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4我十六歲了

　　因為李季陽突然撒潑打滾的非要這麼叫，莊襄王也不堅持，羸政本來還怕他父王生氣呢，結果發現他父王對小陽的容忍程度相當高，這是李季陽第一次對莊襄王的決定說不，父王也沒生氣。

　　其實羸政想多了，李季陽只是不想讓自己彆扭，他就想還是用自己原來熟悉的名字。

　　莊襄王也不是很堅持：「那就聽小陽的！」

　　趙姬夫人聽說之後，去見了蘭奶母和純雅，彼時她們倆正戰戰兢兢的教導宮女們做東西。

　　本來宮女們對這兩個外來的人還很排斥，對倆人也只是公事公辦，一點都不熱情，趙姬夫人一來，她們全都熱情洋溢了。

　　不過趙姬夫人對宮女們對她的熱情不予理會，反而跟蘭奶母和純雅很親近，聊起來就沒完，還一起動手做了針線，讓宮女們十分後悔剛才對倆人那麼冷淡。

　　有了趙姬夫人，倆人才放鬆了許多，不再用針紮到自己的手了。

　　晚上的時候，還留了她們倆吃飯，趙姬夫人留下自己的貼身大宮女陪倆人用飯，自己去了前面看看那父子三人。

　　父子三個正等著她呢！

　　「乾娘，我要吃炙牛肉！ 」秋收之後，小牛肉炙烤之後配上水焯青菜，特別好吃！

　　「阿娘，我想吃肉夾饃！」羸政想吃有餅有肉的夾膜。

　　「愛姬啊，來點小羊肉唄？ 」莊襄王想吃小羊肉，因為吃完之後全身都是熱乎的。

　　趙姬都被逗笑了 ：「好，等著啊，我這就叫人去準備！」

　　炙牛肉，燉羊肉，還有肉夾饃，順便，一人一盤燙乾菜，還有醬燉豆腐。

　　「乾娘，等到了臘月，我就宰一些彘送來！」李季陽吃著炙的嫩嫩的牛肉，那叫一個香啊[

　　順便吃著醬燉豆腐。

　　如今豆腐在全天下流行開來，聽說連周天子都吃這東西！

　　然後全天下都知道秦國有個地方的人做出了豆腐，那個地方叫李家莊。

　　沒提李季陽，李季陽也不想讓自己大名遠揚，現在還不是時候。

　　雪花飄落，天地一片素裹，冬日裡本就是歇息的時候，國與國之間也都消停了，外族的人更是安靜，他們那邊大草原，冬天比中原冷多了。

　　一進了臘月，更是乾冷乾冷的，日子差不多了，李季陽就回了一趟李家莊，看看大家，還不錯，一個個臉蛋紅撲撲，李季陽讓他們開始殺豬吧！

　　這邊說完了，就回了咸陽城，秦安君府也要開始殺豬了。

　　戰國時代的豬都是本土品種，黑色居多，身材偏瘦，而且喂豬的人家沒那麼多糧食催肥，更沒飼料了，最普遍的辦法就是跟放羊一般趕到野外吃草。

　　回家也就能吃點泔水，連點糧食沫兒都沾不到，這麼吃下來再一運動上去，豬的體型都十分苗條，最多在要殺之前，給點穀子糠皮催催肥，不過一殺之後還是瘦多肥少，以至於肥膘價格高居不下。

