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深入虎穴
只見盒子裏面躺著一對橢圓形的東西,只有掌心大小,寧王世子拿起來,竟然是一對水晶佩。
透明度極高!
水晶佩裏面是一對栩栩如生的金鴛鴦。
要是有個現代人在這裏,肯定不會驚嘆,因為在地攤上,這東西十塊錢一對都是好的了,批發八成也就三五塊錢。
但是這在古代看來,就不一樣了,因為他們沒那麼高科技,一切靠人工琢磨,所以看起來特別珍貴的樣子。
「四伯,這禮物太珍貴了。」這麼清澈的水晶,裡頭還鑲嵌了一對金鴛鴦,作為貢品都夠格了。
「你這孩子,還跟四伯見外,你也不小了,過兩年也應該大婚了,四伯給你這個,你可以當作定情信物,將來送給你的世子妃。」燕王笑眯眯的可大氣的樣子。
只有武大臉上不顯,但是眼中帶笑。
這東西,他見過,據某個小大夫說,這是他買來給孤兒院的娃子們玩兒的小飾品,一箱子這東西,據說一個換算成這邊的銀錢,也就幾文而已……。
燕王拿這個糊弄寧王世子,也真夠可以的了。
「這是你四伯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寧王對燕王這麼看重自己的嫡長子很高興。
等寧王世子退下后,寧王也就不跟燕王兜圈子了。
寧王本以為燕王來他這裏無非是尋求幫助,最好是能支持他的靖難,就算不能跟著他一起起兵,最少也得或者是兵馬,或者是錢糧,二者取其一,總之,絕對不是單純的想他就是了。
「四哥,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來找我,到底所為何事?」寧王直接敞開天窗說亮話。
「唉!」燕王重重的一嘆息:「為兄,已是命不久矣。」
「什麼?」寧王懵了!
寧王的手下們也懵了!
燕王這靖難正紅火呢,怎麼就命不久矣了啊?
「實話和你說吧,為兄爭的是一口氣,建文帝這個皇侄兒要不是輕信謠言,讓那些個老酸儒們琢磨為兄,為兄也不會起兵!只是這起兵容易收兵難,鬧到今天這個地步,真不是為兄所願。」燕王一臉的追悔莫及:「只想著能有個人幫為兄說和一下,起碼,若是為兄真的不在了,妻兒老小能留下一條性命。」
「不是,四哥,你等等!」寧王有些腦袋不夠用了:「你這好好的,怎麼就?不能吧?」
「有什麼不能的啊?」燕王指了指文景輝:「不然你以為,為兄為何走到哪兒都帶著個小大夫?」
文景輝:「……!」
「他可是張三丰張真人的關門弟子,那一手太極拳盡得真傳!」燕王繼續忽悠寧王:「為兄這三天兩頭的就要小大夫給為兄行一次針,兒臂長的銀針吶!從為兄的脖子扎進去,從腰椎刺出來!這是給為兄續命的針。」
文景輝:「……!」
那是給你放鬆的針!
寧王和他的部下一起看向文景輝,文景輝面不改色的跟著燕王一起忽悠:「王爺多年戎馬生涯,再加上後來受驚過度,這心神俱損,學生傾盡一身醫術,也只能保證王爺暫時安康,若想痊癒是不可能了,只能安心靜養。最多五年,最少三年。」
文景輝這話說一半留一半,最多五年,最少三年,之後的怎麼樣,寧王他們自己腦補就夠了。
「那你這是不靖難了?」寧王有些不信,起兵之後勢如破竹,這說撂挑子就撂挑子不幹了?又不是小孩子擺家家酒呢。
「不了,這口氣發泄出去了,為兄就是去了,也瞑目了。」燕王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何況因為兄之事,牽連的你們都跟著吃掛落兒,糧草都不夠了吧?怎麼也不能置江山社稷于不顧啊!」
寧王無法完全相信燕王的話,但是不信的話,燕王看起來就是要跟朝廷求和的意思了。
「聽說,朝廷征燕大軍五十萬,哪怕是頭豬領著五十萬大軍,也足夠踏平為兄的封地了,還起兵靖什麼難啊!」
「四哥,你的意思,王弟明白了。」寧王一臉同悲的樣子。
不管寧王信,還是不信,燕王一行四人是被寧王熱情接待了,當天就布下了席宴,宮廷玉液酒,山珍海味菜,文景輝拉著武大跟著燕王一通胡吃海塞。
文景輝是吃清淡的,但是武大吃飯一貫的多,且他喜歡吃大油大肉,來之前,他們早飯就吃了點兒東西,一碗小米粥,夠文景輝填肚子的可不夠武大這樣的大漢墊底兒的。
這席宴一開,一盤紅燒五花肉,武大一個人就幹掉了!
