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殺青結束

　　莫殷在《珠玉傳》戲份殺青的時候，孫導特意召集全劇組的人舉辦了一個小的殺青宴。莫殷原本以為只會有幾個與他熟悉的演員參加，但出乎他意料的，當天除了實在不方便出席的幾個，全劇組的人幾乎都到場了。

　　連傷還沒好全的趙興都參加了。

　　莫殷站在幾乎人滿為患的大廳裏有些感慨。

　　像這樣子的個人殺青宴一般是不會有那麼多人參加的，除非當天殺青是個在圈中地位一流的大碗；像莫殷這樣其實連一部代表作都沒有的新人，殺青宴上一般都是冷冷清清的。

　　這是圈中的常態。

　　而現在這種情況只能說，不管眾人心裏的真實想法究竟如何，但莫殷在圈子裏起碼算是已經站穩了腳跟。

　　莫殷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經過這兩個多月的合作，孫導對莫殷的印象極好。

　　現如今娛樂圈說來水確實深，圈中人心也浮躁。進這個圈子的人的初衷多是嚮往那種作為明星的光鮮亮麗的生活，真正因為喜愛這一行而進入圈子的能幾個？

　　每年新人不少，好苗子卻少。如今這時代娛樂圈裏“小鮮肉”橫行，人人吹捧美色的時代，讓眾人彷彿忘記了演戲並不少光有一張臉就足夠的。

　　莫殷拍戲認真、悟性好、態度也好，更難得是身段相貌也是樣樣不缺。長絕教主其實是個很考驗武打底子的角色，稍有不慎就把這應該“容貌姝絕”、可“千里行、隨步殺人”的角色演成一個空有外貌、四肢不協調的花瓶。

　　但莫殷卻把握得很好。

　　他的教主外貌上足夠吸引人，氣勢上也是絲毫不遜色於其相貌。

　　那些武打戲，連武導看了都是連連誇獎的。

　　孫導愛才，自然喜歡莫殷。

　　在酒會上更是連連對著莫殷敬酒，平日裏一個話不多的人，竟是拉著莫殷絮絮叨叨地講了一整場酒宴的話。

　　其實莫殷明白他的心思，但凡有點才氣的，都難免有些恃才傲物、杞人憂天。

　　孫導這是在擔心國家影視行業的未來。

　　也許其他人聽了可能會覺得孫導這是想太多，一個國家的影視行業，用得著你一個小小的新人導演來擔心？

　　那麼多老牌藝術家呢！

　　但莫殷卻很明白這種心理。

　　他一邊拍著像是喝醉了酒在撒酒瘋的孫導的肩膀，一邊道：“我明白孫導您的意思。但既然已經開始有人關注問題所在了，我們就應該對這個行業有信心。總會有許多像孫導您這樣的人的。”

　　問題最可怕的不是沒法子解決，而是根本沒人發現和提出。只要一旦有人意識到這一點，這國家多少能人志士？還擔心解決不了？

　　孫導卻呵呵地笑著捧著酒杯道：“那……哪能就那麼說呢。那些個老藝術家都不著急，我哪能多說話？又得被圈裏人說成什麼樣啊。”

　　孫導說著又歎了口氣。

　　現在圈裏有一個十分奇怪的風氣。也許是因為近幾年入圈子的新人都太不讓人滿意了，最近新拍攝的那些個電視劇也實在令人失望，無論是圈外還是圈內都開始興起了一股子“過於推崇老戲、老演員”的風氣。

　　這本沒什麼不好。

　　老演員們是前輩，在經驗上自然該是比新人們多的，在演技上也應該是勝於新人的。新人自然該尊敬他們，向他們學習；但問題就在於這個“過”字上。

　　過猶不及。

　　現在娛樂圈太推崇老的東西，一旦新弄出來的東西和老的不一樣，無論事實與否，觀眾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批判。

　　一部戲若是翻拍了，有多少觀眾會連新戲看都不看一眼就口口聲聲地說還是老戲好？

　　老戲是經典，是榜樣，但它應該只是一個開始，而不是結束。

　　久而久之，哪還有人敢去創新？

　　莫殷道：“老的東西應該是一個啟程的點，而不是終點。它存在在那，就是給人以參考著改進的，而不是像標杆一樣被奉上神壇。那些老藝術家們……我相信他們希望的一定不是每出一部新戲所有人都說比不上原本那部老的，他們一定也是希望被超越的。”

