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請先生

　　學堂蓋的快，是因為很多人有了空閑就來幫一把，哪怕是搬個磚頭也樂意出一份力，所以一起開工的亭子落成的那一日，學堂也正式落成，花草村和九河鎮的人來了許多。

　　文景輝乾脆請了縣太爺過來，給學堂當場提了字。

　　「文先生想要給學堂起個什麼名字？」潘益民沾了沾筆墨，看向文景輝。

　　要說崗子村學堂什麼的，文景輝想過，但是他覺得不夠。這名字太普通了。

　　「文武學堂！」今天被人一問，文景輝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

　　「文武學堂？你這裏還教武藝？」學堂一般都教孩子讀書識字，沒聽說還帶學武藝的，學武不是得去武館的么？

　　「這學堂，是我跟武大一起出資建起來的，您也知道他當了兵，日後很少會回來了，但是這裏畢竟是他的家，我請一位武師父來，咱們這裏靠近邊關，教導孩子們一些拳腳，也能傍個身。」文景輝拍了拍學堂的大門：「咱們的孩子不一定都入相，說不定，還能出將呢！」

　　「好，那就文武學堂！」文秀才姓文，武大姓武，兩個創始人的姓氏命名，也說的過去。

　　潘益民提了「文武學堂」的名字，等做成了牌匾，就可以直接掛上去了。

　　「縣令大人給咱們村的學堂題了字，如今學堂已經落成，我，文景輝，是學堂的先生，等過了端午，誰家孩子想上學，五月十五日，到這裏來報名。」文景輝趁著人多，趕緊宣布一下上學報名的日子。

　　五月十五，那都種完地了，也還沒到鏟地除草的時候，大家都有時間。

　　「那個，文先生，束修怎麼算？」

　　「對！先問請楚！我們好回去準備。」

　　潘縣令也看向文景輝，他也想知道，文景輝這學堂修的這麼好，這得收多少錢才夠用啊！

　　「咳咳！」文景輝清了清嗓子：「分大中小班，我還得請個老先生回來坐館，小班，也就是十歲以下的孩子，都免費！」

　　免費！不交錢！大傢伙兒沸騰了！

　　「十歲以下的孩子，都免費？」

　　「都免費！」

　　十歲以下的孩子，能幹什麼？在家裡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計，他們都太小了，不適合幹活，十歲以上的倒是可以頂半個大人，帶著幹些農活。

　　「那還有中班的孩子呢？」別人好忽悠，里長鎮長們可不好糊弄，他們在意的是有希望科舉的娃子們。

　　「中班，十五歲以下的孩子來上課，每個人都要幫我摘一些草藥的葉子，一天半個時辰，頂替束修。」家裡頭活計多，文景輝也不能天天的裝模作樣去摘茜草葉子，太麻煩了，一勞永逸，他直接讓學生們去薅好了，摘多摘少，反正就是個葉子；而且若是摘別的草藥葉子，還能讓娃子們認認草藥。

　　「大班的話，也是免費，但是大班的娃子，要一人給我的學堂一年供應十捆木柴，取暖用。」十捆不多，他再弄些煤過來燒，也足夠學堂一冬天的取暖了。

　　所有人都激動了！

　　一直到散了，還都滿臉通紅的興奮表情。

　　「不知道文先生可有相中的坐館先生？」潘縣令想了想，詢問文景輝。

　　「暫時還沒有，想請縣令大人給推薦一二。」潘縣令既然這麼問了，文景輝想著他肯定有人要推薦，何不順水推舟呢。

　　「本官倒是真有一個人，就怕你嫌棄。」

　　「是何人？」

　　「此人原本是官家子弟，後來家族裡的人犯了事，被牽連發配充軍，他就做了書吏。只是太過固執，剛正不阿，不肯剋扣，和上司同流合污，就被找了茬兒，行了軍法，打斷了一條胳膊，退出了大營。他是帶著妻兒老小上北邊來的，如今一家都斷了營生，現在在我那裡暫居，只是他是個有骨氣的，非要出來找個活計自力更生，他去哪裡我都不放心……。」這件事情一直是潘縣令的心頭刺，那是同鄉同窗，可以說是發小了。

　　「脾氣直好，能管得住孩子，這些小傢伙可淘氣了，我這裡有給先生準備的住處，您去看看？要是看著好，我跟您去一趟縣城，去請先生回來坐館授課。」文景輝倒是喜歡這樣直脾氣的人，能寧願斷腿也不同流合污，可見心裡頭自有一番衡量。

