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雨夜伏擊
所有人腦子裡都一個念頭,不會被這元四爺給說中了吧?
外頭一個小個子護衛匆匆跑過來,「主事大人,來了約五十人,都是打了馬掌的騎兵。」
元崢早料到這情況,他這一路拚命往前趕,就是不想停下來和人浪費時間,只這場雨耽誤了行程,看來是沒辦法躲過這一仗了。
聞言朝外一抬下巴,「照計劃行事。」
竟是連計劃都早有了!
那護衛匆匆而去。
廳中眾人還愣愣反應不過來情況。
顧教頭臉頰垂下的肉抖了抖,這夜色沉沉,就算元四爺的護衛在外頭站崗放哨,又怎麼知道對方人數和身份?
莫非?
他也是行軍打仗的隊伍出來的,自然知道要瞭解這麼詳細的情形需要怎麼做,看了看元崢,詫異道:「主事大人難道還用了聽甕?」
他對元崢的稱呼也從四爺變成了主事大人。
聽甕是大梁軍隊中專用來竊聽情報的一種工具,有大有小,以特製的陶甕口上蒙牛皮,放置於土地或隔牆聽音,在行軍中,用來聽地最好不過。
元崢點點頭,來不及解釋太多,簡單命令下去,「取弓箭備戰,分五組人,顧教頭帶兩組去西牆,再兩組跟我守大門,最後一組去後院防有人繞後偷襲。」
廳內見元崢和顧教頭都神情嚴肅,剛才還疲懶的眾人瞬間緊張起來,難道真是北蠻人來了?
他們就是朝廷的人,朝廷與衡水如今很少打交道,五十人的隊伍來去,元崢和顧教頭不會不知道,所以這定然不是正常辦差的隊伍。
見元崢如此吩咐,更察覺到危險,一想到凶名在外的北蠻人,廳內頓時一陣慌亂,有人跑得帽子都掉了。
「大人。」那剛才輕笑一聲的兵丁高高壯壯,下盤卻哆嗦得厲害,扶著桌子挪到元崢跟前,「要不讓驛站趕緊給縣城衙門送信吧!」
「來不及了!」顧教頭一巴掌拍他背上,「瞧你熊樣兒,不愧姓熊,狗熊的熊,抓賊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嗎?」
「不用慌。」元崢沉聲道:「這樣的地方守比攻優勢強許多。只要記住校場操練是怎麼練的,聽令行事,必能退敵。」
又提高聲音厲聲道:「以哨音為令,若有違令者、後退者、擅自行動者,斬!」
到底顧教頭是經歷過沙場的,元崢一番話鏗鏘有力,血氣錚錚,聽得他久違的熱血都湧上來,站直身子大聲應,「是!」
迅速帶了兩組人往西牆去。
元崢先行往院門做佈置。
儘管士兵們鼓起勇氣聽令行事,院內還是一團亂,取弓箭的手忙腳亂,把馬兒往屋裡牽的馬嘶人喊,待剩下三組人按元崢所吩咐的帶好弓箭來到院外,那馬蹄聲已如雷響。
院門口有兩個箭塔,塔下已壘起數個簡陋草垛,眾人趴到草垛後,拉起弓箭,心裡也如踏著馬「噠噠」抖個不停。
他們三十多人,對方五六十人,還是凶悍的北蠻人,這還怎麼打?
驛站內外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呼吸聲在雨中此起彼伏。
「嗖」一聲破空輕響打破馬蹄的節奏聲,直直射向兩個箭塔上方的火把。
元崢視若無睹,只靜靜看著雨中越來越近的黑影,手中一弓數箭,牢牢握住。
「轟」,箭塔上的火把跌落到院中。
西牆和院外的士兵又是心上一抖。
這是下馬威啊!果然來者不善!
若不是有雨,這兩火把就能把驛站給點燃。
趴在草垛後的熊猛小腿肚子有些抽筋,他們在京城裡日日吃香喝辣,何曾見過這種場面。
他抬頭望了望箭樓上毫無聲息的元崢,默默往後挪了挪腿。
「噌」!一支羽箭從上飛下來瞬間紮在他身後,熊猛渾身一抖,尿都快出來了,哆哆嗦嗦回頭一看,娘勒,那箭就在他腳掌邊上。
這是,警告……
這位元四爺,哪像個高門大戶子弟,分明是個關公!
「熊爺。」他身旁人低喊一聲,「怕個求,放開手幹他娘的,老子當兵這麼多年還沒殺過人呢,射靶射得多,還沒射過人,今兒個開開葷!」
「老田你個老光棍當然不怕死,爺我嬌妻小兒都在家,我能不惜命嘛!」
「看看人元四爺!」那老田咂嘴,「年紀輕輕不慌不亂,聽說人剛和梁少宰家定親呢,能不比你惜命?」
熊猛嘟囔著重新趴好,眼看著來人越來越近,驛站這邊火把也滅了,更加黑沉一片,毫無還手的意思。
正提心吊膽著感覺自己是在送死,忽一片馬嘶聲,官道上正狂奔而來的馬隊忽然亂起來。
「有絆馬索!」有人喊。
就在這剎那,熊猛只覺頭頂響起一聲厲哨,一股凜冽殺氣從上頭飛出,「唰」一排箭矢殺入夜色中,往那馬隊射去。
「那箭樓,不是只有元四爺一個人嗎?」熊猛哆嗦著問。
「放箭啊!」老田瞄準一個黑影手中一箭飛出,「有一招叫流星箭雨,你不知道?」
說完他自己也愣了愣,抬頭往上看,流星箭雨這招,他只聽說過也沒見過,元四爺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厲害的箭法?
那邊跌落馬的,或是勒馬要往後退的,霎時迎來飛箭,頓時一片驚呼哀叫聲,亂中更亂。
隊中響起長號,「退!」立即有人號令。
元崢這邊完全不給他們退出射程的機會,西牆的和院外的弓箭齊發,又趁機逼落數人下馬。
夜色中的馬隊終於在折損一批人後退至安全範圍。
「噓——」又是一聲厲哨。
驛站的箭矢盡數停下,又陷入夜色中。
雙方僵持片刻,從後頭趕來的正是劉渭派出的人,他們原以為來個驛站捉鱉,沒想到對方竟然準備如此周全,不但嚴陣以待,還能如此短時間就布下套馬索!
太過輕敵!
「箭樓上有人!」這邊進攻的隊伍中有人喊。
「甲組收套馬索。」領頭的大喊,「其餘的瞄準箭樓,射!」
霎時數十支箭紛紛往箭樓飛去。
驛站中仍是毫無反應,忽那箭樓上黑影一閃,一個模糊的身影重重墜下塔來!
「成了!」馬隊中有人喜道。
「再攻!」領頭的一揚胳膊,沒了套馬索,騎兵隊潮水般在狹窄的官道上朝孤零零矗立在夜色中的驛站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