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元崢追到南城門大街，見城門處除了亂紛紛的人群，一切正常，皺起眉來。

　　那些人竟沒從南門逃出城？

　　他略微一遲疑，若是封城盤查，那些人定逃不出去。

　　所以最後肯定還是要逃出城，此處除了南門，便是離東門最近。

　　思及此，他迅速往東邊追去。

　　馮蕭那邊已下令全城封鎖，現在就看是馮蕭的命令快，還是這些人逃跑的速度快！

　　快馬剛跑過兩條街，就見路旁空地幾匹馬，有的鬃毛上還有火撩過的痕跡，正是方才逃走的那些人所騎。

　　這是，換馬逃了？

　　元崢跳下馬來，仔細在土地上查看，除了紛亂的馬蹄印，還有車轍，再順著往前看去，竟是分好幾路而行。

　　他歎一口氣，直起身。

　　有備而來。

　　這些人從入城、住店開始，就準備好了逃跑，所以早在他們衝進那院子時，就已及時離開，又偏偏讓他見著那女子一面。

　　再然後，過南門而不闖，在此處早備下馬與車輛，再分頭逃走，也可能會喬裝打扮，方才說話那人可是帶了面具的。

　　絕不是劉渭的人！

　　如此兜圈子，不像劉渭的作風。

　　更何況，他還是林九淵時，對大梁火器的研製進展瞭解得很清楚，至少十年內，大梁造不出那種可以用箭矢射出去燃燒再爆炸的火箭。

　　也不可能是北蠻。

　　北蠻不會想到用燕喃來挾持他這一點，更何況，他們既是秘密駐紮在大蟒山，就不該再打草驚蛇先行現身。

　　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東遼。

　　元崢凝神沉思，想到這一點，嘴角露出一絲笑來，轉身上馬，找馮蕭而去。

　　用燕喃來挾持他，確實是他的軟肋，若燕喃真落到他們手中，要他拿什麼去換他都會答應。

　　只可惜，東遼人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們不知道元崢能從那火器判定這不是劉渭的人，又早通過梁湛將他們的目的早看得一清二楚。

　　東遼的目的就是燕喃，若他們手上的人質是真正的燕喃，他們早就帶她回東遼了，還何苦來對付他元崢做什麼？

　　打的一手好算盤，偽裝成劉渭的人，借劉渭對付他元崢之時，趁機置他於死地，正好說明，他們對付燕喃的行動失敗了。

　　所以才轉為先滅了他元四再說。

　　元崢正一步一步推想，那東遼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正想著，剛走上南城門外的中央大街，就聽見人喊：「師父！師父！」

　　金豆？

　　元崢側頭，見金豆騎馬跑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手頭還拿著一支令箭。

　　「師父！」金豆喘著氣，臉通紅，像要哭出來，把令箭遞到元崢手上，「師父你別慌，你先喘口氣再看，看完一定別慌！」

　　元崢一看令箭上掛著一張紙，想到方纔那人口中的信，有幾分瞭然。

　　平靜接過令箭，看著金豆道：「什麼時候收到的？」

　　「我們下操那會兒。」金豆被元崢扔在校場上和那些禁衛一塊兒操練，「正要回屋呢，就聽見門口有人嚷嚷，我過去一看，就發現這個。」

　　他指了指令箭，忐忑不安地看著元崢，這對師父打擊恐怕相當之大。

　　「他們說不知打哪兒飛來的一支箭，射在樓門框上。」

　　元崢展開那紙，八個草書大字，「欲見三娘，獨來南平。」

　　金豆看元崢仍是一臉平靜，吊在嗓子眼的一顆心往下落了落，呆呆看著元崢，「師父，你別是被嚇傻了吧？」

　　元崢將紙捏成一團，抬起眼來，淡淡道：「放心，你師娘沒那麼容易被人抓住。」

　　金豆一聽元崢這話，心裡落差太大，吊老高的心倏地往下砸去，有些懵，「師父是說，這是耍人的？」

　　「倒也不算。」元崢抬起胳膊朝前揮了揮手，正是馮蕭帶著人也往這邊走來。

　　「南平，我還是要去的，你回去先好好填飽肚子，準備開打。」

　　「去哪兒打？」馮蕭策馬過來，一臉煙熏火燎的灰，忿忿道：「拿下了嗎？那些賊孫？」

　　「跑了，沒從南門走，這些人早有準備，估計封城來不及了。」元崢把剛才的推測簡單說一遍，又遞過去金豆送來的令箭，「那邊有人飛箭傳書送到校場的。說明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引我去南平，生怕我不去，才來這一出。想來不會是劉渭的人，而是東遼的人，所以咱們還是失了防備，或者，是合二為一的人。」

　　馮蕭咬牙切齒，濃眉倒豎，「王八蛋！北蠻這狼還沒趕走，又引來虎，這些人遲早把大梁的江山敗光！」

　　「火情怎麼樣？」元崢與他並騎往回。

　　「滅了。」馮蕭痛心，「塌了三間鋪子，燒了十來間，好在人跑得快，只有受傷的，沒出人命。」

　　元崢在心底默算，「從火箭飛出，到火藥爆炸，大約二十息。」

　　馮蕭點點頭，心有餘悸，「那玩意兒也不知怎麼弄出來的，著實厲害。」

　　他抬眉看一眼元崢，「三娘是什麼人？」

　　元崢想到燕喃安然無恙，心頭繃緊的弦軟下去，望著前方，語氣不由溫柔下來，「是梁少宰家三娘子，我未婚妻。」

　　馮蕭一愣，「倒是沒聽說四爺定親了？恭喜四爺！」

　　他家中小女年方二八，尚未定親，這幾日讓元崢家宴上見過幾次，還想拐著彎打聽打聽元崢的心思，沒想到他竟然定親了！

　　旋即又有些詫異，梁少宰官路亨通，年三十許就已青雲登上少宰之位，將來必定是崔更那樣權傾朝堂的人物，竟會與武將結親，倒是不容易。

　　他雖自己是武人，但奈何大梁長期重文輕武，文武不結親乃是常態。是以他雖格外看重元崢，也覺得他與宰相結親頗為意外。

　　「那。」馮蕭頓一頓，沉眉道：「既然不是梁三娘子，那咱們就大張旗鼓直殺到南平，與這些賊孫硬拚一場，讓他們有來無回！」

　　「城主估計他們有多少人？」元崢問。

　　馮蕭想一想道：「劉渭能隨意調動的人不會超過五百，東遼只是個使團，能有幾個人？想來就算他們聯手，也不過千數。」

　　「城主覺不覺得南平很耳熟。」元崢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