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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六十年代生存手札》第27章
第27章

 火車哐當哐當行駛著, 到下半夜, 傅冉開始犯困,沒了上半夜的精神,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東倒西歪。

 見她這樣, 顏冬青悶笑出聲,伸胳膊攔住她肩,往自己懷裡一攬, 傅冉順勢靠上, 眼都沒睜, 挪挪屁股,摸索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顏冬青擱在她肩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拍著,時不時玩玩她垂在肩上的麻花辮,時不時撓撓她鼻尖,自娛自樂了大半夜。

 在大魏, 他和傅冉沒大婚前是見過的,只是懷裡的人顯然記性不行, 一點沒認出他。

 顏冬青當太子那會兒, 老皇帝對他予以厚望, 打小管教就嚴苛,體現在不僅是學習方面有嚴格的要求,連生活作息也要過問,連他幾時起睡, 幾時吃飯,吃什麼,吃多少,全由宮裡的老嬤嬤在管。

 彼時顏冬青受不了這種生活,生出嚴重的叛逆心理,在老嬤嬤又一次提醒他這個不能多吃,那個不能不吃之後,顏冬青摔了碗筷,耍起了脾氣。

 之後趁老嬤嬤不注意,偷換了小太監的衣裳跑出去,在宮裡到處溜躂,並且故意摔壞老嬤嬤養的兩盆花。

 就在這時,一道指責的聲音傳來,聲音軟軟,跟他宮裡養的貓一樣:「你這小太監,太壞了,怎麼能踩花,花招你惹你了?」

 顏冬青沒什麼表情的收回腳,轉過頭看,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站著個小姑娘,穿著鵝黃襦裙,梳著髮髻,脖子上戴個項圈,白白胖胖,瞧著不大。

 「你是哪家小姐?」顏冬青可以確定小姑娘不是他的任何一個皇妹。

 小姑娘很實誠的自報家門:「傅太傅家的二小姐。」

 說話間,她蹬蹬跑過來,左右看看,蹭得踩到一塊石頭上,一手掐腰,一手握拳在顏冬青肩上捶了幾下,鼓著臉道:「快去找個花盆,把花重栽上。」

 從小到大還沒人敢打他,顏冬青愣了愣,沒動。

 小姑娘氣呼呼道:「是哪個宮裡的太監?今個兒要是不把花重栽上,我、我...」

 她約莫是想告狀,可是想不起來要跟誰告狀,我了半天,我不出下文。

 「你你你,你怎樣?」顏冬青好笑,沒姿沒態的歪靠在桂花樹上。

 小姑娘急的攪手指,她頭回隨她娘進宮,哪知道宮裡專門管太監的是哪個勞什子部門。

 「說不出來?那本宮...我走了。」顏冬青掉頭就走。

 結果還沒走幾步,後腦勺傳來一陣疼痛,他反手摸摸,摸下一塊泥巴。

 「你這太監太沒規沒矩了,不許走,把花栽上!」小姑娘是真生氣了,臉蛋比月季花還紅,像是隨時能攆上來來揍他一頓。

 「好,好,我種,我種還不行麼。」顏冬青拐回來,老老實實挖個坑,把花埋土裡。

 他挖坑的時候,小姑娘就蹲在他跟前,托著下巴誇他:「我爹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這樣才對,放心,我不會跟人說的。」

 顏冬青笑,想起傅太傅那張黑得跟炭一樣的臉,很難想像他能生出這麼白淨的女兒。

 「二小姐,你怎麼來這裡了?你知道這是哪兒嗎?」顏冬青找幾塊石頭壓在花根上,拍拍手上的土站起來。

 他不提醒還好,這一提醒,小姑娘慌了,無措道:「這是哪兒?」

 宮裡太悶,她是趁奶嬤嬤去方便時,偷跑出來的,她也不知道這是哪兒。

 「這是哪兒你都不知道,還跟我耀武揚威,還敢使喚我?」顏冬青伸手扯她臉,滑膩膩的像剝了殼的雞蛋。

 小姑娘這才想起來找不到娘了,正六神無主著,壓根意識不到小太監哪敢隨便掐她臉,眼下只顧苦哈哈的,兩手拽上顏冬青袖口,眼淚珠子擱眼裡直打轉:「你給我引路,帶我去找我娘好不好?我我我...我給你賞!」

