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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幹掉了男主[穿書]》第192章
第192章

  幽綠火焰如同附骨之蛆,緊粘著靈力屏障,長風自南方拂來,將綠焰撩起數丈。靈力屏障上,開始發出細密的如同冰面裂開的聲音,最後哢擦一聲,屏障徹底崩塌,綠焰化為火星子落滿整個據點。

  阻礙消散,黑壓壓一片的魔物蜂擁而入,身軀龐大的荒屍將所到之處的所有房屋摧毀,天魔盤旋於天際,遮蔽天光。

  少雙抬手,展開衣袖罩在容丹桐頭頂,將火星子擋開。

  魔物自兩人身邊踩過,地面微微震顫,容丹桐緊握著少雙的手,聲音低沉:“跟我回去吧。”

  “我這個樣子,哪里也去不了。”少雙搖了搖頭。

  兩人便擠在這片小小的陰影中,緊緊盯著對方,容丹桐用非常非常輕的聲音說:“我哥讓我帶你去見他,他現在在青萍鎮。”

  “他一向不太喜歡我。”

  大概是少雙年幼時太黏著容丹桐的原因,容渡月的確不太喜歡少雙。

  那個時候,容渡月每次過來,總要把天外島所有弟子全部教訓一遍,省的一個個被容丹桐養成小白花。

  少雙從小起,便是最優秀那個,不管容渡月提出什麼要求,他都能完美完成,他在容渡月這邊吃苦耐勞樣樣在行,一到了容丹桐這邊就是掌心珍寶,好似一碰就碎。

  這般場景,容渡月多看幾次後,看少雙的眼神都變了,更加挑剔。

  聽到少雙這般說,容丹桐便輕笑了一聲:“不會的,我跟我哥說,我要跟你結為道侶,讓他以後別臭著一張臉。”

  “……”

  眸光微顫,少雙猛地抬頭,目光死死盯著容丹桐,眼底蒙上了一層水霧。

  容丹桐有一瞬間懷疑他要哭著上來抱住自己的腰,就跟小時候一般撒嬌。可是下一瞬間,少雙臉上卻是極為清冷克制的神色。

  少雙推開了容丹桐的手,往後退了一步,這一步他踩在了血液形成的血窪中,向著容丹桐輕輕搖了搖頭。

  荒屍似乎受到了牽引,踏步過來,壓低了身子,朝著少雙伸出了玄黑的手臂。

  少雙背對著容丹桐,緩步踏入魔物群中。

  便在這時,長刀掠過天際,攜帶尖銳至極的刀光直撲少雙而來,那位年輕的修士恨恨盯著少雙,不顧一切的動用秘術,修為從金丹猛地漲至元嬰,趁著少雙鬆懈時,便想為同門報仇。

  容丹桐下意識抬了抬手臂,便見少雙回身,雙手一合,將刀鋒握入掌心。長刀上,刀意縱橫無匹,然而少雙這樣握住長刀時,刀鋒卻連皮膚都蹭不破。

  年輕修士乾脆棄了長刀,瘋狂的撲了上去。在他揪住少雙衣領時,臉上漲紅,皮膚下佈滿了黑色暗紋。

  自爆!

  容丹桐驚住,手心滴溜轉出一顆珠子,還不等他下一步動作,少雙便擰住這年輕修士的頸項躍上了一塊石壁,緊跟著飛去空中。

  “轟隆——”

  巨大轟擊下,煙塵漫天,容丹桐不得不築起靈力罩護住自身。

  灰塵中,無數碎石塊砸在靈力罩上,其中夾雜了些血肉沫子和骨子渣子。待衝擊力散去後,容丹桐拂開面前的灰塵,察覺到此處多了數人。

  爆炸的中心,長風席捲,法器的華光自青紫毒煙中進出,傳來激烈的交戰聲,將此處靈力攪的一團混亂。

  還沒多久,便傳來一聲慘叫。

  荒屍自煙塵中破出,少雙化拳為掌,將眼前之人的臂骨捏碎,隨後一掌拍出。天魔蜂擁圍上受傷的獵物,便在這時,荒屍猛地躍起,將人攔腰吞下一半,血液飛濺一地。

  有人驚呼:“道兄——”

