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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榮寵》第45章
第45章 秦慎心思

  「下次當心著點, 莫要再傷了自己。」秦慎回了頭看向秦湛, 笑道。

  秦湛看了看自己手背上還散發著些許清香的藥膏,只悶悶應了聲。

  「好了, 耽擱了些許時間, 湛兒也餓了吧。」秦慎說笑間, 卻是親自拿了筷子遞到了秦湛手中。

  光當。

  秦湛心思複雜, 原有些出神,這會兒猛聽著了聲音, 下意識邊朝朵姆看去。她這會兒面色慘白一片,人也不復之前的精氣神, 瞧著還有些發了急病似得微微顫抖。

  這殿中伺候的人都退下了,只辛羊還在一旁伺候著。這會兒, 自是這老閹人立時上前一步去撿朵姆掉在地上的碗。

  「娘娘這是怎麼了?」辛羊撿了碗筷,微微低著頭,問出的話似有幾分深意。

  朵姆一個激靈回了神, 她下意識看向秦湛,見他神色間並無異常。朵姆又立時轉了頭看向秦慎,而後語氣帶了幾分懼意一般開口,「皇……皇上, 臣妾……臣妾失儀了, 臣妾身體有些不適……臣妾……」

  秦慎帶著幾分笑意,「既然如此, 蘭兒就早些回寢殿去歇息吧, 朕讓辛羊送你回去。回頭, 再讓醫道院的人過去瞧瞧,可不要拖成了大病才好。」

  朵姆這會兒已經心慌意亂,聞言秦慎允了她離開,朵姆也就立時起了身,竟是連行禮都忘了,頗為幾分急匆匆的朝著外頭跑去。

  辛羊應了聲,這會兒自是知道該如何做。是以,朝著秦慎二人行了禮就急匆匆朝著那位沙蘭娘娘追去了。

  秦湛心裡頭自是升起了些許疑惑。

  「湛兒,你在看什麼?」秦慎這會兒挑了些秦湛愛吃的糕點,便端了放在了秦湛面前。

  秦湛回了神,卻也沒問剛才那會兒是怎麼了。這沙蘭娘娘於他,可是沒什麼關係,更沒交情。

  聖心難測,她若是剛才有什麼地方惹了秦慎不快,總也不關他的事。

  這半個多月的盛寵,這朵姆也算是在後宮中立了靶子。可惜,她終歸是太過招搖了一些,一時盛寵不算什麼,能簡在帝心才算是真正在宮中立了足。

  沒有今日這一遭,將來,她也會有別的事兒。這朵姆人也不算蠢,可惜眼裡頭的權利慾望太強了些,這般下去,將來自會有苦頭吃。

  秦湛這會兒也不答,只挑著自個兒愛吃的往嘴裡送。

  這晚膳同著往日並無不同,不過是秦湛吃完了漱口之後,秦慎便自己拿了帶些溫熱的毛巾替他擦手。

  秦慎擦的仔細,只低了頭,慢慢擦著。是他,瞧著秦湛從一個小小的孩童長到如今的大人,這雙手,也從胖乎乎柔軟的可愛到先下的骨節分明,修長有度。

  秦慎看著,想著,他參與了秦湛的半生,也彷彿只覺得他自己一生的柔情,也都給了這個孩子。

  有今天這樣的一天,秦慎再回想起來,他似乎從來沒有後悔過,也沒有厭惡過,更不怕天下人指責他!

  他所掙扎的,退縮的,不過是唯恐害了他的湛兒罷了。

  「父皇?」秦湛突兀的叫了聲,只他自己都不曉得,他的聲音有多輕。這會兒,秦湛瞧不清秦慎的神情,卻不知為何,心中安寧了許多。

  秦慎抬了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是慈愛夾雜著另外一種感情,諱莫如深卻又溫和柔軟。

  秦湛只覺得自個兒的心微微燙了一下,而後又沉寂下去。他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了,只知道這一刻他的心緒是安寧的。

  對著秦慎,前一世他是仰慕加著敬佩,這個人在他心中英明如神明。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得到秦慎對他的一句誇讚。

  有所期待,才會有恨。

  這一世,到了現如今,他還有什麼恨的呢。他心裡真正想要的,不就是這一刻,父子之間真正的溫和相處。如尋常百姓,沒有權利,沒有算計。

  至少這一刻,秦湛是真的放下的全部的心計,完完全全又全心全意去信任秦慎。

  「好了。」秦慎隨手將著帕子扔在一旁,這會兒才喚了人進來。

  宮人自是無言收拾了起來,秦慎只拉了秦湛朝著內殿走去,「湛兒陪著父皇看些摺子吧,湛兒也不該像著以前那樣憊懶了。這天下,將來是湛兒的,父親年歲日漸大了,湛兒也該為父皇分憂才是。」

  秦湛微微皺了眉。

  之前種種封王、封地之事來看,秦慎有意立他為國本之事,已然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但總歸,還是沒明明確確說出了口。

  不曾想,今兒個秦慎竟是直接說了。

  秦慎回了頭去看秦湛,果真見他一副帶些詫異的模樣看著他。這話,不到了扳旨那一刻,他原是不該講的。只到了先下,秦慎只覺得這事兒再沒什麼可以隱瞞的了。

  「湛兒莫要多想。」秦慎瞧著他可愛,這會兒抬了手,原是想撫向秦湛的面頰。只猶豫了下,最終卻只是輕拍了下秦湛的肩膀。

  秦湛也不再多想,這會兒跟了秦慎進去。

  秦慎向來事物繁忙,這皇帝也不好當。秦湛這一世人雖憊懶,但上一世總歸是刻苦學過的人,他人也不蠢笨,這改起摺子來,不算十全十美,總也不會出太大的岔子。偶爾有些個不懂的,也無可厚非,總歸有秦慎在身旁坐著。

