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MV試鏡

　　第一眼看著滿意，孟星繁便示意莫殷可以進工作室試試妝了。

　　MV的拍攝畢竟和電視劇不同，電視劇的試鏡更看重的是演員的演技，容貌倒是其次；MV卻是更接近平面畫面一點，更看重的是靜止時的容貌契合度。

　　拍攝MV的演員可以演技生疏，但模樣卻一定要好，起碼要讓聽眾在聽歌觀看MV的時候對歌詞中的情景人物有代入感。

　　可以說對於MV來說，如果一個演員的定妝照拍出來效果足夠好，那他主演這個MV就基本是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孟星繁家底足夠厚，化妝師、服裝師之類的自然也是請了專人來。這些人也許在娛樂圈裏不那麼有名，但在貴族圈子裏，名聲卻是足夠響的。

　　孟少爺並不用自己動手，只要在外面等著就好。

　　需要弄成個什麼樣子，他自然之前早就與手下人交代好了。

　　莫殷進里間試裝了，莫家三口還有一弦自然就只能等在外面了。

　　不過孟家那麼大個別墅，孟星繁也不會讓他們在大門外待著，找了地方讓他們坐著歇歇腳。

　　原本試鏡這種事情，因為有保密等方面的原因，無關人員是不能跟隨的。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孟少爺足夠心大的緣故，竟也沒把幾人遠遠打發出去，反而把他們請進了大廳，就在化妝間的隔壁，還讓手下人端來了茶點。

　　孟氏出品，茶點的品質自然是上乘的。

　　莫家人包括一弦都是過慣了苦日子的人，一時間被這樣對待，倒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孟星繁家世好，人看著也貴氣，整個人都像是被從小嬌養出來的，幾人見了就難免有些犯怵。

　　畢竟這年頭有錢人在人民群眾中的名聲可不怎麼好，今天這個飆車撞死人啦，明天那個耍小性子指使手下打人啦，這類相關新聞屢見不鮮。

　　在景湖那麼個小地方，都經常有人在茶餘飯後談起。

　　一弦就更是，她身處娛樂圈，這麼些年什麼齷蹉事沒見過？那些個有錢人把自己當上等人隨意欺辱他們這些小演員的事，每天都在發生。

　　是以幾人在孟星繁面前都表現得相當拘束，茶點都端到眼前了也不敢伸手去拿。

　　但出人意料的是，外面看上去相當桀驁不馴的孟星繁私底下卻是個脾氣相當好的人。

　　從幾人坐下後就一直笑呵呵的，話雖然不多，但語氣卻都相當溫和。

　　見幾人都遲遲不動手，還問是不是茶點不合口味，需不需要重新另做一份。

　　莫父莫母和一弦自然是連聲道不用，見孟星繁確實不像是那種規矩特別大的、不好相處的人，這才終於伸手開始取東西吃。

　　入口綿軟，風味各有千秋，果然都是上好的茶點。

　　一弦取了幾塊糕點嘗了之後，踟躇半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孟少……是怎麼想到給我們莫殷發邀請的？”

　　正端著茶杯品茶的孟星繁楞了一下，道：“什麼？”

　　一弦：“我們莫殷現在不過是個新人，照理來說應該是夠不到孟少的合作標準的。不知孟少怎麼……”

　　孟星繁雖然現在在圈內毫無名氣，但架不住他有個國民偶像的媽和一個富可敵國的爸啊！

　　這樣的人，哪怕就是他只是想進圈子來玩玩，也多的是有名的演員前赴後繼地想為他服務。

　　態度專不專心先不說，但人肯定是不會少的。

　　歌壇天后戈薇婷兒子的首張專輯面世，光這個噱頭就不知道能吸引到多少人。再加上能和孟氏子弟接觸這一項，多麼令人眼紅的事？

　　一弦可是知道的，自從孟星繁發出自己有製作MV的意向開始，圈子裏就有不少人都盯著這MV主演的位置呢。

　　超一線的那些演員可能還不屑去爭搶，但那些三四線的演員，可都眼熱著呢。

　　就她那眼高於頂的經紀人裴麗，這些日子不也一直在為能把自家的明星送到孟星繁面前而到處奔波著的嗎！

　　莫殷現在名氣雖然不錯，但畢竟入圈時間短，跟那些有基地的演員根本不能比。

　　原本李立人和她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沒想過莫殷能有這個機會，是以並沒有想要嘗試爭搶的意思。可出乎他們意料的，對方竟然親自打電話過來發出邀請，還十分有禮貌地詢問他們何時有時間帶莫殷來試一下鏡！

