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哭個痛快

　　陸年說他會演哭戲，孫導將信將疑。

　　而在其他人眼裡，陸年固執不用藥水，那就是在逞強。

　　誰也不相信，一個昨天努力到面目猙獰也沒哭出來的陸年，可是在時隔一天之後駕馭自己的情緒。甚至已經有人跟自己交好的八卦號爆料是，說陸年是個花瓶，根本沒有演技。

　　此時的陸年，蹲在場務臨時佈置出來的地下室，看著天上的“月光”。手裡拿著的，是爸媽省吃減用寄過來的五百塊。五百塊對於別人來說，就是一個包、一件衣服，是毛毛雨。可是對於宋謙來說，這是爸媽的血汗，是他的吉他，是他的夢。

　　那是宋謙背井離鄉後，第一次掉眼淚。或許是月光太刺眼，宋謙想著想著，就覺得鼻子酸，眼淚就簌簌掉了下來。開始是一滴兩滴，而後就是淚如雨下。男人光潔的下巴，紅紅的眼，看著就讓人心疼。

　　“卡！”坐在監視器前面的導演鼓了掌，但還是說要再來一遍，“小陸你今天感情很豐沛，眼淚掉的也恰到好處。但是這個情感也講究程度。你後面哭的有點太慘了，不符合人設也不符合這裡的情感表達需要……我這麼說，你能聽懂嗎？”

　　陸年點點頭，這也就是說，自己演的太過了唄。

　　說來也是，還不容易可以放肆流眼淚了，陸年真的很想感受一下這種當著大家面盡情落淚的感覺。放好放，收不容易。

　　補好妝，陸年又開始了第二次拍攝。因為牢記孫導的話，陸年這次表現的很棒，哭戲點到即止，但是還是讓人看著心酸……

　　拍完這條，陸年就接到通知，說趁著他現在的狀態好，準備把後面的哭戲也給走完。

　　宋謙這個人面冷心熱，情緒向來不怎麼外露。而在這個電影裡，宋謙有兩場重頭戲是哭戲。一場是拿到父母寄來的五百塊時心情複雜，一場是選秀被黑幕、夢想破滅時的絕望。

　　想要過海選在電視上露臉，就必須拿出至少二十萬給舉辦方。可是別說二十萬，宋謙連兩千都拿不出來。偏偏在此之前，已經告訴父母，自己會參加這個比賽。

　　從未出過小鎮的父母逢人就說，我們家兒子要上電視當大明星啦！

　　“兒子，你的電視節目啥時候播出啊，大家都想看你呢！”

　　宋謙的手徒然一緊，裝作若無其事：“還沒定下時間呢，等有了消息我再跟你們說啊。”

　　“好來。壓力別太大，不行咱就回來。你手裡還有淺不，要不我再讓你爸給你打點吧。吃點好吃的，別餓著自己……”

　　“媽，不用啦，我現在好著呢。那……個導演組叫我準備了，我先不跟你說了啊……”

　　掛了電話，宋謙站在馬路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東城的夜也是熱鬧的。可是這片熱鬧，與他無關。

　　宋謙慢慢蹲了下來，抬手抹了把臉，才發現臉上全是淚。

　　他抬頭仰望城市，城市憐憫俯視著地上的人。

　　最終，宋謙埋下頭，肩頭聳動，哭的不能自已……

　　“卡！”

　　明明只要兩三鐘的戲，陸年哭到第五分鐘，導演才反應過來。瞥了一眼四下，淚點低的早就跟著泣不成聲。好吧，看來不止他一個被帶入情緒了呢。

　　在場的基本都是，背井離鄉出來打拼。大家走的路各不相同，可是每一個想家的夜，心情都是一樣的。

　　陸年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放開哭了一場，連帶別人也跟著哭了起來。

　　這也有點，太誇張了吧。

　　陸年下了戲，夏皮皮就給遞上了濕巾。因為眼眶紅紅的，需要修整，陸年今天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

　　“孫導，這樣可以嗎？”

　　“已經很好了，特別好。”孫導看著陸年，越看越覺得舒心。孫導一直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可是這場戲拍下來，孫導總覺得，陸年比他想像的，好要好的多。

　　抬手拍拍陸年的肩膀，孫導突然冒出來一句：“小陸，你以後肯定可以走很遠的。”

　　誇獎來的突如其來，陸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看著只會咧嘴傻笑的陸年，孫導心裡反倒更覺得這小子實在。算是年少成名，身上沒有半分娛樂圈浮躁的風氣。這麼好的小夥子，是自己不惜改設定也要拉過來的。想著，孫導不自覺點頭，還是自己眼光好啊。

　　陸年自然不知道，不過幾句話功夫，孫導內心戲豐富到這種程度。

　　“行啦，你先去休息吧，我繼續趕進度啦。”

