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溺水而亡

　　莫殷和嚴漠匆匆走到樓下的時候，案發的湖邊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起來了。

　　有穿著制服的員警正在一邊拉著警戒線、一邊疏散著圍觀群眾。

　　屍體不知道是已經被抬走了還是被人群遮住了，莫殷一時間並不能看到。

　　莫殷朝裏張望了下，倒是看到了聞老闆和趙和安。他們兩個是山莊的主人，員警自然要找他們瞭解情況的。

　　除此之外，昨天跟在王老闆身邊的那個女孩子也在。

　　女孩子仍穿著昨天的那套衣服，頭髮也是亂糟糟的，眼瞼有些浮腫，像是宿醉剛醒的樣子。

　　這裏人多嘴雜的，員警明顯不好在這進行細緻的盤問，只簡略地說了一句，就有一旁的其他員警將三人帶了下去。

　　看樣子像是想帶到其他地方問話。

　　嚴漠和莫殷昨天和王老闆也是坐在一張桌子上吃的飯，再加上王老闆這次到這裏來也是為了和嚴漠談生意，員警自然沒有忽略他們兩個的道理。

　　果然，幾分鐘之後，有穿著制服的員警走到嚴漠和莫殷身旁，很有禮貌地把兩人也給請了去。

　　事出突然，問話的地點被安排在離湖泊不遠的酒店內。

　　聞今歌特意命人收拾出了一間屋子，供員警使用。

　　負責這件案件的是一個看著三十五左右的男員警，制服筆直乾淨，皮鞋擦得瓦亮，連頭髮也是收拾得清清爽爽的，一雙眼睛也是清亮和正得緊。

　　看著就像是個得力的。

　　這裏的人看著都身份不凡，案件的性質又還沒確定，員警也不好做得太過，對幾人的問話都是客客氣氣的。

　　員警沒有把他們分開單獨問話的意思，眾人也不多問。對方問什麼都答什麼，彼此氣氛倒是融洽。

　　一場問話下來，莫殷這才知道嚴漠和王老闆談的其實是娛樂圈的生意。

　　王老闆有個電影劇本想投拍，需要找人合作。

　　這不就看上嚴漠了。

　　送上門的生意沒有不談的道理。王老闆這劇本是個大製作，嚴漠親自來談也正常。

　　在這一點上員警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疑問。

　　出乎莫殷意料的是，跟在王老闆身邊的那個女孩子，他一直以為是王老闆“情人兒”的那個，現在年齡竟不過16！

　　這可還是個未成年！

　　只是小姑娘打扮得成熟，又化著濃妝，幾人這才沒一眼看出來，只以為她已經20多了、早成年了。

　　這小姑娘和王老闆是個什麼關係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在場的員警們，特別是那幾個女員警，都不由得既對小姑娘自己的不自愛恨鐵不成鋼，又對竟然占未成年便宜的王老闆更是恨地牙癢癢。

　　要不是人已經死了，不定要被怎樣咬牙切齒地痛恨。

　　除此之外，倒是再沒問出什麼別的什麼了。

　　員警們將現有的線索整合了一下，只覺得王老闆自己喝醉酒之後不慎落水溺亡的可能性極大。

　　在場的人沒什麼嫌疑，員警自然不會難為他們，談了幾句話之後便客氣地送他們走了。

　　昨晚還一起吃飯的人今早竟然就死了，實在讓人心裏很是觸動。

　　甭管王老闆私底下是個怎麼樣的人，好歹也是一條生命不是？

　　就這麼驟然離世，還是用這種突然的方式，難免讓人唏噓。

　　談生意的物件不在了，嚴漠原本留在這山莊的理由也沒有。

　　莫殷坐原地發了會呆，正想問一下嚴漠接下來的行程安排，未曾想卻突然聽見一旁傳來了喧嘩聲。

　　莫殷轉頭一看，竟然是那個小姑娘的方向。

　　小姑娘現在已經卸下了臉上的濃妝，一張臉素面朝天的，倒是意外的清純相貌。

　　看著總算是讓人有了“她確實才16歲”的真實感。

　　她身上原本穿的衣服太暴露，又經過了昨天一晚的“蹉跎”，現在有些不像樣子。

　　好心的員警阿姨為她找了件薄外套讓她披著。

　　小姑娘正縮在外套裏，低著頭，長長的黑髮清湯掛麵得垂下來。

　　她可能覺得有些冷，身軀有些微微發顫。看著便讓人心生憐惜。

　　小姑娘的面前站著兩個女員警，正拿著記錄本，皺著眉跟她說著什麼。

　　臉上隱隱有些怒容。

　　小姑娘卻是撇著嘴，看著有些委屈。

　　莫殷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朝那裏走了幾步。

　　他耳力不錯，很快就到了一個能聽清三人說話內容的位置。

　　莫殷站在那，不動聲色地聽著三人溝通。

　　那個身材比較高挑的女員警聽聲音似乎有些生氣：“你這樣一直不說是什麼意思？！”

