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番外2
楊亦玄打小就是孤兒, 被師父養在一座破落的道觀裡, 跟他師父相依為命。
從他識字起, 他師父就扔了他幾本書,叮囑他好好看, 還說是寶貝。
道觀裡到處扔的都是書, 紙張泛黃,好些都缺封少頁, 有的還被他師父拿來墊床板。
就這態度, 楊亦玄能信他師父才怪!
不過山上樂趣少,九十年代那會兒, 連個電都不通,更別說有電視機。
正因為這樣,楊亦玄倒把道觀裡的書背了個七七八八。
背得多了, 竟也從中領悟到幾分奧義,不過他打小性子就跳脫,幹啥都是半吊子,憑著這點本事, 後來沒少忽悠人。
事情還要從他師父嗝屁那年說起。
彼時楊亦玄剛上大學,他師父臨終前只交給他兩樣東西:一本毫不起眼的破書,還有一把鑰匙。
原來老頭子不知道啥時候在首都給他買了個房,還是三環內, 就在楊亦玄驚嘆老頭子深藏不露時,老頭子又給了他本破書,叮囑他一定好好看。
楊亦玄頭一次謹記老頭子教誨, 認真看了,學了,結果倒把自個折騰到一個歷史上從未聽說過的朝代,大魏。
既來之則安之,憑著忽悠的本事,楊亦玄四處晃蕩,倒也晃蕩出了幾分名氣,更被大魏帝王冠上國師的名號,揚名天下。
其實楊亦玄心裡跟明鏡似的,對顏冬青的意圖再清楚不過。並不是因為他多有本事,而是顏冬青恰好需要他來施行愚民政策。
一個好的國師,並不是為帝王推演國運,辟榖修仙,而是助他安邦定國,穩定天下。
不過還有一點作用。
幫皇帝討個皇后。
能入主大魏後宮的,必然要從朝中貴女中擇選,譬如趙國公的大姑娘,梁侯爺家的嫡次女,再不濟,也是高大將軍的掌珠。
至於任太醫,傅太傅之流,至多封個妃,想入主後宮,指定是不能夠。
哪知在擇後之前,顏冬青召見了他一次。
「朕要太傅的二姑娘給朕當皇后。」
「......」楊亦玄小聲而無奈道:「您跟臣說有何用?臣總不能給您搶過來。」
頓了頓,他又補充:「況且臣聽說太傅的二姑娘已許配給了齊國公的長子。」
顏冬青臉上臭臭的:「朕自然知道,所以讓你想辦法。」
臭不要臉...擺著朝中一幫子貴女不看,還惦記上有婚配的了?!
心裡這麼想,國師嘴上卻道:「萬歲,您放心吧,臣保管讓您娶到!」
光是這事兒,可把國師給操心壞了。
皇帝要臉,既要想個法護住龍顏,又得讓傅太傅和祁國公無話可說。
要不皇帝搶臣妻,聽著就不要臉不是,將來在史書上也會留下不好的一筆。
思來想去,國師只好出了個爛招,讓皇帝昭告天下,他要推演國運!
其實他懂個屁的推演國運,推演國運不是重點,重點是浩大聲勢,就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太傅家的二姑娘是命定的帝后,是大魏的福星。
用後世的話來說,這叫輿論效應。
當然,其中獲益最大的還是皇帝。
楊亦玄到現在還記得娶帝后那天的盛況,整個上京城內張燈結綵,十里紅妝,皇帝格外的意氣風發,一激動,還大赦了天下。
瞧那紅光滿面的樣兒,分明就是紅鸞星動了吶!
楊亦玄突然間對這位皇后來了興趣,想瞧瞧能讓皇帝五迷三道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結果還真不簡單。
楊亦玄一眼就看了出來,她有第三空間,可能她自己還不知道。
玄門一派,有的人是天生吃這碗飯,有的人終其一生修煉還是平庸,究其原因,還是天賦問題。
楊亦玄生來就有天眼,能見旁人不能見,即便術法學的亂七八糟,仍不妨礙忽悠人。
看到皇后娘娘那刻,楊亦玄就有了重回大大習年代的法子。
說實話,楊亦玄並不想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地方生活,比起成日遊走在勾心鬥角間,他更盼望能回到他生長的地方。
所以才有了遊說皇帝和皇后去大大習年間。
遊說一個帝王放棄江山去個未知的地方,尋常誘餌絕對無用,楊亦玄深諳帝王心,知道拿什麼當誘餌。
對於心懷天下的帝王來說,再沒什麼比強國富民更重要。
楊亦玄掐中的正是這一點。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會算錯時間,送錯地方。
好在還能挽救,就是兩位主子要受點罪...
