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4章:見鬼任務
灰色影子即將脫離我身體時,門「砰」的被一腳踢開,是孔明燈!他手持掃帚抵住南宮影的脖子,怒氣沖沖道:「把它接回去!我只說一遍。」
我想不通他為何突然出現阻止剪影。
「我接行不?」南宮影遺憾的改變了手勢,像是做針線活一樣在灰影和我腳邊穿來繞去。
孔明燈語氣充滿了不屑,「這次不和你計較。」
「發這麼大火幹嘛?」南宮影抱起桌上的玻璃球,他望向游動的黑影,「三天內再來拼接,過期不候。」
我跟著孔明燈出了門。
過廊道的時候,我察覺到兩側的黑白牆壁上出現了很多門,孔明燈不悅的說道:「還好我不放心來看下,咨詢聽不懂嗎!我讓你直接剪了?那灰色的不叫影,是『跡』!」
我尷尬道:「跡?」
「人可以沒影,但不能無跡。我說的影子是黑色的那條,沒了它,方可窺見鬼物,不主動去招惹則相安無事,前提不是遇見過於凶厲的那類鬼。」孔明燈一字一頓的說,「活人看不見鬼時,之所以沒被鬼侵犯,是因為有跡。反之,將成為鬼的眾矢之的,這可是自動拉仇恨啊,垃圾鬼種都想盡辦法搞死你。」
我暗呼慶幸的同時,問道:「南宮影想剪掉我的跡,莫非對他有利?」
「跡對他來說是大補!」孔明燈把我推向廊道與大廳連接的門,「先見識一下鬼。」
我被硬生生的推出了門,看見大廳還是原來那個大廳,然而一切都變了!六張麻將桌旁卻坐滿了男人,有的洗麻將,有的甩牌,有的算錢。我出現的那一刻,所有人停住了手中的動作,他們齊刷刷的望了過來。我頓時嚇得毛骨悚然,凝在了原地,感覺想動下手指都那樣的無力。
男人們的臉全是灰色,就像老牆的顏色一樣慘白,使用的也是花裡胡哨的冥幣。
他們……都是鬼!
我雙腿打軟,急忙轉身想求助孔明燈,沒想到旁邊那男鬼一把拉向我的手,刺骨的冰涼襲向心頭,沒有實體的觸感,卻這束縛力限制住了我的行動,我哆嗦道:「想幹嘛?」
「爺打累了,替我玩兩把?」男鬼朝我臉上吐著煙霧。
「咳。」我嗆的直咳嗽,連連擺手說:「不會打麻將。」
「弱逼,快滾吧。」男鬼解除了束縛。
連鬼都瞧不起自己,我鬱悶的返回孔明燈身前,「騙人,不是說有跡了就不能被非厲鬼侵犯嗎?它卻……」
孔明燈解釋道:「那是基於看不見的情況。假設軀殼為一個封閉的空間,眼睛便是窗戶,你看見了鬼,它的舉動就能對你產生效果。因此你看見了,感知到了,也不要讓鬼知道,這樣一來,它玩著玩著就對你沒了興趣。」
「鬼跟我想的完全不同。」我心驚道。
「它們這一窩,鬼性沉淪,生前為賭徒,死了踏不了陰途,只能在這裡賭,然後被南宮影利用。」孔明燈不屑的說:「這類鬼叫賭鬼,連地鬼的行列都沒入的垃圾鬼種,等鬼力消耗一空,就滅了。」
「孔先……大師,您究竟是做什麼的?」這是我第二次問了。
孔明燈眉宇間透著一抹傲意,「現在不能說,我且再考驗你一段時間。」
考驗?
難道他想收我為徒?我若是跟他能學到抓鬼的本事,小雯就有救了!
