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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饕餮有肉吃【穿越】》第125章
第125章 修整

  拿幽鴳開刀是長老堂的主意。

  這只被迫化為人形,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周旋在人類中間試圖自保的妖獸,大概永遠也跟不上人類變幻莫測的心思。

  就如它完全理解不了化形後的自己美在哪裡,為何那麼多人都會看著它光溜溜無毛的臉失神——明明它對自己原本強壯的、能跑能跳的體格滿意多了——它也無法理解為何原本對它一臉癡迷,一副恨不能和它纏綿到天荒地老架勢的厲鈞一聽說它與巫咸國有關,就可以立刻不冷不淡起來。好不容易用攝魂術穩住父子倆,原本彬彬有禮信誓旦旦表示“不會讓巫抵大人的高徒受委屈”的長老堂又翻了臉。

  一出接一出,讓它完全措手不及。

  當然,若是換成人類的角度,這一切實在也並不複雜。

  對皮相的一時迷戀也好真心欣賞也罷,絕對比不上對可能動搖自身權勢的疑懼。而連這點沉迷都沒有過的、無利不起早的長老堂,幽鴳這個活色生香的絕世美人,在他們眼中僅僅代表著“巫抵關門弟子”這個身份所能帶來的利益或危害。

  當巫抵大權在握,連巫即這個名義上的十巫之首都要隱隱避其鋒芒時,他們自然對它客氣又客氣。他們皮笑肉不笑地說這場面話,心裡則冷靜地盤算,是認下這門親以與巫咸國“互通有無”獲得最大的利益,還是直接將可能帶來的麻煩拒之門外。

  甚至國君父子莫名其妙得了失心瘋一般,為了這麼個女人翻臉時,鬧了個十足的大笑話時,長老堂都沒敢輕舉妄動。畢竟,巫咸國的名頭擺在那兒,沒有下決心對上並做足準備時,最好客氣再客氣。

  不僅如此,當大公主領著羽衣軍摻和到巫咸國的一團烏糟中時,他們還能夠壯士斷腕,直接劃清界限。

  然而,觀望了這幾天,長老堂發現靈山似乎真的對暴走的妖獸束手無策,巫即匆匆帶人離開,巫抵始終沒有露面,而留在丈夫國處理後續事宜的人都換了一批時,他們終於確定了兩件事:一,巫咸國真的出了大亂子,他們自己可能都收拾不了。二,巫抵,應當是真的失勢了。

  這個判斷讓長老堂精神一振。

  兩國你來我往彼此試探彼此鬥法那麼多年,誰也奈何不了誰,但眼下,有一個大好機會,讓丈夫國可能從此變成西邊絕對的霸主。

  他們決定坐收漁利,等巫咸國亂到一定程度,便借機出兵,不費吹灰之力拿下這個被神寵愛了多年又遺棄的古老國度。至於出兵的理由,這不是有現成的麼——巫咸國心懷叵測,將居心不良的美人送入丈夫國妄圖引起丈夫國的內亂。

  不論厲鈞帶回美人是巧合還是認為,這禍國之罪,幽是擔定了。

  於是便有了今日這一出,中了攝魂術的父子倆依舊劍拔弩張像看有血海深仇的敵人,長老堂聚集了精兵,氣勢洶洶地來拿“細作美人”。

  剛鬆了一口氣的幽鴳瞬間被逼到了絕境。被改造了身體後,它的攝魂術是厲害,無聲無息旁人還察覺不了,但它再厲害,也只是一隻妖獸,如何抵抗這蜂擁而來的大軍?

  它沒有人類九轉十八彎的心思,沒有臨危不懼口若懸河憑一張嘴說動所有人的能耐,便只能拿出妖獸的應對法子——變回最強壯的自己,召喚其他妖獸來解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幽鴳算是巫彭巫抵折磨死無數妖獸後,所能拿出手的最成功的試驗品。

  這只原本在北山完全排不上號的妖獸身軀比原本龐大了近一倍,妖力提高了數倍不說,還能瞬間暴漲到一個可怕的境地,精神力強悍,原本用來迷惑獵物的攝魂術,也可以用來控制比它還厲害的妖獸。

  在它的聲聲大吼之下,除了一些厲害的神血戰士,其他人都感覺一股衝擊力直接貫耳而入,氣血翻湧,幾乎要癱倒在地。長老堂的人盡皆變色後退,隱身暗處的神血戰士飛身而出,正要包圍剷除這只聞所未聞的妖獸,丈夫國內藏著的變形妖獸已循聲而來,幫著幽鴳對上了他們。

