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竹籃打水
“你別這樣,我收,收下還不成麼?”
自從做了妯娌,見了面從來都是橫眉冷對,秀娘還真沒見過老大家的哭成這樣兒,心一軟就收下了。
“嗚嗚……我是沒那個命啊,白白扔了十兩銀子……”
柳娘收回了手,抹一把臉上的淚水,哭聲反而更大了。
“……”
秀娘一聽這話,總算是明白了,合著她把瓜苗送回來,是想要把欠條給要回去。她這個氣啊,要是瓜苗好好的,把欠條給柳娘也沒什麼,可現在全村都知道瓜苗快死了——這是把人當傻子呢!
“咳咳咳——唉喲,我這頭疼的……怕是活不了幾天了……”
柳娘見她不說話,這心裡更急了,揉著腦袋,嚎的更厲害。反正她今天是鐵了心,不拿到欠條,就死勁兒哭。秀娘的性子她還是瞭解的,這哭的狠了,保不准就把欠條給自己了。
“娘,我爹來了。”
大牛在一旁看著他娘哭,心裡著急,看到他爹挑著擔子過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快,讓他把瓜苗送進來。”
柳娘這才止住了眼淚,連忙吩咐兒子道,生怕秀娘反悔。
“好,放這兒吧!”
秀娘看了一眼,前後兩個大竹簍,瓜苗比之前長大了不少,只是許多葉子都已經開始發黃,有幾棵枯萎的厲害。都這樣了,他們還好意思送來……
“我這一病,把那一點家底都給花沒了……咳咳咳,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我一想到還欠著你們十兩銀子,就喘不過氣來……”
這瓜苗也送來了,柳娘屁股坐的沉,絲毫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再次提到那十兩銀子。
“那十兩銀子……”就算了!秀娘實在是有些受不住了,剛想這麼說了圖個清靜,就被截去了話頭。
“十兩銀子啊不是小數,我們家的錢那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大伯是個有能耐的,不愁掙不來……再說,這村裡有幾家能買的起耕牛?”
蘇末早料到是這樣的結果,柳娘來家裡一準兒沒好事,她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就是,大不了把耕牛給賣了!”
蘭花在一旁幫腔道,偷偷遞給小弟一個贊許的眼神兒,說的真是太好了,噎不死他們!
“你——唉喲,我頭暈!不行了,不行了——”
柳娘氣得不行,心裡直罵該死的小雜種,這眼看就要成了,愣是被這兩個死孩子給壞菜了。看來,不來點兒狠的,唬不住她們!
“娘,你怎麼了?”
大牛是個實心眼兒的,瞅著他娘向後倒,立刻上前扶了個結實。
“我,怕是要死在這兒……”
柳娘半倚著兒子,淚水又開始嘩嘩往外淌。轉眼卻看到小雜種對著她笑了笑,然後騰騰拋到了裡屋。怎麼看,那笑容都不懷好意,她這心裡不由有些毛毛的。
“大娘,不怕,我之前在醫館見過,那些失去知覺的人啊,只要紮幾針就好了,可神了。”蘇末從裡屋出來,手裡拿著一根他娘用來繡花的小針,笑得一臉“天真”。
明晃晃的繡花針,針尖閃著微光,這要是紮進肉裡可想而知。
“我——”
柳娘不由打了個哆嗦,那笑容分明就是說——只要你敢暈,我就敢紮。
“去,別胡鬧!”秀娘淡淡斥了一聲,又看向柳娘,“瓜苗我留下了,你還是趕緊回去歇著吧!”
“傻站著幹什麼?還不快點兒扶著我。”
柳娘掙扎著站起來,沖著自家男人嚷道,心裡的邪火總要找個地方發洩出來。
她本來想著死皮賴臉把欠條給要回去,哪知道遇到這麼個小祖宗,真要讓他拿著針紮下去,這就算沒病也要給紮出病來。
“……”
蘇誠一個大男人被這麼呼來喝去心中也有氣,只是看媳婦還病著,咬牙忍了。
從進屋到離開,悶著頭一言不發,攤上這麼個媳婦,又有什麼辦法?
哪天忍無可忍了,他就,他就——把這婆娘給休了!
“唉喲,笑死我了!”蘭花歪倒在椅子上,笑得差點兒岔氣,“小弟,你哪來這麼多鬼主意?”
蘇末淡淡地看過去,一本正經地道:“三姐,你要是不舒服,我也給你紮幾針?”
“呵呵,你可饒了我吧!”
蘭花連連擺手求饒,想到柳娘這回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就笑的更加厲害。
“這些瓜苗怎麼辦?”
桂花抱著妞妞從裡屋出來,目光落在那些半死不活的瓜苗上,語帶惋惜。這要是扔了,還真捨不得……
“我看看——”
蘇末走過去,仔細翻揀著,很是花了一些功夫,從裡面挑出十二棵。
蘭花看他那舉動,好奇地道:“你該不是還想種吧?都這樣了,還能活?”
“總要試試看,就算栽不活也沒什麼損失。”想了想,他又接著道,“剩下的瓜苗你拿去丟掉,一定要讓村裡人看到,讓他們以為所有瓜苗都枯死了。”
這回,連桂花也想不明白了——“這又是為什麼?”
“萬一種出瓜來,少不得還有人來偷,乾脆不讓人知道。”蘇末自有考量,吃一塹長一智,“趁人不注意,我會把瓜苗帶到先生那邊,反正他那兒地方足夠大。”最重要的是,村裡沒什麼人敢靠近!
“嗯嗯,等結了瓜,咱們就悄悄賣掉。”
蘭花聽的直點頭,不自覺地,連聲量都壓低了不少,憧憬著那一天,聲音裡帶著一絲激動。
“你們還真是——這瓜苗弄不弄的活還沒準兒呢!”
秀娘也不是故意給兩個孩子潑冷水,只是這懷抱的希望越大,說不定失望就越大,還是不要那麼樂觀的好。
蘇末笑笑,也不辯解,有些事,他只能自己藏在心裡。
“小弟,算命先生說的對,你以後是要有大本事的。”
桂花忽然想起那一年,算命先生說的話,果真不錯——這一套一套的,非要有顆玲瓏心才能想的通透。
“是麼……”
蘇末依舊只是笑,那個算命仙兒說的可一點兒都不准,他所算的那個孩子,如今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又何談什麼大本事?
“嗯,我以前本來是不信的,可自從小弟跟著先生讀書認字之後,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蘭花點頭附和著,無心地道。她覺得,現在的小弟,是越來越對自己的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