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一彎新月照溝渠
三月,乾隆再頒下聖旨,允永璋、永珹開府建衙,令永琪搬入景陽宮。如今在阿哥所的阿哥便隻有六阿哥永瑢跟八阿哥永璿。十一阿哥跟十二阿哥因為年歲小,而被養在皇後的坤寧宮。其實阿哥年長可以開府建衙乃是祖宗規矩,但是永琪遷入景陽宮卻是在朝堂上引發議論。成年阿哥不出宮的話,惟有康熙朝的二阿哥跟雍正朝的四阿哥。一個是明發聖旨的太子,另一個是皇帝屬意的儲君。如今乾隆頒下這道聖旨,似乎在暗示著五阿哥乃是他日大統繼承者。一時間,景陽宮忽然熱鬧起來。而延禧宮的令妃對自己的眼光還是很滿意的,褔倫也因為令妃的枕頭風而被乾隆注意到,於是他也從東閣協辦大學士平調為文華殿協辦滿大學士。
曾經風頭正勁的八阿哥似乎對這一切對他來說,並無什麽意外。看在幾個宗親與朝臣的眼裏,對這個年僅十歲的阿哥的氣度都表示讚歎。這些人看得出來,八阿哥應該是乾隆留給五阿哥的班底,少不得日後會手擁重權。如果這樣的人對朝政太有野心的話,隻怕雍正初年的“屠弟事件”會再發。但是八阿哥這般作為,讓宗親跟權臣都放了心。
“永璿,最近你在內務府辦的差事不錯,可想要朕的什麽賞賜?”乾隆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這個能幹的小兒子。最近乾隆的日子過得真順心,內務府是大筆大筆地進銀子,不僅自己可以修園子,還可以朝蒙古那邊撒銀子。乾隆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越來越有看搖錢樹的感覺。聽小路子說,京裏都在傳言自己這個兒子是“善財童子”投胎的。
“此乃兒臣本分,不敢妄求皇阿瑪賞賜。”永璿還是稍微婉拒了下。
“朕說給你賞賜,你就不要推辭了。”乾隆是越來越滿意這個兒子了。可惜這個兒子對奇淫技巧跟商賈之事太過上心,否則他還真不吝給永璿一個競爭儲位的機會。
永璿想了想道:“兒臣最近想到一個賺錢的東西,希望皇阿瑪許兒臣專營權。”
“哦?”乾隆心底略微有所不滿,你哪怕要封爵也比要這商賈玩意強。
永璿見乾隆在沉思,以為乾隆在考慮,於是忙道:“兒臣願獻出四成利潤納入內務府。”
乾隆一聽更加哭笑不得了,敢情自己兒子認為自己也是個貪圖銀錢的人,於是隻得揮揮手道:“朕準了。那四成利潤你若願意孝敬朕,朕便笑納了。”
永璿雖然對獻出四成利潤感到有點心痛,但是將乾隆綁在自己的利益大船上也是不錯的。那永璿在幾次試驗之後,對玻璃製品的要求越來越高,倒也讓永璿手下的幾個匠人搗鼓出了新式玻璃製法,已經做到基本的純潔無暇,而且還能根據需要製成一些有色彩的玻璃。於是永璿就想開一個玻璃製品店,雖然這門技法是在自己手上握著,但難保不會有人唆使皇帝問自己要,於是他幹脆在乾隆眼前過了明路,省得日後有人來找麻煩。
於是過了沒幾日,四九城裏開了一家名為“水琉璃”的小店麵。店麵雖小,但是裏麵的玻璃製品俱是不凡。不僅有那毫無雜質的透明水琉璃出售,還有各種顏色的瑰色水琉璃等等出售。樣式除了各種器皿之外,還有各樣的擺件。這些物事樣樣都比市麵上的東西好看許多,自然價格也要高上許多。但是店裏的人卻是絡繹不絕。這京城裏走人情要的就是這市麵上難得的物件,價格貴點不算什麽,在乎的就是那“心意”。
這一日,那內大臣努達海之子驥遠領著一個小孩也來到了這“水琉璃”的店,店裏的夥計見那小孩穿著不俗,想來是世家的子弟,便也不敢怠慢,笑道:“幾位爺,可有什麽想看的?”
