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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雲合璧》第19章
  第19章

  薛易默默地聽著他數落。

  其實他在山裡住的時間不長,有幾個藥童也就足夠。即便有病人求醫,大多也是自帶乾糧的,若不是安雲慕到來,他幾乎不必親自下廚。

  安雲慕畢竟十分聰明,切魚剔刺的技巧只說一遍就會了。若是安雲慕再年輕個幾歲,他可能真的會收他為弟子。不過年紀不是最大問題,問題是安雲慕有時會忽然變得無比下流,他招架不住。

  薛易把要加到餃子餡的調料都放到一個小碗裡,忽地感覺半邊臀部被一隻手掌,用力一握。

  ……薛易的臉都要皺成了一團,連忙從他的魔掌中逃離,皺緊眉頭,轉過身看著他。

  他笑容滿面:「衣服太寬鬆了,都看不見屁股了。下次還是穿胡服吧,當然不穿更好。嗯,等那倆小子走了再說。」

  「你自己弄吧,我先去看書了。」

  「去吧,早點把單渺之治好,讓他們早點滾蛋。」安雲慕想了想,又道,「實在治不好也沒關係,順手毒死了事。」

  「……」薛易自然不會當真,沒敢在廚房多待,連忙離開。

  他苦惱於安雲慕這種突如其來的騷擾,可是,被他目光凝視時,笑語調戲時,卻禁不住心神蕩漾,色魂授予。

  明知道應該拒絕,偏偏被他吸引。

  薛易幾乎有些自暴自棄地想,或許就這麼過下去也很好,等著哪天被拋棄再說。

  可是那一天降臨的景象,想想就很悲慘。

  他用情只會越用越深,到頭來割捨不下,怕是更下賤的事都會做出來。或許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或許會對他圍追堵截,不許他與任何人在一起,直至江湖上人人皆知。

  晚飯時單渺之沒有出現,是由楊雲杉把飯菜給他端進去吃的。吃過了飯,薛易收拾了碗筷,故意在廚房磨磨蹭蹭。

  安雲慕也沒離開,坐在旁邊等他,提議到溫泉旁邊烤鹿肉。

  明知安雲慕醉翁之意不在酒,薛易自然不肯答應。被楊雲杉看到他們曖昧也就罷了,千萬不能再讓他看到活春宮。

  「天寒地凍的,出去作什?在屋子裡烤肉不好嗎?」

  「溫泉附近並不十分冷。若你擔心弄髒了池子,我們吃完再去泡泡好了。」

  「不行,楊雲杉睡得晚……」

  「那又怎麼了?這裡本來就是你的地盤,非禮勿視,他就應該迴避,何況,被他看到了也沒什麼了不起。」

  他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讓薛易忍不住氣惱:「你就是想讓別人看到的吧?以前在隴西你也是這樣,當著侍衛的面,你也……」

  「可是你也是喜歡的,不是麼?」安雲慕笑得什是邪氣,手握住了薛易腰上的衣帶,輕輕扯弄,「每次被人看到的時候,你的身體就會加倍敏感,才脫了衣裳就硬了……」

  薛易幾乎懵了。

  他一直以為是安雲慕慾望衝動之下,顧不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就對他親熱,即使被人看到,也樂於向別人炫耀有了親密伴侶。卻沒想到安雲慕竟然真的是故意的,只為了增加情事時的刺激。

  他幾乎渾身都像被冰水浸過,許久才苦澀地道:「雲慕,在你心裡,我究竟是什麼人?」

  安雲慕有些訝異:「我自然是將你當成我未來的伴侶看待。」

  「世上那麼多人,你為何選中了我?」

  安雲慕看了他半晌,發現他神色嚴肅,不由笑出聲來:「薛大哥是要聽甜言蜜語麼?以薛大哥的理智,若是我故意說些假話來哄你,薛大哥也是不相信的吧?沒錯,我讓人在方家山莊堵你,又千里迢迢跑到靜溪山,其實的確沒有那麼多綺念遐思,但也不是心血來潮,一時衝動之舉。我做這一切之前,都想過的。」