 顏冬青撇開臉,笑得齜牙裂嘴沒形象,再轉過頭,又是一本正經的樣兒:「你給我什麼賞?」

 話音落下,他先伸出手,等著她給。

 小姑娘找荷包,掏袖口,摸半天沒摸出分文,實在沒辦法,項圈解了塞他手裡,隱隱有哭意:「你快帶我去找娘。」

 拿了人錢財,顏冬青變得好說話,一邊把小姑娘的項圈揣懷裡,一邊遞她手:「走吧,本宮當做回善事。」

 小姑娘頭腦發懵,沒注意聽他自稱。

 之後每年的宮宴上他都能在一幫貴女中一眼認出小姑娘,可惜小姑娘跟瞎了眼一樣,白長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竟是個有眼無珠的。

 也不全然是有眼無珠,世家子弟裡,她只能瞧見祁國公家的大公子,跟蒼蠅見著屎一樣。

 顏冬青狠捏了一把傅冉的臉,咕噥一句:「討厭!」

 傅冉睡得正香,臉上驀地傳來一陣疼痛,她揉揉睏倦的眼坐起來,含糊嘟囔:「三哥,您睡不睡?」

 「我怎麼睡?」

 傅冉打個哈欠,想了想,拍拍大腿道:「要不您歪著身,枕我腿上將就下。」

 出門在外,也沒什麼好講究了,車廂裡的乘客都是東倒西歪,困得誰也沒空搭理誰。

 顏冬青唔一聲,不客氣躺下,頭枕上傅冉大腿不說,還伸胳膊把她腰也給圈住了...

 睡睡醒醒到天明,列車員推著餐車在過道上吆喝。

 「豬肉粉條包,豆腐腦,兩毛五一份,不收糧票。」

 火車上專有的福利,可以買到不要糧票的列車餐,空氣裡瀰漫著豆腐腦滴麻油的香味兒,傅冉咽嚥口水,餓了。

 乘車的誰也不願錯過這個福利,紛紛掏錢遞飯盒。

 顏冬青要了兩份,盛在一個飯盒裡,滿滿一盒。

 怕他們路上吃不好,廖娟還從國營飯店裡給他們剁了半隻燒雞,籠布裹著,還沒壞。

 睡了一夜,都餓了,兩人大口吃著,瞅得對面座的小娃直流口水,巴巴的瞅著他倆。

 傅冉先瞧見了,夾塊燒雞給他:「吶,吃吧。」

 娃他娘忙撇開身:「不成不成,俺家孩子不吃,你們快吃吧!」

 傅冉笑:「沒事兒,天熱,吃不完該壞了,扔掉更浪費!」

 娃他娘這才接過,嘴裡直道謝,拍拍她家娃:「鉤子,快謝謝姐!」

 小娃笑容靦腆:「謝謝姐姐。」

 「不謝。」傅冉摸摸他腦袋。

 「兩個小同志,你們是往哪兒去吶?」娃他娘主動搭話。

 傅冉道:「去客什。」

 「那地啊,老幺麼遠了!是生產建設兵團吧?」娃他娘問。

 傅冉沒聽明白,顏冬青接話道:「是兵團。」

 時下邊疆農場是以建設兵團的獨特方式存在,一個農場小則如鄉鎮,大則堪比城市,屬於國家單列的副省級單位,下轄十幾個師,是黨政軍企高度統一的特俗管理體制,設有軍事機關和武裝機構,沿用兵團、師、團、連等軍隊建制,農場內部的武裝力量以民兵為主,既參與農業生產,又負責保護沿疆治安。

