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番外4
秋景是幾個婢女裡嗓門最大的, 又尖又嘹喨,她這一嗓子, 愣是驚動了半個太傅府上的人。
這會兒暗衛劈暈她都來不及了,索性自暴自棄的飛爬到樹上, 抱緊自己做掩耳盜鈴狀。
不過片刻, 府上一陣騷亂,上到太傅七老八十的母親,下到蹣跚學步的稚兒,全都湧到了二姑娘院裡。
好在大傢伙兒不忘避嫌,沒一股腦扎進閨房。
眼見秋景驚慌失措跑出來,臉色煞白,太傅夫人追問了兩句, 小丫頭早就被嚇傻了, 磕磕巴巴說不出話。
「讓開。」太傅夫人急了, 二話不說推門就進去。
屋裡, 傅冉正手慌腳亂往身上套衣裳,越急越亂,衣裳的繫帶卻越是穿不進去, 反觀顏冬青,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不緊不慢的蹬上鞋, 披上外衫,繫腰帶的時候,門哐噹一聲從外推開了, 太傅夫人匆匆進來。
四目相對間,太傅夫人滾圓了眼,張張嘴,竟是結巴了:「皇...皇...」
這番模樣,顏冬青非但沒責怪太傅夫人失禮,反倒兩手作揖,朝她恭敬道:「丈母安。」
太傅夫人一個哆嗦,只覺兩眼發懵,眼前烏漆墨黑一片,若非傅冉眼疾手快扶著,差不點就要栽個跟頭。
待緩過勁來,太傅夫人瞧了眼攙扶她的姑娘,見她臉頰泛紅,眼帶秋波,衣衫不整,也不知昨夜有沒有讓...
想到這兒,太傅夫人又覺眼前飄黑。
娘喲!這要浸豬籠吶!
「你個缺心眼的,竟做出這種傷風化的事!」太傅夫人抬手就要揍她姑娘。
傅冉嚇的忙閉緊眼。
哪知半道上卻被顏冬青攔住,把傅冉扯到他身後護著,說出的話帶了幾分不要臉:「丈母息怒,朕跟冉兒兩情相悅,日後宮裡只她一人,朕要立她為後,給朕生太子公主。」
話音才落,太傅大人也按捺不住的進來了,正巧把這番話聽個正著,沒半點兒高興,只覺氣惱異常,幾次三番抄起杌子想砸人。
當皇后了不起吶!
不過徒有賊心卻沒賊膽,拉長著老臉,老大的不高興:「臣這姑娘愚鈍,只怕難當此重任。」
這要是換做平常,哪個臣子敢這麼跟皇帝說話,直接能落個大不敬之罪,可這會兒太傅大人氣暈了,也顧不得其他,說話愈發的沖:「老臣不才,好歹是您在太學時的老師,您做出這樣的事,置老臣的顏面於何地,置天家的威嚴於何地?」
「爹,您別這麼說萬歲,是女兒想他,他才過來的!」
傅冉急切說了一句,絲毫沒意識到她把祁表哥給拋到了腦後。
「你住嘴!」太傅大人怒瞪她,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到底是從哪認識的。
他姑娘雖說性子跳脫了點兒,平時也沒出門亂跑過,進宮的次數更是有限。
難不成這兩人成天在夢裡見面?!
傅太傅心裡頭直打鼓,沒察覺到顏冬青朝他走近,等察覺到時,這位九五至尊已經兩手合攏,朝他彎下腰,稱他為老師。
「朕與冉兒,在老師看來,或許僅是朕擴充後宮,可在朕看來,卻是朕心悅她,想與她做結髮夫妻。這些天...是朕的過錯,冉兒並無錯,只是朕太想娶她,所以出此下策。」
言下之意,就等著您捉姦在床了。
傅太傅張張嘴,跟他夫人對視眼,竟說不出一個字。
半響,才鬱鬱吐出一句:「冉兒跟她表哥...」
他話沒說完,顏冬青便道:「祁國公那裡,朕去解決,不會讓老師面上難堪。」
這下好了,傅太傅縱然有千百張嘴,也說不過皇帝小兒。
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皇帝用強的,誰又能耐他何,誰讓這天下姓顏呢。
顏冬青還是頭一次感受到什麼叫仗勢欺人。
個中滋味,妙不可言。
傅冉不知道皇帝跟祁國公府上是怎麼溝通的,平日裡要臉如她姨父,竟沒殺上門跟她爹干仗。
只是姨父沒來,表哥卻來了...
祁瑞安沒直接來她院裡,而是托小廝帶了話給秋景,說在老地方等她。
自打被秋景「捉姦」在床,這丫頭就氣鼓鼓的,因為她打心眼裡覺著誰都沒法跟祁大公子比,皇帝又怎樣,長得又沒有祁大公子好看!
