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洪武三十年
臘月二十的時候,常青商會年結。
文景輝名義上和武大一樣,都是有股份的,但是都掛在武大名下,如今武大做了官,這些收入足夠武大不貪不污的大手大腳花銷了。
這迴文景輝分到了一萬兩白銀,武大分到了一萬兩,紀家等都是八千六千不等。至於燕王府分了多少?是沒人知道的,也沒人敢去打聽。
而此時的燕王府,燕王看著眼前十口大木箱子,木箱子都是開蓋的,四箱子新的銅板,兩箱子的珊瑚、玳瑁、珍珠、紅寶石、藍寶石、綠寶石、墨寶石等,兩箱子的金塊,兩箱子的銀錠。
「殿下,這是常青商會送來的,說兩箱子給王妃和世子妃與郡主們做首飾,四箱子新銅板,給王爺賞人用,剩下兩箱子的金塊和兩箱子的銀錠,是盈利。」內侍王狗兒捧著賬本恭敬的遞上:「這是賬冊,盤賬已經結束,若是王爺要查賬,可找專門的賬房先生來。」
其實穆肅不止是給了這些東西,他給王府上到內侍如王狗兒、馬三寶等人一人一個小匣子,下到倒夜香的都有個紅包奉上,只說這一年多虧了王爺北征他們才能如此安穩的做生意,也感謝他們伺候王爺一家盡心竭力,所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這個不是文景輝教的,文景輝只是說過一嘴: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穆肅知道自己不能跟紀綱一樣馳騁沙場,就算給他機會,他也不會去,誰讓他家就他跟爺爺了呢。
所以他要給發小,給大家看好他們的生意,崔遠管帳,他就管人際,崔遠想不到的,他都給想到了。整個燕王府,都領了常青商會的人情。
「不錯不錯!」道衍拿起一個玳瑁看了又看。
「來人,用這個玳瑁,做一串佛珠。」燕王殿下財大氣粗的一擺手。道衍既然喜歡,就給道衍大師做一串佛珠。
「好好,別忘了給加上一個珊瑚手鏈。」道衍倒是不客氣。
「抬下去吧。」這麼多錢,燕王心情很愉快,但是再愉快,他還是有分寸。
道衍也不攔著,眾人搬箱子的時候,他就坐回了炕上,端著茶杯喝熱茶。
等人都搬著東西退下了,燕王才坐到炕桌的另一邊,認真的看著道衍:「您去年開春驚蟄的時候指點小王的諱言,可是說的這位?」
燕王在桌子上用手指沾了沾水,寫了「文武」二字。
「不知道。」道衍很乾脆的跟燕王搖頭。
燕王一口氣差一點沒上不來,被道衍噎死。
「您不是說『遠方有文武,風雨可化龍』的嗎?」燕王激動了,這個時候跟我搖頭了,那個時候說的那叫一個肯定啊!
要不然,他也不會隨便帶著人就去了密營,以為是在軍營之中的不世出的奇才,結果在密營里住了三天,跟著打了兩天獵,也沒看到哪個是不世出的奇才,出山的時候,恰逢陰雨天,被澆了個嘩嘩濕,要不是下山的時候,路過崗子村,他們就等著被澆成落湯雞好了。
不過能在崗子村,遇到武大和文景輝他們一伙人,燕王覺得他也不算是一無所獲。
尤其後來他發現,這個小小的山村,簡直是藏龍卧虎啊!
武大和小范紀綱等人的勇武自是最讓他歡喜的,而老范的沉穩也很得他的賞識,文景輝的醫術更是讓燕王驚喜,起碼,文景輝治好了徐忠,讓謝貴滾蛋了!
所以燕王覺得,他的「文武人」,就是武擎蒼和文景輝。
「沒見到人,我怎麼知道是不是啊?」道衍光棍的道:「我不是說了嗎?把人弄來我看看!」
燕王無語了,他要是能有個好借口弄來人,還跟他廢什麼話啊!
他是不敢啊!
就武大他們交上來的那些東西,啊,手雷,鋼弩,哪個不是大殺器?
據說都是文景輝弄出來的,張三丰都被傳成了神,誰知道他還給他這個關門弟子什麼東西防身啊?
萬一弄個不好,文景輝那人他見過,知道是個有才能又傲氣的,他一點都不敢冒險。要是三更半夜,給他來個刺殺,他自己倒是不怕了,可自己的老婆孩子可怕啊!
退一萬步說,文景輝有才華,有醫術,起死回生啊!這年頭,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大夫,日後他們家,還得靠著小大夫看病呢!