　　秦安君府殺豬的時候，李季陽終於看到了現場。

　　當年在老鄉家裡也看到過，只不過沒這麼熱鬧，一口氣殺了五十頭大肥豬！

　　但是李季陽看到豬血脖子的時候，就不高興了。

　　後世的食品法有規定，豬的血脖子肉因為有很多淋巴，人類吃到後會有很大的危害，所以這部分肉是不能買賣，也不能吃的。

　　但是在古代，這塊肉是只能給天子享用的，被稱為「禁」，也就是說，除了天子，誰也不能吃！

　　天子也夠倒楣的了！

　　百姓們宰殺豬之後，這塊東西送不到天子跟前，所以一般只能是敬神，或者埋起來。

　　「公子，這些您是要進貢給國主的還是？ ？？ 」李福管家詢問李季陽。

　　「平時都怎麼處理？」李季陽問他。

　　「都是敬神之後煮熟了吃，或者醃制。」李福管家回答李季陽：「必須是敬神之後的，不然就要埋掉，也有人埋了之後趁人不注意挖出來偷偷吃掉的，畢竟這東西……呵呵！」

　　第一是因為這是天子吃的東西，周天子在人們心目中基本上沒有地位；第二就是這個時代油脂太少了，那塊地方又是脖子上最肥的地方，窮苦慣了的人，自然捨不得就那麼任由它爛掉國主也吃這東西，但是從來不賞賜給他人。

