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插翅難飛
「林九淵!」壽陽尖著嗓子大喊一聲:「你別走!你跟我回宮!父皇不會殺你的!」
沒人搭理他,緊接著是火雷煙霧四起,迷迷茫茫中,火藥味撲鼻而來,淡黃色硝煙裡數道人影從壽陽身邊穿擦而過,甚至還有人嫌她擋路,毫不客氣一腳將她踹開。
(踹開她的就是林九淵我會說嗎?)
壽陽悶哼一聲跌坐在地,又手腳並用爬起來,衝到煙霧裡往前撲,茫然又激動地大聲喊:「林九淵!林九淵!你別走!」
唐侯好不容易待煙霧消散了些,就看見壽陽跟個瘋子一樣站在散落了鞋子香囊扇子燒餅油餅等物的街道上,四處亂撲亂喊。
他咬咬牙,這瘋子怎麼會跑這兒來搗亂!
而剛才那數十個人,顯然已化整為零,分開逃竄,堙沒在前頭大叫大嚷的人流中,消失在街巷間。
唐侯死死將長劍捏在手裡,大喝道:「封鎖這片街巷,搜!調所有禁衛來,挨家挨戶的搜,耗子洞都不許放過!」
就算林九淵將俞弈救走又如何,他們插翅難飛,還能逃出這片區域不曾?
為了網住他林九淵,他們可布下了天羅地網,這囚車旁只是第一道防線而已,街巷外圍還有重兵駐守,除此之外,還有城門防衛,就算把開封府整個翻過來,他也一定要找到林九淵和俞弈不可!
烏雲密佈的天空掉下雨點來,街道上出現一顆一顆的銅錢印,將剛剛揚起的煙塵漸漸裹進雨霧中。
被人群衝散的宮女和侍衛這才從後頭圍過來,兩個嬤嬤拚死拉住還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的壽陽,給她頭頂撐上油傘,苦口勸慰道:「殿下!公主殿下!那是劫法場的人!這兒危險,咱們先走吧!」
壽陽被人拽住,腦子裡才稍微清醒一些,看著前頭有人朝她走來,眨眨眼,看清了,是唐侯。
唐侯過來一抱拳道:「此處賊匪眾多,公主還請先回宮暫避。」
說著一扭頭呵斥那幾名侍衛,「你們是怎麼護著公主的?此地這麼危險,怎麼還能讓公主來此?」
幾名侍衛忙跪地。
「速速護送公主回宮!」
唐侯一揮手,又召來幾名禁衛,示意眾人將壽陽送走。
壽陽不管不顧一把拽住唐侯衣袖,「剛才那是林九淵嗎?那人是林九淵嗎?」
唐侯怕壽陽確定林九淵仍在世之後會出岔子,搖搖頭道:「不確定,看身形不太像,可能不是,公主還是先請回宮吧。」
壽陽聽他這麼一說,稍稍冷靜下來,仔仔細細將元崢和梁燕喃的前後事跡想過一遍,元崢確實有像林九淵的地方,但是如果真正的林九淵還在世的話,那梁燕喃又是怎麼回事?
中元那日晚,梁燕喃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確確實實是說「還想再燒死我一遍嗎?」
所以,梁燕喃就是林燕子的鬼魂,這點確定無疑!
不管怎樣,如果林九淵真的還在世,那這林燕子的鬼魂就更應該消失!
壽陽重新冷靜下來,眼內燃起火,輕眨一下眼,幽幽道:「好,我先回宮。」
待她重新上了馬車,冷冷吩咐車伕道:「照原計劃,出城!」
扮作道姑的王婆子被塞在她後頭一輛馬車上,暗歎燕喃猜得準,這瘋公主是鐵定要去送死的。
默默上了馬車,閉目養神。
唐侯送走壽陽,回身問道:「人都就位了嗎?」
「是!」有護衛稟報:「城門已封鎖,只留小門出入,所有城防都已調動起來。其他城衛禁軍都調到這片,街巷留一千人包圍在外圍,包括河道中也布下網防其逃出。其他人按隊按巷挨家挨戶搜尋。」
「嗯。」唐侯滿意地點點頭,這片街巷他在輿圖上早看過多遍,一共有五街八巷,除了臨著汴河,其他地方都再無其他通道,只要收住這片區,他們那幾十人還能長翅膀飛出去不成?
他剛剛想到這片街巷的地形圖,瞬間想到一街之隔外的法場,心裡「咯登」一下!
唐侯夫人和俞二夫人一起去了法場!
如果林九淵要救俞弈走,不可能不帶上俞二夫人和俞六,不然,以他們母子任何一人,都能夠令俞弈乖乖回頭!
唐侯猛地轉頭,飛身上馬,大喝道:「跟我去法場!」
法場就在長街盡頭,待唐侯帶人衝過去時,已有禁衛沿著街巷搜尋過來,連路邊大樹草叢都不放過。
「大人!」
唐侯人還沒到法場廣場上,就被人給叫住了。
一個衛隊小頭目衝到他馬前,抱拳道:「大人,小的們剛在法場上發現了暈倒的夫人!」
唐侯心口頓時縮緊,立即翻身下馬,來到路旁一輛馬車旁。
「不知誰家的馬車仍在這兒,小的們就先將夫人抬到車上消息。」那小頭目一面說一面打起車簾。
唐侯跨步上車,果然見夫人閉眼躺在車廂裡頭,忙伸手在她鼻息下探一探,鬆口氣,果真是暈過去了,再掐掐她人中,又拍拍臉,焦急喚道:「夫人,夫人?」
唐侯夫人睫毛抖了抖,微微睜開眼來。
「怎麼回事?」唐侯心頭湧起不妙的感覺,仍是先問道:「二嫂和小六呢?你們可是一起?」
他忽然反應過來,連春柳那丫頭都不見了!
猛地捏緊拳頭,「是不是那丫頭!」
唐侯夫人這才看清眼前是唐侯,揉了揉腦袋,伸出胳膊撐著身子坐起來,打量著四周,還有些詫異道:「我怎麼在這兒?你怎麼在這兒?」
「二哥被人劫跑了!」唐侯沉著臉。
「林將軍?」唐侯夫人心一顫,雙手捏緊了帕子摀住胸口。
「二嫂他們呢?」
唐侯夫人隨即明白過來發生了何事,還有些後怕道:「方纔我們在法場上等,忽然看前頭亂了起來,有人喊著「林將軍劫法場來了」,二嫂和小六一聽,就趕緊要往那邊去,我著人拉著他倆,讓他們別慌,後來就許多人往這邊跑過來,擠得人站都站不穩腳,亂得不得了,我忽然就感覺後腦勺疼了一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唐侯陰沉著臉,暗歎一口氣,「估計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