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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娛樂圈演技翹楚》第38章
第38章 塞外墨香

  晚會的時間安排在7點,正是晚飯後半小時。

  對於觀眾而言,這個時間正好夠他們在一中食堂慢悠悠地吃完晚飯、再慢悠悠地散步一樣走到演出所在的大型報告廳;但對演員來說,這時間就有些著急了。

  妝容服飾自然是早就弄好了的,學校為了給節省時間,特意安排了食堂的工作人員把盒飯送到了休息室裏,也免得學生們到處跑了。

  莫小霓他們班級的節目是個壓軸節目,排在倒數第二個,得9點多才上場,時間倒是充裕。

  莫殷作為主要演員之一,也得到了一份盒飯,兩葷一素,算是不錯的搭配了。

  時間還早,孩子們沒有緊迫感,都嘻嘻哈哈地一邊打鬧著一邊吃飯。

  這個說學校真是摳,這種時候居然還要他們吃學校的飯菜,也不知道給他們叫些好東西;那個說,有這個菜色不錯了,他路過報告廳的時候看到校長吃的還不如他們呢。

  氣氛很是融洽。

  他們有些是小學就是一個班的老同學,有些卻是今天才認識的新朋友;但一場晚會,卻好像無形中讓他們的圈子融合地更快了。

  莫殷在一旁一邊吃著一邊聽他們打鬧,竟覺得十分有意思。

  嘴角就忍不住翹了起來。

  溫婉在一旁見了就笑,湊過去輕聲道:“你妹子可比你當初活潑多了。”

  那群孩子裏,莫小霓笑得最歡,小丫頭隨了莫母,說話的嗓音又清又脆,這麼多人裏就屬她的聲音最清楚;哪像當年的莫殷,一直安安靜靜的。

  莫殷回頭看一眼正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莫小霓,有些無奈:“她從小就這個性子,活潑點也好。”

  溫婉點頭笑笑,想了想又忍不住湊上去道:“你在娛樂圈裏……沒碰到什麼麻煩吧?要是碰到什麼自己不好解決的,就跟學校說,我們能幫的一定幫。”

  她聽說現在娛樂圈水可深了,莫殷這樣毫無根底的進去……難免讓人擔心。

  一中雖然別的沒有,但優秀的畢業生還有幾個,混那個圈子的也有,莫殷是他們學校的學生,真有困難哪有不幫的道理?

  莫殷正在吃飯的手頓了頓,笑道:“我明白,溫老師,我會的。”

  溫婉見他不欲多說,正不知如何開口,學校那邊卻突然來人來叫,說需要溫婉上去看著點場子。

  溫婉無奈,只能轉身走了。

  待眾人快要吃完晚飯的時候,外面熱熱鬧鬧的音樂聲就響了起來。

  7點到了,晚會開始了。

  孩子們都興沖沖地一抹嘴,也不吃飯了,紛紛跑出去看;莫殷卻沒有去。

  他一個人坐在化妝間裏,慢吞吞地把最後幾口飯扒完,把自己的飯盒收拾好,又順手把其他飯盒都收了,擦了桌子,走出去把垃圾都扔進門口的垃圾桶裏。

  走廊裏正走過一個一手提著掃把、一手拿著抹布的中年女子,正一個一個化妝間的收拾東西,正走到莫殷這個化妝間的門口,還沒來得及打開門,就看到走出來的莫殷和他手裏拿著的東西,著實楞了一下。

  莫殷沖她笑笑,又轉身回了房間。

  現在時間還早,莫殷把腳支在一旁一張椅子的橫杆上,抱著手臂閉上眼睛,開始假寐起來。

  臨近9點的時候,溫婉急匆匆地推門進來,正見莫殷還保持著這幅姿態睡覺,登時無奈:“我說大少爺,我找了你整個報告廳,結果你倒好給我在這睡覺?!快起來了,時間要到了!”

  莫殷睜開眼,眼裏竟是一片清明,半點才看不曾是剛才睡醒。見溫婉很著急,莫殷也不多說什麼,很乖地站起身,把椅子放回原位,跟著溫婉出了門。

  候場的演員都待在報告廳主舞臺背後的一個大的房間裏,這房間兩側都有門直通舞臺,一側進場、一側退場。

  莫殷走進去的時候,就見偌大的候場區幾乎都擠滿了莫小霓他們班的人。溫婉這節目是個大型的歌舞表演,全班35個人,能上的都上了。

  有拿著扇子的,有提著劍的,還有抱著琴或琵琶的,各個都換好了衣服,正焦急地等待著開場。

  莫小霓站在人群最前面,穿一身粉紅的長裙,像是負責伴舞的。小姑娘臉上被抹了大紅的腮紅,正不時地偷偷朝一邊的鏡子裏觀望,似乎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很不正常,還不是地做做鬼臉。