　　這樣的人，最適合學堂，能管束得住淘孩子們，還能教導孩子們正確的三觀，做人的標準底線。

　　換成他，要是看到合適的人，還不得都教導成小小大夫啊！

　　不信？

　　看看小招財就知道了。

　　這小傢伙兒如今都敢學著文景輝給人號脈了，雖然號的亂七八糟，但是分得清寸關尺了都！

　　「行，帶本官去看看！」文景輝都這麼說了，潘縣令也的確放心不下那位同窗，順勢就跟著進了學堂後院。

　　學堂後院是一排五間大房，依然是二樓建築，只不過比前頭學堂小了許多，一樓東邊是食堂，西邊是飯廳，二樓則是五間空屋子。

　　「帶著家眷更好，我這邊中午都是要拾學生們做一頓午飯的，可以雇傭家眷給做個飯，這樣先生以及先生家眷們，可以免費在這裏居住和吃飯，就是需要給孩子們做頓午飯。」

　　「幾個小孩子，能吃多少？幾把的菜而已。」看到這樣的安排，潘縣令滿意極了。

　　吃喝都解決了，連學堂都修好了，就等著人來了。

　　「可不是幾把菜的問題。」文景輝正色道：「小孩子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得按照菜譜來做。比如今天中午吃的主食是糖餅，菜是角瓜炒雞蛋，湯是海帶排骨湯，你就不能給做成韭菜炒雞蛋，海帶蝦米湯。要給孩子們吃好。當然，柴米油鹽這些東西，都是本村提供，只要給做飯就行。」

　　「好好，你跟他自己去談好了，我呀，可不敢摻和了。」潘縣令算是看出來了，文大夫跟他那位同窗，好像啊！

　　幹什麼都無比認真，誰家學堂免費還供一頓飯的啊！還要認真執行什麼的……。

　　潘縣令都無語了！

　　但是文景輝堅特。

　　到了縣城潘縣令家，文景輝還是頭一次登門拜訪，給帶了二斤糕點，四斤黃瓜，和兩根角瓜。

　　這個時候青菜沒那麼貴了，他才敢明目張胆的送給潘縣令。

　　李永江在潘縣令家已經住了一個月，早已厭倦這種靠人生活的日子，但是他還有妻子，還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是不能任性，但是他想出去找個活計，養活自己一家老小，而不是讓人養活著。

　　「長河？你快出來！」潘縣令在外頭大聲的叫人：「我給你找了個好活，你肯定喜歡！」

　　「良朋，你不要安慰我了，我這樣的身體，能該什麼好活？只要能養活一家人就行。」李永江的字是長河，所以潘縣令直接喊他的字。

　　文景輝就看到屋子裡走出來一個人，此人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五，穿著粗布衣衫，顯得身體很瘦，皮肚黝黑，很滄桑的感覺，臉上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尤其是左胳膊，不太自然。

　　「長河，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懷柔縣的孝友文景輝，文星宇。」潘縣令笑眯眯的介紹文景輝給李永江認識，又給文景輝介紹：「李永江，字長河，因為據說這傢伙五行缺水，名字和表字都帶著水了！」

　　文景輝呵呵一笑，拱手為禮：「見過長河兄。」

　　「星宇兄！」李永江雖然落沒了，可那身自出生養出來的氣節還沒消退，依然有理有據的樣子。就是單手行禮，有些怪啊！

　　「良朋，你這帶著星宇兄來……。」

　　不等文景輝說，潘縣令先噼里啪啦的說了他們的目的，主要介紹了一番文景輝那裡包吃包住包工錢的優待條件。

　　「有朋，你這是何苦呢？你看看我這條胳膊都動不了了，還能教書育人嗎？」李永江也心動，但是他左胳膊動不了，就右胳膊能動彈，怎麼教書？怎麼管束弟子？

　　「單手的確不方便。」文景輝看著他的胳膊惋惜不已。

　　潘縣令也發現自己沒想到這一點，當下就有些訕訕的。

　　「但是可以治好，治好了你就跟常人一樣了，不就可以教書了嗎？我那裡要到五月十五才開始授課，不耽誤你治病。」

　　「能治嗎？」潘縣令當下就不信了：「他這都三四個月了，連北平府我都帶他去看過了，最多就恢復到這種程度，再多就不行了。」

　　而且他帶著去看的還不是普通大夫，都說了沒治了，小大夫不是忽悠他吧？

　　「三四個月怎麼了？還有三四年的都能治了。他這個沒別的毛病，就是外力傷了筋骨，經脈斷裂而已，接上就好了。」文景輝以前治過類似的傷，也是在胳膊上，是出了車禍后的外傷，都給治好了，這可比車禍的那位輕多了。

　　「真的能治好嗎？」李永江都快要接受自己成了獨臂的時候，上天給了他一個希望。

　　「當然！」文景輝肯定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