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瀲找了個沒太可能遇見熟人的酒吧,往角落裡一坐。
滴酒未沾,只盯著手機看——剛才開機,發現他哥給他發了條短信。內容翻譯過來大概是:我很忙沒時間,辦不辦酒席你們隨意,既然結了婚就好好過日子,別亂搞,還有,行李幫你打包好了。
白瀲歎氣。很想給在天堂享福的爸媽打個電話,問問他和白璟到底是不是親兄弟。不過酒後亂了一次性,就這麼急著把他掃地出門。
他就不懂了,以前他上趕著喜歡年旭的時候,他哥是各種挑剔各種不滿意,臉上明晃晃寫著「這天底下誰都配不上我弟」,和年旭分別幾年,對他的喜歡漸漸淡了,他哥的態度卻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這不科學。
年旭他姐的態度也很迷,明顯兩人事先商量過。
白瀲托著下巴,微瞇起眼。
這裡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凌晨兩點,白瀲離開酒吧,開車回家。
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醒來見窗前站著個人,白瀲揉揉眼睛,打著哈欠坐起來:「哥……」
那人轉身,不是他哥。
白瀲反射性抓起被子蓋在胸前——他有裸睡的習慣,還是全`裸的那種。
「你怎麼會在這裡?」白瀲很生氣,「懂不懂禮貌啊你,隨隨便便進人房間。」
「覺也睡了,證也領了,還計較那麼多幹嘛。」年旭走到床前,挑著眉看他,「我來接你回家。」
白瀲剛睡醒,腦子還是懵的:「……回家?」
「我們的家。」年旭笑得特別欠揍,「都結婚了,哪還有住娘家的道理。」
白瀲一枕頭拍他臉上。
洗漱完,換好衣服下樓,見年旭一臉的汗,坐客廳沙發裡吭哧吭哧大喘氣,就差伸舌頭了,白瀲倒了杯水,走過去問:「怎麼了你?」
年旭抹把汗,接過水仰頭一口氣灌下:「你沒發現少了什麼東西嗎?」
「發現了,你是沒有手嗎,要喝水不會自己倒?」白瀲冷著臉踢踢年旭的腳,「倒一杯還我。」
「我說的是行李箱!你他媽一大男人哪來那麼多衣服,可累死我了。」年旭起身倒了杯水,仰頭喝光,接著又倒一杯,轉身遞給白瀲。
白瀲一臉嫌棄地接過來,抽張紙巾擦擦杯沿,這才小小喝了一口。
年旭皺眉,伸手按住白瀲後腦勺,低頭去堵他的唇,原本只想親一下,見白瀲掙扎後退,索性將人牢牢按在懷裡,舌頭伸進去舔。
這一吻真是毫無技巧可言,等年旭鬆手放開,兩人都蹭了一臉口水。
「呸!」白瀲捂著嘴轉身往衛生間跑,年旭長腿一跨將人抓住:「幹嘛去?」
白瀲怒道:「漱口!」
年旭仗著身高力量上的優勢,將人拉懷裡,又低頭吻下去。
白瀲唔唔叫。
年旭吻爽了,放開他,一舔嘴唇:「你再走一步試試。」
白瀲不敢走了,這狗日的力氣大到變態,他打不過。只能恨恨拿袖子擦嘴。
年旭盯著白瀲看幾秒,笑:「柚子味,我喜歡。」
白瀲一腳踹過去。
坐上年旭的車,跟他到新家。
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區,三室兩廳,裝修走的是灰色系北歐風。
兩個人住,有點奢侈。
白瀲雙手插兜,嘴裡嚼著口香糖,四下打量一番,晃進主臥,一眼看見那大得離譜的床,撲上去滾兩圈,非常滿意,躺了會兒,又到飄窗上坐了幾分鐘,然後進浴室,嗯,浴缸很大,五星好評。