  倒是和身邊那些緊張地臉色都發白的同學很不一樣。

  莫殷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莫小霓離他站得遠,沒看到他,溫婉卻是見到了他這笑,有些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別光顧著看你那寶貝妹妹了,你自己都準備好了嗎?你的位置在舞臺右後方,等下我會給你指,你可別走錯了。這角色雖然只需要坐著,但你也要……”

  白天在化妝間的時候溫婉還口口聲聲道莫殷這角色簡單,一點不需要擔心;現在臨了上場了,她倒是比莫殷自己還緊張。

  不過也是,莫殷這角色出場戲份再怎麼少,畢竟也是主角;要是他出了岔子,這戲可真就沒法看了。

  溫婉還在絮絮叨叨地叮囑些注意事項,莫殷卻笑道:“放心好了,不會有問題的。溫老師你要相信,沒有我演不了的角色。”

  莫殷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淡,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壯志淩雲的模樣,也沒有什麼所謂的“他的眼神堅定而執毅”。他只是看著舞臺的一角,微勾著唇,笑著說話的語氣十分的風輕雲淡。

  溫婉卻一下子安靜下來,她看著莫殷,竟不知為何突然好像也不慌了一樣。

  不多時,倒數第三個節目結束,三個主持人上場,你一言我一句地相互調侃了幾句,馬上將話題引導到了接下來的表演上。

  隨著主持人的報幕結束,舞臺的燈光紛紛暗下。

  觀眾們在一室的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

  突然,遠處似乎傳來了陣陣爭鳴聲。

  一開始很輕,漸漸地卻突然高亢起來,且旋律愈演愈急、愈演愈急。

  原本因為演出時間過長而有些昏昏欲睡的觀眾們,在這番爭鳴聲中,都忍不住激動起來。

  他們的心跳似乎也漸漸和爭鳴聲匯成了一個旋律。

  正當爭鳴聲至極盛時,突然,一個金屬嗡鈴聲響起。

  弦斷了。

  還沒等觀眾反應過來,有清亮的女聲突然插入。

  沒有伴奏,只清音而唱。

  那女聲清亮、高亢,卻又略帶了絲稚嫩。

  漸漸的,第二個、第三個聲音紛紛匯入。

  一樣的曲調、一樣的歌詞、所不一樣的只是進入的時間。

  少女們的聲音各有特色,卻又一樣的清甜動聽,匯合成了一曲分外和諧的曲子。

  下面的觀眾睜大了眼,紛紛點頭,不時跟身邊的人輕聲討論。

  “這得四重唱了吧?這批孩子挺厲害的啊。”

  “不止不止,我剛就聽到了四部和聲,現在怕是不止。”

  “唉,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厲害,我們這些老的怕是要被拍死在沙灘上嘍。”

  “你們發現沒有,這似乎是那個著名的女詞人的曲子啊。”

  “是啊、是啊,我剛也想說,只有她的曲子才能有這種曲風。”

  “那可是我家閨女最喜歡的詞人了。”

  “我家那個何嘗不是。”

  眾人皆小聲討論,語氣中俱是對這個節目的肯定。

  舞臺一邊,溫婉正站在角落裏看著,身邊有人拍拍她的肩膀道:“我看下面對你的節目評價都很高啊,幹的不錯啊!才剛開始就有這麼多誇讚了。”

  溫婉卻沒有露出多志得意滿的表情,只笑笑道:“等下還有更絕的。”

  眾人紛紛誇獎算什麼?我要的是他們看得目瞪口呆到連鼓掌都不記得。

  她抬了抬手,對身邊的控場人員道:“可以了,進燈光。”

  身邊人員紛紛應聲,隨著一聲令下,場中都乍亮。

  卻不是所有的燈光一下子都打開了。

  溫婉只讓人打開了三盞。

  第一盞在合唱隊上方。是並不明亮的暖絨色燈光,合唱隊的姑娘們穿著淺色的裙裝,臉上化著精緻的妝,他們身後是正在彈奏著各式樂器的樂器隊。並不明亮的燈光照得他們的五官朦朧而又神秘。

  第二盞燈在舞蹈隊上方,這盞燈比前一盞要更亮一點,色調接近透明的白色。舞蹈隊的孩子們穿著長袖長群的古裝演出服,翩翩而舞;他們的身邊是穿著白色長衫,手拿長劍,正做練武動作的男孩子。

