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爆炸聲轟鳴, 整個礦區幾乎為之震顫, 顏立本睡得迷糊之際, 顏冬青推門進來將他喊醒,臉上帶著少有的嚴肅:「二廠那邊出了事,爹你快去看看。」
「啥?!」
顏立本轟地從炕上坐起, 瞬間沒了睡意,手慌腳亂穿衣下床,連走帶跑往二廠趕。
等他趕到, 整個二廠濃煙滾滾, 生產線上的工友手慌腳亂往外跑, 顏立本順手抓住其中一個, 焦急的問:「咋了?出啥事了?!」
「爆炸了,離心機炸了!」
工友是離心機生產線上的,要不是他恰好去推礦,躲過一劫, 保不準剛才就被炸死。
顏立本眉頭擰成疙瘩:「什麼原因炸的?」
才剛修好的東西,運行沒事之後, 他才敢回家休息,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爆炸?
「祁工程師呢?」顏立本又問。
場面這麼亂, 工友也糊塗了:「我哪知道,這不得問你和祁工程師到底咋修的吶!」
正是等著用濃縮鈾的時候,現在可倒好,離心機徹底炸了,還上哪煉去?!
不明不白的出這種事, 誰都逃不了干係,尤其是顏立本這個總工程師。
零件是他去上海買的,機器也是他修的,他剛修過就爆炸,不找他找誰?
事發突然,礦上的幾個領導商量之後,決定先禁止顏立本再插手這事,讓他在家歇幾天。
說難聽點,就是讓他背這黑鍋。
因為這事,廖娟氣得快要跟著爆炸,以前礦上工友哪個瞧見她不是客客氣氣的,現在倒好,跟躲瘟疫似的,生怕沾上她家惹來一身臊。
「老顏,瞧見了沒有,看看這都是幫啥樣的人!」廖娟是真寒心了。
「管別人做什麼,這不是還沒查出到底咋回事麼,為著別人生氣,不值得。」
顏立本自己倒沒覺得什麼,事實上,他也在反思,是不是真是他的問題。
儘管顏立本心態好,可旁人難免背後議論,也有替他抱不平的,也有幸災樂禍的,更多是抱著看好戲的態度觀望。
自打知道顏立本出這事,傅燕吃飯睡覺恨不得都笑出聲,整個人春風滿面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啥喜事。
連馬家輝都百思不得其解,晚上睡覺前問她:「你這是咋啦?」
傅燕心情好,說話也好聲好氣:「我就是笑小冉,命到底輕賤,本來以為她能嫁個好婆家,沒想到出了這一岔子...爹娘也是,看他們以後還神氣!」
傅燕就是瞧不得傅向前兩口子提起前院親家那樣,帶幾分得瑟,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做成親家似的,反倒是她男人,從來不提,也從來不誇一句,想著就來氣兒!
「你有啥好高興的。」馬家輝皺眉看他媳婦,帶了幾分惱:「好賴以後我跟顏工程師家那小子是連襟,他家要是有啥事,咱家臉上能好看麼?搞不好還受牽連!」
地、富、反、右、壞的子女,以後上學唸書都有影響,旁的不說,政審這塊指定過不去,就是沾邊的親戚子女也都或多或少受影響。
聽她男人這麼說,傅燕摸上肚皮,垂下眼皮道:「不行,明天我得回家一趟跟爹娘說說,可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咱家兒子以後可不能被他們耽擱了。」
馬家輝沒意見:「你跟嬸兒他們好好說,你那妹子五迷三道轉不過來彎就算了,他們可得清醒點!」
傅燕嗯一聲,往她男人懷裡靠了靠,輕聲道:「還是你想的周全。」
馬家輝臉上浮現得意之色,揉了揉傅燕脹鼓鼓的奶:「也不看看你男人是誰。」
自打懷孕之後,馬家輝就沒怎麼進過傅燕的身,眼下揉著揉著,有了點意思,湊到她耳邊說些污言穢語,要她跪著來。
聽到這種話,傅燕心裡有羞意,但她也想了,半推半就的跪在炕上開門戶讓進去。
太久沒有過,馬家輝激動的頭髮蒙,啥也不想,沒頭沒腦的大開大合,就這麼弄了一會兒,突然一陣「咚咚咚」的敲牆聲,接著馬家輝他娘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幹啥呢!」
生怕兩人亂來,他倆結婚之後,馬家輝她娘就把床挪到了堂屋,床頭就挨著他們床頭,中間隔一道牆,稍微有點啥,老太太耳朵好,聽得清清楚楚。
馬家輝怕他娘,忍著痛意從傅燕身子裡□□,本來傅燕都要到了,被折騰的沒著沒落,氣得朝馬家輝胳膊上擰:「我住不下去了!申請分房!明個就去申請,聽沒聽到!」
馬家輝也煩他娘這點,加上傅燕不停吹枕邊風,心裡也琢磨著申請房子搬出去住,要不想幹點啥都放不開手腳。
轉天早起,小腳老太太拉長著臉,走過去走過來沖傅燕直翻白眼。
傅燕也不是省油的燈,甩都甩小腳老太太,吃過飯,換身乾淨整潔的衣裳,挺著肚回娘家。
「呸!小妖精!」大著肚還想勾.引她兒子!