　　接到電話的時候李立人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更不要提一弦了！

　　一弦雖然為莫殷工作沒多久，做的也是“臨時工”的活，但她對莫殷本就觀感不錯，莫殷又對她有恩，她自然就對莫殷的事情上心了點。

　　要是莫殷在這，一定會對一弦的舉動心生感動。

　　畢竟一弦是個多麼膽小靦腆的性子他再瞭解不過，這麼明著詢問一個在家世和地位上都遠遠勝於自己的人……對於一弦來說實在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也足以看出一弦內心裏對莫殷這個“雇主”的看重。

　　孟星繁反應了兩秒，笑道：“有人向我推薦了他，我調查了一下莫殷之前的演藝資料，覺得他確實不錯，就讓他來試試。我孟星繁的MV，還用得著靠那些什麼明星的人氣來推動嗎！”

　　最後一句話說得卻讓人覺得霸氣撲面而來。

　　一弦卻不由地更加緊張：“有人向您推薦了莫殷？”

　　她這話問的奇怪，孟星繁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是啊，嚴漠他……”

　　孟星繁話說到一半，見一弦的神色愈發緊張，才終於反應過來有些不對。

　　到底是上層圈子裏的人，見的事情多了，孟星繁略微消化了一會，終於明白過來了一弦話裏的意思，也瞬間理會到了她在擔心什麼。

　　孟星繁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嚴漠和你家莫殷不是很好的朋友嗎？圈子裏都說他們兩人一見如故，關係好到不行。嚴漠給他介紹個工作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所以這小姑娘家家的到底在擔心什麼？

　　孟家和嚴家離得近，孟星繁又只比嚴漠小了兩三歲，兩人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孟星繁對嚴漠的性子再瞭解不過，這人雖然表面上看著像是脾氣不好，性子也冷了點，但要是熟悉了，其實是個很不錯的朋友。

　　嚴漠對自己真心接納了的朋友那絕對是掏心掏肺的好，只是這麼些年從來沒有這麼個人出現過罷了。

　　說來也神奇，孟星繁和他認識多少年？那樣長的時間也沒見嚴漠對他多敞開心扉過。

　　兩人雖是熟識，但也只能算是普通朋友。但縱使這樣，嚴漠對他也算的上是足夠好的，只是親近不足罷了。

　　現在嚴漠好不容易有個自己願意真心接納的人了，孟星繁自然高興。

　　嚴漠請他給莫殷一個機會讓他試試鏡，孟星繁自然也是一口答應。

　　嚴家多麼正直的家庭教育、嚴漠又是那麼個死板的性子，這小姑娘是在想些什麼？！

　　一弦喏喏半天，終於還是含著淚把那句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這哪里正常啊！這一點也不正常好嗎？！”給咽了回去。

　　哪有朋友是那樣的？！這關係會不會太好了點？！

　　哪有朋友天天早晚發資訊問好的？！哪有朋友之間一打電話就是兩三個小時的？！哪有朋友會時時刻刻想著提醒對方今天要下雨起霧降溫，記得要帶傘帶口罩帶外套的？！

　　莫殷說一句自己想吃螃蟹了嚴漠就能專門買了讓人千里迢迢送來、甚至還特意捎帶上了廚師！

　　天知道她看到的時候是個什麼想法好嗎？！

　　這是正常的朋友間的交往？！

　　這是欺負她沒有見識的意思嗎？！

　　別鬧了！她！又！不！是！沒！有！朋！友！的！人！

　　她要是提前不留意對方是誰都快以為莫殷是在和自己女朋友聊天打電話了好嗎？！她根本無法想像嚴五爺那張死人臉在電話那頭跟莫殷絮絮叨叨地聊兩三小時的閒話是個什麼模樣好嗎？！

　　男！人！間！的！友！誼！就！是！這！麼！讓！人！難！以！琢！磨！嗎？！

　　……大概是♂的？

　　……

　　一弦在心中咆哮半天，默默板著臉回了一句：“……哦。”

　　一旁的莫父莫母和莫小霓有些不明白他們談話中的意思，卻不好插嘴問，只奇怪地看著兩人。

　　孟星繁卻是突然笑了起來，道：“左右莫殷又吃不了虧，你擔心什麼。”

　　一弦：“……”

