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6）

　　魏天雄給楊望坤辦接風宴，明面上是爲了歡迎他來到梨城，實際上是爲了讓他知道，梨城中凡事有點身份的人，都站在他這邊，你楊望坤要想在梨城動兵，還得先掂量掂量。

　　不得不說，魏天雄的迷之自信，一部分是被屬下的人捧出來的，另一部分是他這些年在梨城作威作福慣了，自以爲人人都是真心的臣服於他。

　　原本魏天雄只請了吳家班來府上唱戲，這讓程家銘很不甘心，就算這滿城的人都在說他被君老闆給比下去了，他又怎麼能就此認輸，承認他真的比君老闆差。

　　程家銘跟魏天雄軟磨硬泡，得到了來司令府唱戲的機會，他要來唱一齣最拿手的霸王別姬，他就不信了，他還能又被那個連臉都不敢露的君老闆給比下去。

　　其實程家銘猜測，這位君老闆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會不會是因爲長的太過難看，靠著高超的化妝技巧瞞過了衆人。今天魏天雄肯定會讓他以原本的樣子出現，他倒要看看，這個君老闆到底長的什麼樣子。

　　楊望坤一到司令府，魏天雄就親自去將他迎到了後院，兩人在兩張主桌正位上落座，其他賓客才紛紛坐下。

　　魏天雄擊掌三次，吩咐道“開席！”

　　酒菜被端上桌，戲臺上的戲也開始唱了起來，程家銘的一出霸王別姬，獲得了滿堂彩。賓客們不斷的鼓掌叫好，魏天雄也滿意的跟著搖頭晃腦，只有楊望坤滿臉的淡漠。

　　賓客們的情緒很熱烈，程家銘的心中也很得意，他見所有人的而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唯獨楊望坤沒怎麼看他，心中不甘，唱的更加賣力了。

　　楊望坤跟魏天雄坐在一起，兩人簡直天差地別，楊望坤的外貌，不禁讓女人覺得動心，連程家銘這個男兒身女兒心的人，也忍不住心神蕩漾了起來。

　　唱著唱著，他就幻想了起來。他想像著楊望坤是霸王，他是虞姬，兩人真心相愛，卻要被迫生死相離。

　　程家銘唱罷退至後臺，劉二馬上迎上去，奉承的說道“您這出霸王別姬真是絕了，別說是梨城，就是找遍全國，也找不出比您唱的更好的角了。”

　　程家銘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他剛才完全沈醉其中，這他從最初唱戲開始，唱的最爽快的一齣戲。他從梳妝檯的盒子拿出三個銀元，隨手扔給了劉二“賞你了。”

　　“謝程老闆，謝程老闆。”劉二雙手捧著銀元，連連的彎腰道謝，心中卻是不屑，就這麼幾塊銀元，他還真是打賞的出手。

　　程家銘卸了妝換了衣服，來到魏天雄的身邊，給楊望坤和魏天雄敬了杯酒。魏天雄讓他在旁邊的位子上坐下，讓他覺得非常的有面子，在場這麼多的賓客，只有他能夠坐在魏司令的旁邊。

　　一個用簾布隔著的角落，璟暘獨自坐在後面喝茶，吳班主掀開簾子進來說“前面的程老闆唱了一出霸王別姬，那唱功真是不錯，博得了滿堂彩。”

　　“是嗎？”就有搖晃著手裏的茶杯，沈默了一會兒後，笑著說“那咱們也來唱一齣霸王別姬好了。”

　　“咱們也唱霸王別姬？”吳班主楞了楞說“那不是跟程老闆重複了嗎？”

　　“重複了才有對比，孰優孰劣自然也就有了分曉。”璟暘說“你來唱霸王好了。”

　　“可是……，咱們之前也沒有練過，萬一配合的不好的話……。”吳班主有些猶豫。

　　“放心，你以前怎麼唱的，現在還怎麼唱，我能配合的了你。”璟暘把茶杯一放，開始化妝。

　　吳班主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璟暘已經開始裝扮上了，也只能轉身去裝扮起來。

　　吳班主上臺後，剛唱了兩句，下面的人就楞住了，怎麼吳家班唱的也是霸王別姬？衆人面面相覷不明就裏。

　　主桌上，魏天雄和程家銘也都有些驚訝，他們都以爲，吳家班會再唱貴妃醉酒，卻沒想到跟程家班唱了同一齣戲。就算他們之前就定下的要唱霸王別姬，可程家班前面已經唱過了，而且唱的還相當的不錯，他們居然沒有避開，改唱其他的戲。

