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強搶民男?! ...
鐘若水抓著把花生糖在街上晃悠,桐州是個水上之城,到處都是宜人的風景和湍湍的流水,五步一橋十步一船,就和幽靜的江南水鄉差不多,只是這裡比它更大一點更熱鬧繁華一點。既然是水上之城,那麼這裡的土特產啊小吃啊什麼的,自然都與水有關。這裡大菜小菜吃的都是新鮮美味的河鮮,零食糕點都與河裡的動物結緣,什麼鹹蝦米蘿蔔絲餡的餅、鹹甜的鮑魚酥 、各種魚丸子等等等等......鐘若水在船上漂的那幾天,天天吃河鮮大餐,再好吃也吃膩了。沒辦法,只好在帶著來的吃食裡抓了把花生糖解解饞,剩下的糕啊點啊的,都是這一個月裡的救命糧食,得省著吃!
路過一個靠水而築的茶寮,鐘若水跺跺酸痛的腿,決定進去坐一坐歇歇腳。
一進店門,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就熱情的跑過來招呼他坐下,“呦,這位小哥面生的很,請問想喝些什麼茶呢?我們這可是全桐州城最有名的茶寮,您可來對了!”
鐘若水被她的熱情弄得極不自然,裝作不經意的掙開她的手,笑著說:“隨便,不要太澀的就成,還有小點心什麼的,儘量不要與河裡的東西扯上關係,我怕腥。”
“你這個小哥還真奇怪,來這兒的客人都是搶著點這些特色的點心,你倒好,居然嫌棄它腥。行行行,茶呢我就給你上青梅茶,這茶酸甜解渴又開胃您肯定滿意,點心嘛就普普通通的桂花糕紅豆餅,您看怎麼樣?”那位熱情的大媽說,心道這小哥生的只能算清秀,可那雙眼睛比飛凰院的頭牌還勾人呐!“嗯嗯,就這樣,去吧,有什麼其他需要我會叫你的了。”鐘若水點頭揮手,把大媽打發走了。
臭封寒壁!他是故意帶他來桐州的!明知道這裡都是吃魚蝦蟹的,偏偏在船上就使勁兒喂他吃!吃到現在他一看見河鮮就有點反胃,恐怕沒有三四天是緩不過來了!他明明挺愛吃河鮮海鮮的!都是那個用心險惡的封寒壁,不給他工錢就算了,出趟差還不給他好好吃飯!虐待員工啊這是!鐘若水鬱悶的碎碎念。
“來咯客官,這是您的茶和點心。”一個小二小跑著把鐘若水的東西上齊後又小跑著走了。鐘若水發現,這間茶寮雖然規模不大,但生意還挺好的,要不是他來的及時,不然就沒有他坐的位置了。看來那個老闆娘說這裡是全桐州最出名的茶寮還真不是吹的啊,鐘若水邊想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頓時眼睛一亮--這茶真好喝!茶香沁人,果香中還伴著淡淡的梅香,味道酸甜爽口,還有茶葉原本的甘甜,果真是好茶!撚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眼裡更是驚喜--鬆軟糯口,甜香四溢,口感細膩!這樣的茶寮做的點心比太子宮的還要好吃!鐘若水從踏出太子宮後,第一次吃到如此好吃的東西,心情瞬間晴朗無比,還想著要打包一份讓封寒壁也嘗嘗。
鐘若水吃的開心,也有人看的激動。
在鐘若水正前方隔了兩桌距離的那一桌,有穿著青色錦袍的儒雅男子,從他進來這家茶寮開始就癡癡地望著他,眼裡滿是不敢相信的激動!與他同座的穿著褐衣的年輕男子低聲笑道:“那個就是你心心念念要找、還差點壞了大事的人?長的一般,就是那雙眼睛勾人。”說話的男子面容溫和,未語先笑,長的俊朗雅致,讓人一見就忍不住想親近他。男子忽然把眼光停留在鐘若水的腰間,眼神瞬息萬變,那塊玉......原來,男子心裡冷笑,抓住了他,那個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他,會不會因此驚慌失措呢?
