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你渡蒼生，我渡你

　　短髮的「燕子」牽起長衫「燕喃」的手，朝鏡頭一笑，「你也在看著我們嗎？」

　　說著視線朝遠處掃了掃，暗歎道：「蕭羽的兵估計快闖進來了，我會先啟動回程試試，為回去做最後的努力，若是我這次回不來。」

　　她轉頭對長衫「燕喃」道：「那麼，三百年後再見了！」

　　身著長衫的燕喃溫柔笑了笑，不言語，輕輕點點頭，就那麼退出了影像中。

　　緊接著，短髮燕子走到艙內的「按摩椅」前，剛剛坐上去，就見那椅子上彈出半透明的光罩，將她罩得嚴嚴實實，她朝鏡頭微微一笑，堅定道：「再見！」

　　影像一閃，就那麼從空氣裡消失。

　　眾人瞬間從那個神秘的世界回到現實中來，冰冷的石壁洞窟，仍舊懸浮在地面的球形艙，提醒他們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倚靠著元崢的燕喃眼淚「唰」就流了出來，那個「她」顯然回程失敗了，在這之後一去不回，只留下這飛行艙隨著燕子令的磁場消失而消失在大梁！

　　想來聖女在她離開之後，為了不被梁王得到這些東西，切碎燕子令，並留下寶藏一說，再將燕子令分給九王，以讓他們互相牽制！

　　最後以己身為咒，以二人畫像為引，施下血咒術，讓桑族人好好保存，等待她們三百年後重新歸來！

　　燕喃手摀住臉，淚從指縫間鑽出來！

　　她完全明白了那三百年輪迴是怎麼回事！也完全明白了為何自己身為「林燕子」時身世如此曲折！

　　身為時空穿越試驗人員的她，未能實現避免中原文化遭遇外族摧毀的夢想，所以三百年前那位聖女告訴她，她有辦法能讓她們二人在三百年後再次輪迴到這個世界，到那時，她們再用她所帶來的未來科技，拯救大梁，改變九州中華的命運！

　　本來一切可以按照聖女的計劃實現！

　　可問題就出在那張桑族牛皮畫上，在二人歸來前夕被岳紅偷走！

　　這一差錯，導致了本能投生成雙胞胎姐妹的燕子和燕喃錯過了命運！

　　燕子先出世，又因東遼人屠村，被林九淵撿回林府，再後來死在壽陽的陰謀詭計中。

　　而後出生的燕喃則在那一世落入東遼人手中，或許吃了不少苦頭，但最終被東遼人得到了未來科技，更加迅猛地吞噬了大梁，侵佔中原，讓漢家文化毀於一旦！

　　這就是梁湛所經歷的上一世！

　　身為聖女的燕喃顯然不願意看見這樣的局面，也不知她用了什麼辦法，或者是天意不該如此，大梁命運得到改變的契機再次出現！

　　死掉的林燕子帶著大梁的記憶和遺憾投胎到二十一世紀的命運被打斷，她又重新回來了！

　　而她的回來，一定是得到聖女燕喃的召喚，而她為了讓她重續在大梁的生命，捨了自己，將聖女的肉身讓給她，只為了讓她取回屬於自己的飛行艙，再真正改變大梁，實現她的夢想，扭轉中原的命運！

　　原本該雙雙重歸的二人，以她的靈魂和燕喃的肉身這樣的奇異結合方式，實現了三百年後的輪迴！

　　那時的她和聖女之間是怎樣的感情？只因為一個約定，聖女便兩次捨棄肉身！

　　燕喃心底如打開一個缺口，有莫名的遺憾和悲慟統統從心內流洩而出，眼淚抑制不住地掉個不停。

　　她腦中浮現一幕幕似真似幻的記憶，彷彿能看見聖女燕喃手舉燕子令，長衫在風中獵獵飛舞，在成千上萬的禁軍長箭面前，親手用切玉刀劈碎這桑族神物！

　　又見她長髮披散，銀劍橫頸，指天為誓血濺畫卷，再用眼神告訴那個已經在虛空中的她：願你能渡天下蒼生，我所能做的，就是渡你歸來！

　　所以最後，她真的回來了，卻和她擦肩而過！

　　這樣的情感，又豈是一句感謝能訴盡的！

　　元崢雖不懂短髮的「燕子」所說的那些話，但也明白了三百年後該回來的是兩個人，如今卻變成了一個……

　　他只能心疼地摟住燕喃，輕拍她的背脊，待燕喃情緒稍稍緩過來，方問道：「那真的是你？」

　　燕喃抽噎著點點頭，抬起頭來，「是聖女燕喃助我回來的。」

　　她淚眼濛濛看著元崢，「若不是她捨棄肉身給我，恐怕我也不會再回來！」

　　元崢用手指拭過她眼角的淚，「聖女娘娘能窺天心，所以定是天意如此，你不必太過傷心，接下來還有一關要過，先振作起來！」

　　「嗯。」燕喃抿唇點頭，心內湧起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勇氣。

　　三百年前未竟的夢，她終於可以親手去完成，也必須去完成。

　　她轉身走到那懸空的立體儀表光盤前，繼續按下那紅色按鈕，全息影像屏幕上出現一列目錄，只聽響起一串預報聲：「A類，農業；B類，畜牧業；C類，水利；D類，軍事……」

　　燕喃順手點了點軍事，下頭又是一小列目錄，她又點了火炮，裡頭又包括小型火炮，手持火炮（火銃），燧發槍（火繩槍），後膛槍等等。

　　她再點下後膛槍。

　　影像中立即出現紀錄片一樣的圖文介紹，以及槍支的製作、操作等等詳細內容。

　　解說詞說道：「……用擊針的後裝線膛槍，能有效解決射程、威力、精度以及填裝速度的問題……」

　　元崢一看便瞬間瞪大了眼，震驚之情被興奮取代，忍不住回頭對鍾永和金豆喊道：「你們看，這是能從後頭填充彈藥的火銃！」

　　在大梁，火銃都是從前頭填火藥彈，不僅速度慢，射程近，準頭不准，還容易走火傷到自己，所以在戰場上可利用性非常低，尤其是面對靈活遊走的輕騎兵，火銃很難派上用場。

　　可若是解決了這一切問題，任憑北地騎兵再厲害，還未衝到跟前便能被打成篩子！

　　他在沙場上衝鋒十多年，怎麼會不懂這個中關鍵，還未看完便激動得衝過去抱著燕喃轉了兩圈，興奮不已道：「有救了！大梁有救了！」

　　燕喃也被他的興奮感染，眼眶發澀，這才只是一個小小的技術改變而已，還有其他那麼多分類目錄，就這些東西，足以讓大梁的生產力提升五百年！

　　「等解決好所有事情之後，我再將裡頭的內容分類整理出來，咱們一樣一樣進行！」燕喃關掉全息影像，還吸了吸鼻子，甕著聲音道：「咱們過來花了不少時間，只怕忠親王該等急了。」

　　元崢點點頭，拉著她走出球形艙門，燕喃俯身撿起放在地上的燕子令和那對耳釘，剎那間，懸浮在光柱中的球形艙倏然消失，連影子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