  一杆長棍向那半具身軀卷去,想要救出那人的元嬰。天魔卻在此之前將利爪深入血肉,將元嬰掏出,吞入腹中。

  那持長棍的修士晚了一步,只來的及將天魔剿滅。

  少雙施然落下,身上紫衫在自爆中劃破,渾身上下卻看不出絲毫傷口,連同氣息也沒有絲毫紊亂。

  又有幾道遁光落下,是駐守此處據點,卻來不及徹底的元嬰真君,他們憤恨的望向少雙,在如利劍的目光中,少雙嗤笑:“你們連傷我的力量都沒有。”

  這句話顯然激怒了幾位真君,其中一人悲憤怒喊:“魔頭,我看你能囂張到何時。”

  他推開了同伴,撲向了立在魔物肩頭的紫衫少雙,身上氣息紊亂而危險,對比,少雙只是抬了抬下巴,紅眸冷漠而惑人。

  “砰——”

  不同於剛剛,這一次是真正的元嬰真君自爆,巨大的衝擊力下,便是荒屍也不由退後數步。

  待風沙散去時,荒屍肩頭,紫衫少年除了衣袍再一次破損些外,依舊毫髮無損,甚至身上氣息更加可怕了幾分

  這一刻,不說那幾位真君如何絕望,就是容丹桐也滿心驚駭。

  “我不信,我不信肉體凡胎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又一位真君迎了上去。

  “哈哈,道兄,小弟來陪你。”

  “魔頭,受死吧!”

  “……”

  他們悍不畏死的衝了上去,也不管魔物群如何,目標只有一個,那便是少雙,畢竟誰都看的出,如今整個魔物群在少雙的掌控之下。

  數聲轟隆響徹雲霄,這般威勢下,便是天魔在貪婪血肉,也遠遠躲開。

  有人近了少雙的身,直接自爆元嬰,也有人還未近身便被少雙甩了出去,撞到了廢墟中。

  容丹桐面前落下一人,直直撞進了廢墟中,他爬出來時,渾身冒血,艱難的用長劍撐起身子,想要衝上去時,大概拉扯了肺部的傷口,低低咳嗽幾聲,大口的血液便從嘴巴中溢出。

  容丹桐遲疑片刻,幾步上前,將儲物袋中的療傷丹藥拿了出來,置於此人身前。

  “謝了。”這人低咳一聲,抬手便要接過,然而,他看清楚容丹桐的面容時,握住掌心的丹藥被他摔了出去。

  “我認得你。”這位真君臉上蹭破了好幾處皮,看上去狼狽而猙獰,他衝著容丹桐冷笑,“在駐地時,你為了這個魔頭跟諸位同道一戰,呵,現在你看到結果了?”

  “……”

  “你口口聲聲說能管住自己弟子,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藉口,如今連同我們並肩而戰的勇氣都沒有。”

  他不屑啐了一口,全是血沫:“懦夫!”

  話音一落,他再次衝上天際,在靠近荒屍和少雙時,整個人炸開。

  容丹桐心口湧起熾熱的溫度,手腳卻冰涼而無力。這一次,他忘記築起靈力罩,那修士爆炸時,骨頭渣子劃破了他的臉,落下一串血珠子。

  隨著一場又一場的自爆,此處靈力變得混亂而暴躁,時不時將毒煙和風沙攪成一團。

  一面倒的廝殺印入眼簾,容丹桐眼中劃過一抹亮紫色,與此同時,天際落下一道驚雷。

  容丹桐怒吼:“給我住手!”

  然而交戰雙方哪里聽得下容丹桐說的話,一個個絕望而瘋狂的衝上去,想要跟秦少雙同歸於盡。

  容丹桐甩開白骨鞭,天際烏雲密佈,無數拇指粗細的電蛇從天而降,將此處渲染成一片銀白之色。

  電蛇威力不大,卻足以阻止雙方交戰。

  “你要為了這個魔物,叛出道門,對付我們不成?”元嬰真君冷笑一聲,回首呵斥。

  容丹桐立於一塊裂開的石壁上,衣袍獵獵作響,他掃視一周,冷聲道:“尊者有令,一旦據點被毀則立刻撤離,勿虛做無畏犧牲,你們忘了嗎?”

