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敲打
文景輝他們到家的時候,天色還不晚,倆人買了一車東西回來,小范幫著卸的車。
「小丁怎麼樣了?」
「他已經退燒了。」
一聽退燒了,文景輝跟武大都鬆了口氣。
等收拾完了一進屋,早已經做好了晚飯,是老范自己下廚做的,簡單的面片湯。
好處是省事兒,壞處是不抗餓!
「這點東西也不抗餓啊!」文景輝知道他們其實也知道這點兒東西不抗餓,但是他們拘束。
「要不我再做點兒什麼?」老范擦了擦手,看向文景輝。
「您先歇著吧,我去做,小范來給我搭把手。」
「哎!」
文景輝叫走了小范,其實就是給武大和老范一個說話的空間,有他在,他們可能不太好通氣兒?
文景輝沒做別的麻煩東西,就做了個過水麵條,打了醬肉絲,肉絲多醬少。
還給小丁做了個茄子丁的鹵子,誰讓他現在吃不得葷腥呢。
做了一大盆,別人尚可,就武大跟小范的飯量特別大,做少了不夠他們倆吃啊!
吃飯的時候,老范眼眶有些紅腫,好像是哭過?
小丁的飯直接送去了樓上,他現在可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因為文景輝家的廁所都死按在屋子裡的,他是連上茅房都不用出門的,當時那通水管道還是特意去燒瓷的地方定製的呢。
因為外面沒得賣!
「這是你們的戶籍,以後就安心的呆在這裏吧!」文景輝將三個人的戶籍拿了出來。
他在白家的時候,就把他們都記在了崗子村的戶籍名冊上,以後他們三個可是崗子村的村民了。
有了實質的戶籍,不再是戶籍證明,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開路引,行走在大明的每一處土地上。
在大明,尤其是邊關之地,你沒有戶籍,沒有路引,就敢在外面溜達,分分鐘逮起來!
這也是老范他們一直都在山上,連進出都要武大帶,或者文景輝帶著的原因。
武大好歹是本地人,坐地戶,能弄來戶籍,他們可是就一張戶籍證明而已。
「哎!哎!」老范雙手接過來,看了又看,眼神讓人看不懂。
文景輝摸了摸鼻子,至於這麼激動嗎??
他是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飢啊!
那種漂泊浮萍無根一樣的日子。
在現代,北漂的人漂不動了還能回老家安生過日子,他們連老家都沒有啊!
「二樓我那屋給小丁住,小范住武大那屋,我帶著孩子去樓上,老范……。」文景輝開始分配住房。
他家剛建好的房子,除卻一樓,二樓三樓四個房間,還都是分的裡間和外間。
本來還嫌空曠呢,現在來了三個大人,可是有點兒人氣了。
「二樓西屋給小丁小范住,東屋給老范,我跟你去樓上,東邊還是你住,裡間睡覺,外間布置成書房,西邊我住帶孩子。」
「你倆別爭了,孩子現在還小,讓文先生帶著住,我跟武大睡一個屋子。」老范覺得他一個人住一個屋子,太奢侈了,而且還是東屋。
因「東貴西平」,一般家裡有老人的,都是老人住在東西的屋子,這是一種尊重。
「不行!」
「不行!」
誰知道老范一開口,武大跟文景輝異口同聲的反對!
老范:「……!」
「咳咳!」文景輝咳嗽了一下:「老范住三樓東屋,我就不動彈了,讓小范和小丁住在三樓西屋。武大還是跟我一樣,住二樓西屋,孩子還這麼小,半夜要起來照顧他們,我都習慣了,偶爾武大也能幫把手。你們在野外這麼久,先養一下`身體吧。」
他還沒跟武大一個屋呢,憑什麼要老范先佔便宜啊?這不公平!
文秀才酸溜溜的想著。
武大想什麼,他不知道,但是他就見不得,武大跟老范一個屋子裡睡覺!
雖然,那屋子分裡外。
這房子畢竟是文景輝的,而且他還是里長,大家都服從了他的分配,按照他說的分好了房間。
「這裏頭的都是全新的,你們也都知道,放心用,我從縣城還買了幾套衣服回來,一會兒你們都分一下,有什麼難處就跟我說。」文景輝有一種當家做主的感覺。
「都好,沒難處!」老范跟小范都是笑臉兒。
上半夜,小范守小丁,葯一直就沒斷,下半夜是老范來,等到了早上,就是武大看著,換老范去睡一會兒,文景輝是照顧孩子為主,然後做了早飯。
如今崗子村新增加了村民,算起來,有四戶人家七口人了。
第二天,小丁的熱,終於全退了,不再喝那苦苦的葯汁子,但是依然吃不得葷腥,文景輝一直用清淡的吃食給他慢補。
一直到三天後,小丁才被允許喝點兒雞湯,七天之後,才恢復正常飲食,不再自己苦哈哈的看著小范他們大碗吃肉了。
因為有了老范他們的加入,武大開墾荒地的速度飛快,種植的東西越來越多,花生,綠豆,紅小豆,連大豆都種了不少。
他們在山裡頭與世隔絕的過著他們自己的小日子,外面已經是動作頻頻風起雲湧了。
首先就是文景耀冒名頂替和文景輝告文德貴一家子的十惡不赦之罪。
朱元璋這位開國之君,是那種連大臣家昨日晚飯吃了什麼都了如指掌的皇帝,別說文景輝這麼大的案子了,就算是當天王縣令穿的褻褲是什麼顏色的,只要他想知道,他就能知道!