　　程家銘心中滿是不屑，幷嘲笑吳家班不自量力，魏天雄倒是有些期待君老闆的表現。所有人當中，只有楊望坤的眼裏，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他覺得這位君老闆，就是故意的。

　　璟暘拿著雙劍登臺，端莊中含著俏麗，嫵媚裏帶著大方。一段劍舞跳的英姿颯爽，著實令人著迷。

　　“好！”魏天雄大聲叫好，下面的賓客也跟著鼓掌。

　　與唱貴妃醉酒時圓潤甜脆的嗓音不同，他將虞姬清麗舒暢、悅耳動聽的唱腔，表現的恰到好處。

　　與前面的那出戲一對比，誰唱的更好，在場的人心中都有了定論。這君老闆，無論身段唱腔還是動作，都更勝一籌啊。

　　賓客們心中覺得最神奇的是，每次聽完君老闆的戲，他的身姿和唱腔，會一直停留在腦子，久久消散不去，真正的做到了餘音繞梁三日不絕的效果。而程家銘剛才唱的內容，他們已經想不起來了。

　　賓客們交頭接耳的討論，贊嘆君老闆的戲果然是唱絕了，比程老闆高出不止一點半點，這一前一後的唱了同一齣戲，區別就更明顯了，真是高低立見啊。

　　鄭俊明聽到衆人的小聲議論，感受到賓客看向他的目光，難看的臉色藏都藏不住。

　　魏天雄滿意的哈哈大笑，拍手道“好好好，去把君老闆請來，今天我要見一見這廬山真面目。”

　　賓客們也都翹首以盼，想要看一看這君老闆到底是誰，卸了妝後究竟長什麼樣，是跟楊貴妃一樣嫵媚動人，還是像虞姬一樣的清新脫俗。

　　璟暘卸了妝後，仍舊帶著那頂黑色的圓帽，壓低帽檐，略低著頭，跟在吳班主的後面去見魏天雄。

　　“魏司令，楊少帥。”吳班主彎腰給兩位行禮。

　　魏天雄看向吳班主的身後“這位就君老闆？”

　　“正是這位。”吳班主側身，讓出身後的璟暘。

　　“往前來我看看。”魏天雄說。

　　璟暘往前走了兩步，將帽子摘下，把頭擡起，不亢不卑的拱手道“楊少帥，魏司令。”

　　楊望坤看著璟暘的臉，心中有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連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對一個男人有這樣的感覺。

　　魏天雄之前幷沒有見過程君曦，搜刮程家的財産不需要他親自出面，都是讓手底下的人去辦的。這也是他第一次見他，臉上欣賞的神色非常明顯。

　　在魏天雄的眼中，這卸了妝後的君老闆，沒有一絲的女氣的樣子，舉止也幷不讓人覺得娘娘腔。乾淨俊秀的模樣，又別據風情，讓他有著想要占有的衝動。

　　程家銘第一眼幷沒有認出他，在仔細的看過那張臉後，他猛地站了起來，不小心帶落的桌上的酒杯，摔碎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破碎聲。

　　所有人都看向情緒突然激動的程家銘。

　　“你……。”程家銘指著璟暘，大聲的說“程君曦！怎麼可能是你，你怎麼可能會唱戲！”

　　“程君曦？”魏天雄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一時間沒有想起來是誰，他旁邊的副官看到璟暘後也非常的震驚，回過神來後，彎腰在魏天雄的耳邊說了幾句。

　　“爲什麼不可能是我？”璟暘平靜的看著他問。

　　魏天雄知道了他的身份後，用驚訝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你當真就是君老闆？”

　　“沒錯，我程君曦，就是君老闆。”

　　“不可能！司令，他一定是假冒的，程家大少爺怎麼可能會唱戲！”程家銘覺得這一定是一場騙局，他想要假冒君老闆引起魏天雄的註意，好把失去的程家家産奪回去。他一個大少爺怎麼可能會唱戲，還唱的比他都好，剛才唱戲的肯定另有其人。

　　“吳班主，你最好跟我說實話，程君曦和君老闆，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魏天雄看向吳班主的眼光帶著兇狠，爲的就讓吳班主說實話。他已經看上了程君曦這個人了，但若是君老闆真的另有其人，他也不介意將這兩人同時收入房中。

　　“不敢欺瞞司令，程少爺就是君老闆。”吳班主回答。

　　“魏司令不必爲難吳班主，我自然有辦法證明我自己是不是。”璟暘轉身往臺上走，所有人的視綫都跟著他。

　　賓客中有認出他的，也都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這程家少爺什麼時候會唱戲了？

　　他們跟程家銘一樣，覺得這其中說不定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