  雖然這些妖獸的化形是以藥物生生催出來的,並不比真正的高階妖獸,但它們不受人多能力便受限的規律約束,又不知疼痛,勇猛無比,一時間竟讓眾多神血戰士們也束手無策。

  而那昏聵的國君和他兒子,在被幽鴳的原型震到一下,短暫清醒片刻後,到底沒能掙脫攝魂術,竟又對著那幾人高的猩猩模樣如癡如醉起來。

  眼看眾多神血戰士圍攻幽鴳,父子倆也顧不得對峙了,一致衝著場中怒吼“放肆”“住手”,還不顧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拔了佩劍就打算衝上去砍了那些“大逆不道”的手下。他們的心腹同樣被幽鴳控制,幫著他們添亂,其他人忙不迭地阻攔,又到底是對著積威已久的荒唐國君父子,不敢盡全力,整個場面又滑稽又混亂,很有些魔幻。

  普通兵士沒得到命令,眼睜睜看著肥胖臃腫的國君和滿臉戾氣的大殿下一面毫不留情地看向自己人,一面對著一隻渾身黑毛的妖獸含情脈脈,長老堂的人飛快地後撤怕傷著自己,又跳著腳氣急敗壞地喊“大王,殿下,請自重”……只覺平生遇到最荒誕之事,莫過於是。

  雖說這場皇宮中發生的混亂實在匪夷所思,但丈夫國倒的確是積澱深厚的大國,神血戰士魚貫而出,要不了多久,不要命般跳進來救幽鴳的妖獸們都被就地格殺,掀翻了不少神血戰士的幽鴳也渾身傷痕累累。

  它龐大的身軀倒在巨大而空曠的庭前,面目扭曲,口中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它能感覺到身體中的血液在一點點地流逝,但並沒有感覺到疼痛——身上的藥物並沒有過期,自從出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山洞,它唯一的恐懼便只剩下藥物耗盡了——只是膝蓋被砍了一刀,爬不起來了。

  耳後傳來風聲,是有人仗劍刺來,它猛然回頭,泛紅的雙眼直直對上了那雙堅毅的眼睛,很快就看到那名劍士神色迷茫了起來,最後回劍抹了脖子。

  但四周密密麻麻全是虎視眈眈的人類,幽鴳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它的攝魂術畢竟也大耗,對付不了那麼多人。死到臨頭,它有些迷茫,不知道該拖著斷腿多撲殺幾個討厭的人類——它是真的不喜歡人類,妖獸打架目的都很單純,為了吃的,但人類總是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要置別的生靈於死地——還是該做點什麼“有意義一點的事”。

  有意義的事,這個概念是到了人類中後才聽說的。它到了厲鈞身邊後,不斷地有人明裡暗裡勸這位丈夫國的大殿下,過於沉迷女色是一件無意義甚至會帶來危險的事。當時幽鴳很不理解,因為厲鈞沒有它之前,要麼醉心美酒,要麼沉迷打獵,好像也沒見得幹過什麼好事兒。

  以攝魂術再次逼退了兩人,卻被後頭襲來的一人砍中了後背。這一刀真狠,深可及骨,又橫著帶了一下,一大片血肉連著一條手臂都被挑了下來。幽鴳再次長嘯了一聲,另一隻手驟然探出,扭斷了那人的脖子。身上被血染得鮮紅一片,頭頂山雷電冰棱不斷地落下來,身側還有火一點點逼近,它眼中的紅光一點點黯了下去,幽鴳知道,這回是真的馬上要到頭了,倒是不用費心想還要做點什麼了。

  四周圍著的人都有些振奮,舉著兵刃蠢蠢欲動,似乎想要衝上來快些結束它的生命。另一邊則傳來恐懼至極的大叫聲:“老天——這到底是什麼怪物?!來人,快來人,殺了它,快殺了它啊啊啊——”

  幾乎破了音,完全說是恐懼也不對,裡頭還包括了極度的厭惡。幽鴳知道,那是自己瀕死,攝魂術失效,厲鈞徹底醒過來的緣故。

  它有一點點難受。當初它雖是奉命接觸厲鈞,但剛化形不久,那血腥的試驗帶來的陰影也未消,很有些無措,在並未使用攝魂術的情況下,厲鈞是真心對它殷勤了好一陣。作為一隻弱小的妖獸,曾經吃飽肚子都困難的幽鴳,頭一次被人如珍寶一般對待,什麼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都送上來,當時的它,還真的是對厲鈞起過一些依賴的心思的。