在寧王他們看來,這燕軍說不定現在已經糧草緊張了!
因為堂堂燕王的侍衛都吃的頭不抬眼不睜,而燕王也沒好到哪裡去,吃的滿嘴流油,喝了好幾壇美酒!
「小大夫,是不是本王這裏的東西,不合口味啊?」寧王得空跟文景輝搭個話。
因為他見文景輝就吃了半個饅頭半碟青菜,筷子也不往魚肉上夾。
「寧王殿下說笑了,寧王殿下這裏的飯菜很好,起碼比燕王殿下那裡好許多,只是學生習慣了清淡,不太愛吃油膩的東西,讓寧王殿下見笑了。」
「本王四皇兄,看起來不像是重病垂危之人啊?」寧王端著酒杯,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正跟他手下一個將軍喝酒的燕王。
「寧王殿下此言差矣。」文景輝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巴:「王爺他……時日無多,現在能吃多少,能喝多少,就盡量享受吧,待到……也就不遺憾了。」
「真那麼嚴重?」寧王不信,因為燕王看起來比他還要有話力,他還記得這位四哥,當年舉著斬馬刀追擊北元殘部屁滾尿流的事情呢。怎麼可能命不久矣?
其實說白了,寧王仍不相信燕王真的不打算造反,要跟朝廷言和,他這個時候找上自己,指不定冒什麼壞水兒呢!
「嚴不嚴重,等寧王殿下看到學生給燕王殿下銀針續命的時候,就知道了。」
可是文景輝的話,又讓寧王有些搖擺不定了,畢竟張三丰關門弟子的頭銜太駭人,文景輝也裝的太自然,讓寧王不得不信三分。
第二天,按照劇本,文景輝要給燕王行針,而行針之前,寧王果然不情自來了!
文景輝這次依然是拿了當初在燕王府嚇唬御醫,糊弄張昺和謝貴的那兩根銀針。
當兩根銀針豎著穿過燕王背脊,從腰椎露出頭的時候,寧王已經是汗如雨下了!
寧王的幾個部下,不論是謀臣還是猛將,都對文景輝敬而遠之,這小大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弟弟啊,你看到了,為兄每隔三天就要這樣扎一次針吶!」燕王趁機拉著寧王的手不撒開:「你可得為哥哥著想一二,看在都是一個爹的份上,拉哥哥一把!」
「王爺,屬下看,燕王不像是裝病,倒像是最後一搏。」
「王爺,以屬下看,燕王恐怕真是油盡燈枯了……。」
幾個同樣目睹了文景輝給燕王行針的人,也都一臉冷汗的跟寧王提供建議。
「那本王真的要給金陵上奏疏?」寧王其實自己也動搖了。
尼瑪的畢竟不是誰都能讓人給自己串糖葫蘆的啊!
「王爺,趕儘快越好,畢竟現在朝廷都不給咱們發糧餉了,再這麼熬下去,可就要喝西北風了。」
「就是啊王爺,若是能充當朝廷和燕王之間的聯繫人,和平解決這次燕王起兵的事情,王爺的名聲也能大漲啊!」
「本王再想想。」寧王雖然動心了,可他一貫謹慎,謀而後動,故而並不付之行動。
可是他不動,不代表別人不動彈啊!
燕王明目張胆的在寧王的大寧城下嗷嗷的敘舊,這事兒探子第一時間就上報了給了建文帝。
建文帝削減寧王、遼王等護衛的聖旨隨之就下了來,跟著聖旨一起來的還有邸報,朝廷征燕大軍五十萬,開拔了!
也許是燕王和寧王的所作所為讓建文帝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冷血無情下去,在朝廷大軍出發之前,建文帝登台拜將,竟然腦抽的說了一句人話:「一門之內,自極兵威,不祥之極。今爾將士與燕王對壘,務體此意,毋使朕有殺親之名。」
一堆酸儒們竟然認為這是皇帝的仁慈!
而領兵的將領們已經對皇帝的不著調無語了!
兩軍對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這樣,真的大丈夫嗎?
寧王這邊接到消息之後當時就愣住了!
削減藩王護衛!這個侄子是怎麼想的啊?
「他這是怕你們幫我,是為兄的害了你呀!」燕王聽到這個消息后,拉著寧王又是一通倒苦水。鬧的寧王哭笑不得。
不過這樣一來,寧王倒是打定了主意給燕王牽線搭橋,和朝廷和談了,他想著要是燕王消停了,他們這些藩王也就跟著沉寂了,省得皇帝侄兒老是猜來測去,生怕自己的龍椅坐不穩。
就在寧王想著怎麼上疏給朝廷,替燕王說和求情的時候,文景輝打著「看看寧城風貌」的名頭,在武大的陪同下,見天兒的出去壓馬路,逛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