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身殘志堅小老虎

　　他們沒在裡面等多久就被接出來了，原因是小老虎。

　　小老虎不過是一個幾歲大的孩子，又剛受了傷，突然被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身上疼的不行，他的爸爸和叔叔居然沒趕過來對他親親抱抱！小傢伙害怕又委屈，然後就開始……撒潑。

　　白橋剛剛到27樓幼兒園工作的時候聽說過小傢伙們很能鬧騰，但事實上他從來沒怎麼見過，在他心裡，27樓的幼崽都是聰明可愛的乖寶寶，今天，他終於見著小老虎鬧騰起來是什麼樣了。

　　剛才那個穿軍裝的男人帶他走到了另一家條件明顯好得多的醫院，一進病房所在的走廊，就聽見一陣鬼哭狼嚎，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就是小老虎。

　　「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你們進去看看吧。」他無奈說道。

　　他們走到門口，哭嚎的聲音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框框的敲擊聲，一陣高過一陣。白橋推門進去，看見小老虎把臉埋在地下的幼崽專用食盆裡喝水，用趴著的姿勢，肚皮貼著地面，也不嫌涼，兩隻小爪子把指尖尖尖露出來，使勁敲擊著地面。

　　地板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聽聲音好像帶點金屬的感覺，可惜硬度不夠，被小老虎的爪子紮了無數個窟窿。小傢伙嚎的嗓子干了，就好像要長在水盆裡面似的，把臉整個都埋進去了，喝的無聊，還吹起了泡泡，水面咕嘟咕嘟響。

　　他聽見門開的聲音，頓時一個激靈，從水盆邊上跳起來，要往床底下鑽。

　　他的毛毛，絕對不給那些壞蛋摸！

　　「小黎？過來。」他爸爸出聲。

　　小老虎聽見熟悉的聲音，這才好像放下心來，從床底探出一個灰撲撲的腦袋，琥珀色的大眼睛裡滿是戒備，瞧著門口。

　　當他真正看到自己的爸爸和叔叔的時候，遲小黎這才放下心來，嗷嗚嗷嗚的哀嚎著，一瘸一拐的朝他們跑過去。

　　「上了第一次藥之後他就醒了，然後就再也不讓我們碰了。」那人解釋。

　　而現在好像生離死別過一樣的一家三口懶得聽他解釋，遲風把小老虎抱了起來，任由那個小傢伙拿他的衣服當抹布，蹭了一身的灰。

　　白橋看著他委屈的表情，小聲說：「害怕？」

　　聽見這句話，小老虎再也憋不住了，啪嗒啪嗒的掉起了眼淚。白橋心疼的不行，把他接過來，坐在一邊，把他腿上被弄散的紗布拆開，看見裡面的傷口已經癒合了，但是新生的皮膚還是看起來比較脆弱。

　　「誰教的你當英雄？」白橋說：「你乖乖的什麼事都沒有。」

　　那個軍人忍不住糾正他：「不能這麼說，如果不是遲黎小朋友，那麼百分之九十將會出現不可控制的局面。」

　　小老虎眼角還掛著淚花，抽抽噎噎躺在白橋懷裡，小聲說：「小黎是哥哥，要保護別的小朋友。」

　　遲風噎住了：「你為什麼對當哥哥這麼執著？」

　　「不知道，我就是想當。」他想了一會兒，理直氣壯的說：「我還是個寶寶喵，寶寶有撒嬌的權利。」

　　遲風無言以對。

　　「我什麼時候才能當上真正的哥哥呢。」小老虎不哭了，抱著白橋的手舔了幾下，「我可以把肚皮貢獻給他睡嗷。」

　　遲風冷酷的打破了他的幻想：「不行，你太胖了。」

　　小傢伙嗷嗚嗷嗚表示不滿。

　　折騰了這麼一天，小老虎其實已經很累了。這個時候時間接近半夜十二點，小傢伙終於見著了家長，放下心，睡得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白橋看著他在床底下滾得一身泥，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讓小老虎自己睡覺。他們在病房裡留了一盞小燈，走到旁邊的房間裡，在那裡，遲爸爸正等著他們。