 顏冬雪所在的農場位於客什西邊,再往西就到了邊境線上。

 大清早,顏冬雪敲開守衛室的門,不大的辦公室,兩張對方的辦公桌,兩把椅,挨牆角豎著個端了條腿的臉盆架,被收拾的利利索索。

 辦公室裡頭只有張志剛在,約莫三十出頭,軍裝筆挺,正坐辦公桌前看報,瞧見是顏冬雪,咳了一聲,問:「有事?」

 顏冬雪走進來,報告道:「軍官同志,有家屬過來探親,我想去接一下。」

 張志剛喝口茶水,問她:「你打算怎麼去?」

 顏冬雪一時沒懂他話裡意思,就道:「看看路上能不能攔到馬車,順道載我一截路。」

 客什地區偏遠,比南州城要落後許多,除了軍用車輛,路上很難見到車輛經過。

 張志剛起身,順手取下衣架上掛的軍帽,對顏冬雪道:「走,我開車送你去。」

 顏冬雪忙擺手:「軍官同志,不用麻煩,您給我准個假,我自個去就行!」

 張志剛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逕自出去:「走吧,你家屬幾點到?」

 「下午三點半。」顏冬雪跟在他後頭,只會連聲感謝,不知道該說啥好。

 她來客什那會兒,就是張志剛帶農場的軍官同志去接的,負責安排他們衣食住行,給他們分派任務。

 彼時顏冬雪剛到這裡,暈暈乎乎啥也不懂,打小就沒出過遠門,她又是性格內向的那種,倒也能跟人處好,就是沒有一同過來支援建設的姑娘小夥兒會說話,加上想家,她沒少哭鼻子。

 因為這事兒,張志剛沒少給她做思想工作,平常也沒少幫她。

 顏冬雪心裡感激,就是嘴鈍,不會說好話。去城裡的路上也跟悶葫蘆似的,張志剛說一句,她才應一句,他要是不說,她半天都沒個話。

 道路顛簸,軍綠大卡走的慢,張志剛時不時側頭瞧她一眼,想主動說幾句,又怕人姑娘臊,索性也跟悶葫蘆似的自顧開車。

 下午三點多,火車在終點站客什停靠,顏冬青單手拎行李,空著的手拉傅冉,隨著人.流下車。

 想起空間裡還有行李,傅冉又去了趟公廁把東西放出來。

 客什是個小站,三間石瓦房,出了站,一眼望去全是低矮的瓦房平房,不遠處的兩層水泥樓已經算是鶴立雞群。

 「冬青,小冉!」顏冬雪遠遠瞧見,衝他們招手,臉上洋溢著笑。

 「冬雪姐!」傅冉也瞧見她了,開心的往她這邊跑,顏冬青兩手提著行李跟在後邊。

 待走近了,顏冬雪親暱的拉上傅冉手,摸摸她腦袋:「長高了,也胖了點兒!路上沒啥事吧?累不累?餓不餓?」

 張志剛一旁瞅著她,心道:剛才還跟個悶葫蘆一樣,感情只是針對他吶!

 「先上車,回農場再說。」張志剛道。

 顏冬雪這才想起還有個人,忙介紹:「這是聯保科的張科長,聽說你們到了,帶我來接你們。」

 雙方互相招呼,張志剛從顏冬青手裡接過行李,扔到後車廂,開車門讓他們上去。

 駕駛樓裡只有兩個座,沒人上去,顏冬雪拉著弟弟妹妹爬上後車廂,徒留張志剛在下乾瞪眼。

 顏冬雪瞧見了,抿嘴笑:「軍官同志,今天可麻煩您了!」

 張志剛爬上駕駛座,駕駛樓裡空蕩蕩只他一個,車廂後的說笑聲透玻璃窗不斷傳來,張志剛只覺得自己委屈的不得了。

 好容易見著面,顏冬雪和傅冉一路上有說不完的話,連顏冬青話都比平常多了點,顏冬雪摸他腦袋時,都順從的給摸了摸。

 趕到農場,顏冬雪頭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廖娟報平安。

 這邊廖娟聽說兩個娃到了,心裡頭也踏實下來,下班到家,氣都不歇一口,忙去後院跟徐蘭英說一聲。

 哪知還沒進門,就聽見傅向前兩口子的吵架聲,桌椅板凳梆梆響,賀寡婦在中間攔著,沒攔住,急得直嘆氣。

 「吵啥吵!再吵我立馬回鄉下去,省得挨著你們眼!」

 「咋啦?這都是咋啦?」廖娟進門把撕到一塊的兩口子扯開:「有話好好說,都擱一塊過十幾年了,還吵吵,不嫌丟臉吶!」

 平常家屬院要是有哪家吵架干仗,都是廖娟去和事,這方面她有經驗,三兩下就把傅向前兩口子說的悶不吭聲。

 「燕子她爹,你說說,是咋回事?!」

 傅向前耷拉著腦袋不吭聲。

 徐蘭英也不知道從哪說。

 「說起來怪我。」賀寡婦直嘆氣:「向前和蘭英日子不好過,我打算回鄉下,守著生產隊,好賴年末能分到糧夠我自個餬口...」

 賀寡婦還沒說完,就被傅向前打斷了:「不成,回鄉下要是有個頭疼腦熱,誰去伺候你?向國他媳婦兒咋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不是個明白人吶!」

