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太陽神火

　　燧人計畫位於研究所一層的西側，通過一條不長的走廊就看到一扇門。門上是一個古代人正在那鑽木取火，這就是震旦國人想像中的燧人氏，上古先賢之一。孫平和陳家俊刷完卡之後，就進入了大門之後。

　　進入門後，孫平有種感覺是來到另外一個副樓一般，三層的建築裡，底層是目前的核聚變原型機，而二層和三層則是各位研究員辦公的地點。會議室就在原型機的旁邊，大約能容納幾十人的樣子。

　　主席臺位置有大型顯示幕，同時屋頂上也懸掛這幾台顯示幕，這些顯示幕都是同步的，方便後面的人觀看。而在主席臺對面的牆壁上，則是一副西方的油畫，內容取材自古希臘神話，普羅米修士盜取太陽神火的故事。

　　“那幅畫是iter中心主任贈送給我們的。”看到孫平對著油畫發呆，陳家俊解釋道。“你應該知道iter（國際熱核聚變實驗堆計畫）是目前在可控核聚變方面走得最遠的研究機構吧？他們是一個國際合作組織，原本我們也打算加入進去，但是他們對我們附加了太多的限制。法國人主張應該接受我們，而德國人、美國人和日本人卻激烈反對，最後連英國人也投票支持‘有限制允許震旦國加入’。石主任一怒之下就宣佈不再尋求加入iter，而時任iter輪值主任的法國人希拉克教授將這幅油畫送給我們，表示他很遺憾我們未能加入iter。”

　　“原來你們先到了。”就在陳家俊和孫平聊著的時候，石永樂教授也拿著相關設備進了會議室，“孫博士，你的東西都帶來了麼？”

　　孫平舉起他手中的平板電腦，於是石教授點了點頭，“吩咐大傢伙準備開會了，這次會議關係著未來燧人計畫的研究方向，不許缺席！”

　　過了大約十幾分鐘，會議室裡就擠滿了人。和絕大部分科研工作者的形象差不多，別看穿著白色的研究服，但是絕大部分都不修邊幅。石教授示意孫平來主席臺，然後石教授宣佈道：“首先公佈一個任命，孫平博士將成為我們燧人計畫專案組的副主任研究員。其次，孫博士將和我們講解一下有關磁約束可控核聚變的相關內容，大家有問題可以在講完之後提。最後，我們將根據孫博士的演講來決定是否調整我們的研究方向。下麵請孫博士發言！”

　　孫平將自己的平板電腦和會議室的內部網路連接了起來，然後一邊講解磁約束可控核聚變，一邊將一些示意圖在大螢幕上展示。從理論上來說，孫平的論文已經做到無懈可擊，並且還給出了磁約束核聚變發電機的原型設計圖。但是最大的問題在於，孫平的論文並沒有任何實驗資料支撐，一切都是源自公式計算和邏輯推理，這讓與會者都皺起了眉頭。

　　如果孫平論文是真的有實驗資料支撐的話，那麼這的確是可控核聚變研究的主方向，而且極有可能在未來三到五年裡走向工業化；但如果實驗結果和論文理論不相符呢？不僅燧人計畫要浪費許多年，而且還走了許多彎路。原本燧人計畫就落後iter的盜火計畫和美國的點火計畫，若是浪費那麼多時間，那麼就意味著震旦國在核聚變研究領域裡將被徹底甩開。這也難怪石主任要召開全體專案組會議，這個決定可不是哪個個人能承擔下來的。

　　“孫博士，你的論文是完美和無懈可擊的，但是我想知道，這些核心資料經過實驗室的證明了麼？如果沒有實驗資料作為支撐，你又如何保證你的論文是真實的呢？”一位專家提問道。要知道，論文其實可以在邏輯上做到完美，但是不見得是真實可行的。

　　“只有少量的資料是根據目前已公開的實驗室資料做的錄入，絕大部分資料是沒有實驗室資料支撐的。”孫平沒有否認自己這篇論文的最大弱點，“但是我需要解釋的是，所有資料都是符合數學公式和物理原理的，也就表示在實驗室裡，這些資料是不會錯的。我現在需要的是有人提供場所讓我去測試這些實驗，驗證最終資料是否正確。”

　　孫平給出了一個可行性計畫，於是很多人在思考值不值得去驗證。畢竟去驗證這些資料也是要時間，浪費這些時間到底劃不划算呢？就在大家猶豫的時候，石主任說道：“有的時候，我們做研究也是需要賭性的。既然在理論上是完全可行的，為什麼我們不敢在實驗室裡測試一下呢？如果大家都覺得這論文沒有理論上的瑕疵，那麼我們就安排時間驗證吧！”

