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亞恆懷著滿腔複雜的情緒回到齊雅所在的病房。

　　絕望仍然像蜘蛛絲一樣固執得纏繞著他。然而他只要想起是回到她身邊，又莫名得溢出一絲酸楚。

　　想起那雙晶亮的眸子時更是控制不住得感到喜悅，還有若有似無的想要躲藏起來的奇怪心情。

　　然而所有這一切糾結的心思在聞到她平和安寧的信息素時便沉澱了下來。他忍不住輕輕嗅了嗅——還能嗅到殘留的食物的味道，以及她飽足時會散發出的慵懶氣息。

　　少年鼻子動了動以後有片刻恍惚，然後驀地漲紅臉。

　　他，他怎麼會做出這種Alpha碰到Omega時才會做的下流動作！

　　亞恆抿緊嘴唇，神色裡帶出幾分氣惱與不甘。他怎麼對她的信息素抵抗力這麼低……他又不是安吉拉那種單純天真的姑娘，只是聞到她的氣息都會臉紅。

　　肚子突然發出「咕——」得一聲，他想起自己還餓著肚子，莫名的不甘和懊惱也只得暫時擱置一旁，目光逡巡一圈落到了床頭櫃上。

　　小小的玻璃碗裝著可口的金槍魚土豆泥，白色瓷勺就放在上面。滿滿一碗，顯然她並沒有偷吃。

　　亞恆嘴角迅速彎了一下，控制著輪椅挪過去，靠近齊雅後或許是他的味道滲入了空氣裡，她不安分地翻過身，過長的烏髮有一縷垂落散在臉頰上。

　　亞恆本來正要伸手去拿玻璃碗，到了空中鬼使神差得轉了個彎——輕柔得撫到她的臉上。

　　被她微熱的肌膚燙到一般，少年指尖一僵，飛速撤離。他氣息有些不穩，盯著自己的手，像在看一個不聽使喚的部件。

　　一定是他累到無法正常控制自己的身體了！——腦海裡才閃過這個荒唐的念頭，鼻端便傳來熟悉的，讓少年本能想要靠近的氣味。

　　他嘴角抽搐。她竟然又餓了！

　　這傢伙明明才吃掉那麼多食物，不管是不是神力虧空，這也消化太快了吧！

　　他一出現，Beta本身的信息素雖沒有甜美到讓她跟看見Omega一樣來個餓虎撲食，但也足以攪動她的饞蟲了。

　　看到少女睜開的雙眼裡灼灼的光亮時，亞恆心裡咯噔一聲，卻自我安慰道，反正這傢伙現在神力不足，就算餓了也沒法把他怎麼樣——下一瞬他就被拽住了手腕猛地往前一拉。

　　她力量大到輕而易舉得將他從輪椅上拎了起來，他雙腿僵直著被拖上床，心裡一連串臥槽——怎麼這麼快就恢復行動力了可惡！這逆天的恢復力分他一點兒，他明兒就能跑會跳了好麼！

　　獵食的信息素撲面而來，他被緊緊纏繞，氣息紊亂得被她壓住，強撐著理智想要抵禦她信息素的入侵。

　　「亞恆……你好香……」她將臉埋到他脖頸間嗅著，嘴唇胡亂蹭著他逐漸發燙緊繃的肌膚。

　　香個屁，他傍晚才出了一身汗，而且——沒洗澡！

　　他知道她說的是自己的信息素，心裡雖然在吐槽，心臟的跳動卻越發劇烈，面紅耳赤得想要推開她，「我不是食物，你起來，我去給你拿吃的！」

　　齊雅眼神清明了些許，食物帶來的誘惑是巨大的，「啊，想吃什麼都可以麼？」

　　亞恆急於脫身，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嗯，什麼都可以。」

　　齊雅卻沒有說話，她這會兒抬起了頭，落入眼簾的是少年衣衫不整的模樣。被壓在凌亂的床單上，亞恆金色的發溫順得散落在枕頭上，露出白嫩的耳垂。

　　他通紅的臉，微微急促的喘息，因為信息素的影響，在抵抗時引起的身體顫抖的反應——齊雅只覺得有邪火猛地竄到下面。

　　亞恆立刻察覺到身下奇怪的觸覺，原本沒有進攻傾向的信息素就像柔軟的藤蔓突然長出了細小的刺，陣陣刺痛麻癢讓他露出從未有過的驚慌，「你不許亂來！」

　　齊雅啞聲道，「誰讓你這麼可口……啊，可惡我明明沒這麼邪惡的！」

　　少女幾乎自暴自棄般朝他撲下去。

　　亞恆一瞬怕極了，然而等來的卻是溫暖而有力的擁抱，像被抱枕一樣摟到懷裡蹭著臉蛋，亞恆呆愣得聽著齊雅嘟噥，「好軟好滑，唔好像豆腐真想咬一口啊！必須忍住啊齊雅，這是你弟弟啊……不過只是一口，一口而已啊……」