 「傅向前,你自身都快照不亮了,還想著顧七顧八!孩她奶回去咋就不行了?以前不都是擱鄉下過的?」多張嘴多雙筷,徐蘭英到底不想賀寡婦再拖著他們。

 「你閉嘴,給我少說兩句!」傅向前梗著脖子吼。

 廖娟也聽明白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懂徐蘭英的難處,但老婆子年紀也大了,把人丟回鄉下也說不過去,就勸著徐蘭英:「難也就難這兩三年,等小冉和聲子再大點,能工作,家裡可不就寬裕了?」

 說著,她又道:「再說了,不還有燕子嗎?日子好著呢,咋就不能過了?」

 三個工資,怎麼也夠養家餬口,哪怕傅向前吃藥,那也差不離。

 「別跟我提那丫頭!」徐蘭英提起她就惱,一股腦的把傅燕既不交工資還跟家裡人斷聯繫的事說給廖娟聽。

 「往後去她是死是活我也不管了,冬雪她娘,你說我咋養出這麼個孽障喲!」

 廖娟聽得皺眉,也不讚成傅燕這種做法,但也不好當著面說人家閨女壞話,只道:「丫頭大了有想法,正常,手裡頭要是實在不寬裕,我先借你點兒?」

 此時的傅燕自身都難保了,哪還能顧得上家裡。

 住同一宿舍的工友昨晚來了月事,管她借紅衛生紙,隨口多問了句:「燕子,你咋還沒來吶?我記著你可是在我前頭來的!」

 傅燕咯噔一下,面上閃過慌亂,強笑道:「誰知道,我估摸著是干活累著了吧!」

 衛生紙一股腦兒塞工友手裡,傅燕匆匆去了趟工會,逢人就打聽馬家輝去向。

 礦上不少工友都知道他倆在處對象,有人瞧見了,就道:「小馬啊,去設備科了,你去瞧瞧。」

 聞言,傅燕眉頭擰成了疙瘩:「去設備科幹啥?」

 工友搖搖頭:「他也沒說。」

 傅燕掉頭就走,其實她多少知道馬家輝為啥去設備科,那成天花枝招展的小妖精黃梅,可不就在設備科!