  不知不覺間,秦湛也是將身側那些個摺子給批完了。

  秦湛只覺得他腳略略有些麻了,抬了頭要起身,便瞧著辛羊那老閹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秦湛起身活動了下身子,才不過坐下,就看到秦慎也放下了筆,這會兒剛算好了時間,遞了他一杯清茶。

  「湛兒今日倒是不錯。」秦慎又接過了辛羊遞上的一小碟糕點,笑道。

  秦慎喝了清茶,倒也有些餓了,便在盤子裡挑揀了塊糕點塞了嘴巴中。這會兒,秦湛心情也是不錯,便笑道:「我哪一日不好了?父皇你整日編排我,怕是想著法子罰我。」

  秦慎愣了愣,卻是不答,只失笑了聲。

  「父皇笑什麼!?」秦湛放下糕點,故意板了臉問道。

  秦慎不知不覺靠近了他幾分,卻是道:「湛兒這般說,可是冤枉朕了。罰你,你這霸王還不把朕的德慶殿給拆了。辛羊在這兒,你讓他說句公道話,朕何時捨的過?」

  辛羊配合著笑了聲,「可不是,咱們這德慶殿裡頭,誰不曉得,得罪了誰也別得罪了三殿下啊。」

  秦湛忽的起了身,剛才個,秦慎離著他委實近了些,讓他感到略有幾分彆扭。

  秦慎神色不變,只轉了話頭,「辛羊,這會兒是什麼時候了?」

  「戌時三刻了。」

  秦慎微微點頭,「湛兒,天色也晚了,明日還要早朝,你早些會永祥宮去歇息吧。」

  秦湛還真有些困頓了,聽著秦慎說這話,他只輕輕打了個哈欠,倒也告辭了。他一向睡的早,明日起不起得來,那就另說了。

  待秦湛離了德慶殿,秦慎卻並未就寢,只自個兒靜默著做了許久。

  好半響,秦慎才開了口,「沙蘭送過去了?」

  「送了,而且放在了三皇子寢殿之中。」辛羊低著頭,壓了聲音,緩緩道。

  「湛兒夜裡頭時有噩夢,怕是睡的不好。我記得醫道院那兒有調好的和松香,一同給永祥宮送去吧。今日天色晚了,明日再送過去。」

  辛羊渾身微微顫抖了下,秦慎的心思他不敢亂猜,只應道:「是,奴才記下了。」

  秦慎半收斂了神色,只叫人不曉得他究竟再想些什麼。靜默了會兒,秦慎又開口,「將那梅花拿了上來吧。」

  「是。」辛羊應了聲,只恭敬退下了。

  ……

  一夜好眠,秦湛醒來那會兒早已錯過了早朝。他到也不在乎,總歸是他經常如此,怕別人也都習以為常了。

  用過了早膳,秦湛出殿門那會兒倒是看見了沙蘭。

  白日再看,它那葉子到顯得愈發青翠欲滴,瞧著跟上好的翡翠似得。約莫是這沙蘭,讓著秦湛想起了曇月星花。那花兒,也是亓耳勒敬獻的,摘星閣那兒還種著呢。

  看了半響,秦湛突然道:「伯福,我那曇月星花的香囊還在?」

  當初,他折了一枝在手裡頭。因著他喜愛,就讓宮人製作了成了香囊。如今也沒扔,一直保存著。

  自是在的,三殿下喜歡的東西,可沒人敢不小心。

  一會兒,那香囊就放在一個紅匣子裡頭被人小心送了上來。秦湛開了匣子,便把香囊別在了自個兒腰間。

  這會兒,秦湛也就出了門。遲了早朝,他還有著別的事。因著他封了王爺,封地之中的諸多事宜也要移交了給他。

  旌陽三地到還好,他不曾有管轄權,只那些個稅收經營得的錢財會是他這個王爺的,是以,一些錢財賬簿還是會送了他這裡。還有那留縣,那才叫個麻煩。

  不要小看了才一縣之地,他不是這一縣的普通縣令,而是管了縣中所有事物。再則留縣離著雍城最近,天子之腳下的留縣,不少朝中大臣沾親帶故的人都住在那兒,其中關係跟著雍城更是錯綜複雜,換了人來處理,很多些個事只能和稀泥。

  這倒是為難了秦湛,前一世到這一世,這活計他還真未幹過。

  不過秦湛也不擔憂,不過是嫌麻煩罷了。他做事,何須瞻前顧後,看哪個不開眼的敢湊到他跟前。實在惹了事兒,不是還有著秦慎嘛。

  這秦慎如今對他可是真心,既是真心,哪裡能放著他不管。

  秦湛將事情在腦子裡轉了圈,只覺得心情頗好。這會兒,他便想著去見一見他的幾位太傅。

  昨日,搬下的聖旨可不止他封王那般簡單,可也指給了他好幾位太傅。

  若他已經被立了太子,那便是太子少師。因著還沒立下,是以,只喚作太傅。不過這幾位太傅身份可是不簡單,身後各有名望。聖旨以下,這幾位太傅算是入了他的永祥宮,同他綁在了一條繩子上。

  明眼人都瞧的出來,這是秦慎在為著他鋪路了。

  大蒼如今重文兼武,因著這幾人都是德高望重之輩。是以,今日秦湛該親自去拜訪他們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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