  “說的輕易,陣法瞬間被破,魔物湧入駐地,若是無人拖住魔物,有幾個人能走?”

  “我等留在此處,便做好了拼死一戰,甚至隕落的準備,可不像你,同魔物勾結。”

  “那我說,你們可以安全離開了?”面對刺來的目光,容丹桐毫不畏懼對視回去,“難道你們想毫無用處的死在這樣?”

  “我們憑什麼信你?”

  “我不是同魔物勾結嗎?”容丹桐自嘲而笑,“那我自然能夠放你們走!”

  說這句話時,容丹桐一雙眸子卻落在了少雙身上,少雙身上染了一圈血,卻格外安靜的站在荒屍肩頭,任憑魔物嘶吼,他只回望容丹桐。

  “放他們離開。”容丹桐聲線顫抖,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子的語氣同少雙說話。

  他微微闔眸,平定心間翻滾的情緒:“我知道你做的到。”

  “好。”少雙展顏。

  “你們又在搞什麼鬼?”

  “難不成你以為這樣做,死在這魔頭手上的人命便不是人命嗎?”

  一聲聲指責傳入耳中,容丹桐睜眸,神色真摯:“最後信我一次。”

  音落,容丹桐抬頭喚道:“少雙……”

  少雙睫毛微顫,輕輕招了招手,魔物嘶吼此起彼伏,似乎在表達自己的不滿,然而他們依舊分開了一條道路。

  修士可以直接禦物飛行,從上空掠過,魔物分開這樣一條筆直的路,僅僅只是少雙表態罷了。

  數位真君站在原地,似乎在思索如何選擇。

  容丹桐苦笑:“你們如今無論如何也贏不了,不如他日在尋找機會,為死去的同門報仇。”

  真君活的久,就算心有不甘,也明白這才是最好的選擇,想通這一點後,他們陸陸續續離開。

  少雙便在此輕笑一聲:“師傅曾經跟我說過,如有實力,你要將風煙嶺所有魔物抹除。”

  “……難不成你要嘲笑我白日做夢,夜郎自大?”

  這是來風煙嶺之前,容丹桐親口對少雙說的話,那個時候晴光正好,容丹桐說這句話時,只覺得盪氣迴腸。卻不想,如今是這般局面。

  少雙搖頭:“我一直知道,師傅向來說到做到,只不過……”他輕笑一聲,“我知道怎麼將風煙嶺的魔物徹底抹除。”

  隨著他的話語,修長白嫩的指尖升起一層綠焰,撫過腰間長劍劍柄。

  同風煙嶺的毒煙白沙完全不同的清氣環繞劍身,少雙指尖觸到劍柄花紋時,被至清之氣灼傷,指尖血肉翻開,血珠子滾滾墜地。

  那幾位真君本該立刻離開,卻被這一幕驚駭。方才,他們即使自爆也無法傷秦少雙分毫,卻不想,他輕易的被自己腰間長劍所傷,實在匪夷所思。

  同時心中冒出一個念頭:這究竟是什麼劍?

  “這把劍認我為主,卻可以輕易傷了我這個主人。”少雙抬頭,語調輕盈,“師傅,只要你殺了我,風煙嶺所有魔物,會在一瞬間‘死去’。”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不騙你。”

  容丹桐手指收攏,握住鞭柄的指尖微微泛白,他壓著怒火嗤笑:“就算你死了,魔物依舊在風煙嶺肆虐,甚至蘇醒成為真正的虛空之魔,你憑什麼覺得自己死了就天下太平呢?”

  “我沒有……”

  “那你想說什麼?”容丹桐咄咄問道。

  “這七天裏,我將魔物徹底控制,掌控他們的一切,甚至剝奪了他們生機……就跟主僕契約一樣,主死僕亡。”少雙勾了勾戳,笑容意味不明,“但是他們遲早將我徹底同化成真正的魔物。”

  容丹桐心中一震。

  還未離去的修士明白了秦少雙的意思,目光狂熱的落在紫衫少年腰間懸掛的長劍上。

  “容道友。”其中一位真君緩緩開口,“我知道秦少雙是你徒兒,你不舍師徒之情也是人間常理,然而秦少雙已經是真正的魔物了。”

  “放任他繼續成長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危害的可不止我們這些人,整個道門,甚至無數凡人都會因此遭到滅頂之災。”

  “懇請道友清理門戶!”