要知道,自從遇到文景輝之後,回來北平府,他就再也不信任南京過來的御醫和太醫們了。
「我說,你什麼時候讓我見到人啊?」
「……?!?」燕王無語看著道衍。
他也是錯才的賢王,若是日後真的掙個什麼的話,他也想有幾個可用之人。
燕王如今還沒想過要反,因為皇帝是他老爹,但是他覺得他的侄子登基之後,那就不一定了。
因為他知道,侄子可不是他老爹,見了許多次,他能感覺得出,本來很好的侄子,被人長年累月的攛掇,心性再純然,也變了。
別說是他了,他那幾個兄弟,哪個不心知肚明?
他們九王戌邊,哪個不準備了後手?但是有人準備的好,有人就準備的差,不過燕王知道自己才是那個最顯眼的人。
一個是他是嫡出,就算不是,玉牒上記載的他也是嫡出!
就因為他娘難產死了,他和弟弟打小就記在馬皇后名下,現在他上頭的哥哥,不是死了就是身體不好,活不長久了,等侄子登基了,若是能容得下他們,才怪了!
同時,被人珍稀的人之一,文景輝,就跟暴發戶一樣坐在炕上,左邊兒子右邊女兒,分錢呢!
「兒砸,這是給你以後娶媳婦的聘禮哦,閨女啊,這是以後你的嫁妝,壓箱底的錢!」文景輝手裡頭,十張一千兩的銀票,給了兒子三張,女兒三張,自己留了四張。
武大和老范他們的,他沒留,讓崔遠有空過去的時候,給他們帶過去吧。
如今他們在外頭,處處都要錢,指著朝廷,指不定猴年馬月資金能到位,不如先自己弄,弄好了朝廷的錢也到了,再裝自己的兜里,只要跟上頭打好招呼,一般情況下,燕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年節好過日子難過,這個時候,正是花錢的時候。
除了銀票之外,還有兩匣子各色寶石,文景輝一個孩子一個匣子的存上了,日後結婚用!
這年代,結婚的程序非常麻煩,就算是簡版,也足夠累個半死,等日後孩子們大了,他們家也會大大的不同了,到時候肯定不會簡辦,必須隆重啊!
所以小大夫這個時候就開始攢錢攢東西了。
同時武大那邊也在分錢,老范,小范,小丁,紀綱家裡也給了他一份錢。
雖然他們還沒分家,但是紀綱在紀維結婚的時候,將自己的戰利品作為賀禮給了哥哥一大份。紀家人怕他沒錢花,就給了二百兩銀票。
小范將錢都給了小丁保存。
拿到了錢,武大將錢都換成了布匹和棉花,分給了手下七百多號人,不多,但是圖個喜慶。
小年一過,整個北平府都積極的準備過年,而同時,懷柔縣縣令也得到了吏部的評價,一個「佳」字,足以讓潘縣令安心了。
這個冬天要不是文景輝他們,他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支撐的過去,畢竟這些個流民,要是都死在了懷柔,不管是不是他的錯,他都要承擔責任。
而山東的官員則是因為燕王安排了人彈劾,朱元璋大怒之下,又下獄了一大批,抄家,流放的不計其數。
這一手,震懾了許多人,包括手伸的太長了的皇太孫,以及他那一系的官員們。
謝貴被調回了南京,任了個兵部的小官,在衛所的時候,他是一把手,到了南京,他就是個芝麻官,而且不知道什麼原因,自家女兒的醜事被人悉知,雖然謝貴當機立斷,將女兒直接遠嫁了,可這種掩耳盜鈴的舉動,更讓人坐實了傳聞!
因為自家女兒的丑事,謝家一族都抬不起頭來。謝貴追究之下,卻查到流言是自己家流出來的!
下人們被換了一批又一批,最後回京的時候,一二百的下人,就四五十個跟著回京的,其餘的,不說也罷。
而且要過年了,別人都給了賞賜,唯有山東孔府,賞賜一直沒頒發,這讓一些人,開始惴惴不安了。
朱元璋的身體也越來越不好,宣御醫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洪武二十九年年末的幾日,崗子村特別熱鬧,儘管懷柔縣接待了流民,可依然生機怏然,流民不僅沒能拖垮它,反而給它帶來了豐富的人力。
文景輝一冬天沒少收發東西,花出去的錢雖然多,不過收穫的更多,不止是人手,還有後續力量。
隨著過年的鞭炮噼里啪啦震天響,漫天煙花綻放,洪武二十九年這就過去了,一日之後,正式步入洪武三十年。
不過一開年就不怎麼順利,還正月里呢,這天下就有了事情。
三十年春正月丙辰,耿炳文為征西將軍,郭英副之,巡西北邊。丙寅,大祀天地于南郊。
丁卯,置行太僕寺于山西、北平、陝西、甘肅、遼東,掌馬政。已巳,左都督楊文屯田遼東。是月,河縣盜起,詔耿炳文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