　　導演放了話，陸年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他安靜坐到一邊，手裡拿著劇本，一遍標注，一遍看朱燁演戲。

　　朱燁對於演戲有種天賦，基本都是一遍過。很快，劇組今天的拍攝任務就全部完成了。

　　孫導今天心情好，張羅著要請大家吃飯。出門就是燒烤攤，攤子不大，好在夠乾淨。幾人一合計，也不準備走遠了，就近包了攤子，一個劇組開吃。

　　攤子只有攤主跟他媳婦忙活，兩個人的小孩子搬著小板凳，坐在攤頭寫作業。

　　都是外出務工，誰也不容易。

　　好不容易遇到這麼個大買賣，攤主臉上的笑意都擋不住。食物有限，又趕緊打了電話叫人送了些菜跟肉食過來。妻子忙著穿串，丈夫忙著燒烤，大熱天戴著手套口罩，泛黃的衣衫很快就被浸濕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小男孩合上書本，跑去幫著爸媽做事。爸爸烤好了串，小男孩就負責往上端。

　　人多嘈雜，跑的次數多，一不小心，難免出錯。

　　因為小男孩跑的有點急，腳下一個不注意就摔倒在地。託盤掉在地上，裡面的串串滾了一地。

　　“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孩子母親第一時間站起身，上來收拾地上的殘局，忙著跟劇組的人道歉，“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孩子著急就這樣了。麻煩再稍等一會兒，烤好的馬上就上來……”

　　小男孩跪在地上，局促的搓著手。一雙漂亮的手適時握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小男孩抬頭，就見一張熟悉的臉：學校外面的文體用品超市，掛了好多這個男人的海報。

　　“腿都破皮了，疼嗎？”

　　小男孩聞言，呆呆搖搖頭。

　　他的語聲溫柔，好聽的不得了。他的眼眸深邃，白淨的臉上帶著擔憂。

　　這是自己聽過最好聽的聲音，也是自己見過最好看的人。小男孩想著，呆呆搖搖頭：“不疼……”

　　夏皮皮從場務要來消毒噴霧，陸年把小男孩報到凳子上，自己蹲下身來幫著清洗消毒。

　　眼看一堆人圍著自己的兒子，攤主夫婦有點不好意思，只能一個勁說謝謝。兩個人烤那麼多東西，實在有些忙不過來。老章擼了袖子洗了手，走到攤主面前，硬是接過了工作。

　　攤主本來還是拒絕的，奈何老章這個“人”固執。攤主只當這些人是看著好玩，玩夠了就放棄了。

　　可是沒想到，老章這一那串，明顯人就看出了功夫。

　　剛到人界的時候，老章就是擺攤賣吃的。章魚燒、烤肉串、烤粉絲……但凡是街邊小吃，沒有他不會做的。

　　老章一出手，就只有沒有。對於陸年的這個司機，大家的認知一直都是話不多，沒什麼存在感。

　　而今再看燒烤攤前的老章，忽然生出一種陌生的崇拜感。

　　只見老章兩手翻飛，一手翻串，一手刷醬。醬汁混著油水落在火舌之上，滋滋作響。蔬菜香，肉串黃，酥餅脆……

　　烤串到了老章手裡，像是上了黃金流水線。本來就是吃個熱鬧的工作人員，如今倒是真的被吊起了胃口。不少人興沖沖上前，拿著手機去錄老章烤串的視頻。

　　而為了儘快吃上誘人的烤串，也有不少人跑去跟夏皮皮一起串串。

　　好好的外出就餐，就這麼變成了自助燒烤。可是比起坐在那裡等，自己動手顯然吃的更香。

　　這天晚上，劇組氣氛難得的好……

　　ID名叫夙柒夜的網友是個年糕，每天放學回家最大的期盼就是看陸年的直播。

　　可是最近陸年都忙著拍戲，很少開直播。打開直播App，果然，今天的陸年又沒開直播。夙柒夜有些失落，無聊刷著手機，想去微博收點陸年的美圖。

　　然而一開手機，就見#溫柔的陸年#明晃晃掛在熱搜上。

　　點進去一看，送陸年上頭條的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陸年蹲在地上，小心幫著一個小朋友處理傷口。拍照片的人很體貼，只拍了小朋友的膝蓋以及陸年的側臉。可是就是這麼一張側臉，溫柔的讓人想把一切都給他。

　　@千幻：天呢，我老公真的是世界上最溫柔的男孩子，啊啊啊

　　@奔跑的面癱：好像變成小朋友的膝蓋，嚶嚶嚶【愛心】

　　@全世界最可愛的小篆傷：年年眼裡有星辰，盛著一整個宇宙。【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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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邊，老章燒烤的視頻也上了熱搜，

　　看著一群嗷嗷喊著深夜放毒的網友，夏皮皮忽然坐直了身子，對著前面開車的老章說道：“章哥，要不咱們合作，做個美食帳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