趕著週末,傅家人都在,見傅燕回來,只有賀寡婦拉她手問幾句:「娃知不知道踢人?嘴壯不壯?婆婆待你咋樣?」
傅燕好言好語的回應,末了瞧了眼正裁衣裳的傅冉,扶著腰歪屁股在炕沿坐下,對正納鞋底的徐蘭英道:「娘,我聽說前院大伯因為車間爆炸的事被處分了?他可別是啥敵特分子吧?你們可得注意著點,別因為小冉,讓咱全家都抬不起頭做人。」
「這...」徐蘭英臉上透著為難之色,大閨女說的她不是沒想過,要真是啥敵特分子,他們家也跟著受牽連,往後去她家小子能不能念初中都是個問題...
傅燕仔細瞧著徐蘭英神色,又道:「訂婚又不是結婚,想退就退了,說難聽點,咱家跟他家啥關係啊,犯不著為他受牽連。」
說著,她驚疑不定的看傅冉:「小冉,你沒給冬雪她弟鑽褲襠吧?」
傅冉擱下剪子,抬頭似笑非笑道:「放心,我沒學你,還知道什麼叫羞恥。」
傅燕醒味過來,臉刷得通紅,強辯道:「看你咋說話的,我這不是為家裡好嗎?」
傅冉懶得跟她說,直接對徐蘭英道:「娘,咱們做人可不能忘本,沒錯大伯現在是遇到點麻煩,但他為人怎樣,這麼多年老鄰居,你們不清楚?還有,您別忘了,我爹住院那會兒,是誰跟前趕後幫著,還想法子貼補咱家,您可別盡做些讓人瞧不起的事兒!」
徐蘭英張張嘴,竟說不出一個辯駁的字。
傅冉低頭繼續做活,不輕不重道:「反倒是你,傅燕,爹住院那會兒你幹什麼去了?你往爹跟前去過嗎?給家裡伸過手嗎?現在倒來說為家裡好,到底是為誰,你心裡能沒點數?」
傅燕沒想到她這妹子現在嘴皮子耍的這麼溜,一時找不到話回應,氣道:「好心當成驢肝肺,算我白好心!」
「行了行了!」傅向前不悅道:「沒影的事都瞎扯些啥!這事擱家裡說兩句就算了,出了這個門,啥話都不准說!」
傅燕委屈道:「我這是為家裡好,爹你這話啥意思,我實話說了,要是以後真有啥,可別把我往裡帶。」
這話說的真讓人痛快,不想再聽她說話,傅冉「砰」得拍下尺丈,下炕就往外走。
「誒,你去幹啥?」徐蘭英不放心喊。
傅冉頭也不回道:「去前院!」
她就是要做給他們看,怎麼也不會跟顏家劃清界限,顏家還有她的主子在吶,她怎麼能丟了主子不管。
大概是她聲音大了些,顏冬青剛好聽見,推開窗戶,就瞧見他的皇后氣沖沖的樣,跟小蠻牛一樣扎進他家裡,左右沒人,撲到他懷裡就道:「三哥,他們怎麼能這樣呢!」
顏冬青聽得懂她話裡意思,揉揉她腦袋安撫:「莫與刁民計較,自降了身份。」
傅冉輕輕嗯一聲,竟覺得比顏冬青還委屈,低聲道:「皇上,您放心,臣妾怎麼都不會拋棄您的。」
顏冬青無奈:「得妻如此,是朕的榮幸,是大魏的榮幸。」
這頂帽子扣得有些大了,傅冉羞起來,不好意思道:「臣妾哪能受得起...」
「朕說你能,你就能。」
顏冬青摟著她拍了會兒,直到門口傳來一陣咳嗽,兩人忙放開,顏冬青還好點,傅冉臊得手腳沒處擱,磕磕巴巴喊:「大、大伯...」
副食品店今天供應豬肉,顏立本去買了一斤,肥瘦相間,是塊好肉。
「小冉,中午在這吃,一會你大娘買面回來,咱們包餃子!」
顏立本笑呵呵的,難得這丫頭沒嫌棄,還往他家來。
傅冉哎一聲,沒客氣:「大伯,肉給我,我去洗洗,先剁菜餡。」
肥肉割下來留著煉油渣子,傅冉把瘦肉切成條,乒乒梆梆一陣剁,不多時,廖娟拎面口袋回來,手裡還捧了顆大白菜,瞧見傅冉在,歡喜道:「喲,小冉也在啊,中午在這吃!」
傅冉又哎一聲:「我幫您包餃子。」
說著,又使喚顏冬青:「三哥,你搟面皮。」
顏冬青:「......」
廖娟噗嗤一聲就樂了:「他要是會搟面皮,太陽打西邊出來!」
這位主子到底是沒動手,但也沒再進屋,拖把板凳挨傅冉跟前坐著,就看著她包。
廖娟麻利的搟面皮,時不時瞧眼兩個孩子,暗嘆時間過得快,一眨眼,她家臭小子都春心萌動喜歡上人家姑娘了,還有冬雪那個讓她操心的丫頭...