　　豆腐是什麼？亞恆忽然便有些想笑，聽著她奇怪的自言自語，雖然下身還能感覺被她那大到驚人的某物抵著的感覺，他心裡卻忽得一鬆又一軟，再也沒忍住溢出一聲低笑。

　　在寂靜的夜裡動聽得像被突然彈奏的豎琴，美妙到讓人心頭一漾。

　　齊雅停止了碎碎念，有些出神得看著少年嘴角那朵小小的笑意，驀地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了一下。

　　亞恆像是沒反應過來一般迷茫得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直到齊雅露出壞笑他才驀地漲紅了臉，抬手就——摀住了自己的臉。

　　「不，不許看我！」

　　齊雅被他的反應逗樂了，心頭癢癢得厲害。這少年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得欺負。

　　她跟得了個寶貝似得將他抱住，貼著他的發輕笑，「我的弟弟太可愛了怎麼辦！」

　　那些一度氾濫成災的輕小說標題讓她不由自主得便想到了這句話。

　　「說什麼奇怪的話……」亞恆心頭亂跳，聽她說出這樣的話後更是無所適從，突然想到在意的一點，不悅道，「我從來沒承認過你是我姐姐，不要亂叫！」

　　「你確定不要當我的弟弟？既然不是姐弟……」齊雅撥開他遮住臉的雙手，玩味得笑著望進他視線游移的眼底，「我可以吃了你麼？」

　　亞恆一瞬炸紅了臉，幾乎是本能得拿手去捶她，「流氓下流混蛋，你再頂著我試試看！」

　　他咬牙切齒得惡狠狠打她，手勁兒真不小，齊雅本來是開玩笑的，眼見著小狼崽被激怒了，忙壓住他的手，「哎輕點兒，模擬戰殘存的痛感還沒消失呢……」

　　可是他越是掙扎她就越想欺負她。她必須承認少年這幅摸樣太讓人狼血沸騰了——忍不住又往上頂了頂。

　　亞恆何曾受過這樣的欺負，那怪異火燙的觸感激得他一顫，羞恥和惶恐像突然要漫過全身的洪水，他感覺到了窒息般的恐懼，還有——隱藏極深的一絲期盼。

　　被攥著手又打不了她，亞恆像案板上的魚撲騰起來，偏偏下身又僵硬得不能動彈，他被突如其來的委屈擊中，開口時已經帶了哭腔。

　　「你混蛋！我殘廢了你就敢隨便欺負我是不是？Alpha全是混蛋，有自癒能力了不起麼！你不過憑著信息素壓制我……我討厭你，我一直都討厭你！你明明跟我一樣，又自私又只會逃避……憑什麼你那麼好命……憑什麼你可以欺負我……」

　　齊雅早已鬆開了手，看著少年偏過頭哭得難以自抑，心裡翻江倒海得難受。

　　她怎麼就不能收斂自己愛欺負人的毛病！她實在過分了。少年是這樣纖細敏感的人，她最初就察覺到了。

　　「對不起。」齊雅放柔了聲音，滿心愧疚得伸出手擦他的眼淚，「別哭了，我看著也難受。」

　　亞恆不讓她碰，摀住自己的臉低聲抽噎，心裡更多的是難以置信和鋪天蓋地的羞恥感。

　　他為什麼就哭了……明明那麼多次都忍住了啊。明明最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模樣，卻被她一欺負就潰不成軍。

　　也許是淚水積聚得太久了，他冰冷的外殼一旦出現缺口就洶湧得漫了出來。

　　他在她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齊雅看見少年被自己欺負成這樣，與平日裡那動不動就炸毛的傲嬌小狼崽不同，現在的他脆弱無助到讓人心疼——又莫名得讓她心口發癢。

　　趕緊把那奇怪的嗜好壓下去，齊雅躺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得看著他。

　　他總是那麼陰鬱，冷漠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敏感脆弱的心。

　　眼底壓抑著的痛楚偶爾會不經意得流露出來，極難捕捉，可是齊雅雖然行事起來像個紈褲子弟，心思卻又有女性的細膩縝密。

　　他壓抑了太久了。淚水流出來也好……齊雅一聲不吭得守著他，待他哭聲漸止，她才重新開口，放低聲音哄孩子一般，「別哭了小亞恆，都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說那種混賬話了。」

　　少年不為所動。

　　「那你要不打我兩下出出氣？像剛才那樣狠狠捶我，我受得住。」

　　少年慢慢往下移動手指，露出剛哭過有些發紅的眼睛和濕漉漉的臉頰。他警惕得盯著她，又變成了那隻戒備的小動物。

　　齊雅露出安撫的笑容去握他的手。亞恆才不給她握，重重捶到她肩膀上。齊雅悶哼一聲，順勢握住他的手腕又捶了捶，「怎麼樣，消氣了麼？」

　　少年低垂下眼眸，沒有掙脫她的手，聲音冷淡沙啞，「你保證以後不說那種混賬話了？」

　　「什麼話……是說吃了你——哎呦！」被毫不客氣得又捶到肩膀上，齊雅趕忙改口，「哦不說了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