  他頓了一頓,又道,「威德侯府雖然被抄家,但皇上在京城另外賞賜了一處府邸給我,我確實可以結交京官,給自己娶一個門當戶對的貴女,以後能得到更多的提攜。可是和世家的利益捆綁以後,我做事也要受到更多的制掣,不得自由。當今聖上冊封的是男後,我男女不拘,所以娶男人為妻更為有利。歷數我身邊的人當中,薛大哥雖然出身草莽,但有一技之長,又沒有父母在堂,最適合我不過。來到靜溪山以後,和薛大哥詳談,薛大哥也曾表示,羨慕恣意灑脫的生活,我們應該是同道中人才是。」

  薛易如遭雷擊,他沒想到安雲慕處處以利益為先,將一切都衡量過了,這才決定與他在一起。

  想問他一句「那麼愛呢,你是否愛過我?」卻覺得這一句在他龐大的論據跟前,竟然像是無理取鬧。心裡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幾乎不能呼吸。

  他背轉過身,隨手做著廚房的雜事,用葫蘆瓢舀著水,沖洗手上的污跡,用水聲藉以掩蓋細微的水滴聲音,口中帶著自嘲:「其實我也不是良伴。我是個男人,不能給你傳宗接代。」

  安雲慕漫不經心地看著他的背影:「江湖上不是有一種子母果,可令男子逆天成孕的麼?你是神醫,想必早已見識過。」

  「……子母果有毒,武功不夠高的人吃了就是送死。」

  如果是別人吃,他還可以給人解毒,他自己吃了,分娩的時候毒性發作,只有等死。所以他和安雲慕在一起後,就找了種種理由,放棄了傳宗接代這個念頭。

  安雲慕一愣,隨意道:「也罷,沒就沒了,反正我對於給安家留後沒什麼興趣。」

  「照你方纔所說,其實傅君衍更很適合你。傅家門戶不大,對你的官階來說,並不能形成限制。」

  安雲慕沉默許久:「本來是的,可是現在……我過不去心裡這道坎。」

  「可是你是愛著他的,不是麼?」薛易忍不住在心裡自嘲,沒想到他竟會有這麼一天,主動撮合他們。

  他想笑一下,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他畢竟和我識得十幾年了,感情一時難以磨滅,我和你認識的時間雖短,但來日方長,你不要那麼小氣好不好?」安雲慕想要環住薛易的腰,卻被薛易退後幾步,避開了。

  薛易忽然冷笑了一聲,抬起頭看他:「安雲慕,是我小氣嗎?你和他相處了十幾年,卻一直不忍心碰他,即使他激得你欺辱了他,你還知道用被子蓋住他身上的吻痕。我認識你才多久,你就把我往床上帶,還讓那麼多人看見。如果被你的侍衛,被楊雲杉他們看到的人是他,你還會感到刺激快活?」

  安雲慕皺眉道:「你怎麼了?他和你性子完全不同,他那麼害羞,要是被人看到會瘋了的。至於我把你往床上帶,難道不是你自己想要爬上我的床嗎?怎麼還怪起我來了?」

  薛易這才想起,他們初次歡愛就不是因為兩情相悅而起。那個誤會,他當時不方便解釋,本以為安雲慕定會在以後的相處中明白他並不是欺人暗室的猥瑣之輩,卻沒想到安雲慕根本就沒想過給他洗清。

  薛易低聲道:「原來,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一個自甘下賤之人……」

  安雲慕看到他死寂的眼神,忽地有點心慌:「你只是因為喜歡我,這也無可厚非。我們在床笫之間本來就十分配合,可以互相享受情慾,這是多難得的事,你又何苦在意這一點細枝末節?」

  他想要去拉薛易的手腕,薛易卻退到了刀架旁邊,摘了那把剔骨尖刀,反手抵在自己的咽喉上。

  「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自盡。」

  安雲慕自然明白,這把剔骨刀有多鋒利,分筋剔骨,一點卡殼也沒有。他停下腳步,神色困惑而無奈:「薛大哥,你究竟是怎麼了?有話好說,何苦要尋死覓活?」

  他走近了幾步,想要伺機奪過薛易的刀鋒,薛易卻將那刀的尖端往自己的喉間送了一分,鮮血登時順著脖頸滑下了鎖骨深處。

  安雲慕吃了一驚,卻見他低低笑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用我的命來威脅你,十分可笑?竟然拿你根本不在乎的東西來威脅你……」

  安雲慕眉心緊蹙,沉聲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只是想跟你說幾句讓你記得住的話而已。」

