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邊貿易,是很大宗的,嬴政對此很關注,李季陽更是如此,如今他們有了太后紡織機,墨者學院傳來好消息,他們研究出了水力織布機!
人力有時盡,可水力無窮啊!
只要水流不斷,日夜都可織布!
“好!”嬴政果然大喜:“當年你建立墨者學院,我還想著,你就是心善,看他們可憐,就給建了個學院。都沒想過他們會有什麽太大的貢獻,你知道的,墨者都很……呵呵!”
“他們是科研人員,理科生都那樣!”李季陽道:“缺乏交際經驗,也有點社交障礙,不過他們是真的能人。”
嬴政又給墨者學院下了嘉獎,他這一嘉獎不要緊,那些家們坐不住了。
終於,他們提交上了他們已經定型的各學派的著作。
其中,道家最為平和,因為道家的直接找上的是綱成君蔡澤,蔡澤如今對這立碑之事關注很大。
道家立的當然是老子的《道德經》。
道家是第一大家,因為其余的人幾乎都出自道家門下,例如儒家,到底是立孔子,還是孟子,亦或是荀子就爭了個不亦樂乎。
最後還是拿法家說事兒,法家立的當然是韓非的著作。
且墨家送了東西過來,嬴政已經讓人雕刻好了,就豎在皇城前,閱兵地點的南面的廣場上!
第二個立起來的是韓非的法家著作《韓非子》一書。
道、法、墨三家都完事了,儒家終於上交了他們要立的宗師,那就是孔子。
孔子曾受業於老子,帶領部分弟子周遊列國十四年,晚年修訂六經,即《詩》《書》《禮》《樂》《易》《春秋》。
相傳他有弟子三千,其中七十二賢人。孔子去世後,其弟子及其再傳弟子把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語錄和思想記錄下來,整理編成儒家經典《論語》。
“儒家……倒是弄得挺快哈!”嬴政看著他們遞上來的東西,不由得笑了。
儒家一向自視甚高,這次不也是低頭了麽?
“你還笑?”李季陽卻從外頭進來,一臉氣呼呼:“儒家就是沒事兒找事!”
“怎麽了?”很少見到李季陽這麽生氣的時候。
“那些儒生,竟然在市井之中說我大秦乃天朝,應該心胸寬廣,說什麽應該給外族人一些賞賜,以展現大國風采雲雲,腦袋都進水了!”李季陽本來是去酒肆吃點飯,他回家看了看秋收的情況。
回來的路上肚子餓了,就想著就近吃點墊一墊肚子。
就在酒肆裡,他聽到了什麽?那些酸腐的儒生們竟然在說朝廷的不是!
憑什麽?
“憑什麽?”李季陽義憤填膺:“他們是什麽人?竟然敢妄議朝政?不知死活的東西!”
“你忘了?是你自己說的,廣開言路。還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嬴政還記得,他還把這句話登在了報紙上,然後全大秦的人對大秦的歸屬感更甚了。
連繳稅都積極了不少!
現在又怪別人妄議朝政,其實秦國對於民間一直是很和緩的,並不禁止民間討論一些事情,尤其是在報紙出來之後。
此次更是在報紙上公然討論了起來,那些儒生只不過是想在人多的地方顯擺一下自己的博學罷了,可是如今秦國識字的人不少,誰搭理他們啊!
嬴政早就接到了消息,這些儒生只不過是想通過輿論來上達天聽罷了。
真的參與政務,嬴政還不放心呢!
嬴政解釋給他聽,李季陽磨牙:“等著,早晚琢磨他們一回!”
“你對儒家很不看好?”嬴政就納悶兒了,甘晶也是儒家的弟子,這年頭誰不跟儒家有點關系啊?關鍵是孔子弟子多啊——“沒有,儒家很好,但是這幫儒生不好!”李季陽咬牙切齒:“好好的儒家都讓他們給敗壞了!”
儒家是好,但是被人扭曲了的儒家就不好了!
不久之後,李季陽的機會就來了!
因為儒家上了奏折,立孔子為儒學代表,並勒石立碑《論語》。
李季陽第一個就看到了他們上的《論語》,本來是抄下來之後,自己收藏原本的,但是在看到這部《論語》的第一眼的時候,李季陽就跟嬴政說了:“此物不妥!”
“有何不妥?”嬴政沒看出來不妥之處。
“上頭沒有標點符號。”李季陽立刻指了出來:“讓人怎麽讀呢?一口氣讀下來,憋不憋屈?”
嬴政:“……!”
標點符號,是李季陽最開始推行的東西,後來到了發行報紙的時候,更是推廣全國。
雖然有些老舊的書籍無法用標點符號來標注斷句,可是越來越多的人已經習慣了標點符號的存在。
如今就連奏章上都帶著了!
因為沒在李季陽這裡通過,儒家的東西被打了回票,儒家的人來問,上面告訴他們,求見秦安君去!
他們有李斯在,李斯就以此為理由,帶著他們進宮,真的來找李季陽了!
李斯的老師是荀子,教導他的是輔佐帝王之道,可荀子本身也是儒學弟子。
故而李斯跟這些人關系不錯,要沒有李斯,他們早就在鹹陽城待不下去了。
這次來,也是因為李斯覺得《論語》寫得不錯,且他們這次來還有孔子的後人。
自認為一切妥當,為什麽不給通過呢?
