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瑤娘踏著急促的步伐往前走,一個沙啞的低笑聲驟然響起。
這聲音帶著磁性,尾調微微上揚,宛如帶著鉤子也似,撓得人心癢癢。
瑤娘下意識想到永王妃,而事實上立在路旁杏樹下含笑向這邊望來的確實是永王妃。
她身穿金繡牡丹花紋蜀錦褙子,暗花細絲褶緞裙,一派的雍容華貴。瑤娘也不過只見了永王妃數次,每次見到此人都免不了被其驚豔。也是永王妃喜好濃郁的色彩,精緻而繁複的刺繡與金飾,整體給人一種十分華貴明豔的感覺。
「沒想到蘇側妃如此利口,竟把王閣老家的千金都給駁得潰不成軍,真是讓人出乎意料。」
瑤娘並不想和此人說話,尤其思及晉王所言,永王妃和晉王妃的關係,更是讓她心中防範,忍不住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不知永王妃可有事,若是沒有的話,我還有事,就不多陪了。」
永王妃勾魂攝魄的眼睛在瑤娘身上徘徊,此女真是個尤物,明明長相嬌憨透著稚氣,卻偏偏身具媚骨。不經意散發出來的風情才最是撩人,大抵沒有幾個男人能受得住這般。
永王妃不是一般人,永王看似表面一副溫文儒雅,實則內裡最是荒誕不經。永王喜歡女人,永王妃男女通吃,夫妻二人也不是沒幹過顛龍倒鳳,兩女一男的荒淫事。什麼樣的手段沒玩過,什麼樣的花樣沒見識過,見識自是遠超一般人。
她幾乎不用多想就知此女在床榻之上會是何等的妖嬈,不怪晉王那般人物也會掉進溫柔鄉裡出不來。連她本是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也忍不住有些心癢起來,若不是……
想到晉王妃,永王妃眼神冷了下,面上卻是笑道:「我倒沒什麼事,不過是出來透氣不小心撞見不該看見的畫面。不過蘇側妃請放心,我是不會隨便亂說的。」
瑤娘低著頭,沒有說話。
永王妃又道:「見蘇側妃不常出門,恐怕不知此女來歷吧?此女乃是王閣老的嫡孫女,那王閣老乃是兩朝老臣,王家一門四進士,家學淵源,桃李滿天下,其中不乏一些當世大儒與高官,算得上是頂頂清貴的門第。」
瑤娘依舊沒有說話。
永王妃好奇地看著她:「難道蘇側妃不好奇這王家姑娘為何會攔了你的去路,又對你口出妄言?」
瑤娘這才抬頭看向對方:「我並不好奇,若是永王妃無事,我這便離開了。」明擺著這永王妃就是別有心機,她才不想上對方的套。
又是一聲輕笑,永王妃不再賣關子,切入正題:「聖上本是為前太孫現惠王世子求娶王姑娘,可惜王姑娘不喜世子,鬧著不嫁,這婚事自然是做不成。王姑娘出身清貴,多少人求娶不得,恐怕你不知,安王、永王、代王等都有求娶之意。」
「這麼多天潢貴胄求娶王家姑娘,可真真是讓人羨慕萬分呢。」說到這裡,永王妃刻意停頓了一下,眼波流轉地睇著瑤娘。見她依舊是不說話,她眼中不禁閃過一絲不顯的挫敗。
她更是笑盈盈的:「就不知這晉王殿下可是這其中之一了?王家姑娘即說出這種話,我覺得蘇側妃還是多留心留心的好,若真是得罪了未來的大婦,恐怕以後的日子會不好過。」
瑤娘打斷道:「永王妃你這般說,置晉王妃於何地?若是我沒弄錯的話,您和王妃還是舊識。」
永王妃愣了一下,看著對方眼中明眼可見不信,她發出一連串的輕笑:「原來蘇側妃並不知道啊。」
瑤娘不由自主順著她問:「我不知道什麼?」
「難道你不知前些日子晉王曾與聖上說過休妻之事?現在外面誰個不傳,晉王殿下真是誠意可嘉,竟然打算空置王妃之位,以示誠意……」
之後永王妃又說了什麼,瑤娘一點兒也沒聽進去,她混混沌沌往前走了兩步,突然聽見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和紅綢的聲音。
