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黃金海岸的海水

　　海龜變成人形以後，是個戴著圓眼鏡，留著白鬍子的老先生。

　　明明年齡還沒那麼大，可是海龜精自己說，這樣顯得學識淵博一些。房間堆積的文件太多，海龜動作又算不上快。身為妖管所的領導班子之一，朱燁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陸年站在那裡看著也不像回事，也是上前幫著分門別類。有申請成精許可證的，有申請人界暫住證的，還有申請准生證的……

　　各種各樣的訴求，直把陸年看的目瞪口呆。這一收拾，足足收拾了兩天，辦公室裡才有了落腳的地方。

　　可是饒是他們三個再能幹，也不可能立刻將這堆積成山的工作做完啊。好不容易又挪走一座山，三人才有時間做飯。吃的是小雞燉蘑菇，那雞是海龜先前養在院子裡的。海龜摔倒這些年來，山雞被圈養在外面。吸收著天地精華，長得大的像頭小牛。

　　可惜生不逢時，這雞註定成不了精。就在陸年他們來的第三天，山雞的大限到了，算是去的無病無災。海龜燒了水，薅了毛，從後院找了點蔥薑蒜一炒，就把雞放到大鐵鍋裡開始燉。

　　光有雞肉還不夠，沒配菜怎麼行呢？海龜撓撓頭，猛地一拍腦袋：哎，有了！

　　蘑菇是先前長在他殼裡的，長勢喜人，乾淨衛生。

　　就這樣，一鍋小雞燉蘑菇就被端上了餐桌。

　　陸年原本還想這，這麼大一鍋雞，怎麼可能吃的完。可是等到那鍋雞見了底，陸年才明白是他小瞧了三個人的綜合實力。雞從小被養在妖管所，吃的是五穀雜糧跟仙草種子，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添加劑。肉質鮮美不說，吃到嘴裡簡直神清氣爽。

　　而蘑菇落根就長在海龜身上，不僅帶著蘑菇本身的鮮嫩，還隱約散發著一股海洋氣息。陸年第一次吃到帶著家鄉氣息的乾鍋雞，一不小心就沒管住自己。

　　東西一吃多，人就有點犯睏。眼見陸年左眼皮跟上眼皮在打架，朱燁很體貼的讓他先去休息。陸年打著哈欠，有些不解：“燁哥，不是說妖界的妖怪都不會睏嗎？為什麼我就不行？”明明可以感受到妖界的靈氣的，可是吃過東西，陸年還是控制不住的犯睏。

　　朱燁拿著一本登記薄，繼續自己的工作：“你剛到妖界沒多久身體有時差，犯睏很正常的。”

　　有了這個解釋，陸年點點頭。也不勉強，跟在海龜精進了休息間。這一進門，陸年就傻了眼——

　　房間裡面泛著幽藍光芒，池子裡面盛滿了水。水波蕩漾，散發著熟悉的海水氣息。可是細品之下，又可以明顯感覺出跟普通海水的不同。

　　海龜看著那屋子海水，吞了口水，眼中帶著豔羨對陸年說道：“陸先生，主任說讓你在這裡休息。我出去繼續工作啦……”

　　“麻煩稍等一下。”陸年拉住海龜精的手腕，心裡感激的不行。從人界到到妖界，陸年也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下海了。雖然平時問題不大，只是最近總是比之前更容易疲憊。在人界的時候，陸年總是在想，等忙過這陣就去海裡泡一下。可是中間事情多，一直也沒有機會。

　　現在不過是想休息一下，海龜就給準備了這份一份大禮。說不驚喜那是假的。陸年這麼想著，忍不住向海龜精道了謝，“海龜先生，實在是太感謝您了。搞這麼多海水來，一定很麻煩吧。”

　　“麻煩是有點麻煩啦。不過，”海龜撓撓頭，有些詫異道，“陸先生你謝錯人了。給你準備海水浴的是主人不是我啊，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啊？”

　　海龜嘴裡的主任當然不是別人。不只陸年聞言傻眼，就連海龜自己也忍不住說道：“你們剛來的時候，主任就大費周章找人從黃金海岸送來了海水……”朱燁的意思很明確，陸年身子乏累，黃金海岸的海水對於海洋居民來說那是最上乘的補品。

　　海龜早就聽說，主任跟一個鮫人走的近。前有鳳凰、玄武，後有青龍、饕餮，主任第一次跟別人走的這麼近，大家基本都默認他們可能是一對。

　　如果是一對，那麼主任這種行為就很好解釋了。人類雄性總是送花送包送各種東西給雌性，為的不過是討雌性歡心借機促進繁衍大業。主任搞海水過來，應該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既然是想討別人歡心，肯定會告訴的啊。海龜就一直以為陸年知道，乍一聽他說謝謝，免不了大吃一驚。