楊亦玄無疑狡猾奸詐,苦日子兩位主子過就好,至於他,最終目的還是要回他原來生活的地方。
所以等時機到了,他才會違背「聖命」,借助皇后娘娘直接回來。
甭管皇帝同不同意,他必須回!
起初楊亦玄對皇帝確實有幾分懼怕,尤其是在大魏,畢竟那是姓顏的天下,伴君如伴虎,嘗過一次不會再想嘗第二次。
直到回了他生長的地方,楊亦玄才真正把皇帝當成交心人。
比起大魏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楊亦玄顯然更喜歡現在這個富有生活氣的顏冬青。
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在百年之後送他們回大魏。
他要送他們回建元元年,顏冬青剛登基時,但願他們從未見過他,一切回到原點。
(國師完~)
......
「這都幾時了?姑娘還沒醒?」
「郝嬤嬤,您又不是不知道,姑娘哪日不睡到日上三竿!」
「快快,快叫起了。」郝嬤嬤極不贊同:「好好的姑娘,就被你們幾個小蹄子給慣壞了!」
秋景撅撅嘴:「您還好意思說,哪回夫人教訓姑娘,不是您擱裡頭護著。」
郝嬤嬤是府裡的老人了,也是二姑娘的奶嬤嬤,自然情分不一般,平時在夫人面前也能說得上話。
外頭的說話聲不算小,傅冉隱約聽見幾句,揉揉眼坐起來,呆呆的盯著蓋在身上的錦被,只覺腦袋發沉。
這段時間,她一到夜裡就發夢,最關鍵的是總夢見她跟皇帝在一個光怪陸離的地方結婚生子,生老病死。
夢境太過真實,發生的一切彷彿就在眼前,讓人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傅冉困惱的錘錘腦袋,喊她的婢女秋景。
「姑娘,您可算醒了。」秋景端盆進來,伺候她穿衣洗漱。
又有其他婢女魚貫而入,鋪床疊被,灑掃屋子,拎送早點...
傅冉坐在春凳上,任由秋景為她梳髮髻。
剛及笄的姑娘,不用再總梳雙丫髻,秋景動作麻利的給她梳了個隨雲髻。
傅冉盯著銅鏡裡的少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想起了夢裡的爆炸頭...
傅冉嗤得樂出了聲。
「姑娘,您笑什麼?」秋景奇怪的看她眼。
傅冉忍著笑搖頭,不好跟秋景說,說了搞不好會以為她發癲。
早飯後,傅冉沒別的事,尋了處安靜的地兒,依在桅欄上,兩眼出神的盯著池裡的金魚,腦裡想的卻是連日來的夢。
「我的姑娘,可算找著您了。」秋景氣喘吁吁過來,面帶急色:「皇上要見您,老爺讓您去前廳。」
「見我?」傅冉心裡撲通撲通亂跳,忙起身整理衣衫,隨了秋景去前廳。
按說女不見外男,哪怕對方是皇帝,也不能隨意見,何況皇帝還沒擺架出行。
這會兒皇帝正端坐在前廳的紅木椅上,借飲茶來掩飾不自在,頭次過來就點名要見府上二姑娘,實在不合禮數。
但沒辦法,他太想見這姑娘了。
太傅大人立在一旁,頭微低著,心裡頭直打鼓,不明白眼前這位主子召見他姑娘為何事。
這邊,傅冉進了前廳,按捺住好奇,低頭不看紅木椅上端坐的人,微屈膝,朝皇帝行了禮。
她不能看顏冬青,顏冬青卻能好好打量她,目光肆意,帶著點驚喜。
一旁的太傅大人重重咳了聲,有些不大高興。
什麼意思?他姑娘到底是有婚約在身的,萬歲還要不要點臉了?
當然,這話太傅大人只敢想想,嘴上卻恭恭敬敬的問:「皇上,您喚小女,所為何事?」
顏冬青不自在的咳了聲,端起幾上茶盞,掩飾自己的窘意,強自淡定道:「朕有些話想單獨問問。」
言下之意,小老兒,你可以一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