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展哥明白地點點頭,順勢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
屋裡阿齋還在炕上,掐著關慧良白花花的大腿,挺煩人地嚇唬他,展哥翻個白眼吼他一嗓子:「給我下來!」
阿齋打個哆嗦,提著褲腰滾下炕,小狗兒似地巴巴看著他,展哥沒稀罕理他,把手機通訊錄翻出來,讓關慧良看:「哪個?」
關慧良窩著脖子跪在炕沿上,太可憐,太狼狽,白襯衫整個從身上剝下去,破布似地掛在身後,小褲衩捲成窄窄一條,繩子一樣勒在大腿上,露著軟綿綿的下體。
他脖子上有一條細細的勒痕,雷子皺起眉頭,去看阿齋,他正在繫褲子,手裡一晃一晃的,一根金項鏈,墜子不太常見,是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基督。
農村大炕,花花綠綠的大被,皺巴巴的粉枕巾,跪著一個頭髮凌亂的裸男人,他身家千萬,戴耶穌像,穿女人似的三角褲衩,這些東西對雷子是那麼陌生,陌生得讓他焦躁。
關慧良用他羔羊似的眼睛看著展哥,下巴揚著,嘴唇發抖:「她姓花,」手機屏的光打著他的臉,投下淡紫色的陰影,「叫花環。」
「這名兒有點意思哈,」展哥笑著翻通訊錄,翻到H,看見那個名字,沒有頭像沒有備註,簡陋得像個陌生人,「聽聽財神奶奶的聲兒吧。」
他撥了號,按下免提,彩鈴是霍尊的《粉墨》,響了好久那邊才接起來,頭一句就懶洋洋的:「幹嘛呀你!」
「關太太,」展哥的聲音和她一樣懶,沉沉的,帶著陰森的笑意,「關先生和我們在一起呢,等會兒哈,我讓他跟你說話。」
他把手機放到關慧良嘴邊,盯著他,命令:「跟你老婆說,你讓我們綁了,沒飯吃,衣服也扒了,等著她來給你送錢呢。」
關太太那邊很靜,有幾秒鐘,她試探著叫了一聲:「……慧良?」
關慧良的表情非常複雜,像是滿懷希望,又像是萬念俱灰:「小環,我……」
展哥把電話拿走了,粗魯地揉了揉他的頭髮:「貨沒錯兒,關太太,給你三天時間,籌五千萬,」笑意在他臉上越綻越深,甚至有些猙獰,「別關機,別報警,別發微博,犯一條,等著給你老公收屍。」
他掛了,把手機扔給雷子,然後招呼阿齋:「走,跟哥去踩踩點兒。」
他們踩的是交易地點,展哥本行是干敲詐勒索的,綁票是頭一回,關鍵的幾個環節差不多,雷子送他們出門,回來時拿了瓶礦泉水,買面時看店的小姑娘給的,拿胳膊擠著胸脯跟他說,農夫山泉,有點甜。
手腕一轉,擰開瓶蓋,雷子踢掉短靴上炕,關慧良跪在那兒,頭低低地抵著膝蓋,能看見背上一節節凸起的脊柱。
雷子托他的下巴,已經盡量溫柔了,關慧良還是不停地哆嗦,屋裡很靜,能聽見他磕牙的聲音。
「喝水。」雷子把瓶子舉起來,要往他嘴上對,關慧良卻垂著眼睫往後躲,怕他。
雷子沒什麼耐性,掐著他的兩腮,直接把瓶子頂上去,冰涼的礦泉水流出來,順著嘴角滑向脖頸,在鎖骨上一停,緩緩漫過乳頭。
「咳……咳咳咳!」關慧良開始咳,他有十二小時沒吃過東西了,餓得發虛。
雷子掐著腋窩把他撐起來,說不好出於什麼心理,拽住那條怪異的小褲衩,一點點展開往上提,纖薄的布料順著大腿的弧度充實起來,平滑、飽滿、好看。
白襯衫起了皺,在土炕上滾得灰了,雷子扯了扯,給他攏到胸前,從下往上一顆一顆系扣子,他手有點笨,系到領口,看見關慧良脖子上那條勒痕,新鮮的紅色,從細緻的皮膚上一劃而過。
「放我走吧,」關慧良突然說,「我支付寶裡有錢,差不多一百二十萬。」
支付寶,展哥說過,不安全,雷子搖頭:「現金,有嗎,沒有就安靜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