　　只有這樣，才說明這個娛樂圈在隨著時代而前進、而不是後退。

　　娛樂圈若停滯不前，他們自身又何來的發展？

　　孫導被酒氣薰染地醉醺醺的眼睛似是亮了亮。

　　他看著莫殷，笑道：“你這思路倒是有趣，和我有個一直搗鼓著要翻拍老電影的朋友一樣。如果有機會我介紹你們認識，你們一定有很多共同話題。”

　　莫殷笑：“如果真有機會，那是我的榮幸。”

　　這天的殺青宴熱熱鬧鬧地舉辦到了半夜。

　　等過了12點，孫導才把眾人都趕了回去。

　　畢竟莫殷是殺青了，其他人第二天可還要繼續拍戲呢。

　　莫殷離去時自然又是一番相送不提，與熟悉的幾個藝人互相交換了通訊號碼，莫殷回到宿舍略微修整了一下，便直接趕到了火車站。

　　他來接來帝都遊玩的莫家三口。

　　此時已是十月之初，恰逢國慶長假。莫殷想著自己現在賺了錢、家裏的生意也有了起色，自然該讓從未出過遠門的莫父莫母還有自家妹妹來帝都遊玩一圈。

　　體會一把這裏不同的風土人情。

　　莫家人久不見莫殷也想念得很，再加上確實也想來看看莫殷如今居住的環境，便答應了。

　　現在這時候在後世極為方便的動車、高鐵之類還未全面問世，莫殷本想讓莫家三口直接乘飛機來的，但莫父莫母這麼些年節約慣了，楞是不肯。

　　莫殷勸都勸不住，只能由著他們買了綠皮火車票，坐了許久才到達帝都。

　　也幸好買的是臥鋪，如果是硬座，那不是折騰死人了嗎？

　　莫殷匆匆趕到火車站才覺得自己彷彿失算了。

　　他單想著十一莫小霓正好放假可以出來玩，還不用請假影響課業；卻忘了十一的帝都是個怎樣人滿為患的樣子！

　　面積本不小的火車站，楞是被接人的、來遊玩的、乘車的給擠得水泄不通。

　　說是摩肩擦踵都不是誇張用法。

　　莫殷恍惚間想起自己以前在網路上看的段子“問：建議十一去帝都哪里好玩？答：建議——不去。”

　　莫殷：“……”

　　莫殷覺得自己有些窒息。

　　但莫家三口來都來了，總不能再讓他們回去吧？

　　莫殷摸了摸鼻子，只能硬著頭皮上，一邊撥開人群一邊尋找莫家三口。

　　以莫父莫母的性子，應該會等在比較空曠的週邊……

　　莫殷這一邊前進一邊找人，卻沒發現周圍已經有人注意到了他。

　　莫殷現在大小也是個明星，來火車站這種地方自然不會光著一張臉就來。

　　事實上，莫殷也是有很認真地帶上了墨鏡、口罩，經過了一番偽裝的。

　　但無奈，粉絲們的眼睛永遠是最亮的。

　　在莫殷沒注意到的地方，有幾人在竊竊私語。

　　“你們覺不覺得……那邊那人長得有點像莫殷？！”

　　“哪個？哪個？那個穿黑T恤的？別說還真有點像！”

　　“哪邊？！不能吧，他來火車站做什麼？！明星不是都直接乘飛機的嗎？！也像我們似的擠火車？！”

　　“可是真的很像……”

　　“還別說，是像……你看那身材個頭……那墨鏡底下露出的眼睛也像啊！”

　　“看那眼睛！一定是他！我長那麼大就沒見過第二個眼睛長得像莫殷那麼好看的人！”

　　幾個姑娘竊竊私語的聲音不禁大了起來，被身邊其他人聽到了，也紛紛朝她們所指的方向看去。

　　火車站人流湧動，這塊地方的這一喧嘩，很快影響到了其他地方。

　　待莫殷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彼時莫殷正剛找到莫父莫母，正伸手結果莫母手中大包小包的東西，身邊人潮就突然炸開來一般，都朝他的方向湧來。

　　也不知道這些擠了這許久火車的乘客們是哪來的氣力，那你推我嚷的，眼睛個個都晶亮。

　　莫殷嚇了一大跳。

　　他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這些人的目標是他，只是覺得身邊人群突然擁擠了起來罷了。

