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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世山河》第25章
第25章 拒絕緣由

當天晚上赫連辛果然如約來到了酒樓,他猜的不錯,楚玄昭開口問的果然是墨淵公子的事。

「你知道,墨淵公子的真實姓名嗎?」赫連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楚玄昭一個問題。

楚玄昭搖了搖頭,「在下也是偶然得知墨淵公子文采過人,才起了求助之意,只知道他被稱為墨淵公子,並不知道他的真實名姓。」

赫連辛嘆了口氣,緩緩道:「墨淵公子,姓沈,名輕君。輕君輕君,不入者朝堂,最輕者君王。他父親為他取了沈輕君這個名字,就是不希望他和朝堂與帝王扯上關係。」

沈輕君,原來墨淵公子名叫沈輕君嗎?不入者朝堂,最輕者君王?

「你可知道,沈輕君的祖父又是誰?這個人,王爺應當是聽過的了。」

「是誰?」

「沈毅。」

沈毅?難不成,是那個通敵叛國的前西北大將軍沈毅?

赫連辛看到了楚玄昭的反應,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沈毅,前西北大將軍沈毅。」

「怎麼會?」楚玄昭有些驚訝。

「哼,你真的以為沈毅通敵叛國嗎?那不過是被人所害而已。」赫連辛顯然對楚玄昭的反應有些不滿。

「被人所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楚玄昭並沒有機會見過沈毅,他出生時,沈毅已經死去兩三年,他所知道的沈毅,也不過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

「當年,西北大將軍沈毅鎮守西北,因為他的鎮守,拓加國無法踏入大淵一步。可是,沈將軍卻因為兵力在握,招了朝廷中某些人,甚至是當朝皇帝的忌憚。」

「當時,朝廷中最大的權臣是鸞台令張叢,這一點王爺應該知道。鸞台門下省,負責朝中許多大事包括軍機要務的執行,然而,張叢一向與沈毅不對盤,在察覺到皇帝對沈毅的忌憚後,便搆陷沈毅與拓加勾結。這時,久久不能破西北一步的拓加也知道了此事,一番添油加醋,死死坐實了沈毅的通敵叛國之罪。」

「沈毅他鎮守西北,這一生最痛恨的莫過於常年侵擾大淵的拓加,又怎麼可能與拓加勾結?可是當時皇帝已然忌憚,這一罪狀下來,竟沒有絲毫辯駁的機會,直接判了磔刑。」

「磔刑啊!又稱凌遲,真正的千刀萬剮!」赫連辛說到這裡,情緒有些激動,「三千六百刀,刀刀割人血肉!最後一刀才允許被行刑者斷氣!」

「可這,還不是結束。當日行刑時,有無數百姓圍觀。行刑之後,執刑官下令,將沈毅將軍的血肉一一分給百姓。當時的百姓愚昧無知,人云亦云,根本不知道內情,他們知道的,是這個人通敵叛國,是這個人害得自己離經戰亂之苦。」

楚玄昭聽到這裡,心尖驀地一顫,「然後呢?」他問出來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不敢去聽接下來的事實。

「然後?呵!」赫連辛冷笑了一聲,「執刑官下令之後,那些百姓竟然爭飲其血,爭食其肉!就連骨頭也被哄搶砸碎!」

「沈毅一生守衛西北,忠於君王,到頭來卻被自己忠於的君王判了凌遲,被自己以血肉之軀護在身後的百姓分食!」

楚玄昭只覺得喉嚨有些堵,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赫連辛也停了下來,胸膛起伏不定。

一時間,兩人陷入了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赫連辛才緩了過來,繼續道:「當時,病秧子的母親剛剛懷上了他,這事一出,病秧子的父親便帶著身懷有孕的妻子連夜出逃,在躲過不知多少次的明殺暗殺後,來到了神醫谷一帶,被當時的神醫谷主也是我的父親救下。」

「當時沈伯母因為孕中逃亡,又加上得不到調養,勉強生下了病秧子便去了。而病秧子呢,雖然順利活了下來,卻因為胎裡不足,加上受到胎毒侵擾,一出生便落下了寒症。」

「幾年之後,沈伯父和沈輕君父子度過了風聲最緊的那段日子,漸漸站穩了腳跟。此時沈伯父便想到了報仇雪恨。拓加是一國,他自然無能為力,於是他便將目光放在了權臣張叢身上,私下裡籌謀對張叢的報復。」

「然而,世事難料,還沒等沈伯父報仇,當時的皇帝便駕崩了,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張叢的勢力迅速被新帝打壓下去,很快便沒落了。」