 怒氣衝衝找過去,快到時腳步一滯,鬼使神差的慢下了步子,悄無聲息摸到門口,也不進去,就透著門縫往裡看。

 正是下班的點,辦公室裡工友已經走乾淨,就剩黃梅跟馬家輝小聲說著話,間或傳來一陣輕笑聲。

 「週末你有時間不?有新電影上映,咱兩一塊去看?」黃梅問。

 「成啊,沒啥事,正好發了電影票,我請你!」馬家輝爽快應下來。

 聽著裡面的說話聲,傅燕只覺頭腦發脹,兩眼發黑,只想推門進去撕爛小妖精的嘴,可她還是忍住了,一句話不說先離開,等到晚上再去馬家輝宿舍門口喊他。

 馬家輝正跟工友打牌,聽見傅燕喊,心裡有些不耐,但還是讓給別人打,出來問:「你找我幹啥?」

 傅燕沒吱聲,自顧往沒人的地方走。

 「咋啦?你倒是說啊!」馬家輝語氣不大好。

 傅燕心裡委屈,差不點沒掉淚,她仰仰頭,忍住哭意道:「我有你娃了,你看咋辦吧。」

 「......」

 馬家輝下意識後退一步,有幾分害怕,還有幾分退卻,吶吶道:「那、那咋辦...」

 傅燕輕笑一聲,抬眼看他:「你問我咋辦?你說呢。」

 馬家輝不言語,二十還不到,到底還是個半大小伙兒,無措道:「可我娘那兒...」

 傅燕打斷他:「你娘那兒你去說,我家這邊我說了算,你準備下,辦事要趁早,可別等我顯懷了,到時候鬧得都不好看。」

 到這步,馬家輝心裡有千萬個不願,恍然間,只覺眼前這個姑娘讓他有點畏懼,他娘說的對,她是個妖精,勾住就要纏他一輩子的妖精。

 像是沒看到他的不情願,傅燕主動挽上他胳膊,語氣也放軟,輕聲道:「這週末我想看電影,聽說有新電影放映,咱們一塊去看?」

 「我、我還有別的事。」馬家輝想到了黃梅,那個喜歡扎單馬尾,講話像黃鸝鳥的姑娘。

 「你有啥事?」傅燕低頭,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半真半假道:「可別是跟別的姑娘出去。」

 馬家輝哆嗦一下,吞吞吐吐道:「沒、沒有,我突然想起來,我也沒事幹,就這麼說定了,咱兩一塊去吧。」

 傅燕笑起來,學著黃梅說話的樣子,帶了幾分嬌氣:「你娘那裡,快點說啊,我等你消息。」

 馬家輝嘴裡發苦,只覺自己這輩子要這麼完了。

 不敢耽擱,轉天馬家輝就回了趟家,趁晚飯的空當,把傅燕懷孕的事跟他娘提了下。

 「啥?」老太太筷子掉到了地上,忙撿起來:「懷娃了?是你的不?」

 「咋不是啊!」馬家輝不大高興,甭管啥時候,沒哪個男人喜歡往自己頭上扣綠帽。

 老太太也意識到自己失言,有片刻沉默,老馬家子嗣不豐,到馬家輝這代,更是只有他一個男娃,本來以老太太的眼光,是瞧不上傅燕的,可是現在...

 「找個時間,娘托個媒人去傅家門上說親。」

 馬家輝百千個不情願,嘟囔道:「急啥急。」

 老太太斥他:「現在不提,要等到啥時候?你要是早聽老娘的話,至於弄成現在這樣?!」

 ......

 客什農場,顏冬雪把弟弟妹妹領去了她住的地方。

 農家院式的住處,一排五間房,住的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工人子弟。

 顏冬雪住靠西那間,一間房擺兩張床,收拾的乾淨利落,和她住一塊的老鄉去下地干活了,顏冬青把傅冉拉進來。

 「小冉,坐我床上,冬青,把行李擱地上...」說著,她瞅瞅張志剛,抿嘴笑道:「軍官同志,今個謝謝你,這裡沒事了。」

 張志剛立馬成了多餘的那個。

 心裡老大不高興,不過面上還是沒顯出來,裝作沒聽懂她攆人,問道:「住處都安排好了?」

 顏冬雪笑:「一會兒我帶他們去家屬招待所。」

 張志剛點頭,逕自道:「晚上去食堂,一塊吃個飯。」

 「不麻煩了,我帶他們...」

 「就這樣。」張志剛打斷她,戴上軍帽先離開。

 傅冉像是發現了什麼,他倆說話時,她一會兒瞅瞅顏冬雪,一會兒瞅瞅那個軍官同志。

 軍官同志面龐周正,透著一股剛毅,瞧著不大近人情的樣兒,看顏冬雪時,眼裡帶著點兒溫柔,只是顏冬雪好像沒察覺。

 傅冉正瞅得起勁,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很好看?」

 話音落下,她腦袋也被扭轉了個方向,正對上顏冬青不滿的眼神,好像又在指控她「不守婦道」。

 或許是因為有底氣,傅冉沒半點心虛,壓低聲音實話實說:「軍官同志瞧著不錯!」

 顏冬青臉色瞬間發黑。

 下秒,她又說:「三哥,您沒覺得他和冬雪姐還挺般配?」

 「沒覺得。」顏冬青提醒她:「你少亂點鴛鴦譜,顏冬雪早晚要回南州,而不是一直待在這種地方。」

 傅冉想想也是,保證道:「三哥,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多嘴的。」

 顏冬青皺眉,多嘴什麼?