「娘娘,奴婢可算找到您了,不過是眨個眼的功夫,等奴婢出來就沒看見您,正打算讓慶王府的人幫著找來著。」見瑤娘情緒有些不對,紅綢不禁問:「娘娘,你怎麼了?」
瑤娘回過神來,去看身後,發現不知何時永王妃已經不見了。
「沒,我沒什麼。對了,玉蟬和大公子?」
「玉蟬姐姐和大公子同琰公子珠珠姑娘在一處,好像跟著慶王妃去正院了。」
「那我們去找他們。」
兩人都不認識路,只能讓慶王府的下人引著去了正院,還沒進房門,就聽見裡面有孩子在哭。
是小珠珠的哭聲。
瑤娘忙跑了進去,就見琰哥兒、珠珠和小寶,都在次間。裡間的門是關著的。本來聽話懂事的珠珠突然變得蠻不講理起來,無論丫頭們怎麼哄,她都置之不理,躺在大炕上甩著手腳哭嚎。
「這是怎麼了?」
她幾步上了前,去把珠珠抱在懷裡,又去看琰哥兒和小寶。琰哥兒臉色有些蒼白,明明才不多三歲多點的孩子,眼中竟是充滿了痛苦。而小寶站在旁邊,精神並不太好。
再去看丫頭們欲言又止看著緊閉的房門,瑤娘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她心裡嘆了一口氣,輕拍著珠珠,低聲哄著她。
可這一次瑤娘對小孩子無往不利的魅力失效了,珠珠就是不聽哄,嘴裡不停地叫著娘。莫名的,瑤娘也想哭,不光是可憐孩子,可憐慶王妃,更是可憐自己。
她抱著珠珠,幾步上前,去拍房門。
「你若還認我這個小五嫂,你就把門打開!我知道你傷心你難過,可這是你生的,你就不心疼?!」
話音還未落,門突然從裡面打開了,露出慶王妃滿是淚水的白皙小臉。
她一下子就撲了上來,抱著瑤娘,同時也抱著珠珠,嗚嗚地哭了起來。
「五嫂,你不知道,我心裡苦啊……」
當娘的哭,珠珠也哭,瑤娘都快被哭暈了。好不容易慶王妃沒那麼激動了,她忙給玉蟬和紅綢使眼色,讓她們幫著把慶王妃扶到大炕上去。
她在慶王妃的對面坐了下來,懷裡抱著小寶。慶王妃則坐在她對面,抱著珠珠,身邊坐著琰哥兒。
經過這一番,慶王妃也恢復了一些平靜,讓丫鬟去打了水來,服侍她洗漱。
一番弄罷,除了眼睛還有些紅腫,慶王妃已經好多了。
「讓小五嫂你見笑了,還有方才還請你莫怪,我並不是故意拿你做筏子與她鬥的。」慶王妃這話是指之前她對韓側妃說,是因為受了慶王的吩咐招待瑤娘,才會去遲了。
事實上慶王也確實交代過慶王妃讓她好生招待瑤娘,只是在那種情況下說出來,有一種想要把瑤娘拖下水的嫌疑。
瑤娘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沒事,你不要多想。」
「我實在是心裡憋屈得慌,你說得對,再怎麼樣我也不該拿了孩子撒氣。」
瑤娘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姓韓的不是個好東西,在王爺面前伏低做小,在我面前耀武揚威,關鍵我說了,王爺他不信,他不信她會這樣,總覺得我是因此吃醋故意抹黑對方。」
瑤娘猶豫了又猶豫,才道:「繼柔,這事你不該對我說,我……」她頓了下,「我沒有立場評價對方,畢竟我也是側室。」
她的臉上有一抹難堪,小寶看得有些心疼,忍不住伸手去摸娘的臉。瑤娘抓住兒子小手,輕拍了拍,才抬起頭來看向慶王妃:「同樣都是做小,誰也沒有比誰高貴,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為難,我並不是對你有什麼不滿。」
慶王妃明眼可見愣了一下,有些急的道:「小五嫂,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你和那姓韓的不一樣。」
