬥法,殃及魚池,也屬無奈倒楣;三來便是妖獸為禍,聽大哥說,這船是中林海外第一大宮吞海宮的營生,每次派出二十艘,分別往其他大洲接人,每次都有兩名元嬰高人壓陣,且也與海中霸主有所協議,一般不會有不開眼的妖獸來範。若真有妖獸來範,那多半就是不服海中霸主的妖族大能。
總之,現在他們需要的物品,避水珠是最好的,能形成一個兩丈左右的圓形空間,若沒有避水珠,斂氣珠也是可以的,含在口中,便能在水中呼吸。今晚,恰好有一個換寶大會,可隱匿參加。
吹簫笑了笑,尋了舊衣服,叫鏡亭做了三個夠遮住臉的帶帽斗篷,辰時左右,便踏進臨時作為換寶閣的小廳。此時廳中已經熙熙攘攘有了不少修士,有興趣以物換物的,便尋一個地方,將物品擺放在身前,等待看上的人上來交易。
吹簫領著林寒樹和鏡亭交代他們所需之物,便隨意的看,倒真還叫吹簫找到了一枚斂氣珠,二話不說,用了一枚中品靈石買了下來,他想了想,把斂氣珠給了林寒樹,叫他拿著。自己的天劫怕是沒有那麼容易過,一枚斂氣珠,恐怕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且他雖帶著林寒樹,卻也沒有幾分保命的把握,只不過若是將他放在外面,恐更難活命,此次也是自己連累了他。這次,能不能平安渡劫,全看是自己的天劫厲害,還是鏡亭的氣運更強大,給了他,也多一份活命的機會。
吹簫接著找尋,許久都一無所獲,倒是鏡亭看上了一個玉佩樣的低階法寶,對風系的術法有不錯的抵禦效果,那修士不願要靈石,提出想換一樣水系法寶,鏡亭想了想,取出那姬柳然慧心累絲珠釵,這姬柳然慧心累絲珠釵品級比那玉佩要高一截,那修士想了想,便加上了一枚避水珠。
如此可叫吹簫大喜,對鏡亭的生機更有了幾分盼望。得了想要的,吹簫也不想在此多費功夫。三人便轉身離去,然就在他們走出小廳的檔兒,忽的聽到‘砰’的一聲,隨之而來的,便是大幅度晃動的船體。
來了!吹簫匆匆囑咐林寒樹:“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要離了鏡亭左右!”有側身快速對鏡亭道:“現在你便什麼都不要想,只靠本能去做,我二人依你而行!”
船體仍舊在不停的晃動,時不時便能聽到一堆器皿碎掉的聲音,整條船上的燈火一夕之間全部寂滅,黑暗裏只有船體發出的不敢負重的咯吱咯吱聲,平添一股子不祥!
須臾,原本劇烈晃動的船體漸漸的安穩起來,一時間倒也平復了許多,燈火便漸漸的點起來。
鏡亭皺起眉頭,便往甲板上走,吹簫和林寒樹立馬跟上,此時甲板上已然站了不少人,俱在交頭接耳的討論出了何事。只見天地間一片烏黑,颶風卷起狂狼一波波的打向船體,將船掀得老高,雷龍在天空張牙舞爪的劃過,沉悶的叫人心驚。
吹簫抬頭,便看見兩個身穿深藍色袍子的修士,一男一女立在船體上空,結出手印,顯然在維持結界。
鏡亭望向天際,雷龍閃爍的地方,在看看船體結界上流轉的靈氣,斷然扭頭,對著吹簫和林寒樹道:“我們跳下去。”
聽得鏡亭如此盤算,吹簫打斷滿臉驚駭不解的林寒樹,簡短的道:“聽鏡亭的!”然後便拽著他跟著鏡亭在旁人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中,跳入了海中。結界只出不進,倒也沒有阻礙了他們。而不久後,一個黑衣男子也跟著三人跳下海去。徒留下一堆不明所以,大聲嘲笑奚落的待死人群。
死氣已然悄悄加深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