　　小姑娘看她一眼，像是被她嚇到了，可憐兮兮地縮了縮腦袋，卻不說話。

　　她身邊的同伴身量看著比她略嬌小一點，脾氣似乎也比她好上不少，見狀拉了拉高挑女子，輕聲細語地道：“小妹妹，你別害怕。我們沒有別的意思，你告訴我們你家是在哪里的，我們好聯繫你父母把你接回去。”

　　小姑娘還未成年，員警辦案時遇到這種年歲還小的當事人或者涉案人員，一般都是通知家長、讓其來領人。

　　不然萬一要是再出點什麼事，可是誰都擔待不起的。

　　這小姑娘不僅年紀小，之前從事的“工作”看著又就不太正常。兩個女員警也是心善，擔心她在誤入歧途，才有此一問。

　　嬌小女警語氣輕柔，眉眼看著也是溫柔柔和得緊。誰知道那小姑娘聽了她那樣說，竟然不僅沒冷靜下來，反而似乎更害怕了。

　　這下竟是顫抖得劇烈得讓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小姑娘抬眼看了兩個女員警一眼，隨即卻是又低下頭，咬著唇就是不肯開口。

　　兩個女警對視一眼。多年的辦案經驗告訴他們，這種情況不太對勁。

　　高挑個子的女警沖嬌小的使了個眼色。

　　對方心領神會，蹲下身繼續耐心地開解著女孩。

　　高挑女警卻是轉身去找了那個隊長過來。

　　隊長過來的時候小姑娘仍不肯開口。

　　男人在一旁默默地聽了半晌，卻突然開口：“你不肯說也沒關係，我們剛才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證號碼。現在已經讓人在查了，馬上就能知道你的戶籍所在地。到時候打個電話過去一問就知道了。”

　　男人這話說的篤定，他又是個那樣一看就正直的外貌，看著就不像是個會信口開河的。

　　隊長這話一說，小姑娘的臉色明顯就能看得出急了。

　　剛才在問話時對方確實要了她的身份證說要等級，所以小姑娘一點沒懷疑隊長話裏的真實性。

　　小姑娘一時臉色蒼白、瞳孔收縮、甚至開始冒冷汗。

　　她在原地一臉害怕地表情空白了片刻，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了。

　　眾人都驚了，尤其是員警們。

　　在辦案的時候讓公民對著他們跪下，這要是傳到媒體上去，百姓們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們淹沒了。

　　隊長忙上前一步，正要把人扶起來，卻聽小姑娘突然開口了。

　　今天一整天都沒怎麼講話的小女孩聲音裏帶著絲哭腔，就像是一頭被逼到極點的幼小無力的困獸：“我求求你們別把我送回去！我是被賣出來的！我是被家裏人賣出來的！你們要是把我送回去了，他們一定會再賣我一次的！”

　　她的聲音裏還帶著絲顫抖，似乎是畏懼害怕到了極點。

　　這下，所有人都驚了。

　　還留在室內未來得及離開的莫殷、趙和安等人也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朝女孩子看去。

　　賣？！

　　事情涉及到了拐賣人口，尤其物件還是個未成年的婦女，事情一時之間就變得相當棘手。

　　員警們馬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眾人對視一眼，面部表情都十分嚴肅，最終由隊長出面，對小姑娘進行繼續問話。

　　隊長：“你家人把你賣出來的？！在你幾歲的時候？！賣給了誰？！具體情況是怎麼樣，你跟我們詳細說說！”

　　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那死者和你和拐賣集團是什麼關係？”

　　隊長加問後面那句純屬是因為當員警當久了，謹慎慣了，順嘴多問了一句。

　　眾人原本都以為那王老闆應該是和這次拐賣案件沒多大關係的，一般這種情況多是小姑娘被賣進了一些聲色場所，這才被王老闆看上，這次不過是帶著出臺或者是索性把她包了下來。

　　最多，王老闆就是個直接從拐賣集團上買下這個小姑娘的客人。

　　現在王老闆已死，這種程度其實是追查不到多少線索的。

　　可誰也沒想到，接下來小姑娘說的卻出乎了所有人預料，讓眾人都大吃一驚。

　　小姑娘渾身發著抖說：“我、我不知道……我還沒有被賣出去……那些帶我到這裏來的人直接把我給了王老闆……他們叫他‘老闆’……說是過幾天再把我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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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誰也沒想到，一起目前來看很大可能只是意外事故的溺水案件，竟然牽扯出了這麼大的一個案子！