「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她是妾,我也是妾……」
「不不不,是不一樣的。我是聽我家王爺說過了的,五哥和五嫂打從成親後就沒好過,兩人之間有個解不開的死結,好像是五嫂對五哥做了什麼不能原諒的錯事。具體的我家王爺沒說,但我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我們雖是叫五嫂,但並沒有把她當做真正的五嫂。而你不一樣,你是五哥親自對我家王爺說過的人,我們雖是叫你小五嫂,不過是礙於名分上,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對不對?」
瑤娘遲疑地點了下頭。
慶王妃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所以你千萬不要自我貶低,你和韓側妃是不一樣的。她這個人,心不正……」
一提起韓側妃,慶王妃面色又複雜起來,足以證明她有多麼在乎,又有多麼忌憚此人,幾乎都成了她的心魔。
她苦笑了一聲,道:「其實跟你想的不一樣,我和王爺是挺好的,包括現在也挺好。您來的晚,大概不知道我家王爺和五哥的關係,按理說像他們這樣的身份,即使面上兄弟情深,也大多不過是做個面子,可我家王爺和五哥卻不是。」
隨著慶王妃緩緩的訴說,瑤娘終於對慶王此人以及他和晉王的關係有了正確的認知。
慶王雖是皇子,但出生並不高,這一切都是因為慶王的母妃韓妃是個高麗人。
韓妃是高麗進貢上來的,像這樣的女人,每隔幾年高麗都會進貢一批,有些被賞給了王公大臣,有些則是在宮中充當宮伶。韓妃運氣好,因為容貌出色被弘景帝留在身邊侍候。
紫禁城裡像韓妃這樣的人數不勝數,而她初入宮不過是個小小的更衣。像這種小宮妃是沒有資格獨住一宮的,一般都是附庸一宮之主身邊,而韓更衣就住在景仁宮的後偏殿中。
景仁宮的主位是沈德妃,也就是晉王的母妃。
一個身體羸弱,與世無爭。一個背井離鄉,惶惶不安。沈鸞是個寬容的性子,而韓更衣性子軟綿,兩人住在一個宮裡倒也相處融洽。
後來沈鸞懷上的晉王,沒兩年韓更衣懷上了慶王,可惜韓更衣命不好難產死了,丟下了慶王。
韓更衣一直不算得寵,直到死的時候還是更衣,死了之後才被封了妃。因為沈鸞是景仁宮的主位,慶王就被養在沈鸞身邊,再後來沈鸞也歿了,這哥倆都成了沒娘的孩子。
不過這會兒晉王已經大了,就沒讓人養,而是自己住在乾西五所。倒是慶王因為還小,讓一個嬪養了兩年,後來也去了乾西五所。按大乾制,皇子滿了五歲都是要離開親娘,去乾西五所居住的。
所以說晉王和慶王兩人從小感情就好,慶王更是打小以晉王為馬首是瞻。
聽完晉王和慶王的故事,瑤娘久久不語。她只知曉晉王的母妃德妃娘娘是早就沒了,還不知晉王和慶王及他們的母妃竟還有這般淵源。
「王爺因為母妃乃是外族進貢的女子,一直在宮裡地位不高,幸虧有五哥的庇佑。之後五哥分封就藩,當時我剛嫁給王爺,這些事情都是王爺告訴我的。沒兩年我和王爺也就藩出了京,不過和五哥之間的聯繫一直沒斷。」
說到這裡,慶王妃突然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挺疑惑為何明明是說韓側妃,怎麼倒是說起我家王爺和五哥的往事了?」
瑤娘也不算傻,韓側妃姓韓,韓妃也姓韓,再加上韓側妃給她的感覺怪怪的,此時才想起怪的是她的口音。而且此女白皙柔媚,長相與大乾人沒什麼區別,但總有一種別樣的異族風情。
「難道說韓側妃與韓妃娘娘——」