“他怎麼會在這裡?想不到他竟然會出現在桐州,難道這就是我們的緣分?琉兒......”那位儒雅男子癡癡地呢喃,看著離自己不遠的鐘若水,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來向他走去。
這是個情癡!那個褐衣男子心裡嗤笑但面上仍是和煦親切的微笑,真不知那個淳於琉哪裡好,一次又一次的在他面前吃癟還往他上面撞!跟著那個人站起身來,也走了過去。
“琉兒......真的是你?”青衣男子停在鐘若水面前,輕聲的說,語氣竟滿是哀思。鐘若水正埋頭苦吃,聽到有人在他面前說話,含著滿嘴糕點抬起頭鼓鼓囔囔地問:“什麼事?”見嘴角還粘著糕點屑的鐘若水一臉天真迷惑的看著他,那人一愣,隨即失笑:“琉兒你怎的這麼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看吃的一臉都是.....”那人語氣滿是寵溺和憐愛,掏出一條絲帕就想為他拭去唇邊的糕點屑。
“靠!”鐘若水猛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狠狠拍開他的手,這人神經病啊?幹嘛這麼噁心的看著他!“你誰啊?有病趕緊看大夫去!”
“琉兒?你,不認識我了?”那人竟像受到了很大的傷害般,痛苦的看著鐘若水,“我是曲陽羽,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呵,呵呵,還真--不認識......”鐘若水打著哈哈說,出門沒看黃曆啊!心裡盤算著要怎麼脫身。他嫌封寒壁那些侍衛跟著不自在,就一個都沒帶自己跑出來的。這下好啦,出門就遇到個神經病,他心裡後悔死了!什麼“琉兒”啊?雖然他是大眾臉可也沒大眾到誰見了他都覺著眼熟吧?
“......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連記都不想記得我?”曲陽羽滿臉哀戚,就連鐘若水自己都在懷疑是不是欠了他五百萬。
“呃......不是不是,我想想,好像是挺面熟的。啊!我想起來了,瞧我這記性!你不就是老曲嗎?!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你最近過的怎麼樣啊?伯父伯母身體還好吧?”鐘若水恍然大悟,一臉慚愧的握住曲陽羽的雙手使勁兒搖晃,那親熱勁好似他倆真的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了。鐘若水心裡誹腹我管你丫愛誰誰,現在跟你裝熟,等爺跑了之後看我不找幾個彪形大漢蒙你口袋,打的你以後見到爺都趴著走!
“琉兒,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我!”曲陽羽高興的回握住他的手,“你究竟去了哪裡,我找了你好久,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的......”
“陽羽,”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褐衣男子忽然出聲,輕輕拍拍他的肩微笑道:“這裡談話多有不便,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再慢慢的聊,我記得你在城郊有所幽靜的別院......”
曲陽羽頓悟,拉著鐘若水的手道:“對,我們去別院慢慢聊,我真想知道這幾個月來你經歷了什麼,你憔悴了,也瘦了......”
靠!你丫誰啊!跑出來攪什麼局!爺就等他說完這句然後回一句“呀,飯點到了再聯繫”就溜之大吉的,這下可怎麼整!走不了不說,還要跟人家走!靠,爺跟你們走就成傻缺了!
鐘若水笑的有些咬牙切齒,努力把自己的手掙出來,說:“那什麼,我就不打擾了,我媽叫我回家吃飯呢,回見回見,留步留步,拜拜!”手一揮,腳一抬,開溜!
“琉兒!”曲陽羽怎麼可能讓鐘若水在自己面前逃走,長臂一伸一拉,就把鐘若水抱在自己的懷裡,“不要走!”
“喝!你個大流氓給爺放手!”鐘若水的臉驀地一紅--惱的!你以為你是封寒壁啊!敢占爺便宜,弄不死你!張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利齒,對準他的脖子猛地一咬!