外頭顏立本在燒水,等滾水了,先下一撥進鍋裡,豬肉白菜餡的餃子,幾人吃得噴香!
正吃著,傅聲立在門口,小聲喊:「姐,娘讓我喊你吃飯呢。」
這是煮了餃子吧,傅聲嗅嗅鼻子,喊完之後挪不動腳,饞得差不點沒流哈喇子。
「是傅聲啊,快進來,讓你大娘給盛碗餃子,一塊吃點。」顏立本喊他。
傅聲稍遲疑,還是進來了,顏冬雪和顏冬青歲數都比他大很多,他幾乎不來顏家玩,乍一進來,還有點拘束,難得害羞起來,大口吃餃子,也不咋說話。
徐蘭英本來是派他喊傅冉回家吃飯的,等了半天姐弟兩沒一個回的,端碗過去一看,想脫鞋底子抽人。
她咋就生了這兩不省心的東西呢,水餃多精貴啊,讓吃還真吃起來了...
「家裡飯燒得多,快都回去啊。」
廖娟招呼她進來,笑道:「夠吃,夠吃,燕子她娘,也進來吃點!」
徐蘭英先瞧眼二閨女,有點難為情,總覺著二閨女看她時,眼裡帶著譴責。
廖娟沒察覺她娘倆之間的彆扭,熱情道:「又不是外人,快進來啊,還是...你覺著咱家碰到麻煩了,怕沾上事兒?」
徐蘭英心裡一顫,忙說:「不是不是。」
說話間,也就進來了,猶豫道:「冬雪她爹那事兒,礦上咋說了?」
廖娟嘆口氣:「還得等明天礦上開會,誰知道咋說...」
徐蘭英不知道該說啥好,只能挑好話講:「也別太擔心,沒有功勞有苦勞,冬雪她爹好賴就老職工了,廠委那邊怎麼也得講點人情。」
週一大早,開大會。
廠委、工會、車礦間工人代表,滿滿噹噹擠一屋子。
作為事發時的兩個當事人,顏立本和祁年陽也都在。
大會由梁礦長主持,他先簡短說幾句,接著就離心機爆炸事件發表看法:「這事咱們廠委跟工會私下商量過,爆炸原因到底是什麼,沒人知道,現在當著大傢伙的面,我們給兩位工程師個機會,讓他們各說當時情況。」
這點沒人有意見。
梁礦長環顧一圈,對顏立本道:「老顏,你是主要負責人,你來說。」
從離心機出故障,到去上海買零件,再到爆炸,除了最後一步他不清楚情況,前面沒啥好隱瞞,顏立本都照實說。
關於爆炸,他做了兩點猜測:「車間的工友也都知道,普通明火無法引起鈾燃燒,特別是高濃度的鈾,點把火放上去都不會有動靜,所以排除任何人故意縱火。」
「引起爆炸,需要中子轟擊,所以也排除車礦間普通工友。」
時下工人普遍文化程度不高,不少人跟徐蘭英差不多,大字不識一個,別說中子了,如果不進廠,連鈾是啥玩意都不知道。
他說這番話,無人反駁,大傢伙皆鬆口氣,人堆裡的傅燕突然問:「大伯,你懂不懂啥中子不中子的?」
顏立本選擇說實話:「我懂。」
眾人又沒再吱聲,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該說啥好。
這時,祁年陽道:「我不懂。」
他摘下眼鏡擦了擦,又戴上,看向顏立本:「上次喊你去我家坐,我還問你中子的事,顏同志,這事你還記得吧。」
顏立本咬咬牙,承認:「記得。」
廖娟一旁聽得快要氣死,離心機爆炸可是要命的大事,她男人咋這樣死腦筋,就不能抵賴說他不記得啊!
「祁同志,你說不懂,就是不懂了?!」廖娟忍不住開口。
祁年陽沒有生氣,笑笑說:「不信可以問問其他人,雖說我早年在蘇聯留學過,但並不代表我學藝多精,論本事,我比不上顏同志。」
此話一出,廖娟就知道她家老顏完了,這鍋除了他背還能有誰!