慶王妃苦笑一聲,點了點頭:「連我都沒想到,我和王爺也算伉儷情深,竟會突然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王爺有一次外出,整整一個多月才回來,回來的時候身邊帶著她。她的娘和母妃是親姐妹,母妃來了大乾,她娘則是留在高麗。她娘重病,臨走前實在放心不下女兒,就託人將她送到了大乾。」
瑤娘震驚非常,這分隔了二十多年,竟然還有尋親上門的。
「這中間會不會有……」
「你是說會不會有假,是不是冒充的?」慶王妃搖了搖頭,苦笑道:「我曾經也是這麼想,後來才知高麗只是番邦小國,進貢女子能在大乾封妃極少,所以母妃也是惠及了家人,她的娘嫁的還算不錯,她也是官家之後。只可惜高麗動亂,她父親死於一場政變,她和她娘因為母妃的關係,僥倖逃脫。她來慶州之前,是先去京城,後由京中之人送來的,來歷上不可能有假。」
「那既是表妹,又是來尋親,也是可以做表妹出嫁的,也不用這樣。」
「所以我才說她心不正。王爺帶她回來,本是打算當做親妹妹嫁出去。可她卻藉機趁王爺一次醉酒之時,對其投懷送抱。也是我傻,竟沒看出她有這種心思,等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木已成舟。我說她居心叵測,王爺反倒為她解釋,說是自己醉酒誤事,污了表妹的清譽,又憐她身世淒苦,將她納入府,還許了側妃之位。」
「王爺是個好人,赤誠之心,寬容大度,從不胡亂疑人。又有這份淵源在,更是厚待於她。而她,沒多久就在我面前顯露了真面目,當著王爺伏低做小,當著我卻是綿裡藏針。尤其這次誕下晟哥兒,她更是與我針鋒相對,而我與王爺本是兩不相疑,倒因為她中間生了不少齟齬,鬧得夫妻離心。」
「你就沒與慶王說過這些話?」
「怎麼說?即使說了,他也不信。小五嫂你應該明白,這後宅之中有太多的手段,讓人有苦難言有痛難訴了。」
瑤娘默然,她活了兩輩子,當然明白這些。
兩人陷入了沉默,而三個孩子坐在邊上,都是小臉肅然,也不知能聽懂幾分。
慶王妃突然笑了一聲:「五嫂,讓你為我的事費心了。你不知,這些事情我憋在心裡太久了,當著別人不敢說,當著娘家人更不敢說,今日倒是累得你聽我說這些事。」
「不當什麼,只是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這種事,誰也幫不上忙。」慶王妃苦笑,面露蕭索之意。
瑤娘看了慶王妃一眼,猶豫道:「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咱們今日說了這麼多,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瑤娘點了點頭,道:「我覺得你該把心裡的那些郁氣和傲氣都給扔了,除非你不打算要你和慶王的夫妻情分,打算看著慶王與你越行越遠,打算看著慶王疼晟哥兒,而冷待琰哥兒,打算看著她笑,而自己哭。兩口子沒有什麼低不下來的頭,你放軟態度,多與他說說,我就不信慶王聽不進去。」
「咱們不要強來,水滴石穿,潤物無聲,我就不信她能一絲馬腳不露出來。你既知道她居心叵測,就該明白你和慶王越是好,她越是著急,人急則生亂,亂就容易出紕漏。等她出了紕漏,慶王就不會像現在對她百般不疑了。」
慶王妃聽得目中異光連連,抓著帕子的手鬆了緊,緊了松,忍不住問:「五嫂,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她啊?她畢竟活了兩輩子,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
而慶王妃想得更是多,她想到被送去了莊子的晉王妃,難道小五嫂就是用這種手段把那人逼到莊子裡去的?
