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晚歸的人

趙軍是第二天中午到劇組的，他的狀態並不是很好，所有人都看的出他很疲憊。導演也不敢說他，只能暫時空出趙軍的戲份，讓他去睡兩個小時的覺。

下午之後，趙軍從劇組專門劃給他的休息室裡頭出來之後，整個人就恢復了正常。甚至，這不叫正常，而是極度精神。晚上七八點導演本來要喊結束，但在趙軍的要求之下，今天的戲足足拍到晚上十一點多，把今天中午落下的全給補齊了才算完。

這之後，趙軍又叫住了正打算回家的導演。

「軍哥，你還有什麼事兒？」導演很客氣。

「沒什麼事兒，就是導演，我接下來可能有事，沒法在劇組呆到九月中旬了。」

導演的面色一下有點兒不好了，他雖然敬著趙軍，但趙軍也是跟劇組簽了合約的！

「不，導演你聽我說完，你先別生氣。接下來先全部拍我的戲份，我連夜加班加點，你看看，我能提前多少時間離開劇組就提前多少，行不行？」

導演還是皺著眉，過了會兒，才道：「好吧，軍哥，不是我為難你。《小城愛情》可能票房不會很高，但它真的是一部好電影，我不想毀了它。」

「我知道，我知道。這樣，這裡趕完之後，你下部電影我去和老闆說一說，儘快給你落實專案，行嗎？」

導演擦了下額頭的汗漬，這會兒倒是頗為有些不好意思了，「不是…軍哥，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軍哥，還是謝謝你。」

這邊談妥之後，趙軍也累的很，直接讓夏霖把他送回了宿舍。

晚上十二點，趙軍推開公寓大門的時候，裡面很安靜。沙發還是淩亂著，水杯扔在地上也沒來得及撿。陸愉，並沒有回來。

這裡的佈置，不知不覺間，已經沒有了他曾經一個人時的生活痕跡。

趙軍揉了下眉心，剛才在劇組的精神頭一下消失無蹤。趙軍關了客廳的燈，然後徑直去浴室洗了個冷水臉。

回到臥室的時候，他拿出手機看了看，快沒電了。手機上，沒有顯示任何的來電和資訊。

在臨睡之前，趙軍撥打了陸愉的新號碼。然而，是長久的音樂聲，直到電話被自動掛掉。

陸愉，接他的電話總是很快。那麼今天，趙軍在睡著之前想，或許是他手機忘帶了，也或許是他沒看到。

隔天，趙軍繼續去劇組。

angelina不知道做了什麼，那天趙軍叫救護車送陸愉去醫院的事，經過兩天的時間，並沒有怎麼發酵。最終只在幾個零星的角落看到幾個小標題，寫著#趙軍深夜送友人去醫院#等幾個並沒有掀起浪花的新聞，然後變的無人問津。

在趙軍到達劇組的時候，趙軍整個人又打起了精神。他看上去，好極了。這一天，幾乎全是趙軍的戲份，甚至，因為趙軍的要求，劇組竟然分成兩班，同時開工。

即使趙軍很少用替身，但是這一回，不露正臉的情況下，還是大批量使用了跟他體型差不多的文替。

雖然導演並不是很高興這一點，但是趙軍表現的實在太瘋狂。他的精神頭出奇的好，每場他親自拍的戲，都是全心全意投入進去拍攝。如果一條不過，再來，再來……

他的戲，拍到晚上一兩點，像是不會累的鐵人。

第二天，趙軍仍舊如此。

第三天，第四天……

直到他如此堅持了十幾天，極度高強度的戲份拍攝，幾乎讓趙軍身型一下暴瘦了七八斤。終於，angelina坐不住了。

這個女人踩著高跟鞋，在八月初的一個上午，直接強迫將正在拍戲的趙軍帶走了。

事實上，這種高強度戲份拍攝，就是連劇組員工都有些堅持不了。

「阿軍，你瘋了！你是在拿你自己的身體開玩笑！」angelina指著趙軍的鼻子，她的眼中充斥著怒意。

熾熱的太陽晃的趙軍眼暈，他靠著牆根陰影。這樣，他才好受一點兒。

「趙軍！我是不知道你跟陸愉究竟出了出了什麼毛病。夏霖跟我說，陸愉這十來天，壓根兒就沒來見過你！你難道是個蠢的嗎！？陸愉要是不想跟你玩兒了，你還在這裡玩情傷折騰自己，你他媽有病吧！」angelina嘴中講出的話，沒留一點兒情面。

這些天實在太累了，也沒好好吃東西。之前控制身形就留下點貧血的毛病，這會兒倒是更嚴重了。所以趙軍站久了，就會覺著有點兒心悸。

半響，趙軍才微微抬眼。他看向angelina，眼神中並未有angelina所認為的失落、傷心，他的眼神很明亮，也很執拗。

「我不是在折騰自己。」趙軍如此說，「我只是想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而在此之前，我必須要把該做的都做好。」

