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小別 ...
日本,東京。
作為這個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東京一直給人一種密集而忙碌的感覺。似乎一提到這個城市,眼前便會出現十字路口人潮熙熙攘攘擦肩而過的情景。那匆忙的腳步和臉上嚴肅的神情,總讓人覺得這座城市隨時被籠罩在一層陰霾下,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活在這座城市的每一個人,似乎都在為了生存而奮鬥。高科技、現代化、富有、頂尖之類的形容詞似乎就是為這裏的人們所設計的。隨處可見的高樓大廈,繁華熱鬧的街道商鋪,還有那些個打扮時髦永遠走在時尚尖端的女孩子,似乎隨時都在訴說著這座城市的繁榮與富足。
但在這樣的一個城市裏,還是有很多人整天寄居在黑暗的角落裏。他們沒有穩定的收入,只能靠打散工維持基本的生活。他們不知道高級餐廳的門在哪里,很多時候只為了一餐溫飽而整日愁眉苦臉。
在他們的臉上很少見到笑容,即便有,那也是苦澀而無奈的。這裏面包含了太多生活的重壓,讓人無法真正放鬆地微笑起來。他們大多數時候都表情木訥,眼眼無神,永遠不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麼。
或許他們根本什麼都不在想,或許他們只是在想今天的晚飯要如何解決。他們抽煙的時候總是抽到煙屁股都不剩,然後茫然地抬起頭來,像是聞著空氣裏的煙味兒繼續解饞。
這樣的一群人,是這個城市底層最艱難的一群人。他們住在東京光鮮亮麗外表下的貧民窟裏,每天在生活的邊緣苦苦掙扎。
這樣一個貧民聚集的地方,人口流動相當之大。很多時候有些人來了又走了,快得讓你記不住他們的臉孔。那些個長年聚集在這裏的,有點小勢力的頭目們,便經常會被人找去,為找一個兩個人而提供一些虛無的線索。
那個叫清水的小年輕就是這一片兒的一個小頭目。他長得像極了從這種地方走出去的人,人不高,很精瘦,臉頰上的肉全都陷了進去。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營養不良,一張嘴一口黃牙看得人反胃。他臉上所有的五官似乎都很不起眼,唯有那雙眼睛,總是閃著精明的光彩,像是隨時都能發現發財的機會似的。
他被兩個穿著黑西裝戴著大墨鏡的高大男人找了過去,一路上被圍在中間,幾乎是強行押著去到了一輛黑色的轎車邊。
剛走到那車邊上,只看了一眼,清水的眼睛立馬便放出了光彩。他雖然是個窮人,卻是個識貨的窮人。這輛車他一看就知道價值不斐,絕對不是他這樣的人開得起的。說不定窮極一生,他連摸一摸的機會都沒有。
那幾個保鏢似的人物走到車邊後,其中一個敲了敲副駕駛上的窗戶,車窗很快降了下來。清水站在那裏只隱約看見一個男人側臉的輪廓,那個保鏢便低下頭去跟那人說了幾句。很快那人便點點頭,似乎說了句清水聽不懂的話。緊接著那保鏢便直起身來,沖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便有一個人順手打開了後排的車門,示意清水坐進去。
清水整個人驚喜地快要暈過去了,他真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坐上這樣的車。他幾乎是抖抖嗦嗦地坐進車裏,還沒來得及摸到那真皮座椅的靠墊兒,就聽得前排有個人冷森森地道:“這個人,你最近見過嗎?”
那人說著一口流利的日語,但卻不是非常標準。那發音帶著幾分外國的人色彩,不像是從小在日本長大的。
清水愣了一下,就見前排那人遞了張照片過來。那人手裏還戴著副深色的皮手套,後視鏡裏還能看到那人臉上大大的墨鏡,整個人瞬間給人一種嚴肅壓抑的氣氛。
清水接過照片來,就著車裏的光線眯眼看了幾秒,搖頭道:“不,不認識。”
“仔細想想,到底認不認識。”前排那人說話語氣加重了一些。
清水只得又看了幾眼,苦著一張臉道:“大,大哥,真的不認識。我們這裏人來人往的,今天來明天走的,人太多了,記不住啊。”
前排那人慢慢回過頭來,揭掉了臉上的墨鏡,露出一張俊美絕倫的臉來。清水一看那張臉,心裏就咯噔一下,心想這男人這調兒,就算是去拍電影,那也絕對大放光彩啊。他看著那張漂亮又充滿氣勢的臉孔,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
那男人卻沖他微微一笑,提醒道:“這人不是日本人,他說日語的時候,應該不是很流利。有印象了嗎?”