　　可隨即，他便聽到了有粉絲大聲叫他名字的聲音。

　　這一廂傳播，喧嘩瞬間更大了。

　　莫殷的臉色一瞬間都有些白。

　　平日裏遇到這麼多喜愛他的粉絲他自然是高興的，但現在不同。

　　這是在火車站啊！照這人滿為患的程度，萬一引起了過大喧嘩、發生個踩踏事故可怎麼辦？！

　　前世娛樂圈裏可不是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例子！

　　連莫父莫母與莫小霓都被嚇得不輕。

　　他們單知道莫殷現在是進了娛樂圈了，也拍了兩部片子，但沒想到名氣竟有這麼大！

　　其實連莫殷自己都沒想到。

　　若早料到，他說什麼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粉絲們情緒激動，紛紛叫嚷著朝前擠。

　　其實也不怪他們。

　　別人家的粉絲追個星都能找得到博客什麼的，明星們也時不時地出現在機場之類的地方讓他們接個機、合個影什麼的。

　　偏偏就莫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尚沒有自己已經紅了的感官，這些統統沒有。

　　一個從不出現在大眾視線裏的明星，乍然被人在火車站認出來，會引起一些喧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壞就壞在現在人實在太多了。

　　很多粉絲只一門心思地朝前擠，根本不顧身邊其他人的感受。

　　許多周圍人其實只是無辜路人罷了，也被擠得根本站不穩。

　　莫殷正想開口讓大家冷靜下來，沒想到卻突然看見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個穿著花裙子的小姑娘，看起來約莫5、6歲，身高只到成人的一半，被眾人一帶，竟直直地朝一旁摔去！

　　要知道她邊上可就是樓梯！

　　由於那個樓梯上並沒有多少人，這要是摔下去，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身邊有人似乎也注意到這個小姑娘，紛紛停下腳步伸手去拉。

　　只可惜小姑娘身高太矮，時間又過於倉促，眾人來不及彎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姑娘朝樓梯下摔去！

　　一時間眾人都被嚇到了，四周安靜地彷彿落針可聞。

　　小女孩也像是被嚇到了，只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懷裏的玩具熊，就這麼大睜著眼睛直直地朝下方掉落！

　　她看著四周飛速向上的景色，眼神茫然不知所措。

　　然出乎她意料的，當她真的摔到在實面上的時候，她竟然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

　　小姑娘眨眨眼，有些疑惑地爬起身，轉身向後看去。

　　有個男子斜倚著樓梯一邊地扶手，正齜牙咧嘴地對著她笑。

　　男人幾乎整個身子都躺到了地上，背部更是撞在了樓梯扶手金屬的欄杆上。

　　小姑娘眨了眨眼，這才反應過來，她之所以沒有覺得痛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人在她摔到地面之前接住了她，墊在了她身下。

　　莫殷扯了扯嘴角，其實他的身體摔得並沒有看上去那麼淒慘。

　　在小姑娘朝下摔去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用了個勾人的技能把小姑娘往他這邊勾了勾，然後才抱著她滾下樓梯的。

　　有前面這緩衝在，再加上他的身體素質異于常人，其實摔得並不是很重。

　　莫殷動了動身子，伸手幫小姑娘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摔到了嗎？”

　　他的語氣很是溫柔。

　　小姑娘有些楞楞的，只呆呆地看著他抱著玩具熊搖搖頭。

　　莫殷見她沒事便放下心來，慢慢地站起身來朝周圍圍著的粉絲道：“大家也看到了，在這裏圍著太危險了。大家還是都各自散了吧。我很感謝你們喜歡我，但要是因為我的原因給其他人造成了影響就不好了。”

　　說著還揮了揮手。

　　粉絲們也被剛才的一幕嚇壞了，他們根本沒看清莫殷是怎麼接住那小女孩的，只覺得畫面衝擊力太大，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現在莫殷說讓他們散了，竟也就真的乖乖地散開了。

　　那小姑娘已經回到了父親身邊，莫殷只沖她遙遙一擺手，看那父親擔憂的表情也覺得自己現在似乎是不該上去打擾的。

　　便索性走到了莫父莫母身邊，彎腰提起行李：“爸媽，那我們走吧？”

　　他們擠了幾天的火車了，確實該儘快去休息。

　　莫殷點點頭，看著莫殷表情卻有點擔心：“殷崽你沒事吧？”

　　剛才莫殷那行動她是沒看清，但那樣摔在地面上，怎麼樣也會疼的吧？

　　莫殷卻笑：“能有什麼事？那小姑娘才多大一點，壓不痛我。”

　　說著帶著莫父莫母往門外走去。

　　走了幾步莫殷卻突然看見莫母左腳上的鞋帶開了，便很自然而然地帶著莫母到了一個人少點的地方，蹲下身幫她把鞋帶系上：“媽你們待會是先休息呢，還是先吃飯？”