　　有了石主任的拍板，大家就不再糾結到底做不做的問題了，於是開始紛紛關注起如何做了。有專家提問道：“孫博士，有關磁約束可控核聚變試驗機的製作，我發現有兩個難題需要解決。一個是高溫容器，另一個則是超導體。您的聚變環境是等離子狀態，這樣的高溫是需要特殊材質的容器裡才能實現，請問您有沒有解決方法？另外就是產生足夠約束等離子體的磁場磁力需求是龐大的，我們必須是用超導體才能解決這個問題。但是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我們如何解決常溫超導體的問題？還有就是超高溫超導體的問題？”

　　“這是我在南方理工學院材料實驗室裡做的一些實驗，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但是實驗資料方面還是非常理想的。”孫平展示了自己的一系列實驗資料，“在高溫材料方面，我發現融入了某些稀土元素的特種合金可以達到抗實驗高溫的需求。而在超導材料方面，我這邊也提供了兩套方案，可以生產室溫下的超導體和實驗高溫下的超導體。”

　　好在這個位面的震旦國對於稀土元素是控制得非常嚴格，全國僅僅只有國家稀土元素產業聯合會才有稀土出口的資格，而每年出口的稀土元素規模也是有非常苛刻的限制，因此國際上的稀土元素價格才非常高昂。好在國家稀土元素產業聯合會每年都有一批廉價教育用稀土元素提供給各大學的材料試驗室，否則連孫平這樣的富豪做起這樣的稀土元素合金材料都要心痛不已。不過因為材料實驗室的稀土元素有限，再加上實驗環境受限，所以孫平的實驗資料只是部分的，其他一部分資料是根據實驗結果進行推測的。但即便如此，很多專家還是對孫平的推測表示了滿意。畢竟，科研雖然是建立在實驗之上，但有時也需要想像力。

　　“看樣子，最後一個問題歸我咯？”林家俊笑著說。因為很多關鍵問題都問完了，唯一的問題就是原料獲得問題了。“地球上的氘和氚在理論儲量上是極其豐富的，但是一個需要從海水中提取，一個需要利用鋰的同位素進行合成，不知道孫博士有沒有解決方案呢？”

　　“大家都知道，太上老君煉丹的時候有兩個道童幫忙煽風點火。後來這兩個道童下凡成了金角和銀角，給孫悟空造成不小的麻煩。”孫平用一個故事開頭，“我這裡將氘的提取儀取名叫‘金角’，而氚的合成儀取名叫‘銀角’，下面大家看這兩個設備的設計圖和原理。”

　　看完孫平的設計圖和設備原理之後，大家沉思了片刻，發現找不到孫平的漏洞。最後在石主任的提議下，大家決定對孫平的核聚變原理的可行性進行驗證。等散會之後大家都離開了，石主任找到孫平，“我發現你在講解可控核聚變的時候，有些東西沒有深究。但是我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你不僅對第一代核聚變有前瞻性的研究，甚至對於第二代的核聚變都有研究。我想聽聽，你是如何看待可控核聚變的商業應用前景？”

　　孫平錯愕了一下，隨後回答道：“其實無論是第一代和第二代，它們都有中子污染的潛在威脅，而且安全性也非常成問題。如果要取得完美的核聚變能源，那麼只能寄希望與第三代，那就是純粹的氦3核聚變。但是自然界的氦3儲量是幾乎沒有的，我們只能利用氚衰變來獲取氦3。但是這裡的問題是，氚的獲取成本不低，同時衰變中的污染讓我們理想中的第三代核聚變又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污染。如果要大量廉價地獲取氦3，那我們只能仰望星空。”

　　“你不會打算殖民月球吧？”石主任當然知道水藍星的衛星月球上有大量氦3可以開採，但是根據國際間的協定，月球不能被任何一個國家所殖民。“你想我們得罪全世界麼？”

　　“我們又不是將月球據為己有，只是去上面搬點東西回來罷了。”孫平聳聳肩，“這不違反國際法的。你有本事，你也上去搬啊。總不能因為你沒本事上去，我就不能搬吧？”

　　“你這說法還真有趣！”石主任難得被孫平逗笑了，“可惜我們國家的航太工程還停留在近地軌道附近，登月什麼的，也只有美國人和俄國人幹過。但他們還只是去搬點石頭回來，你這等於是要在月球上設廠，然後定期去搬運。這成本和技術要求，難以想像！”

　　孫平沒有接石主任的話茬，他當然有辦法改變這一切，但現在是時候麼？自己一方面折騰出了人工智慧，另一方面又在可控核聚變方面有突破性發現。這一切勉強還可以用自己是數學家來解釋，畢竟電腦科學和高能物理學都與數學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但是去月球設廠、可回收火箭、大型載人飛船什麼的，那可都是工科和應用科學的範疇了。所以孫平笑著說：“至少我們這一代可以實現第二代可控核聚變的商業化應用，這就能讓我國的能源和環保方面有極大的進步。未來的事情，就交給未來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