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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作者遇上反派boss》第33章
第33章 BOSS有個神小叔

  在穆白的印象裏,大部分時候,南宮轍都是一臉嚴肅地自帶老大氣場,說一不二的。然而到了親弟弟這裏,這刻板印象似乎便不管用了。

  穆白捧著一個金燦燦的“大元寶”,圍觀了這畫風截然不同的兩兄弟的會面。

  南宮燁打完了招呼,表示自己方才是被中途打斷的,幾人來得正好,可以幫忙鑒定一下他新戲如何。長袖一甩,又接著唱道:“……海氣長昏,啼鳺聲幹,天地無春。”

  一旁有人轟然叫好。穆白看去,同樣是穿扮得花花綠綠的一群人,男男女女鶯鶯燕燕,在臨島的水榭中,或坐或站,或憑欄,或倚窗,一個個看得聚精會神,此時全都拊掌稱嘆。有人道:“公子這一唱,真真的把那種黍離之悲的神/韵全唱出來了。”

  別說,雖然畫了個花裏胡哨的妝,但南宮燁的動作間却絲毫不顯女氣,配上那蒼凉的歌詞,生生地讓人感覺濃濃的悲凉之意撲面而來。

  問題是……現在是大過年的啊喂。穆白覺得,這位小叔果然名不虛傳,又是神人一個。

  南宮轍顯然也是不買帳的一位,皺眉:“你自唱自演地也就算了,大過年唱什麽‘天地無春’?也不嫌喪氣?”

  南宮燁斜了哥哥一樣,拉得長長的眼角自帶了一種鄙夷的味道:“我不過偶爾唱這麽一出罷了,大哥你一年到頭一身黑,真以爲現在掐個有顔色的邊,綉幾道花紋就喜氣啦?嘖嘖嘖,烏鴉就算通身染成紅的也不會比喜鵲更喜慶的!”

  穿成了招財童子的穆白,森森感覺膝蓋中了一箭。這種莫名被飛來流矢所傷的感覺,簡直不能更莫名┑( ̄Д  ̄)┍。

  一個十二三歲左右,眉清目秀的孩子過來上茶。看到穆白乖乖地抱著一個大元寶,噗嗤就笑了出來,忙給他收了。又弄來一些點心,給他和南宮清晏吃。

  一大堆形狀各异的小碟子,裏頭放那麽兩三個做成花果狀的精緻小點心,還真讓人食指大動。

  花喜鵲·南宮燁指揮道:“穀雨呀,一會兒弄條小船,把水裏那些殘荷都給爺拔起來,那新來的巡撫爺不喜歡凄清之景麽?到時候帶上作點綴,咱給他弄個十足十的。留得殘荷——聽——雨聲——~”

  說到後頭,一捏嗓子又唱了起來。穀雨忙不迭地稱是。

  南宮轍聽出弟弟話裏有話,心中一動,待要細問,看了看圍著的許多人,到底先罷了。

  前世穆白都是一個人過的年,這是第一次和一大家子人一道過,不由得十分新鮮。南宮燁手底下養了兩個戲班子的人,這些人大約又都隨了他的性子,一個頂十個地能鬧,真是什麽都能被他們玩出個花兒來。

  不出半天,倒是把穆白的一點兒生分全鬧乾淨了。看南宮清晏被小叔叔逗得一臉無奈,還能偶爾幫上點忙。

  南宮燁卸了妝,少了幾分嫵媚,多了幾分的灑脫,一雙桃花眼却依然能讓人心跳加速。穿著一襲銀白色綉暗紋的袍子,舉手投足間似有光華流動,活脫脫一隻開了屏的孔雀。真不知道南宮家是怎麽樣養出性子這般南轅北轍的兩兄弟的。

  不過南宮轍雖然經常被弟弟的毒舌擠兌得額角青筋直跳,眼底的歡喜和放鬆却還是遮不住的。南宮清晏也一樣,雖然被小叔的不正經鬧得無語極了,但看得出來比他在清安派還要自在。

  大約清安派整體都是肅穆嚴整的,而舒嘯山莊,却處處透著自由而活潑的氛圍。

  整個舒嘯山莊鬧中取靜,到處都是奇花异草,古木成蔭,但此時也多出了許多過年的氣氛。屋裏頭除了紅紅綠綠的裝飾,還挂了大幅的歲朝圖軸,這種帶有歡慶意味的圖畫多在年節使用,采用清玩雅物、節令花卉、鍾馗納祥一類的題材,寄予來年幸福紅火之意。本就裝飾性非常强,在新意上却終歸弱了一些。