  王宮中從來都是歌舞不歇,那些串聯成故事的舞曲從來不乏感天動地的愛情,頭一次真正接觸人類物什的幽鴳甚至悄悄把自己代入過其中,尋思著若有一日,她或許可以鼓足勇氣,寧可自己去死也不按巫抵的命令去傷害厲鈞。

  然後現實就給了它一個又一個的耳光。

  厲鈞對美人的興趣是永無止境的。哪怕對它的皮相最過沉迷,也絲毫不妨礙他對其他美人的垂涎,知道它的身份複雜後,更是恨不能馬上將它送走。此刻幽鴳現了原形,厲鈞夾雜著恐懼、懊喪和惱羞成怒的聲音,打碎了它最後一絲幻想。

  厲鈞是真的快要氣瘋了,他想到這些日子夜夜纏綿的就是這麼一隻醜陋不堪的怪物,最後還因為這麼一隻東西與父王反目,就覺得一陣頭昏眼花。他知道他完了,不但從此淪為笑柄,恐怕更是再也與王位無緣了——雖說是這醜妖獸搞的鬼,但實打實地對父王動了殺機,以父王的小心眼,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他最後的機會,就是將錯就錯,趁亂殺死他父王,成為丈夫國新的王。殺意一起,再不猶豫,手中的長劍忽然一轉,在老國王還沒從“我想要搶的兒媳婦是一隻黑毛妖獸”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時,便刺穿了他的心臟。

  臃腫的身軀抽出了兩下,頹然撲倒在地。左右一片譁然,厲鈞一不做二不休,喝令心腹砍殺了父王的人,又令聽從自己的兵士迅速地圍困了老國王召集起來的將士,讓他們立刻放下兵器。

  長老堂的人也沒料到事情會如此詭譎,眼見老國王已斷了氣,王室手握重兵的繼承人只剩下厲鈞,只得不情不願地接受了現實。屬於老國王的將士紛紛放下兵器,表示效忠新王。

  這一來,倒是沒太多人在意場中快要被火系能力者燒成焦炭的幽鴳了。表忠心的表忠心,清理人的清理人,又有了新的忙頭。只有厲鈞意氣風發,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很有些得意,轉眼見到那生死不知的怪物,怒火又冒了上來,拔出佩劍走了上去,狠狠地衝那一大團砍了幾劍。

  “來人,將它給我拖下去,斬成肉醬餵……”轉頭吩咐底下人,厲鈞卻發現他們的臉驚恐到了扭曲。

  一個龐大的陰影從後往前蓋了過來,厲鈞反應也算快,根本不回頭,拔腿就向前奔,卻是慢了一步。幽鴳根本沒有追,只是重重向前一撲,它的身體實在龐大,一頭栽倒下來,就直接將厲鈞撲倒在了地上。

  四下裡又亂成了一團,等到七手八腳地把幽鴳搬開,所有人都看到,厲鈞手中的長劍後刺,刺穿了幽鴳的胸膛,而幽鴳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咬斷了厲鈞的脖子。

  這大概是丈夫國有史以來在位最短的國王,剛剛稱了王,還沒摸到王座,就被一隻妖獸弄死了。

  但長老堂來不及收拾這個爛攤子,底下人火急火燎地跑上來:“大人……妖獸,無數紅了眼的妖獸,把整個丈夫國都圍住了,城門那邊,馬上就要頂不住了。”

  應幽鴳的召喚,無數發狂的妖獸改變了方向,把目標對準了丈夫國。到了此時,靈山、巫咸國、丈夫國、北山……到處都有狂獸的蹤影,到處都亂成了一片。

  不甘置身事外,想要借幽鴳發作而獲利的長老堂,終歸是引火焚身,沾上了一身腥。

  羭次山。

  靈山近一半的精英,以及巫咸國大批的巫師,應召來到了山腳。他們並不清楚發生了何事,只是一刻不停地按照巫即巫盼巫禮的命令,在山外布下一層又一層的陣法。陣法是巫即拿出來的,複雜到靈山上待了多年的神侍也完全看不明白,只能勉強辨認出是一層層環環相扣的封印之術。

