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針尖鋒芒

　　數學作為一門科學學科是幾乎同時在東西方的文明社會裡，無論是震旦國人，還是西方人都在自己的歷史裡為數學的發展做出了傑出和重要的貢獻。但是隨著時間的發展，自然科學在東方呈現衰落趨勢，卻在西方得到了蓬勃發展。

　　因為這樣的原因，震旦國數學學會一直和國際數學聯合會不對盤，曾經有長達五十年的時間裡，震旦國數學學會是獨立於國際數學聯合會之外的。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尷尬局面，無非就是東西方對於一些數學定律的命名和彼此數學家的歷史定位有了爭議。比如震旦國的畢氏定理在西方就叫畢達哥拉斯定理，諸如此類的糾紛讓兩方的數學家互相看不對眼。

　　但是震旦國數學家又不得不承認一點，現代數學的奠基的確是由西方人完成的，震旦國人在這方面是落後了一步。儘管後來雙方都會有所交流，但是每次交流都是火花四濺。孫平作為南方理工學院數學系的博士生，完成了對龐加萊猜想的證明，這篇論文雖然得到了西方數學界的認可，但可不代表孫平以及東方的數學家被他們認可了。

　　當年公佈“七大數學難題”的時候，震旦國數學學會還沒有加入國際數學聯合會，所以這檔子事和震旦國沒啥關係。可偏偏如此，其中一個猜想的證明卻是由震旦國人完成的。所以美國數學學會這次跑到南方理工學院來“交流”，多少都以後上門踢館的意思。

　　雖然美國數學學會的意圖很明顯，但是表面上的功夫還是做得很好看的，好幾位畢達哥拉斯獎和歐拉獎的獲得者都在這次訪問團的名單裡。這份名單不僅讓科技媒體驚得一地眼球，連時政新聞媒體都忍不住前來報導一番。雙方的前幾天交流都是蠻和諧的，連孫平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甚至覺得高教授將他叫回來坐鎮是不是有些“小家子氣”了？

　　結果到了絕大部分正式議程都結束之後，美國數學學會訪問團的團長忽然道：“這幾天非常感謝南方理工學院的照顧，我們也在這裡見識到了貴國數學系專業大學生的數學功底。但是我們都知道，一個國家的數學基礎有多好，中學教育才是關鍵。不知道貴院有沒有興趣帶我們去貴國的中學參觀一下，讓我們瞭解下貴國在中學階段的數學教育情況是如何呢？”

　　雖然美國數學學會的要求有些突然，但是並非不合理。按照國際數學聯合會的宗旨，各國數學學會除了負責統籌、協助本國數學家進行數學研究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功能就是推廣數學教育，尤其是中學階段的數學教育被譽為是關鍵。因為中學數學教育是一個承前啟後的階段，人們將在這個階段接觸到數學主要分類的魅力，比如代數、幾何、解析幾何等等。中學階段數學教育的優秀程度將直接決定該國大學數學教育的優秀程度，所以美國數學學會提出考察意圖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高教授想了想，決定將拜訪的地點定為江南東方學園。高教授倒不是要賣面子給孫平，而是江南東方學園並不是江南省傳統意義上的優秀高中，更具有普遍意義的代表性；但是相較于一般的普通高中，江南東方學園明顯又要高出一截，不至於讓最後的考察結果太難看。

　　既然高教授拍板決定了，那麼自然有人飛快趕去通知江南東方學園。江南東方學園的校長和校董們當然高興有如此高規格的參觀團來學校參觀，美國數學學會那可是西方數學界的領頭羊，能來這裡考察就足以證明我們學校不簡單了。既然人家是來考察中學數學教育，學園少不得也要通知數學教研組的老師們做好準備。同為數學界的老師，雖然只是中學老師，但是一看到那些個大教授的名字，這些個數學老師一個個激動得跟小女孩小男孩看到tfboys一般。

　　數學教研組這邊熱火朝天的時候，餘義利忍不住冷哼道：“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語文老師還是數學老師！胳膊肘也不是這麼朝外拐吧？”

　　餘義利的抱怨聽到別的語文老師耳朵裡，有支持的，畢竟很多人都認為這個機會是孫平爭取來的；但是也有反對的，在他們看來，人家是為學園爭光，有什麼好酸的？何況人家來的是數學學會，難不成真讓我們語文教研組去接待？

　　就在大家懷著各種心思的時候，美國數學學會考察團在南方理工學院數學系的陪同下來到了江南東方學園。美國的數學家們首先對校園環境表示滿意，因為數學是需要靈感和時間的科學，安靜的環境對於數學家來說至關重要。而學園裡“天人合一”的自然設計理念也讓數學家們感到新鮮，新鮮的環境對於刺激數學家的靈感也是有幫助的。

　　考察團首先去了初中和高中的教室看數學課是如何上的，然後表示想做一個帶測試的講座。學園的領導立刻安排數學教研組的老師抽調各班的數學尖子生到階梯教室去集合，然後訪問團也派出了一名年輕學者為這群孩子們做了一個小小的講座。

