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惡魔的饋贈
邸梁換好鞋,揉揉肩膀,別看歐陽爸爸平時蠻和藹的,揮舞起掃帚來,還是挺虎虎生風的。
話說年輕的身體就是好啊,歐陽爸爸打人都打得氣喘吁吁了,歐陽智的身體挨了幾下還能活蹦亂跳。
這樣想又覺得很虧欠歐陽一家,畢竟歐陽智身體裡的靈魂是個假冒偽劣。
但是他又不能把事實說出來。
想到這裡,傅嶸那個老魔頭是怎麼知道的?
邸梁皺緊眉頭,邸稼騫以為他不開心,連忙問:“到底有什麼事?”他想到一種可能,不禁白了臉,“不是會傅嶸又來找麻煩了吧?”
邸梁搖搖頭:“不是,我要搬出來,歐陽家的老爹把我揍了一頓。”
“……”邸稼騫想不出哪種情況下,歐陽爸爸會把兒子打得這麼慘。
他心裡有個猜測,但是他又不敢多想,怕自己是自作多情,空歡喜一場。
於是他只有說:“下次不要惹爸爸生氣了。”
邸梁看了他一眼。
你不惹我生氣就不錯了。
邸稼騫把邸梁的包放進他臥室裡,又拿來了紅花油,遞給邸梁:“抹了揉揉吧。”
邸梁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脫了外套,捋起袖子把紅花油往胳臂上倒。
“報應啊。”他說。
想當初他打兒子,現在人家打他,打來打去都是同一個原因。
邸稼騫坐到他旁邊,看見他胳臂上還是青青紫紫,想到他後背上一定也有,於是說:“我幫你抹後背吧。”
邸梁轉過頭看著他。
邸稼騫立即就後悔了,說:“我沒有別的意思……”
邸稼騫正覺得尷尬,邸梁把紅花油放在他手上,轉過身去,把衣服撩起來,露出線條流暢的後背給他,說:“有勞了。”
邸稼騫一看,後背上更可怕,一條一條的紅印子從肩膀開始到背中央,因為小智的身體很白,顯得那些紅色印記更加明顯。
“打得這麼狠,用什麼打的啊。”邸稼騫心疼,把紅花油倒在掌心上,往邸梁的身上抹。
他火熱的掌心剛接觸到邸梁的皮膚,邸梁不禁抖了抖。
兩個人都僵硬住。
“應激反應。”邸梁吸了口氣,放鬆了身體,為了緩解氣氛,他繼續說,“用什麼打的,掃帚唄,舞得跟掃地僧似的。”
邸稼騫這才移動放在他背上的手,上下塗抹著油,一邊揉弄著。
他笑笑,說:“那我比你好,當年我爸打我的時候,用空手道,一巴掌就把我掀地上了。”
邸梁哼了一聲,沒做評價。
邸稼騫在他背上抹油揉弄,紅花油滲透進皮膚熱熱的,整個背上又疼又辣,邸梁弓著身體低著頭,感覺邸稼騫的手一遍一遍地摸過來摸過去,他只有咬牙忍著。
邸稼騫看著邸梁的後背,微微弓起,柔韌的線條向下收進去勾勒出腰部美好的弧度,然後又翹起隱入褲子裡。
邸稼騫低頭看向那裡,他知道那裡隱沒著怎樣的柔軟與銷魂……
邸梁感覺邸稼騫的動作變慢了,一下一下揉捏著,比剛才輕柔一些,但有些色。
他立刻就想到了那天邸稼騫抱著他,手摸遍他的全身,也是這麼又揉又捏。
邸梁心裡罵道小色胚,臉有點紅,沒好氣地說:“好了嗎?”
邸稼騫一愣,收回目光,在他背上拍了拍,說:“好了。”
邸梁等背上幹了些,才穿好衣服,看了看時間,不早了,但沒有什麼睡意,便問邸稼騫:“你想好以後幹什麼了嗎?”
邸稼騫拿紙巾擦了擦手,說:“我不想給人打工了,想自己開個貿易公司,代理一些國外的品牌進來做。”
邸梁皺皺眉:“你以前沒做過,懂嗎?”
邸稼騫笑了:“沒問題。”
“啟動資金有嗎?”邸梁想到了傅嶸的那棟別墅。
邸稼騫顯然也想到了,說:“我不會動那個別墅的,等過些日子我就把它轉手,然後捐了或者建個基金什麼的。”
邸梁點點頭:“反正不能幹以前那些了,最好把你那些傳說中的‘熟人’關係也斷掉。”
邸稼騫沒想到他會說到這點,遲疑了一會,才說:“我知道。”
邸梁知道他們這些從商的人,都有自己在各個領域的暗茬,這跟做員警久了、記者做久了,也有自己的線人一樣,其實邸梁只是嚇唬嚇唬他,並沒真想管,也管不了。
邸梁從沙發上站起來,說:“時間不早了,我去睡了。”
邸稼騫眼巴巴地看著他。
邸梁臉又紅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天天要人陪著睡嗎?”
