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洗澡

　　接下來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周念遠的中飯和晚飯依然是關盼喂的。

　　關盼自己吃得快，對周念遠卻充滿了耐心。

　　他以前回家照顧過大哥的孩子，還是很有經驗的。

　　好笑的是，他把周念遠也當成了小孩，偶爾他還會不自覺地啊一聲，哄周念遠吃飯。

　　周念遠看得好笑，卻也不拆穿，反而很配合地。

　　楊叔中途進來過幾次，見他們相處融洽，不由偷偷地笑。

　　他提醒關盼，房間裡不能一直開空調，要打開窗戶透透氣。

　　還有加濕器也得開著。

　　本來這些事是有傭人做的，但周念遠不喜歡別人進他的房間，楊叔便拜託了關盼。

　　關盼完全沒注意到這些細節，他原本還想著照顧好周念遠，如今卻發現，自己要學的還很多。

　　晚上關盼又陪著周念遠待了很久。

　　他話很少，只知道每隔一段時間就問周念遠傷口痛不痛，要不要喝水。

　　一看就知道沒有照顧人的經驗。

　　周念遠卻並不在意，會不動聲色地引導他說一些話。

　　關盼也只能說說自己的工作。

　　辛酸當然是有的，頂著烈日去工地上勘測，下大雨後道路泥濘，鞋子和褲腿上都是泥巴，他也得去檢查。

　　但關盼天生有一種平和的心態。

　　回憶再苦澀，他也只是寥寥幾語，並不多言，更沒有抱怨。

　　周念遠靜靜地聽著，偶爾掃過他，臉上的神色看不分明。

　　兩人一直待到大晚上，後來是護士敲門進來給周念遠換藥，他們才停止交談。

　　關盼低頭看手錶，已經接近十點，該睡覺了。

　　等護士換好藥，他便起身跟周念遠道晚安。

　　周念遠卻叫住他：“我想洗個澡，你幫我吧。”

　　關盼愣住。

　　周念遠期待地望著他。

　　關盼遲疑道：“我怕弄到你傷口……我去叫人上來……”

　　周念遠笑著搖頭：“我們馬上要結婚，以後我們也得互相照顧，慢慢來就好。”

　　關盼有些不確定地看向他。

　　他們只是假結婚，難道要像真正的夫妻那樣生活嗎？

　　周念遠輕聲道：“你不願意嗎？”

　　關盼對上他深邃的眸子，一時說不出話來。

　　最後他還是妥協了，扶著周念遠進了浴室。

　　周念遠脫得只剩下一條內褲。

　　關盼不敢直視。

　　他不是特別敏感的人，也不是天生的同性戀，對其他男人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會去注意男人的身材。

　　但他喜歡周念遠，周念遠的一切都讓他著迷。

　　更何況周念遠的身材實在是好。

　　他給周念遠擦背，張弛有度的肌肉讓他臉紅心跳。

　　最後只剩下一個部位，關盼低聲道：“你……你自己清理一下……我去外面等你……”

　　他將毛巾塞到周念遠手裡，就要離開。

　　周念遠卻伸手拉住他。

　　兩人的手掌濕漉漉的，掌心相觸，關盼心頭不覺一震。

　　他沒敢看周念遠，只是支吾著問道：“怎……怎麼了……”

　　周念遠緩緩放開了他，低啞道：“我一隻手不好穿衣服，等會兒你再進來幫我，好不好？”

　　原來只是讓他幫忙穿衣服。

　　關盼連忙點頭，急匆匆地出了浴室。

　　他站在門口，平復著劇烈跳動的心。

　　裡面的水聲讓他想入非非。

　　他突然有點想抽煙。

　　在工地上，因為偶爾會陪領導應酬，他也會抽煙喝酒，但他平常是不沾染這兩樣東西的，所以他身上並沒有煙。

　　他也不好意思找人要，最後他去陽臺上站了好一會兒，吹著夜晚的涼風，才讓心裡的那股火氣褪去。

　　等他回到浴室，周念遠剛好洗完。

　　關盼沒敢往他身上瞟，給他裹上睡袍。

　　周念遠的衣服上有淡淡的檀木香味。

　　關盼很喜歡。

　　他扶著周念遠上床，直到他睡了，這才離開臥房。

　　等他回客房時，卻發現他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都不見了。

　　在詫異間，楊叔在外面敲門，笑著解釋道：“您的行李已經搬進先生的臥室了。”

　　關盼錯愕不已。

　　楊叔道：“您和先生已經是伴侶關係，理應住在一起。”

　　關盼目瞪口呆。

　　過了半晌，他才艱澀地開口：“我可不可以不搬……”

　　楊叔笑著道：“是先生吩咐的，如果您不願意，可以去和先生聊聊。”

　　關盼：“……”

　　他不是不願意，只是……覺得彆扭……

　　最終他也沒敢去找周念遠聊，乖乖地去了周念遠的臥室。

　　周念遠受傷期間，住在後院的樓裡。

　　這間才是他的主臥。

　　房間比客房要大許多，佈置得很溫馨，牆上掛著許多老照片。

　　關盼慢慢地看過去，竟然還有周念遠小學時的照片。

　　那時候周念遠長得白白嫩嫩，還有點嬰兒肥，很招小女孩喜歡。

　　初中和高中的周念遠已經慢慢長開，變成了帥氣的少年，只可惜他的這段時光，關盼完全沒有參與。

　　之後就是大學時的照片，關盼意外地看到了他和周念遠的合影。

　　那時候他戴著眼鏡，就是個書呆子，周念遠卻意氣風發，笑得俊逸張揚。

　　關盼輕輕地撫摸著照片上周念遠的臉，心裡感慨萬千。

　　其實從一開始，他和周念遠就註定天差地別。

　　他再往後看，幾乎都是周念遠和同一個女孩子的合照。

　　關盼認識那女孩子，她是周念遠的前女友文雅妮。

　　他當年見過她，是個明豔嫵媚的女人，家世也很厲害，跟周念遠很相配。

　　周念遠留了這麼多的照片，心裡應該還是記掛著她的。

　　關盼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他其實無法理解，文雅妮為什麼會輕易地放棄周念遠。

　　就算家裡阻攔，但她也可以再爭取。

　　但隨即關盼想到，自己連向周念遠告白的勇氣都沒有，又有什麼資格去怪文雅妮。

　　晚上他又做夢了。

　　他夢見兩年後，周念遠順利地坐穩家主的位置。

　　之後周念遠和前女友複合，牽著文雅妮的手，給他送請柬。

　　他聽見周念遠道：“謝謝你這兩年幫我，我和雅妮要結婚了，希望你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場景轉換，婚禮上，周念遠和文雅妮互相戴上戒指，深情對望，周圍的賓客熱烈地鼓掌，氣氛熱鬧又幸福。

　　關盼醒了。

　　他捂著胸口，輕輕地呼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