　　現在時間有些尷尬，吃午飯太晚、吃晚飯卻又太早，莫殷才這麼問。

　　莫母楞楞的，回了句：“先去休息吧，小霓坐這麼久的車該累了。”

　　莫殷自然點頭，系好鞋帶後便起身接過剛才遞給莫母的包，帶著莫家三口轉身離去。

　　他們自覺得沒啥，但剛反應過來的眾粉絲們卻都又驟然激動了起來。

　　剛才莫殷姿勢瀟灑地救人一幕和剛才動作十分熟練地蹲下身替莫母系鞋帶一幕，兩幕分開可能還不算什麼，這一旦合在一起出現……

　　這前後巨大的反差把粉絲激地嗷嗷直叫。

　　娛樂圈裏向來不缺硬漢形象的演員，也不缺英雄救美的事蹟，暖男溫和形象的更是一抓一大把，但把這兩者融為一體的，卻少之又少。

　　現在的人多喜歡一個詞，叫“反差萌”。

　　上一秒還在危機情況下挺身救人的英雄，下一秒就那麼順暢地蹲下身替母親系上不慎解開的鞋帶，這兩者組合在一起的魅力是毋庸置疑的。

　　於是在莫殷不知道的地方，他救人的照片和給莫母系鞋帶的照片便被傳到了網上，當然，是沒有莫母和那個小姑娘的臉的。

　　一時間也是炒得沸沸揚揚，直到若干年以後都還是有不少粉絲將這兩張照片奉為經典。

　　倒是無形間又為他在觀眾間刷了一番好人緣。

　　至於其他，比如說莫殷在聽到莫母叫他殷崽時眼角餘光注意到的身邊那些姑娘們突然明亮起來了的眼睛……

　　咳咳咳，莫殷表示拒絕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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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時間後，《珠玉傳》開始熱播的時候。

　　穿著粉色花裙子的女孩把懷裏的玩具熊鄭重其事地安放在臥室的床頭，客廳裏有溫柔的女聲叫著“該吃飯啦”。

　　小女孩蹬蹬蹬地跑到客廳，路過牆上的壁掛電視時螢幕裏正好放到下一個鏡頭。

　　紅衣的男子在空中飛速地略過，豔紅衣袖翻飛間伸手接住不慎從樹冠上掉下來的女孩。

　　女孩在空中時被嚇得緊閉著眼，直到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才敢睜開眼。

　　春日連綿的桃花樹下，紅衣玉冠的男子容貌精緻穠麗，眼角眉梢神采飛揚。

　　他一手懷抱著女子，一手還舉著杯酒，只笑道：“你可小心點，總這樣冒冒失失的，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了可怎麼辦？”

　　小姑娘無意去關注女子接下來的表情，只張大著嘴愣愣地盯著那紅衣的男子看。

　　小姑娘的母親經過她身邊，笑著輕敲了一下小姑娘的腦袋：“還看？這麼好看啊，好看得連飯也不吃了？”

　　小姑娘這才反應過來，她先是伸手摸摸自己的腦袋，然後才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拉著母親的手蹦跳著道：“這個人之前就是這麼救我的！就是他！和電視裏一模一樣哦。媽媽，現實裏也有人會這種武功嗎？還是他就是電視裏跑出來的？”

　　小女孩的媽媽楞了楞。她並不知道之前的事，她丈夫回來後怕她擔心就什麼都沒說。

　　於是此時聽女兒這麼說，還以為是小女孩美好的幻想，便笑著隨口應下：“可能人家就是從電視裏跑出來的呢，誰讓你個小淘氣鬼總不讓人安心。”

　　母親說著又看了眼電視裏的劇情。

　　紅衣男子笑得張揚，眉眼間的溫柔卻是實在。

　　那墨髮雪膚紅衣，只愈發顯得綺麗。

　　許久不看電視劇了的母親視線奇異地在螢幕上多停留了會，呐呐地道：“這新人長得倒是好看。”

　　說著戀戀不捨地出去擺餐具去了。

　　留下小女孩一個對著電視。

　　小女孩盯著電視裏的人看了半晌，十分天真地湊上去親了親螢幕裏的男子。

　　“本來就好看喏……比我之前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好看，還厲害！”

　　小女孩現在還小，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這份好看。

　　待她長大便突然明白，這份好看也許就是所謂的“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有些人的絕世風華見之只用一面，便可驚豔了你曾懵懂時的所有年少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