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是記憶!
春妮被燕喃抱在懷中片刻,才流出眼淚來,顫抖著手,扶住燕喃肩膀點點頭,再指指自己耳朵。
「你聽出我聲音了?」燕喃有幾分歡喜。
春妮又點頭,含淚感激地看著燕喃,就要跪下去給她磕頭。
燕喃忙扶住她,心頭也鬆了一口氣,「你放心,會沒事的,梁少宰他是我父親,我會保護你,走,我們現在去找他。」
燕喃拉起春妮,往那盤旋往上的台階而去。
元崢和金豆在臨江村等了快兩個時辰,果然下晌時,那泉眼開始汩汩冒水,金豆看看天,還是晴空浮雲啊,他搔搔頭。
難不成這桃花酒都聽師父控制不成?
元崢順利取了泉水,與金豆二人徑直騎馬回府,到元府時,已近卯時。
「四爺!」元崢剛下馬,還未進府門,牆角邊溜過來一個人。
「尾巴?」元崢拉住韁繩,側身看去。
苟偉湊到他面前,壓低了嗓門,「阿南公子追著梁少宰去了大佛寺,讓我轉告您一聲。」
元崢一凜,「什麼時候去的?還沒回來嗎?」
「申時一刻,她只帶了大力一個人。」苟偉雖不知燕喃要跟蹤梁少宰做什麼,但隱隱覺得這不是個很安全的事兒。
元崢立即回頭招呼金豆,「換兩匹馬,我們去大佛寺。」
他再抬頭看看天,「帶上雨笠。」
「是。」
元崢這邊兩匹馬剛出榆林巷,初夏的雨絲便一綹一綹飄下來。
金豆頂著雨笠看看天,這心裡啊,怎一個死心塌地五體投地了得!
「下雨了!娘!」蹲在院門前頭不遠處的深草叢裡的魚腸擋了擋面前一小盆狗血,回頭看了看珍珠。
在確定那女子就是阿南公子,且消失在這兒後,魚腸立即出山向娘匯報。
帶上狗血等在山門外的珍珠立即做出了守株待兔的決定:那小娘子從這兒消失的,八成會再從這裡出來。
「把盆往身下挪挪。」珍珠看了看天。
雨勢來得很急,轉眼就越來越大。
好在此處高木林深,倒不會被淋得那麼濕,只聽四周都是雨點打在樹葉枝頭「嘩嘩啦啦」的聲音,倒是給了他們剛剛好的掩護。
「門動了!」魚腸身旁另一小廝及時發現了前方院門有情況!
魚腸忙端穩了盆。
院門打開,瞬間衝出來一個人!
「等等!」
魚腸正要把狗血潑出去,及時被珍珠給拉住了胳膊。
「不是的!」
魚腸定睛一看,果然衝出來的是個男子,腳下飛快,在院門旁邊的深草裡看了一眼,又迅速退了回去。
從院門退回去的正是上回被胡蜂蜇過的何三,他迅速來到梁少宰身旁,「大人!地道口完好,好像人沒從這兒出來。」
梁少宰沉吟,「何三和三娘去前頭山裡找,應龍跟我回地道看看。」
那名應龍的,正是此前貼著小孔往蛇窟裡看的黑面男子。
「是。」何三與三娘應聲。
院門又動了!
外頭冷雨中的魚腸哆嗦著再一次端穩了盆。
院門打開的瞬間,兩道身影從雨簾中飛奔而出朝他們的方向而來。
魚腸顫巍巍撅起屁股,正要將盆潑出去。
「等等!」火眼金睛的娘親珍珠又一次及時阻止了他。
「還是不是!」
魚腸提起來的一口氣嚥回去,繼續蹲回草叢裡,眼看著那兩人腳底如飛,從他們眼前不遠處的山路上迅速閃過。
「娘。」魚腸揪著眉,「她不是會變身嗎?萬一她變了模樣我們認不出來呢?」
珍珠想了想,也發愁,這真是伺候二夫人有史以來最艱難的任務!
「再看看吧。」珍珠也無奈了,但二夫人說了,定要趁這個機會看看這阿南是怎麼回事兒,他們不能半途而廢呀!
燕喃帶著春妮,又順著石徑往上走去,到了那木門後頭,拚命砸門,「有人嗎?開門!」
外頭一片寂靜。
人都去哪兒了?
燕喃不死心,再砸,把木板捶得「咚咚」直響。
門忽然開了!
燕喃一愣,抬起的手還僵在半空,眼前露出一張陰冷的長臉,膚色青黑,似蛇般可怖。
燕喃不由打了個哆嗦。
那長臉看見她和春妮,竟似鬆了一口氣,側過身去。
他身後,走出來一個清雋如玉的身影。
梁少宰!
燕喃看向他的眼睛,一向淡定的梁少宰,此時俊雅溫潤的臉上是掩不住的激動和迫切,定定看向燕喃。
燕喃吞了吞口水,原本那句,「我是您的女兒」瞬間咽進肚子裡,一時說不出話來。
用蛇窟來驗證女兒的身份,何其可怕……又太過邪性!
若是真燕喃,當會無事,若是假燕喃呢?像春妮這樣的,又是小啞巴,連喊都不會喊……
方才蛇窟中的情形,瞬間與那日她酒醉之後,夢見四處都是蛇遊走的場景重合起來,那恐怕不是夢!
那是小啞巴燕喃小的時候,便曾見過這樣的情形!
燕喃後背全是冷汗,連帶著看面前溫和的梁少宰都可怖了幾分,腦中須臾間閃過千百個念頭,想到了以往被忽略的部分。
若和梁少宰說了她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兒,梁少宰定會問憑據,那她手中梁夫人的畫像和生辰八字要怎麼解釋?
如果燕喃真的是被人從襁褓中偷走,那叔叔嬸嬸為何會留下娘親畫像和生辰八字這樣的線索?
如今看來,這個小啞巴燕喃八成真的是被梁夫人送出去的,也就是說,那個夢,恐怕和這蛇窟一樣,不是夢,是記憶……
原本想像中認親時的激動變成了忐忑,娘親反覆讓她不要回來,難道和這個蛇窟有關?
「你……」梁湛腦中也有些亂,背在身後的手激動得微微發抖,他找了好多年啊,這次終於是真的了?
他有些難以置信,定定看著燕喃,「你,不是啞巴?」
燕喃還在盤算,知道她主動找上過梁府的,除了四爺就是梁府門房婆子,不過若她回了梁府,那婆子必不敢把她曾把燕喃拒之門外的事情說出來,甚至還會害怕燕喃找她麻煩。
燕喃瞬間收起主動相認的心思,且留一線防備較好。
她眨了眨眼,決定演一場戲,似這時才醒過神來一般,「撲通」一聲跪下,朝著梁少宰直磕頭,「求您饒了我們,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我只是想救我的朋友春妮!」
果然梁少宰忙親自拉她起身,仔仔細細盯著她的臉看了又看,輕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燕喃抬起頭,一臉誠懇,還有幾分怯生生的畏懼和慌亂,「我叫燕喃,和春妮的姐姐春柳是一個府的丫鬟。」
梁少宰聽見燕喃二字,腦中已是「嗡」地一聲響,顫聲連珠炮問道:「你父母何處?家在何處?誰給你取的名字?你又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