旋即她覺得用『逼』這一字來形容小五嫂實在太不對了,她是聽慶王說了的,說小五嫂當年吃了很多苦,即使之後與五哥相認也是安分守己,是晉王妃沉不住氣趁著小五嫂生產之時對她下手,才會惹怒了五哥將她送去莊子養病。
「這樣能行麼?」她忐忑而遲疑。
「行不行,試試也無妨,又不損失什麼。而若是成了,你也不用總委屈著,還委屈了兩個孩子。」
*
慶王妃和瑤娘坐在一起說了很多話,兩人的關係也隨著這些越來越親密了。
見娘重展笑顏,琰哥兒和珠珠的精神都好了許多。瑤娘讓兄妹兩個帶著小寶弟弟去玩兒,三個小傢伙就結伴去玩了。
瑤娘才對慶王妃道:「你以後可千萬記住,再怎麼樣,別在孩子們面前顯露出來。你看他們小,不懂事,其實他們什麼都懂的。」
慶王妃連連點頭,又是羞愧又是感激:「不是五嫂你,我還真不知道竟對孩子造成了這麼大的害處。」
此時外面已經開宴了,慶王妃和瑤娘也沒再出去,而是在正院裡用了飯。
吃飯時,小寶的大飯量嚇呆了慶王妃和琰哥兒珠珠。
小珠珠的眼睛都不夠使了,這個小弟弟怎麼這麼會吃,還能吃這麼多。有些不甘示弱的她,揮開給她餵飯的丫鬟,也要自己吃。可惜人小手短,以前還沒自己吃過,根本不會用勺子自己挖了吃。
關鍵這孩子倔強,不會吃還要自己弄。
趁著大家注意力都在珠珠身上,琰哥兒找丫鬟要了飯碗和勺子,自己拿著勺子一點點挖著碗裡的飯。
等大家回過頭來,琰哥兒已經吃了一碗飯了。見小寶正在吃第二碗,他也讓丫鬟又給自己盛了飯。
慶王妃又是歡喜又是激動,對瑤娘道:「琰哥兒可從來沒吃過這麼多,每次吃幾口就不吃了,什麼都不愛吃,就沒見他吃什麼東西能吃這麼香。」
瑤娘想了想,才道:「琰哥兒大了,不能讓人總是抱著。他體力耗費的多,吃飯才會多,總是不動的坐著,自然不會覺得餓。」
慶王妃邊聽邊點頭:「五嫂,你真有辦法,以後我就讓她們多領著琰哥兒玩。你以後也多領著小寶來我這兒,有小寶帶著,琰哥兒肯定會越來越壯實的。」
一旁扒著飯的小寶,瞅瞅邊上的兩個吃得滿臉都是飯粒的毛孩子。
他這麼小,這兩隻都比他大,他又不是陪吃的,說得好像他很能吃一樣!
且不提這些,前院那邊的席很快就散了。
其實認真來說,是晉王他們所坐的那一席散了。這一席俱都坐著皇子,大家各懷心事,各種試探,飯沒吃到什麼,酒倒是喝了不少。
魯王一喝酒就鬧,惠王酒品也不佳,這席自然吃得不舒心,草草就結束了。
那邊傳了話來,這邊瑤娘就得帶著小寶走了,慶王妃依依不捨地拉著瑤娘的手,一再跟她說讓她有空就來,她有閒也去晉王府。
上了車,瑤娘聞到晉王身上帶著酒氣,一看就是沒少喝酒,
車靜靜地往晉王府駛去,晉王半闔著目,似在養神,又似在思索著什麼。大掌握著瑤娘的小手,時不時磨蹭一下。
車中很安靜,瑤娘突然發現本來心中積蓄了不少情緒,在經過了那麼一場勸解,莫名其妙煙消雲散了。
其實晉王到底如何打算,她又何必去計較。那王姑娘來與不來,都有一個晉王妃在那兒。是晉王妃也好,是那姓王的姑娘也罷,都與她沒有任何關係,也不是她能干涉的。
是最近的這些日子,養大了她的心。讓她恍然以為她才是他的妻,因為妄想得到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她才會迷惘才會痛苦。
瑤娘靜靜體會,這一刻她的內心很安詳,當然還是有一些小情緒,但是可以忽略不計了。
「在想什麼?」晉王狹長的目半掀看著她。因為喝了酒,他的目光帶著一絲異樣的迷離,讓人有種出過來氣兒的感覺。
看著這樣的他,瑤娘心裡又開始沸騰起來。
她想起自己對慶王妃說的那些話……
「我今天碰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