  如此龐大的陣法容不得出一點岔子,神侍們四處奔走,仔細地檢查著每一個步驟。普通的巫師則如臨大敵地守在週邊,拼死攔著所有暴走的妖獸——這並不容易,這些妖獸兇猛得出奇,小小的一隻跳起來就能扯下人一條胳膊,若不是北山和丈夫國傳來幾聲奇怪的嘯聲,讓它們亂了章法,此時巫師們恐怕會狼狽得多。

  巫即、巫盼、巫禮三巫則一齊進了羭次山,半天了還沒有動靜。

  山腳下的巫師們心頭都是陰雲籠罩,不光為極西即將被妖獸攻佔的靈山,更為北山那群盤桓了許久的滅蒙鳥和上頭坐著的黑帽巫者。他們之前都看到了巫即大人幾乎完全遮掩不住的暴怒,知道被巫相大人帶往北山的人並非出自靈山的命令,這意味著,巫咸國內部出現了大亂。

  比起強大的外敵,這種內亂更讓人痛心,因為很可能,下一瞬,他們便不得不對自己的國人舉起刀子。

  但此時,他們毫無辦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擋著所有的妖獸,完成巫即大人交代的陣法,等著三位大人從裡頭出來。或者也有可能,按三位大人吩咐的,一見形勢不對,不要管他們,直接將整座羭次山封印。

  北山。

  巫相一死,他帶來的巫師們徹底地亂了套。加上北山妖獸們憤怒的反擊,很快潰不成軍,四散奔逃。饕餮和肖衍恢復了原型,帶著眾妖清理剩餘的一些煞氣之類時,遇到了一群意料之外的熟人。

  竟是肖衍穿越之初,在中山遇到的動物們和小山神。

  這一群傻大膽的,眼見饕餮和肖衍一去不回,顧念著鐘山玉驅煞的情,眼見西山北山亂糟糟的又是黑氣又是靈光,擔心之下,竟是成群結隊地跑了出來。小山神們本是不可輕易離開中山的,但上古煞氣出沒,上古靈玉現世,帶得地氣也動盪不安,束縛倒是少了不少。他們如當日被小石頭穿成一串帶著走一般,化身迷你小樹小動物小石子,伏在一根草繩上,被妖獸們掛在脖子上,一路走到了北邊。

  見到肖衍,動物們都相當高興,其中以熊孩子和小石頭最著。熊孩子想念肖衍做的食物都快想瘋了,自從肖衍離開後,簡直是吃不好睡不香,活似得了相思病。至於小石頭,他只是純粹懷念自己的好朋友。

  熊爸熊媽吭哧吭哧用獸皮扛了一大堆的岩靈蟲石過來,一股腦兒送給了肖衍,然後期期艾艾地問肖衍能不能給熊孩子做頓好吃的。他不在後,這娃瘦了一大圈,看著怪心疼的。

  肖衍好笑地把岩靈蟲石推了回去,表示吃東西小意思,用不著拿靈石換。熊爸熊媽又推了回來,撓撓頭表示應該的,遇到他和饕餮後,熊孩子乖了不少。兩人離開後,小熊懨懨了許久,甚至開始捕獵孝敬熊爸熊媽了,因為它覺得肖衍不回來是覺得自己以往不聽話老搶爸媽吃食……

  肖衍聽得又是吃驚又是好笑,化作人形大力揉了揉又高又壯的熊孩子。小熊趴下腦袋,壯碩的身體扭啊扭,非常挨著肖衍蹭一蹭,還想伸舌頭舔一舔,被饕餮狠狠瞪了一眼,伸到一半的舌頭嚇得縮了回去。

  饕餮施施然走近,化作一隻小老虎,驕傲地跳入了肖衍懷中,拿大腦門在肖衍脖子處大大方方地蹭了一通。肖衍無語地看著他衝熊孩子拋過去一個洋洋得意的眼神。

  ……簡直幼稚。

  等到巫相埋下的奇怪毛髮和骨頭都被挖出來焚盡,布下的煞氣也在肖衍一次次催發的鐘山玉靈光中徹底消散,夏公主派出的人也尋到了肖衍和饕餮。極西而來的妖獸經過一陣混亂,分散到了各處,趕往北山的現已被羽衣軍攔下了大半,剩下的已不足為慮,只希望肖衍二人稍微小心些便是。

  兩人也真沒放在心上,得知羽衣軍並無危險,老頭兒智、如皮魚、化蛇、綠毛都好好的,小禿長出了一身紅羽毛,還在巫相的人試圖以陣法困住羽衣軍時大發神威,翻出了所有佈陣的靈石後,徹底放下了心。

