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我的家產
眾人吃飯的時候,文景輝還跟長工們聊了一會兒天,並且拜託他們若是遇到事情了,千萬要幫著自己說幾句話。
長工們自然是滿口答應,他們以為文景輝是外來人,有的村子比較排外,他們四個來,除了認路,也有給文景輝壯聲勢的意思在內。
吃飽喝足了,又開始趕路。
這回下了官道就是崎嶇的山道了,不一會兒就看到了三合村,等走到村子口的時候,武大就讓他車子上的長工去了牛車,自己趕了驢車去還了三叔家。
文景輝沒讓武大空著車子還給人家,本來說好了就幾天,可這一來一回的都快半個月了,太耽誤人家了。
文景輝知道鄉下地方不容易,就給武大帶了一匹土布做謝禮,好借好還再借不難。
雖然他們家有了自己的牛車,可不保準兒什麼時候,遇到關鍵時候了,你就得借三叔家的驢車一用呢。
他們一行人趕著車子又拉著東西,很是顯眼,文景輝他們故意放慢了速度,等一會兒武大會在村子中間走出來,與他們匯合,好一起往崗子山回。
「這村子看起來也不是很富裕啊!」四個長工對三合村不了解,也是頭一次來,以前壓根兒就沒走過這條山路。
但是三合村的確是不怎麼樣,一棟二層的土木結構的房子,能有個青瓦的房蓋兒,那都是不錯不錯的了。
「因為這裏太偏僻。」文景輝無所謂的聳聳肩膀。
他說的是事實,這地方要想富裕起來,首先就得先修路,不然什麼好東西,從這裏送出去,都得顛成破爛了。
上次從這裏路過,文景輝光顧著驚訝了,這回貼近了仔細看了看,發現這裏真的是不能跟縣城比,他們的那個小院子,起碼看起來還像那麼一回事兒,可是三合村實在是不夠看的。
他們沒等多久,武大就回來了,四個長工兩個牽牛駕車,兩個坐在第二輛牛車上,武大自己牽著第一輛牛車,開始徒步往崗子山走。
只是剛要離開村子最邊上的一棟房子的時候,他們被人給攔了下來,攔車的人好幾個,一個半旬老婦,一個小青年,還有一個半旬有些花白頭髮的農夫。
而他們身後,跟來很多看熱鬧的同村人。
大傢伙兒都雙眼放光的看著前面的熱鬧。
「武大,你發財了怎麼不給家裡點兒幫襯?就知道自己吃獨食,我們老武家這是養了一隻白眼狼啊!」老婦人貪婪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牛車,還是兩輛,牛,三頭大的一頭小的,更別提那滿車的東西,武大也不再是破衣爛衫,而是從頭到腳都是嶄嶄新的一套衣物,一看就發達了的樣子。
「大哥,你有錢了怎麼不知道孝順一下爹娘?照顧一下弟弟們?你也太不孝順了!爹,你說說他啊!」小青年也是羡慕嫉妒恨的看著武大,憑什麼都被分了家,攆出了村子,武大還能過的這麼好呢?
不是應該餓死那倆小兔崽子,病死那個奴才,窮死武大這個沒用的窩囊廢嗎?
文景輝一揚眉,原來是武家人!
「這牛車,就先牽回去給家裡用吧。」老農夫,也就是武樹生,武擎蒼的親生父親,看著老實巴交挺憨厚的一個人,可是說出來的卻不是人話。
這麼理所當然的口氣,別說武擎蒼,就是文景輝都對他無語了。
武貴友等的就是武樹生這句話,武樹生一說完,他就直接沖了過來要牽牛繩子。
卻是被人給攔了下來!
「你等是什麼人?竟然敢對我們東家無禮!」四個長工之中,最為穩重的趙達,帶著李二攔下了武貴友,將武大跟牛車護在身後,對著武家人橫眉怒目的叱責。
他們四個常年在外跟老東家跑來走去的,眼界見識可不少,昨天晚上又被書童普及了一下,知道文景輝日後必定不凡,而武大,這漢子雖然沉悶了些,可那身凌冽的氣息再怎麼掩藏,也無法全部遮住,肯定是見過血殺過敵的猛卒才會有那樣彪悍的氣息。
這幾個人攔車的時候,武大就全身緊繃了起來。
四個人怎麼會看不出來?
這幾個人肯定跟武大關係匪淺,武大不方便,或者說,也無法反抗他們?
武大不行,不代表別人不行!
最最起碼,他們四個絕對行!
「東家?」武貴友一臉趾高氣昂:「我是你們東家的弟弟,親弟弟,讓開,這牛車以後就給我家裡用了。」
有了這兩牛車,兩頭牛,哦,不對!