李斯覺得這是李季陽對他的報復!
李季陽是在上書房召見的他們,因為今天議政殿散的早,嬴政在大廳裡批閱奏章,李季陽就在東內側召見了李斯和這些儒生。
李斯一看嬴政也在,心裡暗喜,因為他已經仔細的問過了,他們都說這部《論語》已經是儒門必學的教材,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既然沒有問題,為什麽秦安君給打了回票?
李斯也是看過他們的《論語》的人,做了萬全的準備,這才帶著人信心滿滿的來了上書房。
一番見禮之後,作為孔子的後代,孔儒生先開口了:“不知《論語》有何不妥?以至於被君上駁回?”
“你是在質問本公子嗎?”李季陽坐在主位上,當然有氣勢了。
“草民等不敢!”這些儒生還都是白身,在秦國沒有任何官職,要不是有李斯的資助,他們在鹹陽城早就寸步難行了。
“李大人,你來是什麽意思?”李季陽覺得怎麽哪兒哪兒都有李斯呢?
“臣算起來也是儒家弟子,老師荀子亦是儒家弟子。”李斯立刻給自己正名。
“你推薦的是孔子吧?不是荀子先生。”李季陽掃了他一眼:“這算不算是忘恩負義?”
誰知道李斯那臉皮超級厚:“老師也是儒家弟子,儒家乃是孔子創立的……。”
“可是孔子師從的是老子,怎麽不算在道家呢?”跟他玩兒追根溯源這一套,不好使!
李斯一噎:“韓非還是老師的得意門生呢,不也成為了法家麽?!”
“你倒是會說話。”李季陽壓根不理他了,直接對那些儒生開炮:“你們確定你們的《論語》沒有問題嗎?”
“確定!”儒生們點頭。
“君上,不是臣下冒犯,這《論語》臣等看了好多遍,沒發現哪裡有不妥,是不是君上……您看儒家……。”李斯說話突然吞吞吐吐,但是聲音很大,外頭的嬴政都能聽到了!
“你是想說,本公子看不上儒家?”李季陽乾脆挑明了說:“是吧?”
“這可是您自己說的!”李斯立刻就撇清關系。
明顯就是挑釁!
李季陽也不跟他裝了,直接發難!
“《論語》第八章 的《泰伯篇》,“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怎麽斷?”李季陽詰問他們:“到底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啊?還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還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甚至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還有‘: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啊?”
別說幾個老儒生了,就連孔子的後人也汗流浹背了!
這五個斷句,都是不同的意思,怎麽說?你確定你說的是對的?
老祖宗都死了多少年了,他們那個年代,可沒標點符號啊“什麽都沒準備好,送上來幹什麽?沒看到立起來的石碑上,都帶著標點符號嗎?千百年之後,如果你的不帶,讓後人怎麽評說?一句話,解釋出好幾個意思,有意思麽?”李季陽劈頭蓋臉一頓訓:“不是孔子的後人嗎?見過你們老祖宗了嗎?”這些人一個勁兒的汗流浹背,再也不傲氣了。
皆因秦國現在不缺教材,不缺人才,更不缺錢財。
儒學學的再好,沒有地方施展,又能如何?
學者們也是要吃飯的好不好!
看看他們空談理想,再看看人家墨者,連學院都有了!
時不時的創造出一些小玩意兒,還能得到平民的愛戴,皇帝的賞識,這才是一個學者的追求,千百年之後,提起腳踏洗衣機,人人都說是墨者學院一個叫宋洪子的人研究出來的!
說起水力織布機,更會讓人永遠銘記墨者學院!
最慘的是李斯!
他剛才的態度,太不好了!
以前他絕對不會這麽露骨的得罪秦安君,這次本以為十拿九穩,又有皇上在外面批閱奏折呢,他就沒忍住!
他忍了這麽多年,怎麽就沒忍住呢?
被皇上踹一腳的時候,他還有理由,因為是擔心皇帝的安全,護駕當然是重中之重。
但是現在呢?
自己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呢麽?
堂堂一個士大夫,連標點符號都不會了嗎?
斷句,他怎麽沒有注意到呢?往常看書籍,也多是竹簡一類的,紙張的也有,只不過他對關於秦安君的一切都有些抵觸,所以很少去關注。
這標點符號,也被他有意無意的忽視掉了。
李季陽直接將他們的那本《論語》給丟了出來:“你們現在就給本公子念,記住,沒有符號的地方不許停頓!”
眾人傻眼了!
那還能上來氣兒嗎?
而且當時為了表示《論語》的年代,他們特意用的竹簡!
老大一摞!
李季陽指著躲也沒地方躲的李斯:“你先來!”
李斯:“……!”
最後還是嬴政聽到這邊動靜太大了,親自過來了。
這是儒生們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大秦帝國皇帝陛下。
可惜,卻是在這麽丟人現眼的情況之下,李斯更是覺得自己無地自容了。
“既然弄不出來,就放在報紙上,讓全天下的儒學門人都來參與,他們都是儒門弟子,有權利為先賢發聲!”嬴政一句話,徹底讓儒門風雲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