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打鬥 ...

　　沈微棠拍戲的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劇組裏。他這樣的級別自然是單人住一間，隔壁就是他的助手小許和嚴諾的助手阿冬的房間。再往旁邊走就是嚴諾的房間。

　　所以他們這兩個主角，住得其實相當近，就隔一間房。

　　至於章雲卿，則住在酒店這一層最靠近走廊底端的那一間套房裏，和嚴諾的房間正好面對面。他一個人喝著紅酒品著佳餚，一副快活似神仙的模樣。

　　劇組裏面除了嚴諾外，沒人知道他和沈微棠的關係。為了方便他們兩人幽會，章雲卿藉口說需要安靜的環境，所以他們這一層樓，雖然有六間房，但另外的兩間都空著沒人住。每當他想沈微棠的時候，就會打電話給他，請他帶著劇本到自己的房間裏來。然後兩人湊在一起慢慢地研究劇本。

　　通常這種和諧場面最多只持續五分鐘。這已經是章雲卿能忍耐的極限了。五分鐘一過，他就會迫不及待地把沈微棠撲倒。有時候直接就在沙發裏辦起事兒來，有時候浪漫一點還會客氣地把人抱進房裏扔在床上，然後再三下五除二剝乾淨吃掉。

　　沈微棠其實有點擔心，生怕其他人會聽到什麼。但章雲卿每次都說房間隔音效果很好，完全不用擔心。其實他知道，對門住的是嚴諾，這傢伙嘴巴嚴實，絕對不會透露出去半分。至於那兩個傻冒兒助理，就算真聽到點什麼，諒他們也不敢亂說話。

　　其實圈子裏導演跟演員亂搞什麼的，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在圈外人看來可能值得大驚小怪，圈內人自己早就見怪不怪了。誰還會把這種事情當真？不過他們要是知道章雲卿對沈微棠是玩真的，說不定還會小小地震驚一下。

　　沈微棠的戲其實演得有些痛苦。每天晚上在電視裏看到鄧家和在那裏神采飛揚地播新聞，他就覺得自己命真苦。他根本就不喜歡演戲，自認也沒什麼天賦。每次拍戲的時候都是尷尬多於享受，特別是跟那個女演員對戲的時候，他總忍不住有種想反胃的衝動。

　　每次看她含情脈脈地望著自己的眼神，沈微棠就想戳瞎自己的眼睛。他跟別人不一樣，其他人離得遠，遠看那女的覺得也還過得去。偏偏他離得近，抬眼一看就能見她糾結時臉上被粉堆起來的溝壑，好幾次還有浮粉沖進他鼻子裏，嗆得他直想流眼淚。

　　現在他才算明白，拍戲是件多麼遭罪的事情，比播新聞累了不止一點點。他剛進NBS的時候，也能感覺到人事浮動同行傾軋。那時候他也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但這幾個月下來，這些事情已經微小到不足以影響他的情緒。於是乎，新的煩惱便接踵而至。

　　他躺在章雲卿房裏的大床上，百無聊賴地翻著那劇本時，不住抱怨道：“下次再有這種事情，你千萬別找我了。就算找我也請找個真正年輕漂亮的女演員來跟我對戲。我要是觀眾，看到女主角長成這樣，也會忍不住跟馮少跑的。”

　　馮少是嚴諾演的那個角色，剛開始的時候跟沈微棠演的阿俊總是針鋒相對，但最終卻稀哩糊塗地滾到了一張床上。沈微棠看到這一段劇本的時候，忍不住踹了章雲卿一腳，覺得這完全是他的惡趣味發作的緣故。

　　章雲卿聽了他的抱怨後，直接滾上了床，粘在他的旁邊笑道：“行了，不會有第二次了。本來是想請你來演這部戲，順便可以泡泡你。沒想到戲還沒一開演，你就上鉤了。倒是讓我省心不少。”

　　“原來你章大導演拍電影，就是為了給自己謀福利。那你倒說說，你是為什麼請的嚴諾，也想泡他？”

　　“那倒不至於。這小子賊精，打他的歪主意很可能最終會被他給反佔便宜。他是投資商指定要的人，我看他長相還不差，跟你對戲也不委曲你，就讓他來了。”

　　“投資商？”沈微棠眯起了眼睛，瞬間想到了什麼。

　　“這部戲是青峰集團投資的。你應該明白了吧。”

　　沈微棠捏劇本的手明顯抖了一下，捏著紙張的手極其用力，手背上青筋立現。章雲卿見狀立馬伸手捏住了握住了他的拳頭，柔聲道：“親愛的，到底怎麼了，你跟那個陳默，是不是有仇。”

　　沈微棠聽到這話，情緒立馬平靜了下來。他強忍著心頭的不悅，抽回了那只被章雲卿握著的手。

　　“沒什麼，就是不喜歡這個人罷了。”

　　“不對我說實話嗎？”章雲卿一個翻身騎在了沈微棠身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看那樣子恨不得立馬就動上幾動。

　　“過去的事情了，你不用在意。”