　　吃♂虧嗎？

　　可憐的一弦同學貌似覺得自己大腦中有哪個奇怪的地方壞掉了，面紅耳赤地憋了半天，最後只默默地伸手繼續取糕點吃。

　　孟星繁脾氣似乎是真的很好，見一弦不說話了，也仍在一直輕聲細語地跟她還有莫父莫母搭話，時不時地還帶上莫小霓也能聊幾句。

　　莫父莫母原本還覺得奇怪，想著這個有錢人性子會不會太好了，但時間久了也就淡定了。

　　左右他們也沒什麼值得窺伺的地方，據說這眼前人是個……歌手？那用那些文化人的話來說，這也許是在……積累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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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聊得開心，不知不覺間時間就過去了。

　　正當一旁的管家開始為莫小霓添上今天的第四杯茶的時候，一旁一直緊閉著的門終於打開了。

　　閒聊得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眾人這才終於精神一激，不用人提醒，紛紛轉頭看去。

　　那裏的房間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關閉著房門。

　　房間隔音效果好，他們也聽不到裏面的動靜。

　　但剛才莫殷就是從這扇門進去的，現在這應該是……化妝結束了吧？！

　　不說莫家三口和一弦，連孟星繁都很有興趣。

　　他確實對這個據說讓嚴漠一見如故的莫殷很是好奇。他那時調查來的結果，凡是與莫殷合作過的演員導演幾乎人人都說莫殷演技好，是難得一見的好苗子。

　　那些人話裏話外的意思，甚至有點讓孟星繁覺得他們是在說“如果不用他，絕對是你的損失！”的感覺。

　　自然心裏好奇已久。

　　莫殷剛推開門的時候，第一時間映入眾人眼簾的便是那頭金色的頭髮。

　　長及腰部的長髮，柔順中帶著略微捲曲的弧度，隨著莫殷行走的動作長髮卻一動不動，只有從視窗射來的陽光灑在上面，光芒流動。

　　很安靜地冷肅感，像是天空中停滯不動的流雲。

　　莫殷穿一身白色的長袍，是類似古西式的那種法師長袍，卻又不像那些法師長袍那麼寬大飄逸。

　　它更接近一種勁裝，只是極其精緻縹緲。

　　裏面似夾有精心設置的暗紋，在陽光下有一種似有似無的視覺效應。

　　莫殷站在那，朝他們看來。

　　化妝師給他戴上了美瞳，原本墨黑的瞳色被掩蓋，只餘一片藍色。

　　很澄澈的藍，像是雨後被陽光暈染後的藍。卻並不溫暖，也不溫和，反而透著一股子雨水特有的冰冷感。

　　莫殷的容貌本偏英氣，化妝師卻特意用物品修飾了，使得他的五官輪廓霎時柔和起來。

　　精美而淡漠。

　　一弦突然想到那些神話故事裏的天使們都是沒有性別的，他們的精巧的容顏永遠都是美得那麼縹緲而雌雄莫辨。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吧？