正當我想的入神時,孔明燈抓著我的手,拖到正門前,他推開一道小縫,陽光斜著射了進來,他猛地把我手拽向陽光。我指尖冒著白煙,還有刺鼻的味道。「灼燒!」頃刻間,我感受到一種錐心刺骨的痛感,齜牙咧嘴的道:「我……我要死了!」
他這才鬆開了我的手。
溫暖的陽光竟然對我有了致命的殺傷力,這讓我意識到了失去影子的恐怖。
「我擔心你貿然闖入自然光中,就讓你先對其產生畏懼感。」孔明燈呵呵笑道:「唉,我之前考驗的九個,都死了。」
「死了?」
「聶初,等考驗完,就不用採取這方式見鬼了。我這邊計劃有變,現在赴京。如果你不想被灼燒死,就等傍晚再走。」他避開了我的發問,道:「你今天的任務,看下不同的鬼類,有個大概瞭解,無論你到時看見了什麼,切勿招惹,謹記四個字,不聞不問。明天我托關係送你一份能找鬼的禮物,到時電話聯繫。」
我心頭一動,「還有……我沒了影子,別人發現時怎麼解釋?」
「跡會顯現的,唯一的區別就是方向相反,顏色淡。」
他離開了。
我站在吧檯前,無論怎麼移動,哪怕站在燈光下,也只有淡淡的跡,卻毫無影子!我想跟小雯打電話,發覺手機竟然沒有信號,看來今天只能跟滿窩子賭鬼過完了。
……
總算度秒如年的捱到了傍晚時分,我解放了。服務員敞開了正門,他沖賭鬼們吼了一嗓子,「該滾的滾,沒帶回來足夠的陰源,等明天神形俱滅吧。」
賭鬼們把冥幣收好,麻利的四散離開。
這裡是專門為賭鬼服務的地方,沒有廁所,我這一天可憋的夠嗆。
第一件事就是滿大街的尋找廁所。我激動的跑了五十米,發現了一間老式公廁,我衝入其中解開褲帶,銀色水流落入茅坑,我舒服的吹著口哨,意想不到的是,一雙手探出坑,扳住坑邊,我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緊接著一顆髮絲濕漉漉的頭顱擠了上來。
他臉色灰濛濛的,嘴巴一張,黃色粘稠物不停的流淌!
我噁心的吐了一地。
他嘴裡一邊流黃,一邊說:「看見我了嗎?看見你就親親我,嘿……嘿。」
我干,這什麼鬼?
萬不能讓鬼知道我能看見它,我裝作沒聽見,就故作淡定的說了句,「這破飯,難吃的反胃。」我提上褲子離開了廁所,接著冷汗唰唰直流,畢竟棋牌室的賭鬼礙於孔明燈不敢跟我造次,可外邊的鬼卻不慣著自己!
我想到一件事情,孔明燈說通常有枉死鬼的地方就有他們化為的鬼,廁所也屬於較為封閉的空間吧?我急於印證這一理論的真實度,便聯繫到柳根兒,他通過系統查到這裡確實有件案子,三年前,一個龍姓男子入廁時被兇手殺死,把屍體碎掉投入茅坑,案子至今未破。
那隻鬼也挺可憐的,死得不明不白,變成鬼了還要留守茅坑,另外,它吐的黃色粘稠,這是啥玩意?
我攔了輛出租車,返回城東。
途中偶爾望見路上有鬼在地上爬動,有的騎在行人的脖子,有的還在獨身女性身邊佔小便宜,不過當事人並沒有感覺。趁著活人不知情,鬼真是怎麼爽就怎麼玩,不過鬼的數目有點少,充其量不超過五隻。
我心中五味陳雜,剪掉了影子,連帶原來的世界觀也剪掉了。
我回到家時,見小雯又在戳西瓜,適當的發洩也是好的。我不知如何跟她解釋今天的事情,索性拿刀和她一塊戳西瓜,小雯笑著問道:「初,有一天如果我把刀指向了你怎麼辦?」
「呃……」我投給她一個放心的笑容,「讓你恢復正常,就這麼辦。」
「咦?」
小雯注視著地面,「初,你的影子……好淡啊?」她又看向自己,「還和我影子的方向不一樣?」
敢情小雯把深灰色的跡當作了影子,我怕她擔心就沒敢實話說,我隨手關了燈,「光線問題,咱該睡覺了。」
……
天沒亮,小雯接到分局的電話就離開了家,聽說又有人死了。
七點時,我聽見了敲門聲,通過貓眼看見是一個青年,我隔門問道:「有事?」
他出示了警員證,「我是楊兆男,上邊派我來送一樣東西,放你門口了,再見。」
我敞開門,那是一個牛皮袋,裡邊好像裝了本書,我拆開發現是一本黑色的筆記本,1cm的厚度,它的封皮彷彿枯敗的老樹皮一樣充斥著裂紋,上邊有四個大鋼印般的字,「死亡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