　　但是國主也不禁止別人吃，這是一種藐視周天子的舉動，雖然隱晦卻徹底將民眾心中原本高高在上的周天子給扯了下來。

　　無論是給人吃還是給神吃，李季陽都不喜歡。

　　看到血脖子的時候，血呼啦啦的通紅一片，那視覺衝擊就別提了，因此李季陽對這種東西更加不喜歡：「趕緊都割出去埋了！誰都不許去挖出來吃。」

　　當然，要是有可能，他很想說拿出去喂狗得了！

　　可惜，不能那麼幹，那麼幹了第二天他估計就得被人抓起來砍頭。

　　秦安君府殺了豬，李季陽挨著個兒讓人給咸陽城的幾個有交往的人家送豬肉。

　　其實一共也沒幾個人，也就呂不韋的文信侯府，蔡澤的綱成君府，宮中要送去二十頭，他親自送。

　　現在大家吃豬，也十分喜歡了，以前是受不了那味道，現在豬肉好吃了他們也很歡迎了。

　　且豬的油脂可比牛羊的多。

　　家裡都提取豬的油脂做登。

　　「除了做登，也要多提煉出來些，用來燉菜。」吃青菜大家覺得沒滋味兒，李季陽便告訴伙房的嬸子們用葷油燉會好吃一些。

　　「諾。」伙房的嬸子趕緊回去，弄了好多油脂出來，用來燉乾菜，味道果然不錯。

　　李季陽到處送豬肉，但是這豬肉在別人眼中是賤物，呂不韋就不明白了，這東西給他送來有什麼用？

　　還是羊飛英去了一趟文信侯府：「這東西是閹割過後長大的，據說沒有那股子味道。」

　　呂不韋出身商賈之家，雖然身份低了些，但是從小沒吃過什麼大的苦頭，後來大了雖然也受了些罪，但是要麼吃的最好，要麼吃的最差，還真沒吃過豬肉！

　　「那就讓人燉一些來！」呂不韋若有所思。

　　李季陽親自帶著處理好的豬肉進了宮，先去的伙房，讓他們處理，自己則是去見了莊襄王「就說你要送好東西來。」莊襄王早就聽說了李季陽來了，還知道他送了豬肉。

　　「牛羊肉雖然好，但是彘肉也不錯。」李季陽道：「不過被閹割過的彘，我都叫它豬。」

　　總比「彘」好。

　　「豬？」莊襄王想了想，笑了：「這個名字也好，區分於彘和豚。是閹割過後味道肥美的……豬。」

　　於是，李季陽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喊「豬」做豬了。

　　第二天上朝之後，呂不韋剛想說的時候，莊襄王宣佈了命令，別的國家不管，秦國從此之後，閹割掉的彘，叫豬，肉，也不叫彘肉了，叫豬肉。

　　李季陽又用腐乳燉了個腐乳紅燒肉，吃起來味道很特別，趙姬夫人不喜歡：「吃完有味道」

　　〇

　　意外的莊襄王很喜歡：「這個寡人喜歡！」

　　羸政也覺得不錯：「味道不錯，顏色看著也好。」

　　李季陽得意的笑：「這個就進獻給義父，冬日裡也算是一道美味。」

　　「好，寡人就受用了！」莊襄王很高興，不管李季陽是什麼來歷，對他是十分尊重的，而且事事都想著他。

　　大冬天的還弄暖房種菜給他送進來。

　　臘月過後，便是除夕，今年的除夕宴，李季陽沒去參加，他帶著小侄子回了李家莊，要祭祖，順便告訴祖宗們，他當了秦安君。

　　如今他身份不同，祭祀的規格也高了許多，李季陽就見到了青銅大鼎！

　　莊襄王賜予李家莊祭祀之用。

　　雕刻精美的花紋，端莊大氣的樣子，跟平時用的食鼎不同，它是用來祭祀的，可以在裡面燒祭祀之物，家裡準備的整牛整羊，如今又加了整豬。

　　祠堂裡，李季陽帶著小侄子祭祀，其實就是上香，燒供品，跪地磕頭。

　　李季陽沒跪地磕頭，他讓小侄子給靈位磕了頭，他沒見過那位兄長，記憶裡也沒有，這個身體也不知道是李季陽的還是李繼陽的；嫂子也沒見過，只見過那老婦人。

　　給他的印象，不提也罷！

　　沉默的祭祀過後，李季陽帶著小侄子回了主屋。

　　除夕以前他們不過的，但是現在過了，也就是吃點好的，多歇息兩日，就算是過了。

　　太講究也沒用。

　　自家底子不厚。

　　講究不起來啊！

　　聽說呂不韋光是文信侯府就有下人上千名，妻子一名，妾侍無數，兒女眾多，還有各種門客和他們帶來的書童、隨從等。

　　跟他比起來，李季陽家勉強人員夠用而已！

　　等到初三的時候，李季陽才帶著小侄子回了咸陽城，休息了一日後，帶著小侄子進了宮。

　　孩子已經三四歲了，正是好玩兒的時候，看到什麼都新鮮，見到莊襄王也不知道害怕，還敢爬上他的膝蓋：「你就是國主嗎？」

　　「是啊！ 」莊襄王對這麼點兒小孩兒還是很和氣的，尤其小傢伙兒一看就被李季陽養活的很好。

　　「也是小叔的義父？ 」小傢伙兒仰著小臉兒問。

　　「是啊！」莊襄王點頭。

　　「那就是信兒的義祖父了啊！」小傢伙兒乾脆的叫了一聲：「乾爺爺好！」

　　「好，好，義孫也好！ 」莊襄王因為成親晚，羸政這個兒子才十二歲，按照秦國的規矩，離成丁還有三年呢。

　　要想娶妻生子，起碼要他等五年左右！

　　如今有了個幹孫兒也好，義子有了幹孫兒也有了，他也是當爺爺的人了。

　　「來人！ 」莊襄王一高興就要賞人：「給寡人的義孫準備點軟和的飲食，肉糜要最嫩的！

　　」

　　「諾！ 」內侍特別會來事兒，不禁去吩咐了伙房，還找來了一些玩具，讓國主跟義孫小公子玩兒。

　　趙姬則是拉著李季陽和羸政不撒手：「你倆明年有什麼打算？阿政就是學習，可是小陽啊，你都十六歲了，應該考慮一下成親的事情了。」

　　「不是，那個，乾娘，你說什麼？」李季陽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

　　「阿娘，你說什麼呢？」不知道為什麼，聽說李季陽要成親，羸政沒來由的心裡一陣煩躁哪怕提起這件事情的是他阿娘，他也覺得很想發火。

　　「什麼什麼啊？」趙姬夫人不高興的一推羸政：「你還小，可以多等兩年，小陽都多大了?家裡又沒個長輩在，如今三年都快過去了吧？家裡也該辦喜事了，小李信這麼小，也需要有個婦人照顧的，奶母終究是下人，有個好的嬸娘照顧才是！小陽以後是要做大事的，總不能到哪兒都帶著小李信，整日裡跟下人在一起算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