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英雄救魚

　　宋軍一早就打電話給朱燁，說是大家搞個聚會一起聚聚。

　　朱燁最近比較清閒，朋友的場子，來一次也沒什麼。哪裡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陸年的經紀人，聯繫宋軍之前說的看上個小網紅，這才知道對方說的應該就是陸年。

　　旭東剛把事情大概蘇紅了一下，門裡就傳來一聲男人的慘叫。旭東怕陸年受欺負，急匆匆的就要往裡衝。比他動作更快的，是站在一邊的朱燁。旭東還沒來得及動作，朱燁已經閃身進了包廂。旭東愣了愣，還是跟著進去了。

　　包廂亂成一團，預想中的小可憐此刻站的筆直，一邊攥著別人的手腕，一邊防備觀察四周想要撤退。被他攥住手腕的男人臉都白了，嗷嗷直叫疼。

　　明明看著沒用什麼力氣，可是只有被攥住手腕的人才知道，陸年這一攥有多恐怖。開始大家還都不當回事，以為那人就是玩鬧叫兩聲。眼看他的臉色不對，大家這才都勸陸年放手，可是誰都掰不開陸年的手。

　　因為怕被淋酒，陸年想都不想就鉗住了那人的動作。陸年想不通，為什麼人類對自己這麼不友好。想到從前在海裡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必小心翼翼，不用擔心食品安全，不用費心思來跟人類相處。陸年越想越覺得委屈，此刻的他腦中一片空白——

　　回家，回到海裡去。

　　陸年攥著那人不肯鬆手，直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嗨，又見面了。”陸年扭頭，就見朱燁站在自己身邊，臉上帶著溫潤的笑。對方溫熱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引導他鬆手。

　　陸年直覺這人對自己沒什麼惡意，聽話鬆了手。瞥見站在包廂門口的旭東，陸年下意識嚮往外走。旭東輕輕對他搖搖頭，自己退了出去。有朱燁在，應該就沒什麼麻煩了。

　　“嘶……”那人揉著自己的手腕，想罵髒話，但是看到站在陸年身邊的朱燁時，又生生忍了下來，皺著眉頭問道，“燁哥，你認識他？”

　　“嗯，我朋友。”朱燁拍拍陸年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自己扯了椅子，坐在了陸年旁邊。他提都沒提剛才的一幕，看了眼陸年面前的就被，抬手招呼服務員，讓給陸年換杯溫開水。

　　做完這些才同桌上的人笑笑，神色淡定自若解釋道：“小陸他唱歌，喝酒傷嗓子，都理解，對嗎？”

　　“啊……那是當然，當然……”

　　“理解，理解的……”

　　“喝水一樣的，就是朋友之間吃個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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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的氣氛，因為朱燁的到來變得有些微妙起來。雖然依舊活躍，但是對待陸年的態度顯然轉變了很多。他們像是對待朋友一般，同陸年說著話，有意無意對著朱燁示好。

　　朱燁全然不在意一般，不時同陸年說著話，招呼他吃東西。有了熟人在，感覺就變得不同。平心而論，這家的菜還是相當好吃的。從前覺得速食麵就是美食的陸年，如今才發現，人類的食物居然可以這麼好吃。

　　魚生是現做的，陸年頻繁想著生魚片下筷子，每吃一口，眼裡都會出現滿足的神情。朱燁看了嘴角帶笑，又讓給加盤魚生，然後才問到陸年：“很喜歡吃這個嗎？”

　　“嗯。”陸年放下筷子，小聲跟朱燁說道，“我特別喜歡吃魚。以前在老家每天都吃魚，不過那時沒有什麼蘸料，這種蘸了醬汁的吃法真的超好吃哎。”

　　朱燁敏銳捕捉了某些字眼，開口問道：“你老家產魚，是沿海嗎？”

　　豈止是沿海，明明是四面環海才對啊。

　　陸年輕輕點點頭，含糊不清應了聲。說多錯多，還是安靜吃飯最安全。

　　宋軍手裡晃著酒，餘光瞥見旁邊說著話的兩個人就火大。他吐了一口氣，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想了想，還是側身看向陸年，笑著問道：“小陸你怎麼會認識燁哥？”

　　陸年剛要說話，朱燁就先開了口，言簡意賅：“小陸就是我之前拜託你找的那個人。”

　　宋軍反應了一會兒，才想明白是哪個人。他掃了一眼陸年的身材，實在很難想像，這麼清秀的男孩子，能搬卡車，能撕車皮？

　　可是他從小跟朱燁一起長大，對方是個什麼性格，宋軍還是知道的。既然他說陸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就是吧。酒足飯飽之後，幾人又按照原定計劃，說是要去唱歌。

　　陸年被人擁著，跟著朱燁也就一起過去了。出包間的時候，旭東還在門外等著。朱燁同他說了，不會讓陸年喝酒，到時會送他回去。旭東看看朱燁又看看陸年，簡單跟陸年交代了幾句，就先回公會了。

