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悲催的劉大
花草村的里長劉大,跟九河鎮的鎮長是同族,一個姓氏,出了五服的那種同族。
不過僅憑藉這點兒關係,加上劉里長會做人,劉鎮長對他這位同族可是很關照的呢。
只是如今這位精明的中年男人,卻有些焦急的蹲在文景輝家的大門口,抽著一袋旱煙,跟老范一會兒問一句:「文先生,可有把握救活崔遠那孩子?」
老范早就知道崔遠醒了,可他就是不說啊!
「這個我哪能知道?先生醫術輕易不施展的,更何況一個沒親沒故的人了,要不是看在紀家舅太太的面子,我家先生才不會搭理人呢!」老范約摸知道了這事兒貌似挺複雜,索性先把文景輝高高的供起來,到時候他們要敢說些不中聽的話,就直接讓文先生嚇唬他們,大不了他們就告到衙門去!
如今已經認得許多字的老范,也知道自家的先生很不一般,只要那孝友牌坊一直聳立著,哪怕換了個皇帝登基,也不會影響到他們,誰讓朱元璋是開國太祖呢。
「走走,這也是崔家的福氣,哎!」里長很犯愁,他們村兒的人都挺團結的,但是就是有那麼兩戶人家讓人恨得牙痒痒。
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崔遠那孩子,可憐吶!」老范故意嘆了口氣,劉里長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都是那劉二家的不是東西!她也算看著崔遠那孩子長大的人,孩子什麼樣兒,她還不知道嗎?整天嚼舌頭根子,說過多少回了,就是不聽!」劉里長激動的眼珠子都泛紅了。
「人家老娘們的事,你這麼激動幹什麼呀?」老范跟劉里長歲數差不多,兩人挺聊得來。
「那老娘們兒,是我弟媳婦,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連自己的屋裡人都管不住,你說我能不生氣嗎?」劉里長大吐苦水。
老范:「……!」
他只想到文先生有的時候,會用的那兩個字:呵呵!
「劉里長,您怎麼跟范叔坐在這裏?」文景輝一出來,就看到倆個人對著抽煙袋。
雖然不喜歡吸煙,但是文景輝並沒有表現出來,可是范叔每次都會背著文景輝抽,很少當著他的面吞雲吐霧。
「我跟劉里長聊天來著,怎麼樣?崔遠那孩子?」老范趕緊將煙袋磕了磕。
老范一這樣做,劉里長也跟著滅了手裡的煙袋鍋子,然後眼巴巴的看著文景輝。
「人是救回來了,但是以後需要將養半年以上,才能痊癒,否則,于壽數上可就不好說了。」文景輝就是在誇張,誇張到一定程度,嚇唬人呢。
因為聽說過這位里長還是個挺好的人,所以文景輝才會選擇說得嚴重一些,希望這位能懲罰一下那些傳謠的碎嘴婦人。
「啊?這麼嚴重?」將養半年以上,可是過了冬天就要開春種地了,農家誰敢在開春的時候養病?一年之計在於春啊!
雖然崔寡婦家的地就四畝,可也是要人去伺候的,不然到了秋天拿什麼交稅?吃什麼過冬?
「都吐血了能不嚴重嗎?要不是我用了好葯,人早就咽氣了!」文景輝一臉的不高興:「我說劉里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能氣成這樣?是要活活氣死自己啊!」
文景輝的誇大其詞,嚇著了劉里長,老范趁機跟文景輝說了一番劉里長跟這裏頭的牽扯。
原來不是因為別的,劉里長才來看崔家母子倆,而是因為劉二家的是劉里長的弟媳婦啊!
「人還是不要見了,他現在情緒挺激動的,受不了刺激,范叔,麻煩您去看看,要是崔家嬸子有時間,就過來跟劉里長說幾句話吧!」文景輝對劉里長的態度打了好幾個折扣。
「別!老范,你別去了。」劉里長攔住了老范:「人沒事就好,文里長,這裡是一吊錢,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夠湯藥錢,但是這是村子里的人的一點心意。」
「劉里長,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收下了。」文景輝毫不客氣的將錢揣進了兜里:「對了,奉勸你一句,好好整頓一下你們花草村的民風吧,連我這個足不出戶的人都知道……呵呵!」
文景輝在現代社會摸爬滾打了好幾年,還跟別人鬥智斗勇的,經驗不說老道,可也比劉里長多多了,知道什麼話都怎麼說,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他故意這麼說,誰知道他是真的宅?誰知道紀家舅媽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跟他這個秀才家長里短?
果然!
劉里長額頭冷汗都下來了!
連新建的崗子村足不出戶的文秀才文里長都知道他們花草村的那些個長舌婦的破事了,他這個裡長當的太失敗了!
「是,是該好好整整風氣了!」劉里長几乎是掩面告辭,逃一樣的跑掉了啊!