清水被那男人看得有些心癢癢的,不知怎麼的,就覺得對方像是有點魔障,好像看著他的眼睛,就會在不知不覺間被他所控制。清水坐在那裏,沒來由地就覺得背脊一陣發涼,抖著嘴唇道:“我,我記起來了,是有這麼個人。”
“很好,他現在在哪里?”
“這個……”清水剛猶豫了一下,被那人一瞪,只覺得心膽一陣絞痛,嚇得立馬求饒道,“我、我、我說,我說。我記得他好像說過,說要去碼頭上找份工作,大概是做搬運工吧。你也知道,他說話不利索,日語太爛了,普通工作一般沒人要,只能去碼頭賣苦力了。”
“那他現在住哪里?”
“不太清楚,不過他要真去碼頭了,大約會住那裏。那邊有臨時搭的棚子,一般工人晚上都睡那裏。”
“很好。”那人唇邊泛起一絲淡淡的笑容,抽回了清水手裏的那張照片,然後用帶著蠱惑意味的聲音道,“你今天都幹了些什麼,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兒?”
清水是個很聰明的人,至少在這一方面相當聰明。他一聽這話就立馬明白了過來,嘿嘿一笑道:“我還能幹啥呀,出去轉了圈,找了幾個朋友吃了頓飯,回來就睡大覺唄,反正最近也不用上工。”
那男子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沖手下一揚頭,立馬就有人給清水開車門,把他給“請”下了車。
隨即那幾人便坐上了另一輛車,跟著前面那輛黑色私家車揚長而去。
清水站在那裏,嗅著那汽車排放出來的尾氣,總覺得比他們那些個破爛車好聞許多。他就這麼站在那裏,看著幾輛車遠去,直到一陣冷風吹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才算是反應了過來。
“操他娘的,這都什麼人哪。”他憤憤地罵了一句,扭頭往回走。
那幾輛車直接開出了這個貧民區,往東京最繁華的地帶開去。一路上那個坐在副駕駛裏的人都沒說話,一直到車子開到一處星級酒店的門口,一行人下了車,徑直走進了酒店大門。然後搭專門的貴賓電梯上樓,上到頂樓的總統套間後,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終於摘下了墨鏡,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
他往沙發裏大剌剌地一坐,順手扔掉了那副名牌墨鏡,然後一臉笑意沖其他人招手道:“行了,你們就下去佈置一下吧。碼頭那邊給我細細找,一定要把人給揪出來。”
其中一個像是這一群保鏢的隊長,上前一步彎腰道:“少爺,需要大張旗鼓還是暗地裏進行?”
“你說呢?”
“我明白了。”那隊長一下子心領神會,帶著一幫手下呼啦啦地離開辦事兒去了。
酒店的高級套房裏,很快就只剩下了那個男人一人。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熟練地按了幾個鍵,然後就聽電話那頭響了幾下,一個聲音疲倦地響起:“喂,哪位?”
“親愛的,是我,想我嗎?”
“章雲卿,你好好的沒事打電話過來做什麼,打擾我睡覺。”
“別這麼說嘛,親愛的,我都快想死你了。這都幾點了,你怎麼還睡啊?”章雲卿順手打開茶几上的筆記本電腦,開始調出沈微棠的近身裸照來細細欣賞。看著看著就覺得身體有些受不了了。
這死男人實在是太誘人了,即便是偷拍的,眼角眉梢間也滿是掩藏不住的風情。
電話那台沈微棠打了個呵欠,困惑地道:“我也不知道,最近總覺得困,好像人一閑下來,就整天想睡覺。我說你該不會在我吃的藥裏給我混了點別的吧。”
“怎麼可能啊,那種傷身體的事情我可不做。老婆……”章雲卿突然深情地叫了一聲,“你該不會是有了我的骨肉了吧。”
“章雲卿,你趁早給我死在外邊兒吧!”沈微棠氣得一聲大吼,直接摔了手機。章雲卿只聽到一邊串電磁流過的聲音,緊接著電話裏便沒了聲響。
雖然惹毛了沈微棠,章雲卿的心情卻很好。這是他來日本這三天來,心情最好的一刻。他看著電腦上沈微棠誘人的身體,不由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語道:“親愛的,要是一切順利的話,明天咱們就能見面了。真是的,幾天不見就快想死我了,回去一定好好幹死你。”
說到這裏,他不由一個人坐在那兒,發出了一連串淫蕩而猥瑣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