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替身出城

　　馬上少年正是女扮男裝的唐依，她囁嚅著從馬背上翻下來，「我，出去逛逛。」

　　「出去逛逛？」唐侯冷哼一聲，「出去逛逛穿你哥的衣裳做什麼？你以為我和你娘都出門了，想趁機溜出去見元四是不是？」

　　「爹！」唐依見唐侯拆穿了她，也不隱瞞，委屈地抬起頭來，她瘦了後一雙圓眼更大，可憐巴巴看著唐侯，「我就是想……去送送他。」

　　她好不容易得知一次元崢的行程，如今身體也差不多恢復了，見他要出遠門，只想去送送他離開，和他道聲謝。

　　唐侯見她一雙眼水汪汪的可憐模樣，心頭一酸，也好，聽說梁家的小娘子也會去送元四，且讓唐依去看看死心也好。

　　他清咳一聲，背起手道：「跟我走吧，你既只想去看看，便去城樓上目送他出城就是。」

　　唐依無法，知道爹能許她去已是非常難得，只得應下，跟唐侯一起上了馬車。

　　辰時，另一輛馬車從梁府駛出，大力趕車，車中燕喃與春妮並排而坐，春妮扮作丫鬟模樣，懷裡揣著個小包，身畔還有個大包，緊張得一直不停絞著手。

　　小柔未跟著一道出府，一來車廂位置有限，二來已有春妮扮作的這個小丫鬟，從安全上來說，梁湛派了二十個護衛跟在馬車後，她跟不跟著燕喃也無所謂了。

　　馬車穿過街道上已熙熙攘攘的人流，跨過汴河，再順著往南的洛河而行，往南城門行去。

　　經過南城門時，燕喃還特意探頭往七夕當日梁府起火的畫舫所衝撞的河道上看去。

　　那護城欄板被撞毀後扔未裝上，河道上空空一片。

　　燕喃微微鬆了口氣。

　　她這邊馬車剛出城。

　　金煥和壽陽幾乎同時收到了眼線的回復。

　　金煥這邊早安排妥當，他已經沒耐心玩什麼陰謀詭計，也懶得再苦心積慮找什麼借口設什麼局讓大梁皇帝來賜婚，只要能得到聖女，管他什麼元四，什麼梁少宰！

　　除非大梁敢在此時和東遼開戰，不然，只要他得了手，除了乾脆將梁燕喃嫁他，他們還有什麼辦法？還敢殺了他不成？

　　而壽陽按照和那道姑的約定，收到燕喃出城的消息後，先去了貞慶道觀做做樣子。

　　南城較場上，前往衡水的五千禁衛已經點兵完畢，騎兵先行，輜重殿後，隨著帥旗揚起，整隊往南城門行去。

　　元崢在隊伍最前頭。

　　剛出校場不遠，就見一架馬車停靠在路邊，前後禁衛長槍林立，將街道封鎖得乾乾淨淨。

　　元崢一眼看見馬車旁的蕭齊，心頭一懍，他猜到忠親王會不放心他是不是真的離開，但沒想到忠親王會親自來相送。

　　元崢示意隊伍繼續往前，策馬來到馬車跟前，下馬來和蕭齊打過招呼，朝忠親王一揖首，「王爺怎麼來了？」

　　兩旁護衛打開車簾，忠親王笑得慈愛的臉露出來，先打了招呼，尋常的噓寒問暖一番。

　　又朝身後招招手道：「想著你上一趟去衡水很是驚心，這次又讓你去，太師大人恐怕沒少埋怨本王，所以可千萬不能出差池。這兒有常年跟著我的十個護衛，你帶上吧。」

　　元崢沒想到忠親王還來這一手，更加確定他是要確保自己不在開封城內，神色不動，感激地拱手道：「多謝王爺！」

　　忠親王又閒閒問了幾句，眼看大部隊已經走到前頭，方揮手讓元崢離開。

　　元崢上了馬，他自個兒的親衛包括金豆等人跟在身後，再然後是忠親王的十名護衛，一共也有數十人，浩浩蕩蕩追前頭大部隊去。

　　唐侯帶著唐依上了南城門。

　　不多一會兒，有護衛來他身邊耳語了幾句。

　　唐侯聽聞忠親王親自來送元崢，又派了護衛相隨，倒是鬆一口氣，看來元四就是林九淵這個懷疑差不多可以排除了，不然，在忠親王眼皮子底下出城的元崢若真是林九淵，又如何去劫人呢？

　　他希望林九淵真的死了，真的不會再出現，那俞弈也就不會被當做魚餌，被官家利用來利用去。

　　唐侯正想著，眼看前頭城內一隊人馬追著禁衛行伍而來，領頭之人正是元崢。

　　唐依也看見了，看清元崢的剎那身子往前傾了傾，手扶住欄杆，目光癡癡落到元崢身上。

　　許久不見，元四爺早不是當初那個浪蕩在開封城的少年，褪去稚氣的臉龐成熟而剛毅，一身戎裝英姿勃發，策馬的身影威武俊朗，直往城門而去。

　　唐依心口發酸，就算他不屬於她，但只是這麼看他一眼她也挺滿足的。

　　真的就只有一眼。

　　因城門暫撤關防，為禁衛隊伍大開，元崢等人的馬毫不停留，片刻已衝到城門洞裡。

　　為了讓禁衛出城，從南城門想進城的人暫時都只能在門洞外候著，挑擔的，背柴的，推車的，還有一輛輛載滿貨物的牛車馬車騾車混在人群中，男女老幼都擠在路邊張望望不到頭的禁衛軍。

　　忽一個小孩手頭皮球掉地，從人群中往官道上跑來。

　　正好衝到位於元崢斜後方的金豆跟前，眼看金豆的馬要撞上那小孩，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呼。

　　金豆眼疾手快，連忙勒住韁繩，馬兒揚腿急停。

　　元崢察覺不妙，也趕忙勒馬翻身而下，立即朝那撿球的小孩衝去。

　　路旁人群中好幾個守在一輛牛車旁的漢子匆匆擠出人群朝元崢等人跑來。

　　「石頭！你瞎亂跑什麼呢？」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元崢身後的親衛圍攏來，那幾個牛車旁跑來的漢子也匆匆忙忙圍住元崢和金豆，有的去抱那孩子，有的忙給元崢和金豆道謝。

　　這一切都幾乎同時發生。

　　而就在元崢伏身抱小孩的剎那，牛車旁跑來的漢子之一瞬間解開罩著風帽的外衫，露出一身和元崢一模一樣的戎裝，在被圍住的混亂人群中，飛快將外衫往元崢身上一遞，元崢同時火速摘下頭盔，神不知鬼不覺往那人手中一塞，再雙臂一展裹上那人拖地的粗布袍，佝僂著腰，抱起那孩子，在另外幾人的掩護下往路旁退去。

　　這邊已變成元崢的阿白直起身來，整整頭盔，身板挺直，頗有幾分元崢的氣勢，不再言語，翻身上了馬，一揚鞭，繼續往前奔去。

　　跟在最後頭的忠親王派出的護衛們見並無其他事發生，也沒在意，緊跟在「元崢」身後，繼續往城外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