　　出房間的時候海龜還在忍不住想，所以，主任這是在搞驚喜的浪漫嗎？這麼想想，之前鳳凰寫的小冊子裡，說主任不解風情所以單身萬萬年，明顯是不符合實際情況嗎？

　　想到自己抽屜裡還有好多本鳳凰自印的小說，海龜就忍不住頭疼——

　　看不想看，扔不能扔，只能放在裡面占地方了。

　　正在做資訊登記的朱燁瞥見海龜出來，挑挑眉，開口問道：“他進去了嗎？”

　　海龜忙點頭：“走的時候聽見水聲了，應該是進去了。”

　　“好，”朱燁點頭，半響又道，“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等處理完這些工作，跟我們一起去黃金海岸度假吧。”

　　“啊！真的可以嗎？”海龜精的嘴巴張大成O型，臉上的鬍子抖個不停，“謝謝主任，我真的是太開心啦！”

　　陸年泡在水裡面，看著天花板有些愣怔。

　　許久沒變出魚尾，剛下水的時候，陸年差點忘記要怎麼變出魚尾來。還是在水裡待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

　　海水侵潤魚尾，仿佛乾涸已久的土地突然被灌入雨水，陸年第一個感受就是疼。

　　那種疼痛透過皮肉浸侵入骨髓，陸年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從頭到腳再到臉，全身都感覺仿佛被什麼腐蝕一般。陸年掙扎著想往上游，冷不丁聽到耳邊有人在耳邊道：“再堅持一下。”

　　陸年的眼睛被水泡的生疼，根本睜不開。只能憑著感覺，游向岸邊那人，朝著他伸出手來。

　　朱燁原本是在做筆記，還是海龜猶豫開口問道：“主任，陸先生一個人在裡面能行嗎？”

　　朱燁抬頭，不明所以：“嗯？”

　　“聽說黃金海岸的海水之所以有脫胎換骨的功效，是因為它能蕩滌海洋生物身上的污垢。因為有些元素深入皮骨，所以海水滲水骨髓，那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海龜精說著話，往上推推眼鏡，再要繼續說，就見面前空空蕩蕩，哪裡還有朱燁的影子。

　　一進休息室，朱燁就聽見陸年痛苦的低呼。心下一急，就走到池邊，對著泡在裡面的陸年出聲安慰道：“再堅持一下……”

　　朱燁只知道黃金海岸的水對於海洋生物來說，就像瓊漿玉露。可是蛻變的過程這麼辛苦，是他之前沒有想到的。

　　眼見陸年朝他游過來，原本漂亮的小臉擰作一團。朱燁不由蹲下身子，握住陸年的手，猶豫要不要先拉他上來。

　　先前刺骨的疼痛過後，身體有些疲乏的同時又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舒爽。陸年神識恍惚，過了好一會兒，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睜開眼就見朱燁正握著自己的手，因為疼，他幾乎是使出吃奶的勁來攥住手裡的東西。明明手都被攥紅了，可是朱燁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倒先關心起了陸年：“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我拉你上來？”

　　說來也怪，明明剛才疼的像是要死了一樣。可是痛感一過，陸年只覺得，自己身上像是被注入了源源無盡的力量。從裡到外，舒服的不行。

　　“燁哥，我現在感覺超級好！”

　　其實就算陸年不說，朱燁也能看的出來。

　　陸年原本皮膚就白，而今更是隱約透著光澤。五官沒有什麼變化，可是整個人的氣質卻是完全不同。陸年從前的臉就好看，可是現在除了好看，又多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原本還帶點稚嫩的臉龐如今完全有了成年人的輪廓，初看驚豔，再看就很難挪開眼。

　　朱燁看著這樣的陸年，胸膛裡又有一股熟悉的燥熱。他深吸一口氣，淡定自若從陸年的手裡抽回手，站起身來對他道：“好了，我先出去了。這水已經不能用了，你收拾好了就出來吧。”

　　陸年聞言低頭，就見原本湛藍的海水現在已經混濁不堪。陸年沒有細想，兩手撐住池邊就往上跳。因為忘記自己還是鮫人形態，整個人就滾到了池子邊。

　　朱燁見狀不覺莞爾。

　　他扯了浴巾下來，包在了陸年的尾巴上，將他抱到了客廳的沙發上。跟陸年說話，對方只是心不在焉。

　　外面還有一大堆事情，朱燁沒有多做停留，簡單交代了兩句就出了房間。

　　陸年扯過浴巾，溫溫吞吞擦著尾巴，心裡亂作一團——

　　這不是朱燁第一次抱自己，可是剛才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朱燁的臉就想親上去。

　　所以他剛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