「哼!這人也就這麼點兒公正心能看了!」文景輝一甩袖子,美滋滋的去找紀家舅媽:「舅媽,這個劉里長給送來的一吊錢,說是給崔遠養身體的,您晚上幫忙給弄點兒清淡的東西來,小丁那裡有個給崔遠定的菜單,他剛吐了血,只能吃清淡的東西,不要吃那些補品,還不是補身體的時候。」
「錢夠不夠?不夠你就收著,反正是他們村兒給的!」紀家舅媽可不讓文景輝吃虧。
「夠了夠了,這個您拿去給崔家嬸子就行,千萬要讓她收下,全當是崔遠的工錢了。」雖然工錢什麼的,根本就不夠。
「哎!」紀家舅媽拿了錢就去了病房。
也不知道是怎麼跟崔家嬸子說的,反正最後崔家嬸子是收下了,做晚飯的時候,崔家嬸子單獨佔了一個小灶台,給崔遠熬了點兒小米粥,鹹菜是紀家舅媽給拿來的蘿蔔鹹菜,切成絲,用水透了好幾遍,倒了一滴香油調味兒,輕輕淡淡的就端去給崔遠吃了。
崔遠喝了葯犯困,早早的就睡下了。
崔家嬸子跟紀家舅媽一個桌子上吃的飯,因為今天武大他們都去縣城了,兩家人又合到了一起吃的晚飯。
「崔家嬸子不要客氣!」文景輝第一個拿了公筷給崔嬸子夾了一塊兔子肉,這還是今天早上武大他們走之前,給收拾出來的呢。
「哎哎!」崔家嬸子有些拘謹。
這一桌的菜,跟她家過年都差不多了,油水十足的讓她有些受寵若驚,都不敢下筷子了。
「你別客氣,今天家裡人都去了縣城,我們也就過來跟文先生他們搭個伙。」紀家舅媽沒好意思說自己是專門過來做飯的,誰讓文先生家裡都是男人呢。
她也怕崔家大姐不自在。
一頓飯,文景輝他們吃的很自在,崔家嬸子吃的很拘束,紀家舅媽只好一個勁兒的給她夾菜。
「晚上就讓崔家大姐住在我家好了,崔遠就麻煩先生了。」知道文景輝家的特殊,紀家舅媽早已打算好了。
「好,聽您的安排!」文景輝家沒人跟紀家舅媽唱反調,反正婦人自然比較了解婦人嘛。
初冬的白天漸漸的短了,黑夜慢慢的拉長,崔家嬸子不能一夜都守著自己的兒子,便在熄燈前,離開了文景輝家,住到了紀家舅媽那裡。
崔遠便成了文景輝的病房第一位住院的病人。
再說悲催的劉大,劉里長。
在崗子村,在文景輝和老范的面前,他真是丟了面子又丟了裡子,連文景輝都知道他有個長舌婦的弟媳婦了?
以前劉二家的就沒少惹是生非,自己要不是里長,她能這麼耀武揚威的嗎?
後來她有了個秀才外甥,就更猖狂了!
劉里長氣憤的到家,他前腳進門剛坐下,後腳他那好弟弟劉二就來了。
「大哥,明天你侄子就去布莊當學徒了,你當大伯的是不是得有個表示啊!?」劉二很嘚瑟的去找當里長的大哥,顯擺加要錢來了。
劉二家有三個小子,老大奸懶饞滑,老二好吃懶做,老三還好點兒,就是喜歡自作聰明,自負得很。
「布莊?」劉里長現在對「布莊」和「學徒」二字太敏感了:「什麼布莊?」
「隴山鎮的布莊啊!」劉二其實早就眼饞崔遠的學徒身份了,不止能學到本事,還一年有一吊錢四身新衣服穿。
崔寡婦哪兒來的那麼好運氣,送兒子出了山村,去了鎮子上當學徒,真是白白浪費了。
現在好了,崔家小子不老實,被人給弄了半死回來了,指不定明天就要辦喪事了,而他家的老大,則是被自己婆娘給領去了隴山鎮,雖然沒說十成十能成為學徒,可七八分還是有的。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劉大就來氣:「你還好意思說!我告訴你,誰家的學徒你家孩子都去得,就隴山鎮布莊不行!」
「不是,大哥你咋這麼說呢!」劉二不樂意了,他自覺不比大哥差,為什麼鎮長就看上了他大哥,就看不上他呢!
「要不是你家那個長舌婦,崔遠那孩子能吐血嗎?」劉大幾乎是吼出來的這句話。
劉大家的也很不滿的看著劉二這個二叔。
「老崔家孩子自己手欠,管我家婆娘什麼事兒啊!」劉二堅決不承認自己的婆娘是長舌婦。
「二叔,不是我說,你家那位你也該管管了,崔遠沒回來的時候,她就開始到處說崔遠的不是,崔遠回來了,她還到崔家去說三道四,崔寡婦都要跟她拚命了你知道嗎!?」劉大家的對弟媳婦,要比劉大還要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