「沈伯父對此既是暢快又是氣悶。自己沒能手刃仇人,卻又為仇人身死感到鬆了一口氣。病秧子剛剛懂事時,沈伯父便徐徐將他祖父的事情告訴了他,他一直不希望病秧子將來有一日捲入朝堂紛爭。」

「所以,病秧子拒絕你,也是自有他的原因的。我也希望他能放下心結,可是他祖父的事,對他來說實在是個不小的枷鎖,我縱使對此心急,也是毫無辦法。我也不希望他活在他祖父一事的陰影裡。」

「原來事情的緣由竟是這樣,我實在沒想到,墨淵公子看起來光風霽月,竟還有這樣一段身世過往。」楚玄昭嘆了口氣,心中有些壓抑。

他現在似乎明白了,墨淵公子明明是寫春日杏林美景的詞作中,卻為何揉雜了同樣因為君王忌憚和權勢爭奪冤死的「無兵造反」的韓信。

妙箋書愁思,重言共一枝……,原來如此。

如果真的像赫連辛說的那樣,自己的祖父因為忌憚最終導致了墨淵公子祖父的悲劇,那自己又該如何去面對墨淵公子?

「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能夠有一天勸開他。不知道為什麼,我隱隱有一種感覺,你楚玄昭會是幫他解開心結的那個人。至於究竟結果如何,也只能隨緣了。」

「多謝谷主相告,在下自當盡力而為。」

楚玄昭看的出來,墨淵公子無論平時是多麼的冷靜沉穩,一旦牽涉到與他祖父一事有關的話題,他便什麼冷靜都沒有了。

他不喜權貴,甚至,他漠然百姓生死。

顯然,沈毅一事已經成了他的心結,走不出,放不下。

如今楚玄昭知道了墨淵公子的往事,首先想的不是怎樣去說服墨淵公子,而是心中產生無限感慨。

想來自己也算是權利窩裡摸爬滾打走出來的了,也算見過不少爭權奪勢的事,可是聽了沈毅的事,楚玄昭還是心冷不已。

他無法想像,沈毅在被判刑後,看著君王的不信任,聽著周圍百姓的唾罵,身上遭受一刀一刀的割劃,心中該是怎樣的絕望。

他不想,也不允許,以後會有第二個沈毅。

僅是為此,他也沒有回頭路。

…………

玉園中正堂的房頂,沈輕君一襲純白衣衫,隨風而動,他手裡握著的是那支不知取過多少人性命的白玉`洞簫。白玉`洞簫瑩潤剔透,完全看不出是葬送了無數人命的器物,此時被沈輕君拿在手中,與那幾近同色的手指好似融為了一體。

沈輕君長髮披散,卻並沒有戴那張代表著辰隱閣閣主身份的銀面具。他站在那裡,夜色如水,迎風而立,任由風吹亂衣袍與黑髮,久久未動。

不知站了多久,他才緩緩地將手中的玉簫送至嘴邊,嗚嗚幽幽的曲調伴隨著夜風而起,裹挾著無盡的迷茫與孤寂,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憤然。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在祖父一事上似乎走入了死胡同。可知道又如何?那些從有記憶起便被父親講述的往事並不是那麼輕易放下的。

他看的出來,楚玄昭是真的誠心誠意在請求自己。

他的眼裡,是天下;他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他說,若自己幫他,他會盡快給天下百姓一個盛世未來。

儘管,自己也有那麼一瞬間,想要這麼應了他,可是一想到自己慘死的祖父,就幾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怕,怕自己像祖父一樣因捲入朝廷而不得善終,若是那樣,即便自己死了,也沒有辦法去向父親說一聲,我一生安好。

父親一手建立辰隱閣,辰隱閣又在自己手中一路壯大。雖然,父親最開始建立它,是想要報仇,但他清楚,後來,更多的,是因為父親想給自己留一個安身立命的所在,希望自己一世安好。

可是,不甘的,不只是得不到自己答覆的楚玄昭。自己的不甘,又哪裡比他少?

辰隱閣閣主,可謂名震天下,風光無限。然而卻要因為寒症這個巨大把柄的存在,一張面具隱了身份,擔心他人利用這一點謀取自己性命。

自己何嘗不想在這隨時可能寒症發作的一生裡,光明正大的在這個天下劃下自己的痕跡?