　　別說，這個年輕學者不僅擅長華語，而且還十分懂得如何和孩子們溝通，一些頗為前沿高端的數學理論被他講解得通俗易懂。相信這群孩子們怕有不少會因為這個講座而決定投身數學研究行列了。孫平在一旁陪同也不得不佩服這群美國人的確有一套。

　　就在大家以為講座要結束的時候，這名年輕學者忽然拋出了一個典故。孫平一聽，這不是地球位面上費馬大定理的故事麼？只不過在這個位面，費馬大定理還是被叫作“湯姆猜想”。美國數學家湯姆傑弗遜在閱讀數學典籍的時候，忽然在他的閱讀筆記裡寫道，當n＞2時的，x^ny^n=z^n沒有正整數解。當他寫完這個猜想之後，似乎是惡作劇般地又寫了一段話，“我確信我已經找到一個完美而精簡的方法可以證明它”。就是這句話讓後來百餘年的數學家為之瘋狂，雖然有人認為這個猜想是個惡作劇，可後來有不少天才數學家以各自的方法證明了這個猜想部分成立。

　　正因為如此，這個猜想就成了困擾數學家們的一個難題。有人說這將是數學史上最偉大的一個猜想；也有人認為這將是數學史上最可惡的一個惡作劇。目前關於這個猜想的最接近證明就是美國當代女數學家瓊安娜的“理想素數”理論，她用這個理論將湯姆猜想推進很大一步，也讓越來越多的數學家認為這個猜想可能是正確的。同時由於這個猜想其實看上去並不複雜，因此也成了很多數學普及雜誌經常提及的猜想，於是有不少剛入門的數學愛好者都直接沖著這個猜想過來了。

　　這個猜想的價值雖然不及“七大數學難題”，但是世界數學愛好者大會也是開出了10萬美元的懸賞，希望有人能解答。

　　高教授等人一看到這個年輕學者將話題引向這個猜想，臉色就不對了，然後那個年輕學者忽然說道：“其實我們講解了許多關於‘湯姆猜想’的內容了，不知道有沒有在座的同學或老師有興趣來證明下？”

　　“荒唐！”高教授連忙出言喝止。

　　任何一個困擾數學家長達百年的猜想都不是中學階段的學生和老師可以去觸及的。雖然湯姆猜想看上去不難，但其中涉及的理論那是到了大學階段以後才能學習的。很多數學科普書籍為了降低數學的神秘度，往往過度宣揚了天才們對數學的推動作用，而忽視了許多普通人的貢獻。事實上，作為一個陪伴人類文明歷史一起發展的科學學科，它的每一次進步都離不開大量的積累。

　　小學的數學教育只是為人類打開數學的大門，培養孩子們的數學興趣；中學的數學教育則是為人類打下數學研究的基礎；只有到了大學，你才算真正摸到了數學的本體。但如果說要研究數學，那至少是博士畢業之後才敢說的話。現在丟出這樣一個難題，有多少人是因為被高難度的數學折磨得對數學失去了興趣和信心。

　　如果是正規數學科班出來的人，高教授或許不會說什麼，畢竟他會懂得自我調節。但是現在這裡就坐的絕大部分還是對數學剛剛萌生了極大興趣的孩子，可以說是震旦國數學界未來的好苗子，美國數學學會的這一招無異於是朝這片良田噴農藥，打算毀了這一群孩子。

　　但是此時數學學會的領隊卻站了出來，“高教授，我們只是抛磚引玉罷了。如果你們做不出來或者不想做，那就大可不做嘛。在我們美國，這道題目可是sat數學測試題目之一。”

　　高教授由於沒有接觸過美國的sat測試，頓時被噎了一句。但是孫平腦海裡立刻就調出來美國歷年的sat數學測試試卷，最近二十年的試卷裡幾乎沒有提過“湯姆猜想”，只是在三十七年的數學試卷裡有提及過，但是也沒有讓學生證明，而是讓學生根據自己對數學的理解來猜測這個猜想的正確性。這道題屬於主觀題，並沒有規定答案必須是對或錯，其根本考察的是學生對於數學的理解和既有知識梳理。饒是如此，這道題目也被詬病了許久，後來sat測試裡再也沒有這樣的題目。

　　於是孫平立刻張口駁斥了美國人的胡言亂語，尤其是孫平還指出了當時那道題目的真實意圖之後，幾個美國教授的臉面有些難看。最後孫平補充了一句，“不過就是個‘湯姆猜想’麼？雖然我不見得能還原湯姆傑弗遜先生當年的證明，但是要證明其正確性，也不是什麼難事。要不然，我這邊就當著大家的面來證明一次便是了。”

　　孫平走上講臺，拿起壓感筆就在講臺上的螢幕上書寫起來。此時黑板上同步顯示，而且能接入階梯教室並安裝了東方學園對應軟體的智慧設備也能線上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