  南宮燁却不知從哪兒找來一些圖,蒼松紅梅一個個畫得風骨凜然,就連一隻膽瓶內不經意地插一枝花也顯得格外有趣。看那龍飛鳳舞的題字,似乎與南宮清晏書房內的山水一樣,出自同一人手筆。

  南宮清晏見穆白看得入神,凑過來咬耳朵:“怎麽樣?我小叔叔的字畫在整個江南都算數一數二的。”

  穆白這才知道那龍飛鳳舞的幾筆是“南宮燁”三字,頓時覺得自己穿越後就變成了睜眼瞎。

  南宮燁在一旁輕笑道:“晏兒你別跟你的小夥伴瞎吹,不過文人間慣有的互相吹捧罷了,你還真當得真!再說,這阿白呀,小叔叔估計他更喜歡看街邊買的年畫兒,紅火!”

  穆白:……

  說到這個,大年初一的時候他又被擺了一道。

  那個看起來特別正直的穀雨告訴他,這邊的風俗,小孩子要在大年初一往眉心點個紅點點,兩腮畫紅,圖個吉利。穆白本有些警惕,不過看穀雨實在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又想到這種習俗也的確常見,雖然有點彆扭,還是點頭答應了。

  等到他眉心一個大圓點,兩頰兩個紅鶏蛋地走出去,就看到南宮燁在上天入地地追著南宮清晏。南宮燁不會武功,但南宮家一身輕功却半點沒落下,比南宮清晏利落多了。小南宮却不知爲什麽,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拼命躲閃。

  老鷹捉小鶏似得一來一往,南宮燁眼看就要抓到南宮清晏了,忽然一抬頭看到穆白的新造型,頓時破了功,噗地一聲爆發了驚天動地的大笑。一手顫顫巍巍地指著他,一手捂著肚子笑得打跌,最後從房頂滾了下來。

  離地還有幾厘米時,突然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緊接著又笑得彎下了腰。跟出來的穀雨和小南宮一開始還忍著,後來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南宮燁沒形沒象地癱在地上,遙遙點著穆白,一手擦著笑出來的小泪花:“自從晏兒四歲之後,就死活不肯這麽打扮了,一開始還能强摁著畫,後來越來越滑溜,死活抓不住他了。沒想到今年還能見到,圓滿了哈哈哈哈哈……”

  穆白:“……”不帶這麽欺負小孩子的。

  現在想起來,再看看南宮燁軟在椅子裏的沒骨頭樣,惡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穆白頓時覺得那些字也沒以前那麽好看了,一個個都像鬼畫符。

  南宮清晏戳戳他,穆白回頭扮了個鬼臉。

  大年夜,一群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地點了爆竹,吃了年夜飯。年初一早上穆白臉上挂著紅紅的兩坨,和大家一起吃了餃子。初二初三南宮燁又帶著他們在園子各處逛了逛,沒大沒小地瘋鬧了一陣。

  初四之後,大大小小的賓客便上了門,兩兄弟一邊接待,一邊將事先早備好的年禮也差人流水般地送出去。穆白這才知道,南宮燁不但是江南有名的才子,一幅字畫千金難求,生意更是做得風生水起,稱得上富甲江南。

  南宮清晏是這麽跟穆白形容的:“小叔叔以前專注吃喝玩樂,敗家敗得不行,有一回幾萬兩銀子買回一盆醉菊,天天給它灌酒,據說這樣會越長越盛,結果兩天就給灌死了。爹爹生了氣,扣了他半年的銀兩,小叔叔沒轍,只好每天給人寫字畫畫。結果一來二去,整個風柳城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有了他的字畫,吃不開了,有人就嘲笑小叔叔,說他的字畫還不能在街邊換張餅。小叔叔心高氣傲的一個人,登時怒了,爹爹解了禁也不管事,使出了渾身解數掙錢。一開始幫人布置個園子,累兩片山石,寫幾出折子戲,後來乾脆做起了絲和茶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現在,他想玩什麽就玩什麽,整天搗騰些奇特的玩意兒,反而越發受追捧了。”

  最後感嘆一句:“世上能像我小叔叔這般紈絝到底,還紈絝得如此瀟灑自在的,恐怕也難尋了。”

  穆白表示深深贊同!