“啊!”曲陽羽吃痛放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鮮血從他的指縫裡流出,可見這一口咬的有多狠!
“呸!”鐘若水吐出一口血沫星子,眼神兇狠,“敢占爺便宜,咬不死你!”
“琉兒你......”曲陽羽捂著鮮血淋淋的脖子,愣愣的看著鐘若水,不明白為何剛剛還挺熱情的他怎麼忽然就翻臉了。
“啊!殺人啦!快跑!”茶寮裡的客人大多是各地的文人雅士,來此看景找靈感,哪裡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一個個嚇得大驚失色,紛紛跑了出去,就剩幾個膽大的留下來看熱鬧。
“呦!幾位爺,小的店裡只是小本經營,求求你們別在小的店裡鬧事兒行麼?”那個熱情的胖大媽趕緊跑來,哭喪著臉勸阻。
“拿去。”褐衣男子拋給她一個小東西,胖大媽接住一看,哇!一個金錠子!真金的!胖大媽高興的見牙不見眼,忙說:“只要幾位爺不鬧出人命,一切都好說!”
大媽你也太勢利!鐘若水扼腕,他還想著胖大媽可以纏住他們自己好逃跑呢!
“你跑不了的,我們也不想傷你,乖乖跟我們走。”褐衣男子柔聲道,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和善。鐘若水打了個激靈,這人長的人模狗樣的,原來最不是東西!
“韓慕,你別嚇他。”曲陽羽雖然被鐘若水傷了,卻仍忍不住維護他。
“嗯......”鐘若水一臉被嚇到的可憐相,大眼瞬間嗆滿淚水,裝,爺就會裝!“我、我,你欺侮小孩......”
果然,曲陽羽更心疼了!他才十五歲啊!天仙一樣的人兒,怎可遭受這樣的委屈?“韓慕,都說你會嚇著他的!”曲陽羽責怪的看著韓慕,又轉頭憐愛的對鐘若水說:“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想帶你離開這裡,去更好的地方。”
更好的地方?鐘若水怎麼想起了那些人販子拿著一根棒棒糖,笑的一臉和善的對兒童婦女說:“來啊,叔叔(哥哥)帶你去享福!”
鐘若水抖抖嘴角,心說免了吧,他覺得跟著封寒壁還挺好,目前是不打算換老闆了。斜著眼偷偷瞄了瞄桌子的長度和重量,估摸著自己的小胳膊能不能掄動它。好像,有點懸......
“我、我要問問媽媽,媽媽說好才可以......”鐘若水扭扭身子顯得不安的說,純良的模樣讓人對他產生了濃濃的保護欲。不說本來就癡迷鐘若水的曲陽羽,就連那個看起來很好說話實則不是什麼好人的韓慕都忍不住責怪了自己一下,怎麼就狠得下心去嚇唬一個孩子呢?
就在他們對鐘若水放鬆了警惕時,鐘若水一臉驚奇且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們身後,指著天空失聲叫道:“有只豬在天上飛耶!”兩人皆是一愣,均不由自主的順著他的手指轉身望向身後--什麼都沒有?(又是同一招啊......)
韓慕一驚,馬上轉身一看,鐘若水都跑到街上去了!
“再不追人就跑了!”韓慕馬上追出去,曲陽羽回神,也追了出去。鐘若水拼命的跑,扭頭一看,靠!劉翔都沒他們誇張,都追到他屁股後面來了!
“救命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男啦!逼良為娼啦!救命啊!”鐘若水沒辦法,只好扯開嗓子大叫救命。街上的百姓都好奇的張望著這場二追一的追逐戰,但就是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鐘若水咬牙,他都忘了,中國人的劣根性--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啊!
韓慕見街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怕再不出手那人就會收到消息趕來,使出輕功一躍,就到了鐘若水面前。
“還跑嗎?”韓慕一臉和煦的微笑,陽光都要靠邊站,但在鐘若水眼裡那就是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曲陽羽也擋在了他身後,“琉兒別怕,我們真的不會傷害你!”