是三頭牛!
有了這三頭牛,他只要留下一頭牛耕地,其餘的一大一小賣出去,肯定能值不少銀子!
到時候,他就能娶上個漂漂亮亮的小媳婦了。
想想都要流口水。
「我什麼時候有你這麼大的弟弟了?我怎麼不知道?」文景輝在牛車上慢悠悠的開口。
同時偷偷的伸手輕拍了幾下武大的後背。
武大被拍后,稍微放鬆了些緊繃的身體。
「你?」武貴友這才注意到坐在牛車上的文景輝,看著眼熟的很……突然想起來了!
「你這個下人插什麼嘴?滾一邊而去!」武貴友想起文景輝是誰了,這不是自己買回來的下人嗎?
「下人?」文景輝掏出一個大海碗就朝武貴友砸了過去,眾人都嚇了一大跳!
「好大的膽子!」文景輝爆喝,雖然身子單薄但是氣勢卻是驚人的很:「我當是誰呢?竟然是你這廝,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你就等著衙門來人抓你進大牢吧!」
眾人嘩然!
文景輝雖然穿越了,可他畢竟在前世的時候,也是當過上位者多年,又有空間在手,底氣十足,暴喝一聲,眉眼一冷。
別說這些沒什麼見識的草民了,就算是見多識廣的四個長工也都發自內心的懼怕敬畏起來。
「你胡說什麼?我們家小二好好的,去什麼大牢!」老婦人武佟氏尖利的反駁文景輝,她家小二今年都十七了,正是相看媳婦兒的時候,要是被人傳出什麼閑話,可就找不到合適的姑娘了。
「我胡說?」文景輝輕蔑看她一眼:「我本是九河鎮一鄉紳之子,父母去世后,獨自一人生活,守孝三年,去年出的孝,今年府試,我自北平府歸來,被歹人暗算,又被人以賤籍買賣,這可是犯了大明律的罪,按律是要羈押判刑的!而買我的人,就是他!」
文景輝一指武貴友,武貴友嚇的趕緊躲到了武佟氏的身後。
「你胡說!買你的人,是他!」武佟氏不用分辨,武貴友的行為就讓她明白文景輝說的可能是真的,但是她可不能承認啊!
所以她就一指武大,這罪名,不管真假,先讓武大背著!
武貴友其實在買文景輝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因為以前聽別人說,買個下人起碼三四兩銀子,要是個女的還會貴一些,五兩十兩的價格,但是文景輝雖然瘦弱,可也是個勞動力,當時要價就一兩銀子!
所以武貴友才會謊稱什麼「背風村」的人,而不是三合村,他其實一開始,是怕對方不知道價格,賤賣了后找上來。
現在卻想起來,那女的雖然污垢頭面,讓人看不清楚長相,但是伸出來的手卻白嫩沒有老繭,不像是經常勞作的人,要不是那一雙柔夷,武貴友也不會色授魂與的買了個賠錢貨回來。
「賣身契上白紙黑字,武貴友,你敢否認?哼哼!幸好有武大與我結契為兄弟,救我出了武家,你們不是把武大分出去了嗎?買我回來不就是為了跟武大成親嗎?哼哼哼!」文景輝不可一世明目張胆的一拍武大肩膀:「更幸好你們趕了武大和我帶著孩子出去,不然,我的家產豈不是都要分你們一份?」
前一陣子,武家將武大單獨分了出去的事情,村子里的人都是知曉的,只不過大家對武大已經不是很熟悉了,畢竟一去三年,回來帶了兩個孩子,被繼母枕旁風一吹,武樹生那個窩囊廢就開始磋磨起了武大。
村子里的人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那地方危險不說,還是個野地,誰去那裡居住啊?再者,武老二蓋的那個什麼屋子,武大還真敢住!
不怕睡到半夜塌了被壓死啊!
文景輝的話一說,很多人都半信半疑。
「你的家產?」武貴友從武佟氏身後蹦了出來。
「對啊!我、的、家、產!」文景輝一字一句,十分欣賞的看著武貴友一臉懊悔的樣子。
因為按照規矩,不管當時文景輝是被迫還是自願,武貴友買了文景輝回來,文景輝就是賤籍之人,作為主人的武貴友,是有權利拿走文景輝的一切的,包括性命在內。
可是武貴友當時不知道啊!
他將文景輝連人帶賣身契都給了武大,那麼就是默認了武大就是文景輝的主人了,所以這些東西,成了武大的!
但是文景輝說他不是賤籍之人,武貴友買賣他是違法的,武大等於間接救了他,文景輝的財產,還是他自己的,跟武家沒關係,只跟武大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