 很快他就明白傅冉的意思了,晚上去農場食堂吃飯,張志剛陰魂不散的過來和他們湊桌,還做主讓大灶師傅燉了個雞蛋,又炒了盤粉條蘑菇。

 這還不算,吃完飯去招待所,他還跟著,儼然姐夫伺候小舅子的架勢,上上下下給他們安排妥當。

 偏偏顏冬雪這個棒槌還沒警惕,不停感謝,總把軍官同志當雷鋒。

 「那個趙志剛,明顯心懷不軌,看到冬雪跟蒼蠅見著屎一樣。」顏冬青對他有意見。

 虧得顏冬雪回去了,要是聽到她弟說這番話,還不得氣得頭頂生煙。

 傅冉有片刻無語,輕聲提醒他:「三哥,您口中的那坨屎是您的姐姐。」

 意識到失言,顏冬青乾咳一聲:「朕只是怕冬雪禁不住誘惑,她要是留在這兒,朕的娘估計要鬧翻天。」

 想到廖娟那火爆脾氣,儘管八字還沒一撇,傅冉已經為顏冬雪捏把汗。

 招待所三毛住一晚,顏冬雪為他們開了兩個房間,房間不大,一張單人鐵架床,一把椅,牆角豎著臉盆架,藤編暖壺裝著滿壺開水。

 傅冉在顏冬青屋裡坐了會兒,睏意上湧,忍不住打個哈欠,小聲道:「三哥,我回屋睡了,您也早些休息。」

 顏冬青嗯了一聲,卻向傅冉招了下手:「過來。」

 「幹什麼呀?」傅冉才走近,身子就被顏冬青一扯,腳下不穩,一下跌坐到了床上,然後被一推,又倒在了床上。

 下秒,顏冬青也躺了下來,手腳並用,把她夾在了懷裡。

 「皇上...」傅冉僵著不敢動。

 像是察覺到她緊張,顏冬青悶笑一聲,低聲道:「床夠睡,還過去幹什麼。」

 傅冉不適的扭扭身子:「被人瞧見不大好,臣妾怕被人掛破鞋遊街...」

 頓了頓,她又問:「皇上,您不怕麼?」

 「......」顏冬青閉著眼無奈嘆嘆氣:「傅冉,你可真煞風景,朕就是想抱你睡。」

 傅冉臉紅紅的,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說起來,他們還沒同床睡過呢。

 分得清事情輕重,顏冬青到底是鬆開她了,還親自把人送去隔壁,仔細檢查一遍門窗,看她彎腰鋪床,眼裡透著幾分暖意,聲音也透著溫柔:「朕幫你把床挪靠牆,害怕了就敲敲牆,朕聽得到。」

 一瞬間,傅冉心裡像被灌了溫水一樣,蕩著暖意,朝顏冬青行了個禮,聲音輕快:「謝皇上。」

 顏冬青突然擺起了譜:「沒誠意。」

 「......」傅冉擱心裡嘀咕,這樣沒誠意,要哪樣才算有誠意吶!

 「過來親親朕。」顏冬青輕啟嘴角,淡淡扔出幾個字。

 傅冉睜大眼,總覺得眼前這位主子在耍流氓,可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兒,實在難以想像剛才那句話是從他嘴裡說出。