  “懇請道友清理門戶!”

  “……”

  一連數聲,眾位真君同時俯身,懇請容丹桐清理門戶,或者說……殺了少雙。

  “我該如何做還輪不到他人置否。”容丹桐冷聲回答。

  “道友,你莫要執迷不悟!”

  面對一張張神色各異,卻通通帶上了指責的面容,容丹桐嗤笑:“我所行之道光明正大,既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也不偷雞摸狗作奸犯科,你們憑什麼干預我的決定?”

  “修行之路,踽踽獨行,我自結嬰起,便選定了自己的道,你們要逼我毀道嗎?”

  “容道友……”

  還有人欲再說什麼,容丹桐只給他們一個字:“滾!”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即使心中再不甘心,他們依舊選擇了離開。

  少雙垂眸,紅眸之中閃過溫潤之色:“師傅……”

  “你要陷我於不義?”容丹桐怒火未消,同眾位真君爭論一番後,不解氣的瞪向少雙。

  “我以為在師傅心中,天下蒼生很重要。”

  容丹桐笑出聲:“我算老幾,天下蒼生怎麼也輪不到我指點。”容丹桐深吸了口氣,又道,“我所做所為只是不想牽連無辜。”

  “秦少雙,你還真是長本事了啊,居然敢逼我,你……”

  少雙抬眸,在呼嘯的風沙中,他的聲音極為輕:“我怕我會像上一次一樣傷了你……”

  這句話被長風拂散,少雙臉上多了幾分容丹桐看不懂的情緒。他說:“這段時日,我總是斷斷續續的想起一些事,師傅,我就是笙蓮對不對?我就是陸長澤對不對?”

  容丹桐渾身一震,唇瓣抖了抖卻說不出一句話。

  “零零散散想起了一些片段,那些片段太真實,有時候我都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誰。”少雙絮絮叨叨的念著,“我到底是誰?我有時候會閃過這個念頭。”

  “然後了?”

  “原來我這麼早就認識你了,真不錯。”少雙垂眸,遮住眼底神色。

  “你到底想說什麼?”容丹桐心中情緒繁雜,紛紛擾擾,讓他幾乎辯不出自己真正的心思。

  “容丹桐,你記住我好不好?”

  “……”

  少雙拋棄了‘師傅’這個詞,連名帶姓的念出他的名字。聲音稍啞,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像記住笙蓮,記住陸長澤一樣,記住我!”

  長劍出鞘,雪亮劍光落在容丹桐臉上。

  容丹桐瞳孔微睜,整個人撲了上去。

  “開什麼玩笑,你給我住手!”

  魔物察覺到了什麼,躁動不安,瘋狂嘶吼。

  這是容丹桐第一次見識到至清劍的威能,長劍一出,宛如開天闢地時第一縷清氣,斬落世間一切污穢。

  漫天劍光落下,將此處淹沒。

  容丹桐一撈手,指尖觸到了灼熱的血。

  荒屍緩緩盤伏於地,眼骷髏處的鬼火徹底熄滅,身上血肉化的乾乾淨淨,唯有厚重的鱗甲搭在森森白骨之上。天魔驚惶嘶吼,宛如烈焰下的冰雪,轉瞬消融。

  盤踞於風煙嶺的魔物,在一瞬之間,徹底湮滅。

  容丹桐身體克制不住的顫抖,他聽到一聲清鳴,至清劍懸浮空中,沾了主人之血後,哀痛不已。

  容丹桐眼中失去光彩,頹然低頭:“你該去尋自己的主人了。”

  劍身微顫,至清劍劃開風煙嶺的毒煙,化為一道流光。

  容丹桐捂臉,低低咳嗽,最後輕笑出聲,笑容越來越大,在一片死寂的廢墟中傳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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