「更重要的事？什麼事？！」angelina問他。

趙軍沉默了下，沒回答。

「你……！」最終，angelina給他氣走了。

原本，這部戲是兩個半月的拍戲時間，但因為趙軍的不要命，生生給他擠壓成了一個月左右。所以在八月十二號那天，趙軍的戲份就全部結束了。

在他的個人戲份殺青的那一天，趙軍離開劇組上車那會兒，身體一軟，差點短暫性暈厥過去。

「軍哥，你沒事兒吧！？」夏霖一下從駕駛位置上跑下來，急道。

「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夏霖，帶我回公寓。」趙軍拒絕了。

夏霖還要再勸，但在趙軍一個嚴肅的眼神下，還是妥協了。

等到宿舍那會兒，趙軍扯了下夏霖，微微垂頭，道：「這兩天我休息放鬆一下，明兒個不要來接我。angelina那邊，我自己給她請假。」

「好嘞。」夏霖顯得很高興，不是為他，是為趙軍。這些天，趙軍的高強度拍攝夏霖都看在眼裡，他是真心希望趙軍能多休息幾天的。

在夏霖開車走了之後，趙軍其實並沒有回宿舍。他從口袋裡拿出了口罩，然後給自己戴了上去。再之後，他轉了身，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先生，先生，您還好嗎？」服務員禮貌的叫了叫在桌子上趴著睡著的人，有點兒擔心。

這個人從進來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雖然戴著大口罩看不清樣子。可即使如此，看上去還是給人一種很疲憊的感覺。他手裡拿著很多的介紹房子之類的雜誌還有宣傳冊，以及一些樓盤的資料。然後，這個人叫了一杯咖啡，沒多久，這個人就睡著了。

趙軍被叫醒的時候有點兒迷茫，他腦仁突突的疼。恨不得洗個熱水澡，然後在柔軟的床上睡個天昏地暗。

「不好…不好意思，我沒事。對了，現在幾點了？」趙軍的聲音很沙啞。

「先生，現在是淩晨兩點半了。」服務員禮貌道。

顯然，這是一家通宵卻又幽靜的咖啡館。

「這樣啊，那麻煩再給我一杯濃咖啡，糖不要多加，苦一點就好，謝謝。」

「好的，先生。不過先生，我想您太累了，要注意休息，濃咖啡我不建議您多過的食用。」

「啊…謝謝你了。」趙軍笑道。

服務員笑了下，離開了。

趙軍劃卡手機看了下，真的已經是兩點多了。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資訊，電話可以打通，但卻沒接。

很快，濃咖啡上來了。

趙軍掀開口罩喝了幾口，苦澀的滋味讓趙軍清醒幾分。於是，他開始翻開那一疊疊的樓盤資料開始查詢。

上面，不少戶型和地段都給他做了標記，有些是劃了叉，有些還寫了註釋。寫寫畫畫，直到一杯咖啡喝完。

最終，這些冊子上，有兩個地段被趙軍額外圈出。看了下時間，已經三點多了。

趙軍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他很滿意。明天，就可以去看房了。

「先生，您要回去了嗎？」服務員見他起身，這會兒從休息區走了過來。

「是的，這裡很好，謝謝。」

「不客氣，先生，祝您晚安。我們這兒，只要過了淩晨十二點還來消費的客戶，都會贈送一份小禮品。這是小店給您的一份小禮物，您拿好。」對方遞給他一個禮物袋，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麼。

服務員將趙軍送到門口，又禮貌幫他拉開了玻璃門，最後和他告辭。

每一個晚歸的客人，都有他們的故事。在這個繁華卻又孤寂的城市裡，不若給這樣的客人一分關心和溫暖。即使這份溫暖或許很渺小，但這是這家店的創立者所立下店規。

淩晨三點的街，很安靜。

趙軍拎著一個小小的禮物袋，安靜而不疾不徐的慢慢走著。他並不想叫車，他想自己走一段。

夜風吹散了他的一些疲憊，趙軍突然把禮物盒拿了起來，然後拆了開來。

這是個音樂水晶球，水晶球裡，固定著一個小小的房子。當按下頂部的按鈕的時候，水晶球就會出現音樂。而水晶球的雪，就會紛紛揚揚的飄起來。

趙軍一隻手拿著水晶球看了會兒，然後挺無聊的想，女孩子應該會很喜歡。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趙軍下意識抬頭找了找。然後發現，大部分的店家都關門了。是了，太晚了，不會有蛋糕店還營業的。

滴滴————

有車喇叭聲在趙軍背後響起來。

趙軍下意識轉過了腦袋，面前二三十米左右，一輛黑色的車靜靜停在馬路邊。這並奇怪，奇怪的是趙軍沒有想到，他會在這種情況見到蘇嵐。

對方一直是個很陰沉的人，但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暖色路燈作用下，倒是讓蘇嵐眉眼間的陰沉柔和了幾分。

「你怎麼在這裡？」趙軍皺著眉，道。

蘇嵐隨手掐滅了手心的煙，抬頭道：「我一直在，只是你願不願意看到我而已……上車吧，晚了，我送你回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