　　“是嗎？既然不用在意，你又何必這麼在意？”章雲卿貼下身去，兩人的胸膛隔著薄被貼在了一起。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透過被子傳來的沈微棠快速地心跳聲，“微棠，真的不能告訴我嗎？我們有著這樣親密的關係，你卻還要在心裏藏著事情？”

　　沈微棠頗有些頭痛地望著章雲卿，想了想，說了個折中的答案：“我有個朋友，五年前死了。死因跟他有點關係。”

　　“是謀殺？”

　　“流氓鬥毆。”這是死因是後來沈微棠花錢雇人查來的。當時警方對這個案件的定性就是被街頭小流氓所殺。因為他死的那條小巷比較偏偏，屍體到第二天才讓人發現。那幾個殺他的小混混早就跑得沒影兒了。所以這個案子就這麼不了了之，沒有了下文。

　　他也知道沒必要怨恨那些警察，他們雖然辦事不力，但現實情況就是如此。每年有這麼多的案子擺在他們面前，不是什麼要案重案，一般不會花大力氣去查。或許這後面還有人在操作，暗中給了他們一些壓力。所以他這個小小的三流小記者兼小主播的死，完全不值一提。只怕案卷已經被得積了灰，再也見不了天日。

　　章雲卿很明顯地從沈微棠的眼裏看到了幾絲悲涼的情緒，心念一動，什麼都沒說。只是把他緊緊地摟進自己懷裏，感受著他身體微微顫動的頻率，雙臂越來越用力。

　　沈微棠那一晚並沒有留在章雲卿房裏過夜。他的情緒有點混亂，章雲卿也沒強留他，只是送他到門口，叮囑他要好好休息。

　　沈微棠調整了一下情緒，聽到身後的房門關上時，他的表情已經恢復了鎮定。他走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口，路過嚴諾的房間時，聽到裏面似乎有打鬥的聲音。一開始他還以為嚴諾在看武打片，沒放在心上。後來卻聽著有點不太戲勁兒。

　　電視劇的聲音通常來說都比較平穩，不會像現在這樣一會兒近一會兒遠，那聽上去更像是兩個人在打架。

　　當沈微棠把房卡插進門鎖時，嚴諾的房間裏終於爆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那聲音實在太響，嚇了他一跳，手裏的卡差點就給折斷了。隔壁房的小許和阿冬也開了門，把腦袋探了出來，一見到沈微棠先是站直了沖他笑笑，然後開始沖嚴諾的房間擠眉弄眼。

　　“怎麼回事兒，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吧，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你不是他助理嘛，你怎麼不管！”

　　“要是沈主播房裏這麼震天響，你敢管嗎？”

　　他們兩人的對話雖然很輕，但沈微棠還是聽到了。他收回房卡上前幾步，站在他們身後輕咳兩聲。那兩人立背脊一涼，齊齊站好，擠出個尷尬的笑容來。

　　沈微棠剛想說兩句，就見齊諾的房間門砰地一聲被拉了開來，重重地撞在了牆面上。從裏面走出個氣勢洶洶的男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看得沈微棠下巴差點給掉下來。

　　這個人，是他的老熟人，曾經的死對頭，現在的普通朋友。這個人名叫鄧家和，NBS晚間新聞的臺柱子。

　　沈微棠下意識地抬手看看表，已經淩晨兩點。看起來他已經播完新聞了。對於突然在這裏看到他，沈微棠感到頗為意外，但一想到那天酒吧裏的情形，他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他低下頭去看阿冬的表情，只見他一副了然的神情，不在意地揮揮手：“唉，就知道是這位爺來了。算了別看了，沒啥好看的，小倆口吵架常有的事情。”

　　“小倆口？”小許的注意力顯然放在了不該放的地方，張大了嘴巴震驚地望著沈微棠，“棠，棠哥，你聽到他剛剛說的了嗎？”

　　“聽到了。”沈微棠把他那躍躍欲試的腦袋往門洞裏一塞，“回去睡你的覺吧，明天還要早起，別給我在片場總打呵欠。”

　　小許還想再看幾眼，被沈微棠淩厲的目光一瞪，嚇得趕緊把頭縮了回去。阿冬順手把門給關上，進屋給他普及知識教育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鄧家和已經走到了沈微棠面前。他一看到對方，顯然愣了一下，臉色非常難看，刹那間白得跟雪似的。整個人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

　　“前輩，你還好吧？”沈微棠趕緊伸手扶了他一把，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他就覺得手腕上微微一涼。抬頭一看，只見嚴諾的一隻手搭在那裏，沖他似笑非笑道：“謝謝沈主播關心，您還是早點休息吧，睡晚了，章導會心疼了。這裏交給我就可以了。”

　　沈微棠識趣地立馬把手鬆開，轉身就回自己房間。他聽到身後鄧家和還在那裏壓低了聲音罵人，嚴諾似乎在笑著哄他。

　　開門的時候，沈微棠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心，用眼角的餘光偷瞥那兩人。只見嚴諾二話不說，像扛麻袋似地扛起鄧家和，將他的身子往肩膀上一扔。鄧家和似乎被撞到了哪里，發出了一記悶哼，緊接著便被嚴諾大步給扛回了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