　　照小姑娘的這說法，王老闆很有可能本身就是參與了拐賣事件的！

　　他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拐賣集團裏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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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到了這裏，接下裏的事就不是莫殷等人所能旁聽的了。

　　員警們客客氣氣地將眾人送了出去，又客客氣氣地提醒了他們剛才在房間裏聽到的事情絕對不能散播出去。

　　在這裏的誰也不是不知事情輕重的人，自然都做了保證。

　　發生了這種事，嚴漠似乎沒心情再在山莊裏停留。

　　跟趙和安與聞今歌道了別，便帶著莫殷離開了。

　　現在時間其實還早，路上都沒有什麼人，一路上都交通都很是通暢。

　　莫殷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車外飛速往後的風景，想到剛才發生的事，再聯繫到之前發生的許多事，大腦裏似乎突然閃過了什麼。

　　但由於資訊太雜，又一時之間似乎什麼也理不清。

　　莫殷還沉浸在剛才的事情裏，嚴漠卻似乎已經把之前發生的事都拋在了腦後。

　　他看了身邊的莫殷一眼，見對方一隻手似乎捂在胃上，微微一愣這才想起剛才出來得急，他們似乎還沒有吃早飯。

　　嚴漠不由地皺了皺眉：“……胃疼嗎？我們找個地方先隨便吃一點？”

　　莫殷一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放的位置。

　　他上輩子胃病嚴重，這已經是個習慣性動作了；再加上今天確實沒吃早飯，條件反射地就用手捂著胃。

　　其實並沒有什麼事。

　　不過因為上輩子的教訓，莫殷這輩子對自己胃的保護很是重視。

　　重生這些日子來，再不方便的時候都儘量做到了三餐定時。

　　聽了嚴漠的話，莫殷自然點頭，道：“沒什麼事，不過確實該找個地方……”

　　他話還沒說完，手機就突然一響。

　　是短信。

　　莫殷摸出手機一看，過了幾秒卻是開口笑道：“看來不用麻煩特地去找地方吃早餐了，有地方讓我們吃了。”

　　嚴漠：“什麼？”

　　莫殷：“你現在急著回公司嗎？”

　　莫殷笑著把手機鎖屏收好：“李哥發資訊說孟星繁給《珠玉傳》寫的歌已經寫好了，今天已經有人開始去錄製了。讓我方便的話找時間也去。”

　　錄歌的事，倒是很久前就有提。

　　拖了這麼長時間了，是也差不多了。

　　要知道《珠玉傳》可也已經拍攝完畢，已經開始在電視黃金時間播出了。

　　跟上輩子一樣，反響很是不錯。

　　莫殷在山莊的時候都有聽到不少人在討論《珠玉傳》。

　　這次錄製的歌曲雖然說是“主題曲”，但其實並不是片頭曲、也不是片尾曲，所以並不急著要在開播前弄完。

　　但現在這個時候，再不錄製確實也該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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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的一個錄音棚裏。

　　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留著黑色髒辮兒的男人一邊調控著機器，一邊皺著眉抱怨道：“這另一個錄歌和旁白的藝人到底什麼時候到？我這都已經等了他幾小時了！”

　　一旁另一個跟他打扮類似的男人也道：“主題曲《珠玉傳》裏面也是要穿插的，孫導可是要求我們儘快完成。今天要是完不成第一輪最基礎的錄製，這時間怎麼趕得上？！那藝人是叫莫殷吧？這剛有點名氣就忙成這樣？耍大牌呢這不是？！這不緊不急的，他以為他也跟那些專業歌手一樣可以一遍通過呐？！專業歌手也沒多少做得到的！”

　　兩人說著，臉上都很是不滿。

　　身邊不少工作人員也是面露不滿。

　　另一旁卻又有人道：“你們擔心什麼？你們怎麼就知道他做不到？沒准人家天賦異稟，真一遍過了，這時間不就還綽綽有餘著呢嘛。”

　　說話的人卻正是孟星繁。

　　那髒辮兩人一愣，正想反駁什麼，卻見孟星繁突然抬眼看向門口的方向，臉上的笑容漸深。

　　“而且人家這不就已經來了嗎……”

　　髒辮二人聽得門開的聲音，抬眼一看。

　　卻正見一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推門進來。

　　那人生得容貌俊美不可言說，卻明顯不是他們在等著的人。

　　兩人正一愣，卻見那男人身後又走出來一人。

　　穿著普通的襯衣外套和卡其長褲，眉眼溫和而如畫。

　　他走進室內沖著眾人一笑，道：“抱歉，這兩天有點事，耽誤大家時間了。”

　　正是莫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