走出臥室到客廳,剛好見年旭扛著行李箱進門來,白瀲皺眉:「你是不是傻,推就行了還用扛。」
年旭努力控制著呼吸:「不重。」
白瀲含蓄地翻個白眼:「我是怕你把我的寶貝箱子壓壞了。」
年旭匡地將行李箱放下,往沙發上一坐,粗聲粗氣道:「剩下的你自己搬!」
白瀲靜了片刻,走過去坐年旭腿上。
年旭:「……」
白瀲給他看自己的手:「好看嗎?」
年旭垂眼,那手指白嫩細長,一根根跟蔥段似的,年旭看著,突然就想起以前上學的時候,寒假裡某天跟幾個要好的同學K歌到很晚,白璟出差不在,白瀲就到他家過夜,洗完澡,這傢伙找不到護手霜,死活不肯睡,年旭沒辦法,去敲他姐的門,被他姐狠揍了一頓,拿著護手霜回到房間,白瀲還幸災樂禍,邊塗手霜邊笑,年旭憋了一肚子氣,張嘴罵他娘炮,結果被白瀲拿枕頭玩命兒捶,床上捶到床下,房內捶到房外,年旭愣是給折騰得一晚沒睡。
想到這,再看白瀲的手,年旭不由得抽了抽額角:「好看。」
白瀲:「那你捨得我用這手去搬那麼沉的箱子嗎?」
年旭:「捨得。」
白瀲輕輕推他肩膀一下,嗲聲說:「討厭~」
年旭一把將他推開,搓搓手臂,惡聲惡氣道:「你他媽能不能好好說話!」
「能呀~」白瀲噘著嘴叫他,「老公~」
年旭差點沒吐出來,扭身衝出門,分三趟將剩下的行李搬上來,喘著氣留下一句「自己收拾」然後跑了。
門都忘了關。
白瀲直接笑倒在沙發裡。
白瀲給他哥打了個電話,白璟那邊很安靜,他說很忙,叮囑幾句就掛了電話。白瀲在窗前站了幾分鐘,收起手機,將五個行李箱推進臥室,拿了衣服出來,將佔了一整面牆的衣櫃掛了個滿滿當當,整理完倒床上又睡了一覺,到晚上肚子餓得咕咕叫,才爬起來,洗個臉,拿了錢包出門。
自家酒吧不能去,怕遇見熟人。白瀲又去了昨天那家,照舊尋個角落坐著,肚子很餓,但沒心情吃,只想喝。
幾杯酒下肚,一抬眼,冷不丁看見個熟人,白瀲打了個酒嗝:「你……」
年旭長腿一邁,過來坐白瀲對面:「你怎麼在這?」
白瀲挑眉,反問他:「你怎麼在這?」
年旭摸了摸鼻子:「喝酒。」
騙子,白瀲還不瞭解他麼,一說謊就摸鼻子。
白瀲笑笑,倒了杯酒,推年旭面前:「喝。」
年旭一口喝下,盯著白瀲看:「你是不是醉了?」
「沒醉。」白瀲搖頭,笑呵呵望著年旭,「今晚可是……嗝,洞房花燭夜啊,怎麼能醉。」
白瀲長得好,那雙眼睛更是絕,以前班上有個女生曾用「天生媚眼」評價過,年旭一體育生,當時還傻愣愣問是什麼意思,那女生笑著說了三個字,狐狸精。
自打那以後,年旭怎麼看白瀲都像狐狸精。塗手霜的時候像,貼面膜的時候像,抬頭看煙花的時候像,低頭寫作業的時候也像。
現在這樣看他,更像。
白瀲見年旭傻愣愣的,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腳:「回魂。」
年旭回了魂,移開眼,一口氣乾了兩杯酒,垂著眼:「那什麼,我們……」話沒說完,白瀲突然傾身過來,又幫他滿上,捏著酒杯對他笑:「交杯酒,喝不喝?」
年旭盯著近在咫尺的臉,喉結滾動一下:「喝。」
交杯酒喝到醉。
當然,醉的是白瀲,年旭離醉還早著。
年旭叫了代駕,半扶半抱地將白瀲弄上車,白瀲沒吵沒鬧,安安靜靜靠在年旭懷裡,快到家的時候,年旭聽他叫了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