  第三盞燈,在舞臺的右後方。

  這是整個舞臺最偏僻的角落,然這裏的燈光,卻是最亮的。

  那裏有一個穿著素色長裙的人,似乎是個女子。

  她坐在一把古式靠背椅上,面前擱著一張同款式的小桌。

  燈光剛打過去的時候,她正一手撐著下顎,手肘支在小桌上,一頭墨發只用碧玉簪子粗粗挽起,剩下大半便隨意地披在肩上、背上。

  那樣的角度下只能看見她的半張臉,眉眼弧度精緻得不可思議。

  女子手裏正握著一杆木質筆桿的毛筆,筆尖飽滿、滿沾墨水,她的面前鋪著一張雪白的宣紙,四角用雪玉做的鎮紙壓著。

  女子卻沒有馬上下筆,而是就這麼虛虛地握著毛筆,手腕懸浮於宣紙之上,唇角勾起一個懶散的弧度。

  竟是有些百無聊賴地發著呆。

  而另一邊,充滿刀劍爭鳴的歌曲仍在繼續。

  少年們舞劍的動作也毫不遲疑、乾淨俐落。

  眾人原先一愣,隨即卻反應過來。

  那個坐在角落了的古裝女子,竟就是他們之前猜測時提到的那個著名的女詞人!

  少女時期的女詞人!

  這首歌舞用了女詞人後期將軍時期金戈殺伐的詞曲,取的卻是她年少時在將軍府無憂無慮的場景!

  曲中滿面刀光劍影、雨血紛紛,而另一旁坐著的女詞人卻仍是少女時的模樣,穿一身款式並不華麗的綾羅衣衫,坐在自家庭廊花架藤下,手握毛筆,懶洋洋地不知回憶著何年何月的美好記憶。

  眾人皆懼。

  他們從不知道,原來這兩廂一對比,竟能有如此強烈的反差!

  這裏的人都是飽讀詩書之輩,誰人不識這位女詞人?對她的所有典故經歷更是如數家珍,能從頭到尾一一復述下來!

  他們都知道女詞人前半生生活無憂、後半生卻幾經坎坷,卻從來沒有人想過,這前後兩段生活一旦放在一起,對比竟能強烈到如此境地!

  眾人聽著詞中那些充滿邊塞辛苦、戰場無情的詞句,再看著一邊那個眉眼青澀稚嫩、笑意怡然的少女,竟一時間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從來不知,這對比竟有如此地讓人角色……殘忍。

  對,就是殘忍。

  那個讓他們後世敬佩不已、紛紛寫詩作文稱讚的巾幗英雄、鐵女將軍,曾經也只是個在閨閣中無憂無慮長大的女孩子。

  她也曾有把她當成掌上明珠般疼寵的父兄,也曾有安定溫暖的家園。那時她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在每個像現在這樣的午後,找一個陽光明媚、卻又不至於烈到灼痛了她瑩瑩雪肌的庭廊,支一張桌子,手握毛筆,漫無目的地發著呆。

  若靈感來了,連揮磨寫下一兩句詩,待父兄歸來後再興致勃勃地捧著去求誇獎。

  那時小姐的笑容,該是乾淨、純粹而明亮的。

  沒有邊塞風霜,沒有沙場廝殺,只有和風細雨的庭廊和乾淨整潔的筆墨紙硯。

  曲聲漸至末尾。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的落下,場上的燈光驟然都再次暗了下去。

  眾人皆隱沒在了黑暗了,包括那癡迷發呆的少女。

  三秒之後,舞臺中央又有一抹燈光亮起。

  帶著點紅色的燈光。

  那裏,剛還坐在庭廊執筆的小姐正孤身一人站著。

  她的脊背挺得筆直,一頭長髮解開,隨風揚起,遮住了她半邊眉眼。

  小姐的手裏拿著一柄銀色的長槍,鐵質的槍頭上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上面似乎還混合著什麼暗色的乾涸的印記。

  許是染上的鮮血。

  四周寂靜無聲。

  小姐突然抬起頭,與方才一般無二的面容,然眉眼間的稚氣已經蕩然無存,只余滿滿的堅毅。

  眾人這才發現,小姐有一雙劍眉,眉梢斜飛入鬢,抬眼間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那長槍極長,比小姐的身量還要高上一些。

  小姐一下,手腕抬起,剛執筆的玉手握著那長槍,向前一挑——

  眾人都紛紛坐直了身體去看。

  舞臺上的燈光卻再次暗了下去。

  表演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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