「姑娘,您啊,真是白瞎了這雙明亮有神的眼!」
小丫頭學聰明了,知道拐彎抹角罵她有眼無珠。
傅冉踢了她一腳,沒好聲道:「再多說一句,就把你許給陳慎!」
陳慎就是那個最會自欺欺人,更兼掩耳盜鈴的暗衛。
連著被打暈好幾回,秋景記恨著他呢,小臉一苦,狠狠道:「您還不如把我許個太監對食呢!」
怎麼說話的啊,伏在樹梢上陳慎老大不高興,太監能跟他比嗎?!
閒話不多說,只說傅冉應邀去了老地方--城南的茶樓,她前腳進茶樓見表哥,這消息就跟插了翅膀似的,飛進了皇宮。
三樓的雅間裡,祁瑞安依靠在窗棱上等她,一襲白衣,面容有些憔悴,乍一看有幾分被劈腿的失落樣兒。
傅冉來不及細想「劈腿」二字從哪聽來,愧疚先湧上心頭,她真不是故意的,而是她跟做夢似的,還沒想明白什麼情況就喜歡上了她的萬歲!
不過說來說去,還是她劈腿...
「冉兒,你來了啊。」
聽見推門聲響,祁瑞安側頭衝她一笑,接著又眯眼眺望遠處的護城河。
「表、表哥...」
這一聲表哥喊出口,傅冉竟覺得無比陌生,就好像她已經很多年沒喊過這兩個字。
傅冉走近了才瞧見異常,臨窗光線好,祁瑞安顴骨上泛著青紫,像是挨揍過。
「表哥你挨揍了?」傅冉脫口而出,更湊近了細看。
瞧這話說的,祁瑞安摸摸顴骨,忍不住駁了一句:「是我揍了他。」
傅冉略一想,就明白他是哪個了,驚道:「你把皇上揍了?」
祁瑞安沒吱聲,算是默認。
搶了他的女人,他不該揍?
他就沒見過皇帝這麼不要臉的人,搶了不說,還把他召進宮,不就是想約他幹仗麼。
這會兒顏冬青正面無表情的批閱奏章,右邊眼圈烏青,嘴角還掛著紫,用鼻青臉腫來形容也不為過。
可憐順公公,既想剝個雞蛋給萬歲敷敷臉,又不敢開口說話,就怕傷了萬歲的自尊心。
正躑躅著,有暗衛來報了消息,說二姑娘跟祁大公子在茶樓相會。
啪。顏冬青拍下毛筆,坐不住的要出宮。
順公公顛兒顛的尾隨,極為盡責的提醒道:「萬歲,您要不戴個面罩遮一遮?」
遮你媽!
顏冬青闊步出去,一路太監宮女無人敢看,順風順水殺到茶樓,甫一推開門,立馬就齜牙裂嘴了起來,頗有幾分虛弱的向傅冉招手:「冉兒,快過來瞧瞧朕,朕的臉好疼。」
祁瑞安:「......」
單從外觀上看,顏冬青的傷確實厲害了點,他又沒抹藥,戲又足,傅冉自然就心疼了,忙不迭去扶他,連說話聲裡都帶著心疼,低聲埋怨:「三哥,您怎麼不抹點藥啊。」
這熟稔勁兒,祁瑞安跟秋景目瞪口呆。
「朕只要你給朕抹,其他人休想碰。」
若論不要臉,皇帝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傅冉按他坐下,苦惱道:「沒藥啊。」
顏冬青餘光往雅間門口瞄了眼,順公公立馬就把藥送了起來,笑呵呵道:「二姑娘,你瞧瞧,萬歲傷的可重了呢。」
祁瑞安喝了口茶,有點坐不下去了,他是來找虐的。
「冉兒。」祁瑞安起了身,把銀子放下:「我先走了,過幾天母親生辰,你和姨母一定過來。」
傅冉忙應聲,要送他,結果被顏冬青抓住,丟下一句:「坐著哪都不許去,朕下去送送表哥。」
祁瑞安:「......」
並不想當他表哥。
一前一後下樓,顏冬青兩手背後,慢了步子,等祁瑞安離得稍近了些,才回頭道:「離冉兒遠點,再跟她私下見面,朕賜你一丈紅。」
顏冬青也想不起從哪聽來的,只覺特貼切。
茶樓上,傅冉趴在窗棱上,伸長腦袋往下看,還沒瞧出個所以然,顏冬青就上來了,進門就埋怨。
「又跟你的勞什子表哥見面,毛長出來了?」
傅冉下意識就看向某個部位,漲紅了臉道:「無恥...」
顏冬青哼了聲:「你表哥有恥,娶到媳婦兒了?」
傅冉:「......」
也怕傅冉真生氣,顏冬青轉轉眼珠,驀地嘶了一聲,頗有幾分痛苦的靠在傅冉肩頭,捉住她軟嫩小手,撫在臉上,有氣無力道:「冉兒,你快給朕呼呼,朕的臉真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