果不然,有工友出聲道:「梁礦長,這事該誰負責,還不清楚?!」
「從頭到尾都是顏工程師在負責,顏工程師你說吧,是不是敵人派來的奸.細,存心破壞咱們搞生產!」
「對,他祖上還是資.本家,誰知道跟外頭人有沒有啥聯繫!」
「這事得徹查!」
「......」
大傢伙七嘴八舌的說,吵得一團糟,梁礦長拍拍桌,拔高嗓門道:「好了好了,都別吵吵!給咱們個商量時間,肯定會給大家交代!」
甭管咋說,矛頭都指向了顏立本,廠委和工會商討之後,一致決定,先撤了顏立本總工程師的職務。
廖娟頭一個不同意:「真要撤除,也該撤祁工程師,老顏並不在場!」
梁礦長猛拍桌,怒道:「正因為這樣,老顏才是玩忽職守!」
其他人皆沉默,離心機爆炸不是小事,上頭追究下來,總有人要背鍋,即便眼下事情還沒調查清楚,顏立本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晚上樑礦長來了趟顏家,廖娟心裡還存著氣,瞧見他,不咸不淡的招呼:「來了啊。」
跟白天怒砸桌判若兩人,梁礦長賠笑道:「嫂子,還生我氣吶。」
廖娟哼了聲,心裡也清楚梁礦長是公事公辦,她不高興也得這麼幹。
「是老梁啊,快進來坐。」聽見梁礦長說話聲,顏立本忙吆喝他。
「喲!看書吶,你可真行。」梁礦長是真佩服他,要換成別人,還不得鬱悶個半死!
「我始終想不通哪裡出了差錯,這不,查查資料,先理清楚頭緒。」顏立本摘下老花鏡,招呼梁礦長坐,又泡杯熱茶。
梁礦長喝了口茶,嘆嘆氣道:「老顏,這回我就是站在你這邊,才要這麼做。」
說著,他壓低聲音:「老顏,我是為你好,趁早撣開是好事,我倒要看看以後咱們礦上還能出啥幺蛾子。」
他話裡的意思顏立本明白,沉吟道:「咱們沒憑沒據,不好亂懷疑人,興許...就是我的失誤。」
眼下時局亂,顏立本特不屑用下三濫的手段給人按上莫須有的罪名,罪名一旦落實下來,都永無翻身之地。
梁礦長也明白其中厲害,所以才想了這招,甭管這事怪誰,先把顏立本責任追究了再說,堵住其他人口舌,至於以後...他可就等某些人的尾巴往外露。
晚飯,廖娟炒了個菜,又讓顏冬青去打壺酒,請梁礦長在家喝一杯。
顏冬青豎耳朵聽他們說著,想到祁瑞安一家,垂下眼若有所思。
「老顏,這事你別怪我。」梁礦長端碗跟他碰了下。
顏立本並不放在心上:「身子不怕影子斜,不是我幹的,我不會有負罪感。」
說著,他話音一轉,有點擔心:「就是冬雪那兒...會不會因為我,沒法調回來?」
自個兄弟被人坑一把,梁礦長心裡挺不是滋味,總覺著有虧欠,拍胸脯道:「這事你放心,我來辦,這不眼見就招工了嗎?趕緊的,打個電話給冬雪那丫頭,讓她郵寄張報名表過來。」
聞言,顏立本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笑道:「來,老梁,再喝一個!」
兩口子沒耽擱,轉天廖娟上班,用辦公室電話往客什農場撥去,接電話的是張志剛,他聽出廖娟聲音,不覺坐正了身,忙問:「嬸兒,找顏冬雪同志?」
廖娟知道他在打探口風,也不瞞著,嗯一聲道:「麻煩軍官同志幫忙喊下,說調她回來的事兒。」
對顏家來說是好事,張志剛卻聽得心裡發沉,邁著沉重的步伐去顏冬雪住的農家院,喊她出來:「你娘打來電話,去接一下。」
顏冬雪還沒去地裡,聽張志剛這麼說,忙不迭跑去保衛科,張志剛在後頭跟著,盯著小妮子的背影直磨牙,她就這麼想回家吶!
顏冬雪是惦記家裡了,跟廖娟說了好些話,又問她爹咋樣。
廖娟瞞著沒跟她說,只道:「你爹好著呢,就是總惦記你,這頭已經說好,趕緊寫個報名表,回頭招工了就能調你回來。」
顏冬雪哎一聲,又說幾句才掛下電話,輕輕嘆口氣。
她想家,但也舍不得這裡的人。
放下話筒,正準備出去,張志剛進來了,不讓她走,指指對面的椅子說:「坐,我有話跟你說。」
「什、什麼話。」顏冬雪忐忑坐下來,隱約也能猜到點兒。
張志剛默了默,又說了一遍:「顏冬雪同志,我想和你處對象,想和你結婚,想和你生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