  南宮清晏和穆白兩隻小屁孩偶爾也會出去見個客,穆白再一次見識了南宮燁的三寸不爛之舌,絕對能把死的都說成活的,一個兩個不管抱著什麽目的來,最後都是暈暈乎乎樂呵呵地離開了,也不知目標到底有沒有達成。

  大部分時候,大人忙的時候,穆白和南宮都像普通的小娃娃一般,自己在園子裏頭自娛自樂。南宮清晏似乎真的被穆白帶壞了,還頗有實踐精神,毀壞園中奇花异草無數,心疼壞了南宮燁。

  這天,南宮清晏習武去了,穆白練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一個人跑到園子裏透會兒氣。看到一隻松鼠竄進了假山的石縫中,大約這陣子都跟孩子混,心理年齡也變小了,興致勃勃地也跟著擠了進去。一來二去松鼠沒撈到,反而卡在了兩塊太湖石中央,進出不得。

  正自艱難地向外擠,忽聽一陣脚步聲傳來,接著南宮轍的聲音響起:“大過年的,新來的巡撫怎麽就找上你的戲班子了?還是這麽肅殺的一齣戲。”

  接著是南宮燁玩世不恭般的聲音:“誰知道呢?心血來潮,附庸風雅都有可能。更可能的,便是知道我和清安派的掌門是親兄弟,借機敲打敲打吧。以戲文中的賢臣自比,這是要上肅朝綱,下清四野,抱負都高到天邊了。結果到處不討好,四面樹敵之下生生被擠了出來,這會兒還想著治得觀瀾江一片安生,好再入聖上的眼吧。”

  穆白最近才知道,南宮燁年三十那日排戲,幷非一時好玩,而是新任巡撫找上了門,點明了要他在新春的時候帶戲班子上門演這出。

  現在的戲曲,還大多以才子佳人風花雪月花好月圓爲主,偶爾有一兩個負心漢出沒,可以讓大姑娘小媳婦一邊哭泣一邊感嘆已經不錯了。南宮燁手邊這齣戲,却是說不出的大氣,沒有兒女情長,講的是古時一個大臣,在舉國上下風雨飄搖之際,知其不可而爲之,以期匡扶社稷的故事。全是亂世之離憂與憤懣,以及以一己之力即使螳臂當車也要死而後已的决心。

  這齣戲直到現在也沒有被禁,還挺受追捧,倒是挺出乎穆白意料的。

  只是再受追捧,一般人家也不會大過年的找人唱什麽“孤兔紛紜,半折殘碑,空餘故址,總是黃塵。”

  南宮轍嘆了口氣:“目前看來,這位倒像是要有大動作的,清安派在觀瀾江畔盤踞多年,自然也少不了一些蠅營狗苟之人,樹大招風,的確得借機提前清肅一番才行。”

  南宮燁的聲音罕見地嚴肅了起來:“恐怕不止如此,這次我去他府上,見那邊外松內緊,戒備格外地嚴,恐怕還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在。”

  南宮轍道:“你是指……?”

  兩人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穆白從假山的縫隙中看去,只見兩兄弟表情都格外凝重。他們平日裏一個正經一個歡脫,此時神情却如出一轍。

  穆白暗暗吐出一口氣,這種世家大族,操心的事也真不少。

  兩兄弟聊了一會兒,南宮轍道:“不管旁的,約束好清安派本是分內之事,清除武林敗類也義不容辭,若是他們願意相信,也不介意助上一臂之力。我上次讓你查的事,有頭緒了嗎?”

  南宮燁從袖中掏出了一張紙片,兩人一邊商量,一邊走遠了。

  穆白呆楞了一會兒,死命弄開了兩塊石頭,蹬蹬蹬地跑去找南宮清晏。他現在什麽忙都幫不上,在他的原書中,這會兒安辰軒還在小小的太平鎮一隅鬥繼母呢,壓根不知道大千世界又有了什麽樣的變化。

  轉過一個圓拱門,

  突然騰地一頭撞在了一人身上。穆白向後踉蹌了兩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抬頭,就見一個與南宮轍差不多年紀的男人正皺著眉頭瞪向他,應該就是方才不小心撞上的人。他身側一名紅衣女子不滿道:“這南宮燁又從哪里弄了些亂七八糟的人回來?一個個沒大沒小地亂跑亂撞。”

  女人五官明麗,眉毛斜飛,顯得英氣勃勃,但一開口便是濃濃的火藥味。

  他們身後一人忙上前扶了穆白一把:“左叔,左姨,這是師父新帶回來的孩子,穆白。阿白,你沒事吧?”

  是手上拎著禮物的南宮轍大弟子,南宮清晏的親師兄,葉飛鴻。那一男一女身後,還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也是一身大紅的打扮,一臉又好奇又驕矜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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