　　去往會所的路上，陸年同朱燁坐了一輛車。陸年拘謹坐著，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同朱燁道了謝：“謝謝燁哥剛才幫我解圍。”他雖然來人界的時間不長，但是有些事情，還是看的懂的。

　　今天要不是朱燁，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呢。

　　朱燁聞言，輕聲笑了起來，“朋友之間，沒必要這麼客氣的。”

　　是朋友啊！

　　陸年聽他這麼說，莫名就開心了起來。說來也奇怪，他跟朱燁明明才見了兩次，可是陸年就是覺得對方氣質溫和，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司機抬眼看了眼後視鏡，在他眼裡，影帝向來話不多，怎麼今天遇到這個年輕人，就像換了個人一樣呢？

　　夜色位於東城西區，是有名的高級會所，每天來到這裡休閒、談生意的富人絡繹不絕。像是宋軍這種高級VIP，都有自己的固定房間。

　　進了包間，能玩的遊戲也就那幾樣。作為活動發起人，宋軍在眾人的簇擁下拿起麥唱了歌，開了場。宋軍唱完，環視了一下包間，握著麥邀請陸年來唱。

　　喝酒什麼的，陸年會拒絕。唱歌是陸年喜歡的，也是他擅長的。宋軍話筒都遞過來了，陸年也沒有客套，點了歌，就開了口。

　　在座的哪個不是非富即貴，對於陸年這種小網紅，私心裡還是有些瞧不起。倒不是有意為之，只是骨子裡的優越感，讓他們習慣玩世不恭。

　　“what would I do without your smart mouth……”

　　“drawing me in，and you kicking me out……”

　　“cause all of me loves all of you……”

　　敘事一般的，講述著自己對於對方的愛戀。陸年的聲音，縹緲又空靈，像是柔軟的細紗，拂過心尖，撩起他們對於那個人的最深處的記憶。

　　如果聽過陸年唱歌，就不會再將他跟網紅劃等號了。比起網上的主播，陸年明顯更像個歌手，像一個用心在唱歌的藝術家。

　　直到下首歌的伴奏響起來，大家才從自己回憶中醒來。不知是誰先鼓了掌，隨即就有人跟著鼓掌，而後掌聲雷動……

　　朱燁帶著陸年先離了場，從會所出來，兩人沒急著上車，沿著江邊走了一遭。

　　陸年看著波光粼粼出了神，想著要是沒人，下水遊一遭該有多爽。

　　朱燁則是看著陸年若有所思，有道是相由心生。同理，能把歌唱出情感的，大抵是因為歌者的感同身受。

　　風吹水面，蕩起層層漣漪。

　　兩人站在護欄邊，望著江面，還是朱燁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唱歌的時候，都在想誰？”

　　“哈？”陸年有些不明所以，轉頭看向朱燁，“什麼想誰？”

　　“你的歌聲裡面，感情很充沛。我想應該是有感而發吧，”朱燁想了想，繼續說道，“就比如說今天，你希望，誰是你的一切？”

　　“什麼一切？”陸年聞言越發茫然起來，他咬咬嘴唇，最終決定誠實回答，“我唱歌的時候，沒有想任何人啊……那個……其實，我根本不知道我今天唱的歌是什麼意思。東哥說不用管事什麼意思，只要按我自己的方式記住發音，唱出來就可以了……”

　　標準的外語發音，聽眾都能體會到裡面的情感。而演唱者卻說，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麼……

　　朱燁這麼想著，就忍不住發笑。事實上，他也確實笑出聲來。

　　陸年不知道他為什麼笑，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著笑。兩人站在江邊，迎著夜風，笑了好久……

　　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陸年一進門，就見旭東坐在沙發上抽著煙。面前的茶几上的煙灰缸裡，七零八落盛了不少煙頭。

　　見陸年回來，旭東立刻傾身熄了眼，開窗通了風。

　　兩人面對面，在沙發上坐下。旭東看看陸年，半餉才開口：“今天沒被欺負吧？”

　　陸年搖搖頭。

　　“後悔來到陸上嗎？”

　　陸年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曾想過回海裡，可是內心總有個聲音告訴他，要留在陸上。

　　“你啊你……”旭東笑了笑，抿抿嘴，“以後呢，要是有人欺負你，不要慫，就是懟。”

　　“可是，這樣會不會給你惹麻煩。”旭東在人界過得有多不容易，陸年能想像到。他總是怕給旭東人麻煩，所以總是小心翼翼，“萬一我捅了大簍子怎麼辦？”

　　“捅了簍子哥護著你，實在不行，咱們還能回海裡。”旭東看著窗外，不知是說給陸年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其實回去也不錯，最怕不甘心啊……”

　　另一邊，朱燁倚在後車座上閉目養神，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燁哥，我軍子。剛才大東疼的厲害，我陪他去了醫院。你知道嗎？陸年把他攥的骨裂了，那小子是怪物嗎，怎麼這麼大力氣……”

　　怪物嗎？

　　掛了電話，朱燁直起身子看向車窗外，忽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