邸稼騫嘿嘿地笑笑,說:“那你去睡吧。”
邸梁覺得他和邸稼騫之間的氣氛有些變了,以前還能肆無忌憚地開玩笑,現在則是兩邊都小心翼翼的,怕觸動中間維繫著兩人平衡的那根弦。
“小智。”
就在邸梁想回房的時候,邸稼騫突然叫住他。
“嗯?”
“你以後會一直住在這裡吧?”
“嗯。”他為什麼要去挨一頓打啊,不就是下了這種決心。
邸稼騫的眼裡閃爍著掩蓋不住的喜悅,說:“好,好,那你早點休息吧。”
……居然這麼高興啊。
邸梁覺得心裡堵得慌,他說:“你總要給我時間。”
雖然下了決心,但一下子接受太難了。
總要給我時間讓我慢慢來,慢慢適應,慢慢接受……
邸梁看著邸稼騫溫柔的臉,再次覺得自己是對的,事情已經這樣了,兒子高興就好,他也無法離開兒子了,他決定待在兒子的身邊。
大約是邸梁眼神裡透出的堅定感染了邸稼騫,他彎起眼睛,說:“嗯,我等著。”
邸梁不知道,邸稼騫現在有多麼想抱住他,親吻他,可邸稼騫只能忍耐。
邸稼騫原公司的醜聞最後以罰金與並購落下帷幕,傅嶸作為公司執行官最後竟然只判處沒收部分財產,傅嶸卸下CEO一職,轉出公司股份飛到美國。
邸梁不知道這算是中場休息呢?還是告一段落?
反正傅嶸跑了。
邸梁到現在都不明白傅嶸為什麼委託邸稼騫去自己查自己。
估計是神經病吧。
邸梁覺得只有這個理由了,而且他覺得傅嶸不會就這麼跑了,肯定還要殺回馬槍,但什麼時候他不知道,只有等著。
媽的,下次再讓他碰見,一定叫他好看。
傅嶸那個神經病害他死了一次,還害自己和兒子……
邸梁每天都在想用一彈藥庫的子彈把傅嶸的頭爆成一個一個的細胞。
但邸梁也知道自己和傅嶸之間實力相差懸殊,要是以前是刑偵隊長還湊合,現在只是個小記者,就只剩打架還可以了。
所以他催促邸稼騫早些退出他那行,不至於讓傅嶸那麼好抓把柄。
不管怎麼樣,那個瘋子現在在美國,一時半會好像不會回來。
邸梁繼續在報社上班,記者工作做著上了手,也覺得挺有意思的,人世間社會上,各種各樣的事每時每刻發生著,讓人體會到一種活著的感覺。
特別是邸梁還死過一次,面對莫莉的責駡也有了信心。
邸稼騫閑賦了一段時間,每天給邸梁做家庭保父,最大的樂趣就是去買菜時想小智喜歡吃什麼,然後回來做給他吃。
他並不急著去工作,慢悠悠地抽空調查市場打基礎。
邸梁覺得這日子才叫日子,只是沒有傅嶸這個潛在的大陰影就好了。
直到有一天他回家,才發現他活了五十年,果然還是太天真。
事情總是一環扣一環,一旦觸發了某個事件,後續發展就會接連不斷地展開。
那天邸梁下班騎著破自行車回家,上樓之後去開門,開了門他就覺得有點怪怪的。
平時邸稼騫都會主動地迎上來,但今天沒有。
他走進屋,發現屋裡還有別人。
幾個穿西裝的人在一邊站著——天啊,邸梁真是受夠了黑西裝了,不可能是賣保險的,一看就知道是黑社會。
邸稼騫和另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邸梁一看那個人,又震驚了。
那人滿面胡茬子,穿著個羽絨服敞著懷,露出裡面的夏威夷風的花襯衫,脖子上還掛著條金鏈子,腿上登個旅遊鞋,邸梁相信要是夏天他絕對會穿個夾腳人字拖的。
最要命的是他裡面的襯衫上面三個扣子都沒扣,隱隱約約展現著他寬厚的胸大肌。
那人看見邸梁,轉頭沖邸稼騫呵呵直樂:“你家姘頭回啦。”
他一笑,露出他的牙齒,居然有一顆虎牙是金色的!
邸梁自從進入了新世紀以來,就再也沒有見過這種風格的人了,這行頭上世紀九十年代就不流行了好伐!
那人沖邸梁招招手,說:“進來坐啦,我和你男人談事情呢。”
邸梁皺著眉頭進入客廳,問:“你誰啊?”
那人樂呵道:“喲,夠辣啊,我喜歡。”他從他的羽絨服裡兜裡掏了半天,掏出來一張名片,遞給邸梁。
邸梁接過來一看。
“金發財集團董事長,薛金。”
“……”金發財?老子還中流砥柱有限公司總經理呢!邸梁抬頭,冷笑了一聲:“董事長?是黑手黨吧。”
薛金牛眼一瞪,說:“你這個小朋友怎麼這麼說話呢?我們是正經營生的良民,現在不是正找你男人談合作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