 傅冉抿抿嘴,瞧了眼雙手抱胸靠在椅子上的顏冬青,良久,湊到顏冬青跟前,探身在他臉頰上親了下。

 顏冬青像是沒忍住,突然嗆咳一下,耳根子通紅,不言不語的,把臉轉個方向,示意傅冉親另一邊。

 傅冉舔舔嘴,湊過去又親了下。

 剛要離開,顏冬青驀地轉過頭,追上去在她唇角啄了下,故作淡定道:「朕還一個,禮尚往來不是麼。」

 傅冉瞬間羞得捂臉,直想跺腳,很想告訴這位主子,禮尚往來可不是這麼用的。

 顏冬青心情極好,也不用傅冉搭手,自個把鐵架床挪了位置,又晃晃暖壺有沒有熱水,臨走前叮囑道:「把門銷插好,椅子抵在門後。」

 傅冉乖乖點頭,把皇帝送出去,洗臉洗腳躺上床。

 剛才還困得睜不開眼,進進出出這麼一折騰,傅冉一時半會兒反倒沒了睡意,耳朵貼在牆上仔細聽著隔壁動靜,鬼使神差的敲敲牆。

 她剛敲完,隔壁也敲了三下。

 咚咚咚。震得傅冉一顆心小鹿亂撞。

 她又敲敲,隔壁也跟著敲敲。

 傅冉像是玩上了癮,又敲,再敲,還敲。

 這回那邊沒敲牆聲了,傅冉扯被摀住臉,突然響起敲門上。

 她忙不迭下床,趴在門上輕聲問:「誰呀?」

 「是我。」

 聽出聲音,傅冉忙開門,門外顏冬青臉色發臭的站著,涼颼颼的警告:「傅冉,你再敢亂敲,信不信我揍你?」

 傅冉縮縮腦袋,默默無言把門關上,這下徹底老實了。

 一夜酣眠,轉天大早,傅冉是被一陣「咚咚咚」的敲牆聲吵醒的,捂耳朵繼續,那邊又敲。

 被吵得沒法再睡,傅冉只能敲敲牆回應,不多時,敲門聲又響起,傅冉去開門,見顏冬青著裝整齊的站在外頭,道了聲:「三哥早。」

 顏冬青嗯一聲,催她:「不早了,洗把臉出來,我帶你去吃早飯。」

 昨天到農場太趕,傅冉都沒空好好看,眼下隨顏冬青去顏冬雪住處,才發現整個農場一眼望去壓根看不到邊,全是農田和牧場,除了來支援的學生,還有不少穿軍裝的軍官同志。

 顏冬青邊走邊和她解釋:「這個農場不是字面意思上的農場,它比南州城還要大,這裡的軍官和大魏的戍邊的將士差不多,既保家衛國,也開墾荒田自給自足。」

 傅冉聽得一知半解,瞧見有巡防的軍官同志路過,手裡豎著槍,小聲問:「那這裡是不是也很亂?」

 顏冬青神色嚴肅的點頭。

 早飯是蒸紅薯和小米粥,農場食堂裡,全是飯勺刮飯盆的茲啦聲,夾雜著一陣接一陣的吸溜聲。

 顏冬雪很快吃完飯,對他倆道:「冬青,你帶著小冉隨便轉轉,我要下地干活了,昨天接你們已經落下一天,今天再不去,管工的該有意見了。

 跟去農村插隊的知青散漫的生活方式相比,農場軍隊化的管理模式更嚴苛,過來支援建設的知識青年們也不敢怠慢,就怕考核不合格,回城遲遲無望。

 傅冉拉住顏冬雪的手:「姐,你在這習不習慣?」

 顏冬雪把手掌攤開給她看,手心被磨的全是繭子,還有破了皮的水泡:「沒啥事是習慣不了的,剛來那會兒,我來麥苗都識不清,現在還不是照樣幹活吶。」

 傅冉嘆嘆氣,「我和三哥跟你一塊去吧,幫你幹活,反正我們也沒啥事可做。」

 顏冬雪也怕他倆亂跑,出了啥事不好跟家裡人交代,就道:「那成,我帶你倆去地裡,不過先說好,可不能給我闖禍。」

 正趕著小麥成熟的時候,放眼望去金黃一片,地裡烏泱烏泱全是人,道兩旁停著數輛拖拉機,莊稼漢舉著鐵叉,一垛接一垛往拖拉機車斗裡打垛。

 顏冬雪戴上草帽,叮囑顏冬青和傅冉不要亂跑,就在田埂上等她:「你兩去拖拉機上坐著,別跟我下地了,太髒。」

 說話間,地裡有人喊顏冬雪,她忙答應一聲,來不及多說,匆匆下田。

 田埂上坐著個莊稼漢,見他們是陌生面孔,主動問他們打哪來。

 顏冬青和他聊了幾句,才知道他原來是個專門負責開拖拉機的師傅。

 時下會開拖拉機的佔少數,可是一門大本事,眼前這個莊稼漢就因為會開拖拉機,也不用去田裡做活,就等著別人打好草垛,他直接開走拖拉機,把麥穗送到打穀場上就成。

 顏冬青存了學習的心思,從褲兜裡摸出一包牡丹煙,遞一根給莊稼漢,隨口道:「叔,能教我開拖拉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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