一查之下,朱元璋黑了臉,他這人別的不行,十分護短!
可是這次的事兒,一邊兒是兒子,一邊是孫子,都是他的親骨肉,而且還是大孫子欺負了小孫子,他不知道該罰誰好。
畢竟燕王的三兒子才十歲,可朱允,這位皇太孫都多大了?手都伸到了小堂弟那兒去了。
也難怪朱老四發火。
可是老皇帝還是比較偏向皇太孫的,誰讓燕王離他太遠,而朱允,又是他定下的繼承人呢。
訓斥了皇太孫一頓,朱允是跪著請罪,哭得好不凄慘!
也不知道是怎麼說的,愣是讓朱元璋沒懷疑猜測朱允!
可是這個時候,北平又傳來消息,那裡鬧熱疫!
任何時候,瘟疫都是最可怕的東西!
為此,燕王上書要支援,求大夫,急需大批草藥!
但是這邊有人卡著不給!
惹得燕王一天三道奏疏!
最後老皇帝八成也是沒精力了,除了答應燕王所求之外,還直接賜了一位翰林去給小孫子做啟蒙老師,封了此次受了委屈的小孫子一個郡王的爵位。
想到老四家裡三個小子呢,大胖孫子是世子,乾脆老二老三都給了個郡王的爵位。
於是燕王人才四十歲,家裡老大老二老三全都成才了!
一家子三個王爵啊!
可以說,這真是給足了燕王面子,補償的不能更好了。
只有皇太孫比較丟人,不僅被燕王要去大量物資,還要送大量禮物給堂弟,美其名曰賀禮,其實是賠禮道歉的意思。
劉觀直接被老皇帝貶到了雲南,去做個芝麻大的小吏,葛誠這位燕王府長史,暫時沒被燕王遷怒,或者說,燕王不能動葛誠,畢竟葛誠現在表面上,可是洪武大帝的人。
但是唐瑜卻提醒了燕王,葛誠此人不可靠。
也不知道老爺子怎麼想的,還真的給文景輝下了旌表!
那個撰寫旌表的文采非凡,一篇文章端的是花團錦簇!
這裏面得到了表揚的也就文景輝一個人兒,連皇太孫都挨了老皇帝的訓斥,偏偏他這個小小的秀才,得了皇帝的青睞。
要知道,縣令或者州府給的旌表,和皇帝親自頒發的旌表,可是大大的不一樣啊!
消息傳到北平府的時候,武大他們還在開荒呢。
燕王府
朱棣看著眼前的奏報,怎麼想怎麼都不明白,怎麼他們這麼一大幫人,全都吃了排頭,就一個秀才,卻讓老頭兒誇成花兒呢?
「大師,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想不明白的朱棣,再次請教道衍和尚。
五十余歲的道衍,手中掐著佛珠不停的轉動,身披袈裟靜坐在檀木椅上,鬚髮花白,面色安詳,一雙眼睛明亮而睿智,放佛看透紅塵俗世一般。
看長相論氣度,這位道衍大師完全是一個慈眉善目、慈悲為懷的得道高僧。
只可惜,知道道衍真實性格的人,都知道他這人不能只看外表。
這位表裡不一的高僧,一不喜佛法,二不願參禪。
老和尚才高八斗,但平生卻跌宕起伏,過往更是精彩紛呈,是以愛好也與眾不同。
一走鑽研陰陽數術,而是攛掇燕王造反。
「皇帝這是敲打皇太孫,也是敲打王爺呢!」道衍和尚一開口,徹底敗壞了他那身氣質。
「敲打?」
「那位文秀才,為侄;文德貴,為叔。叔叔對侄子下手,而侄子最後卻為他們求了情。」
燕王朱棣明白了。
洪武帝這是點的皇太孫朱允,日後必須要顧念親情,可能他也知道諸王勢大,但是他不相信諸王會反,他怕的卻是皇太孫會在他百年後,朝諸王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