　　三人面對面坐著相對無言，遲爸爸最終先開了口。

　　「你……」遲爸爸說：「你就不考慮一下孩子？他是吞噬異能，後期恐怕要費不少錢，你承擔的了嗎？」

　　「我自己可以。」遲風說：「現在我準備做回探險員，小傢伙需要的寶石我可以自己去開採，這費不了多少錢。」

　　遲爸爸沉默了一會兒，說：「那你隨便吧，你也不小了，不需要父母也能過得很好。」

　　遲風淡淡說：「好的。」

　　「有些事，我覺得我還是要和你說清楚。」遲爸爸說：「當年你姐姐的手的事情，不是因為我。」

　　遲風的姐姐遲溪曾經是個高級飛船控制師，這個行業對手的要求極高，手速要求在每分鐘兩百次以上。

　　遲溪那次在家，因為意外無意中損傷了右手小拇指，遲爸爸送她去醫院，路上遇到車禍，遲爸爸下車去救援，開啟自動駕駛功能，讓遲溪自己去醫院。

　　本來如果沒有意外，這就是個正常的事情，但是偏偏走到一半，自動駕駛功能失靈，遲溪因為手受傷，沒辦法切換成手動駕駛。

　　於是雖然換了車，但沒能及時趕到醫院，右手小拇指落下了反應遲鈍的毛病，雖然只慢0.1秒，但對於她的工作來說，這是個致命的打擊，遲溪不得不轉行。

　　十幾年的辛苦努力一朝付諸流水，不僅是遲溪不能接受現實，就連遲風也不能。遲爸爸平時是個標準的大家長，平時沒少做為了別人讓自己的孩子受委屈的事情。

　　新仇舊恨加起來，這一次算是捅了馬蜂窩，遲風和他狠狠吵了一架。

　　對於現在的遲爸爸來說，遲溪去世，遲風與他徹底翻了臉，兩個孩子都離他而去，從來聽不下去別人意見的他也開始慢慢反思，他慢慢說出了一隻拉不下臉解釋的話。

　　「當時是遲溪讓我去的，因為在那場車禍裡，有人被卡在了車裡出不來，當時情況很危險，傷者可能會死。我是軍人，會急救和破拆車輛，除了我沒人能幫上忙。遲溪說她可以，我就去了。」

　　遲爸爸說：「我沒有找借口，只是陳述事實。另外，我第一次做父親，如果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後來這場談話沒有進行下去。

　　那天晚上，白橋和遲風在醫院陪小老虎，白橋發現遲風一直在走神。

　　星際時代的魔藥還是很給力的，到了第二天，小老虎腿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遲風看家灰撲撲的小老虎，嫌棄極了，提出要給他洗澡，小老虎差點嚇哭出來。

　　他是小英雄！沒有獎勵就算了，居然還要給英雄洗澡，這也太太太過分了。

　　遲風去買了洗澡的東西回來，發現小老虎不知道跑哪去了，問白橋，白橋悄悄指了指一個地方。

　　他一看就樂了，那裡放著幾個玩偶，小老虎鑽到玩偶中間，假裝是他們的一員。玩偶體積大，倒是看不大出來，就是小老虎藏也沒藏好，尾巴尖還露了一點在外面。

　　遲風走過去，拽了一下他的尾巴。小老虎還挺聰明，學著裝死。他不愧是娛樂公司裡長大的孩子，裝的還挺像，一雙圓眼睛沒有焦距，真像個玩偶似的。

　　「這幾個玩偶看上去髒了，洗了吧。」他說：「要先洗哪個呢？這個小白老虎看上去最髒，先洗他吧。」

　　小老虎準備跑了，但他到底不如遲風大老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尾巴，拖出來：「大蔥味的洗髮水，生薑味的護髮水，大蒜味的毛髮柔順劑，喜歡嗎？」

　　很好，可以直接一鍋燉了。

　　白橋看著小老虎絕望的眼神，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遲風哼著歌，隨手找了條鞋帶，繫在小老虎脖子上，把他栓到一邊，去準備放水。看著逐漸升高的水位，小老虎把自己縮成一團，試圖躲到牆角去。

　　但這樣無謂的掙扎是不可能成功的。他最終還是被親爹拖過來，按在水裡。毛毛被打濕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小老虎想掙扎。

　　「白橋！」遲風叫了一聲：「能過來幫我們拍張照片嗎？」

　　白橋聽見生意過來：「幹什麼？」

　　「你看他的樣子是不是特別好笑。」遲風說。

　　確實，現在毛毛都貼在身上的小老虎，確實有點醜。

　　小老虎不滿，在遲風低下頭準備給他擺個姿勢的時候，抓住機會，肉爪子狠狠拍了一下水面，濺了遲風一臉水。

　　遲風看了他兩秒，起身去隔壁，把那幾個玩偶拿過來了。鎮壓小老虎反抗與把玩偶放洗衣機，動作一氣呵成。

　　洗衣機的正面是透明的，小老虎可以看到，那幾個玩偶在裡面絕望的翻滾，他想起昨天在氣球裡的可怕經歷，哆嗦了一下。

　　這打仗一樣的澡洗完，小老虎的毛毛恢復了柔軟蓬鬆的樣子，舒服的窩在有光的地方曬毛。

　　遲風自己也洗了澡出來，和白橋抱怨：「髒死他算了。」

　　他們正說著話，聽見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是遲爸爸。遲爸爸看見小老虎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洗孩子哪有這麼洗的。」

　　這略帶親近的一句話說出來，兩個人都愣了一下。遲風有點尷尬，這些年最大的不能釋懷的地方居然是個誤會，他再面對父親，忽然覺得不是那麼理直氣壯了。

　　遲爸爸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接著說：「那邊收到一份東西，應該是藍渡鴉王幼崽給小老虎的禮物，我看見就送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靴靴桃之夭夭同學的地雷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