  於是北山所有的妖獸以及中山尋來的妖獸還有小山神們暫時歇了下來,修整半日。肖衍找了些力氣大的妖獸,掏空了百十來塊硬石頭,搭成了一個個簡易灶台,指揮著一些細心的妖獸,仔細處理了一堆獵物,入鍋後放大料燉了半天,迷人的香氣飄散開來,一眾饑腸轆轆的妖獸眼睛都綠了。

  又架了數個火堆,獵物整頭整頭地架著烤,肖衍一個人忙不過來,一會兒這裡烤焦了,一會兒那裡調料撒了一大堆,狀況百出,但吸引從沒見過世面的妖獸們可謂綽綽有餘。

  宣佈開飯後,除了肖衍和饕餮面前的沒人敢動,其他地方為了吃一口燉肉或烤肉上演了全武行,那爭搶的架勢,簡直比打巫相還要凶。

  肖衍撕了幾塊肉供到小山神們面前,看著他們的靈體一點點飄出來,閉著眼睛聳著鼻子陶醉地吸著香氣,感歎:“之前要有這兇悍勁兒,那些巫師大概能直接嚇得不敢動手了。”

  饕餮撇撇嘴,不滿地看著自己的手下:“……一群飯桶!”

  說著,嘴一張,一口撕下了半隻考好的野羊,嚼吧嚼吧,竟然硬是一口把所有的肉一點點嚼入了嘴中,完全用不著手來幫忙。

  肖衍歎為觀止:“飯桶老大,你好!”

  饕餮惡狠狠狀:“你說什麼?”

  肖衍攤攤手,又給小山神們加了點吃食:“有說錯嗎?你看還有別的妖獸有你這吃功不?”

  饕餮湊過來,油乎乎的嘴在肖衍臉上親了一口,以牙還牙:“飯桶夫人,你好!”

  肖衍拿手背擦油,覺得這傢伙嘴皮子的功夫,是越來越利索了。

  西北的交界處,抵擋發狂妖獸的夏公主迎來了一批援手,是西邊一些小國的聯盟,包括一臂國、三身國等等。他們長年受巫咸國和丈夫國的欺壓,早已不堪忍受,此時兩國大亂,妖獸橫行,既給他們帶來了災難,也給他們帶來了機遇。

  所謂機遇,便是丈夫國和巫咸國都安定了太久,在原本極其穩固的情況下,小國想要有些動作基本不可能,還沒展開便會遭到猛烈地打擊——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眠?兩個大國稍微一出手,對於小國家而言,便是滅頂之災。

  然而現在,兩國自顧不暇,已管不到他們了。這些小國湊在一起,因著共同的意願,迅速形成了一個聯盟。雖然不足以與丈夫國和巫咸國抗衡,卻也不是可以任由兩國捏圓搓扁的了。他們相信,經過一系列的磨合,他們還可以變得更加強大,等到大傷元氣的丈夫國和巫咸國回過神來,想要對他們出手,已經是需要掂量掂量的了。

  當然,形勢也可能發生意料之外的變化,但誰知道呢?冥冥之中,自有天道主宰著一切,諸神寂滅,曾經可以傳達諸神預言的大巫們也自顧不暇,他們這些朝生即死的凡人,還是不要考慮那麼複雜的事了,走好眼前的每一步才是正理。

  而剛剛宣佈獨立成國的女子國,成為了聯盟伸出橄欖枝的對象。夏公主——現在應該改口叫女王了——的口碑一直上佳,她所帶領的羽衣軍的戰鬥力多年來有目共睹,此時擺脫了丈夫國那一大堆扯皮的爛攤子,必然會成為一股強大的力量。

  兩股新生勢力若能交好,必然會為彼此的鞏固起到重大作用。何況一臂國和夏公主之間,還有肖衍和饕餮這一層的友誼在。

  雖說國與國之間的分和從來都不能單看個別人的友誼,但有時候,朋友的朋友,的確可以讓許多事少很多波折。

  雙方在瘋獸狂奔的戰場上打了個照面,點頭致意間,許多事盡在不言中。

  羭次山山洞中,巫即、巫盼、巫禮神色凝重地看著山洞深處閉目端坐的巫彭。

  巫彭聽到響動,慢慢睜開眼睛,他的眼底渾濁一片,似乎有什麼在進行激烈的衝突,讓他不敢進行任何大的動作,卻愣是扯出一個笑容來:“幾位大人不好好待在靈山,怎的一齊來了這麼污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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