　　察覺到眾人朝自己看來的驚豔眼神，莫殷挑了挑眉，隨即卻是冷下了神情，換了副表情。

　　本來他推開門時臉上是帶了些慣常的溫柔笑意的，現在卻是完全淡了下去。

　　他眼瞼微垂，嘴唇緊閉，下巴微微揚起，精緻的容顏是一副全然冷漠而高傲的神情。

　　就好像這一刻，他雖然是仍站在這裏這樣看著他們，但其實他根本從未將眼前的這些人看在眼裏。

　　他們在塵世，而他在九天之上。

　　化妝師明明沒有為他加上翅膀，但這一刻，眾人卻似乎真的在莫殷的背後看到了那六翼的潔白羽翼。

　　不，那羽翼的存在並不是為了好看或者為了可以飛翔之類，僅僅是為了隔開他與眾人。

　　對，隔開。

　　天使們不屑于讓自己長得一副與低下的凡人一般無二的模樣，才求主神為他們加上了象徵著自己身份的羽翼。

　　不為別的，僅僅是為了表示他們彼此之間是不同的而已。

　　若是主神有光環區別神與眾人，那作為主神最完美創作物的他們也合該擁有一對最華麗的羽翼，來彰顯他們的不同。

　　普通的天使是高傲，而莫殷飾演的這個天使便是驕傲。

　　他比其他天使身份更高，他擁著著天庭最高級別的六對羽翼。他本領高強，智慧過人。

　　他是所有天使中最完美的那個。他與其他無條件崇拜尊崇主神的天使不同，他有著自己的思考。他甚至覺得自己並不比主神差。

　　所以他驕傲，所以他不願屈居人下，所以他叛出了天庭。

　　身為天使的他是那般的悲天憫人，卻又那般的看淡一切。

　　孟星繁看著莫殷，只覺得自己胸腔中的心臟在咚咚咚地劇烈跳動。

　　不，那並不是心動，只是——

　　孟星繁原本寫下那麼一首歌便是因為他對那則神話故事極為癡迷，他對那個墮落為魔的天使十分感興趣，他想通過這一首歌來與天庭溝通。

　　這也許聽起來十分幼稚，但哪個音樂人會沒有這種看似幼稚的想法呢？

　　而現在——那個天使已經站在他面前。

　　他正用他那特有的高傲淡漠神色遠遠地睥睨著他。

　　連莫父莫母都心中衝擊力巨大。

　　他們從小看著莫殷長大，他們對他的瞭解和關愛自以為是這世上無人能勝過的，但這一刻他們卻發現自己其實從來不瞭解自己這個兒子。

　　他們自然是早就知道莫殷在從事著演員這份工作，也看過一些他演的電視劇。之前莫殷飾演的《道乾坤》在電視機裏播出的時候，他們也是從開頭到結尾收在電視機前一點不落地看完了。

　　但那不一樣。

　　那跟現在這親眼見證完全不一樣，尤其是莫殷幾乎是在他們眼前上演了一番“瞬間變臉”的把戲之後。

　　這衝擊力之大，恐怕只有莫父莫母自己才能明白。

　　他們之前光知道自己這兒子優秀得過分，不管是學習還是其他方面，只要莫殷想做，從來沒有做不好的。

　　他們也知道自己這兒子生得好看，莫父莫母雖然自問都是相貌不差的人，但平心而論，確實達不到莫殷那種程度。

　　他們之前只是一直覺得自己這兒子完美地有些不像人類，這一刻卻突然覺得……也許他本就不該是像他們這樣的凡人一般無二的人。

　　莫殷本就遙遠，只是之前他一直斂著自己的氣勢，勉強將自己降為了和他們一樣的程度罷了。

　　而現在，他正在嘗試著展翅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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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似乎剛被多番雷火燒灼過，一片焦黑、寸草不生。

　　穿著白裙的女人帶著自己幼小的孩子在地面上倉皇逃竄。

　　在他們身後，跟著一個體型巨大的怪物。

　　那怪物通體漆黑，生得十分可怖。

　　他一邊揮舞著自己巨大的獠牙，一邊追趕著眼前人。

　　與怪物巨大的體型相比，前方被追趕的女人和孩子顯得那麼弱小無助。

　　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

　　突然女人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連帶著她的孩子也被絆倒。

　　正當女人臉色蒼白地打算用雙臂護著孩子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一聲破空聲迎面而來。

　　接著是怪物倒地的巨大響聲。

　　女人楞了一下，須臾之後睜開眼，卻只見穿過眼前怪物巨大的身軀，遠方的天空上淩空站著一個人。

　　不，是天使。

　　女人看到天使背後那巨大的潔白羽翼，和天使手中金色的弓箭，渾身一顫，忙拉著一旁一臉驚呆的孩子跪下。

　　她不敢直視那高高在上的容顏，只跪著不住磕頭：“謝天神相助，謝上主保佑。謝天神相助，謝上主保佑……”

　　那天使卻看也不看她一眼，只轉身揮動翅膀飛走。

　　但是在聽到那句“謝天神相助”的時候，他淡漠的唇角卻是勾了勾。

　　遠處有另一個天使飛來。

　　同樣也是金髮碧眼，連相貌都與他有七分相似。

　　那天使匆匆飛來，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地面上的女人和孩子，皺眉道：“你又救人？主神說了這些怪物是這些凡人的劫難，本就是由於他們對主神心不誠的緣故才出現。你何必救他們？”

　　那天使沒有說話，只是看了那後飛來的天使一眼，只顧著自己飛走。

　　後來那天使匆匆跟上，嘴裏卻繼續道：“不過你救了人也好，這些凡人就會更加深刻地瞭解到主神的威力，以後定會用心供奉祈禱。”

　　原本那天使本不答話，聽了他這話過半晌卻道：“我救的，與他何干？”

　　我救的，與他何干？

　　聲音清冷，卻有一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高傲。

　　後來的那天使一愣，羽翼一顫，似乎是從這話裏聽出了點什麼本不該存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