不甘,不甘又如何?終究是輕易放不下。

他知道楚玄昭如果能夠坐上那個至高位置,必會是個好君主,自己也當不會是向祖父那樣的結局。

然而,他不敢輕易去賭。

「小君。」赫連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都知道了?」

「嗯。你猜到了他問什麼,不過不是也沒反對嗎,所以——」

赫連辛聲音越來越輕,「而且,說不定他知道了這些,就會知難而退了。」

只是可惜了那身至陽內力……

「他不會。」

「呃?」

「我的身份?」沈輕君問道。

「你放心,我沒告訴他你是辰隱閣閣主。不過,瞞得住嗎?」

沈輕君輕聲道,「我若想瞞,自然瞞得住。不過,我沒有去瞞的打算。」

所以之前才會毫不避諱地把自己和辰隱閣閣主相似的地方攤開給楚玄昭看,至於楚玄昭什麼時候確定自己的猜測,就看他對自己的判斷有多自信了。

「那,你這?你心裡究竟是什麼想法?」赫連辛覺得他反應有些模稜兩可。

若說答應,遲遲未開口,若說不應,又任由楚玄昭往玉園跑,任由自己將那些事告訴楚玄昭。

他總覺得,病秧子還是想應下來的,只是過不了某個檻兒。

「…我也不知道。」沈輕君輕輕嘆了口氣,聲音輕的很快便隨風飄散。

…………

第二日一早,楚玄昭來到玉園,心中有了一個打算。成與不成,最後一次。

若是墨淵公子答應了,皆大歡喜;若是不應,自己便將火龍訣留下,再不來擾。

他來時,赫連辛並不在玉園,只有沈輕君一個人坐在柳樹下,垂著雙眸,似在思索。手中把玩著那支白玉`洞簫,轉來轉去。

「公子在想些什麼?」楚玄昭朝他走近。

「在想該不該答應你的請求。」沈輕君未抬頭,平靜的直接說出自己的心事。

楚玄昭不過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他卻如此直接的回答,倒是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了。

沈輕君將玉簫隨手放在一旁,搓了搓微汗的中指,將一旁的茶盞端起,抿了一口,又放下,這才緩緩抬頭看向楚玄昭。

楚玄昭見到他搓中指的動作,卻是瞳孔一縮。

那個想法又一次不受控制般的冒了出來。

他記得,辰隱閣閣主思考時或者把玩玉簫後,就經常無意識的用拇指搓搓中指。

之前覺得二人除了某一瞬間,並沒有相似之處,可現在仔細想來,雖然乍看不同,但同樣的長髮,只是墨淵公子常常束在身後;同樣敏銳的思維與洞察力,同樣的對百姓漠然無情,還有那支不知究竟是否相同的白玉`洞簫。

兩人的確有著極大的不同,可細想一下,同時也有著極大的相同。

「公子,」楚玄昭有些猶豫。

「嗯?」沈輕君眨了下眼,疑惑。

「公子,是否認得辰隱閣閣主?」楚玄昭還是忍不住問道。

沈輕君輕笑了一聲,眼中卻並沒有多少的笑意,「認得如何,不認得,又如何?」

他對楚玄昭從未去刻意隱瞞什麼,但也不會主動去說出自己的身份,不隱瞞,不欺騙,他倒要看看,楚玄昭什麼時候敢自己確定自己的判斷。

「玄昭不過隨口一問,公子勿怪。」楚玄昭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楚玄昭,你不是有話要說嗎?說吧,我在聽。」沈輕君看的出來,楚玄昭今日不同往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便毫不吝嗇地送了一個台階給他。

「公子祖父的事,玄昭已然知曉。」楚玄昭說完,抬眼看了看沈輕君的臉色,見他沒有變化,才鬆了口氣。

「嗯。然後呢?」

沈輕君語氣淡淡。

「玄昭有一言,公子聽過,若是覺得不好,忘了便是。」

「什麼話?你說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仇恨濃時,仇人卻已不在。我能理解令尊當時的心情。只是,」楚玄昭頓了頓,「公子不要忘了,當時的皇帝死了,張叢也死了,可拓加國還在。」

沈輕君目光冷冷地朝他看過來,一字一頓的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玄昭想說,若公子肯助玄昭一臂之力,玄昭向公子承諾,這個天下,遲早再無拓加!」

沈輕君不語,盯著他看了許久,似乎在驗證他這句承諾是否可信。

默了一會兒,沈輕君終於開口,「明日。」

「什麼?」

「明日你來,應與不應,我都會給你一個答覆。」

「好,明日,應與不應,玄昭都會接受公子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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