封寒壁你在哪裡我快要被人強搶啦!鐘若水心裡哀嚎,封寒壁是微服私訪,連地方官員都不知道他的到來,他不可能大大方方的告訴他們他是太子的專用書童你們別亂來。
“爺和你們無仇無怨,你們幹嘛那麼執著我啊?兩位大哥給個面子放了我成不?我才剛到的這,人生路不熟的,怎麼得罪你們啦!”鐘若水有些崩潰了,要是擱以前虎背熊腰(?)的時候,哪還用得著和他們講道理啊,直接掄圓了胳膊上!
韓慕疑惑的歪了歪頭,仔細打量著鐘若水,不似他以前見到的那般孤高清傲和冷若冰霜,相反的過於囂張過於粗鄙還鬼話連篇。根本,不像同一個人!雖然這點曲陽羽也有懷疑,可是那雙漂亮的眼睛和一模一樣的臉是騙不了人的!
“你不合作,那就只好‘請’你跟我們走了。”韓慕溫和的笑著說,出手如電!
“哇!動手也不通知一聲!”鐘若水還好反應快,躲過他那一抓。幸好他有些武功底子,身體靈活性又好,韓慕一時半會還真抓不住他。一直沒有出手的曲陽羽一愣,琉兒怎麼會武功?他不可能會武功的!
“你究竟是誰?!琉兒在哪裡!”曲陽羽已經斷定他不是淳於琉,出手狠辣的向鐘若水抓去!
“一個欺負兩個不公平!”鐘若水大叫一聲,不再和韓慕糾纏,轉身就跑。
“韓慕,一定要抓住他!說不定上次在魅城見到的就是他!”(魅城--鬼邪的國都)韓慕一點頭,和曲陽羽迎頭趕上鐘若水。
死定了!鐘若水認命的閉上眼睛,算了,愛抓不抓,爺不跑了!
“請問我家公子怎麼得罪兩位了,要如此大費周章的抓他?”一個白色的人影閃身擋在他們面前,那矯健的身形和深厚的內力波動讓曲陽羽和寒慕敏銳的感到危險,向後一躍,拉開一個安全的距離。
那個白衣男子搖著把不倫不類的羽扇,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正痞痞的注視著他們,他在茶寮看了很久了。鐘若水聞聲偷偷張開眼睛,有幫手?哪兒冒出來的?封寒壁?!鐘若水高興地東張西望,咦?他人呢?怎麼沒看到?
“公子爺,您就別看了,主子沒來。不過他有交待,一定要把他那位愛玩愛鬧愛闖禍的心肝寶貝綁回去,不然奴才就得屁股開花了。”那人說的嚴重,可臉上半點害怕的表情都沒有。
靠......他才不想看到封寒壁那張冰山死人臉呢......鐘若水忽略自己心裡極度的失落感,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撇撇嘴。
“陽羽,事情有變,那個人不是簡單的人物,我們先走。你要的人我遲早會給你,這個不是他!”韓慕在曲陽羽耳邊低聲道。曲陽羽想了想,點點頭。兩人沖鐘若水和白衣人抱拳,道了聲:“得罪了。”然後雙雙撤去。
“一群神經病!”鐘若水呆呆的看著他們走了,然後憤怒地大聲罵道。白衣人聞言笑了笑,一臉吊兒郎當的模樣觀察鐘若水,鐘若水不自在的摸摸脖子,封寒壁什麼時候收了這麼個小弟,看著還挺眼熟的。
“怎麼,不認識我了?”白衣人一臉奸笑的走到鐘若水面前,鐘若水氣的直笑,今天怎麼個個都說認識他?白衣人忽然低聲道:“虞國的淳於琉世子?”
哈?淳於琉?鐘若水恍然大悟,難怪啊難怪,那個誰叫他琉兒!他都忘記了這是淳於琉的身體了!那就是說,他們都是真正的淳於琉認識的人?有那麼一瞬間,鐘若水覺得自己好沒有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