那驥遠故作大氣地道:“將你們店裏最好的東西拿出來讓我看看。”
夥計一愣,心想,這店裏稍微上點檔次的東西怕就是你買不起的。這店裏的夥計迎來送往的,眼睛最是毒辣。雖然那小孩穿著不俗,但這個年輕人的穿著隻能算是中上了。京城裏最不缺的就是皇親國戚,而這年輕人穿著隻是像個大臣家的,而且這個大臣還是沒爵位的。不過夥計也不打算揭破,笑道:“瞧爺說的,這送東西講究一個恰當。爺不妨說說,要送給誰,我好給爺選些適合的。”
驥遠一聽,心下一樂,脫口而出,“是一個姑娘。”
夥計一聽,以為是送窯姐兒。畢竟如果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兒,這小夥子哪有隨便送禮的?就算是兩人已經訂婚,要送個信物,要麽自己屋裏本來就有的,要麽就是長輩陪著來選的。哪有自個挑了送上門?夥計笑道:“好嘞!爺請略坐坐。”
夥計略微挑了下,便選了一條項鏈出來。那是瑰色做成花朵樣的玻璃穿成,當中掛著一個亮晶晶的月牙兒。
驥遠一看到這條項鏈,立馬就笑開了,“就是這個了,這個最襯新月了。如鮮花一般嬌美,如月芽兒一般純潔。店家,這個多少銀子。”
夥計見做成一門生意,自然高興,忙替驥遠抱了起來。道:“三十兩銀子。”
驥遠一聽,心立刻就疼了。他攢了好幾年的私房也不過十幾兩銀子,不過好在身上有額娘給他讓他去置辦東西的銀子,略湊一湊也有三十餘兩。水琉璃的夥計都是看人下菜,知道驥遠不是個有錢的主,挑的東西也不算什麽上品。那夥計見驥遠有些猶豫,便笑道:“今兒是跟爺第一次做生意,我就讓爺一成,權當結交個朋友。”
驥遠是個沒心機的,聽到可以便宜,立刻就有將這個夥計奉為知己的衝動。他忙地掏出二十七兩銀子,笑道:“可不許反悔。”
那夥計也笑著將包好的新月項鏈放到驥遠手裏,於是驥遠高高興興地拉著克善的手走了。
“剛是什麽人?”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那夥計忙點頭道:“掌櫃的,不曉得是誰家的孩子給窯姐兒送禮。”
掌櫃也沒在意,點點頭便走了。
驥遠挑項鏈的時候,珞琳正陪著新月在望月小築閑聊。
新月看著閣樓下的金魚,滿懷感情地道:“看,這些魚兒是多麽地自由啊!”
珞琳點點頭,握著新月的手,也充滿感情地道:“每次來格格這,我都覺得我心更自由了。”
兩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地說來說去,全然不顧水池裏的金魚開始翻白肚。
“努達海呢?”新月忽然問道。
珞琳沒有在意,答道:“阿瑪去上朝了,下了朝,阿瑪一定會來看你的。”
新月嬌羞點點點頭,“你阿瑪對我真好。”
“可不是。”珞琳來了興致,“連我額娘都被冷落了,我阿瑪對格格真是好。”
“是的,對我真好。”新月白皙的麵頰上飛上了一絲紅霞。她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在夢裏與努達海相遇,每次都是那麽激烈,那麽熱情。她隻覺得自己都快要被努達海的懷抱給融化了,若是能嫁給努達海,她可以拋棄一切。而現在,她必須要取得努達海兒女的接受。但是新月覺得他們一定都會理解的,這是一種美好的愛情,而美好的東西是應該被嗬護的。
“我要告訴你個秘密,你不能對驥遠說?”珞琳忽然竊笑道。
新月點點頭,“我一定為你保守秘密。”
正當珞琳正要開口的時候,努達海忽然走了進來。珞琳忙地站起來行禮。
努達海則看著新月,“你今天過得好嗎?”
新月用力地點點頭,“我今天吃得好,喝的好,什麽都好。”
努達海的眼中射出隻有年輕人才有的熱情,那熱情仿佛要將這個世界融化了一般。新月已經感受到了努達海的濃濃愛意,新月隻覺得自己的呼吸已經停滯了。她在心裏渴望著,抱住我,我的海!
努達海仿佛聽到了新月的內心渴望,他衝了過去,抱住了新月。“哦,我的月芽兒,你怎麽穿得如此單薄,這春寒料峭的,不要受涼了。”
看著努達海抱住新月,珞琳隻覺得有股濃情蜜意朝自己襲來。她敬愛的父親正在用她寬廣胸懷溫暖著失去親人的新月,珞琳覺得自己的父親好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