  「薛大哥說的哪句話我沒有記住?」安雲慕也不知他怎地忽然發作,做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心中慍怒。

  「我剛才讓你別過來,你聽了嗎?」薛易的刀尖幾乎貼近了動脈,血流得更快。

  安雲慕在沙場見識不知多少頸上鮮血,看那顏色鮮紅,便知道他是來真的,不由得瞳孔微縮,停下腳步:「我不過去就是,你先把刀放下。」

  他緩緩道:「我不是一個為了情慾之歡,就能拋棄一切的人。你看錯了我,我也看錯了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在床上什麼樣子沒見過,還在裝貞潔烈女?安雲慕完全不知道他為何要發作,但直覺地知道,不能在此時刺激他,於是道:「好吧,你冷靜一下,先好好休息,把傷口處理好。」

  看到安雲慕走出門外,薛易手一鬆,手裡的刀掉到了地上,人也慢慢地順著牆邊滑落在地,眼淚源源不斷地流出來。

  他其實不願和安雲慕分開,幾乎在安雲慕轉身的那一剎那,他就開始後悔。然而讓他堅定分開的原因,正是安雲慕提到傅君衍時那種懷念與心疼的表情。

  一直以為他和傅君衍感情很好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君子之交,所以薛易能忍得下不甘,忍得下心裡隱隱的若有所失,可是薛易從來沒見過他對自己露出一點不忍。

  他算什麼?他不過只是一個倒貼上來的玩物,看著有趣所以抓到手裡玩一玩。即便是他剛才流血之時,安雲慕錯愕下仍然只是被威脅的慍怒。

  他當然知道安雲慕為何慍怒,自己這麼做,顯然已經引發了他的反感。不是他愛的人,耐心當然有限。

  時間越久,不被愛的真相就越是赤裸地呈現在他面前,逼得他不得不面對。這樣的相處,就如同肉中的尖刺,繼續在一起就像把刺往自己傷口中按下去,端看他能忍到什麼時候,卻斷然不會存在尖刺被熱血化掉的可能。

  安雲慕一臉陰霾地回到臥室。

  看薛易的樣子,今天晚上不會與他同房了,他也實在沒興趣碰一個要死要活的人,索性帶了枕頭被褥,自行挑了一間房住下。

  完全不明白薛易在床上從來沒有激烈抗議,怎麼忽然就跟他翻起了舊賬,只能用他的反射弧很長來解釋。可是過了大半年才反應過來,也太慢了吧。

  難道這是要他哄麼?前段時間他就已經做到了自己的極限,如果他真的那麼會哄人,當年就把傅君衍哄得服服帖帖了,哪裡需要老天爺開恩,讓他後天變成今日模樣,傅君衍才肯不顧一切地和他在一起。

  安雲慕有點煩悶。

  其實仔細一想,並不突然,薛易從那天晚上就沒回房睡覺,跑去釣魚。

  明明愛他要死,卻還要拒絕他。是欲擒故縱麼?

  這種感情上的遊戲他已經玩累了,不想再玩。可是耗費了他這麼多的時間精力,就這麼放棄似乎有些可惜。這就像是一塊雞肋一樣,讓他既嫌棄,又放不下。

  還是先看看薛易想玩什麼花招好了。

  安雲慕躺在客房冰冷的床上,他其實不畏嚴寒,即便被子單薄也不覺得冷,可是總感覺少了些什麼,在床上輾轉反側。

  明明在來之前他就一個人睡覺,這才幾天而已,就感覺不適應。或許是天氣太冷,他的小弟弟已經習慣被包裹著的溫暖了吧。

  * * *

  次日清晨,安雲慕並沒有到薛易的房前自討沒趣,薛易也縮在房間裡沒有冒頭。

  當楊雲杉端了飯菜給薛易送過去的時候,安雲慕正好路過,遠遠瞥了一眼,發現他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洇出一點血跡,顯然傷勢很重。

  安雲慕腳步一動,正想上前,薛易接過了飯菜後就關上房門。

  他心中不快,但又不知如何發洩。這個沒用的男人,對他發了一頓火以後就像烏龜似的縮在屋子裡,怎麼也不肯出來。一下子說喜歡他,一下又生氣起來,簡直陰晴不定。

  安雲慕沒心思哄他,隨後兩天,他們狠狠地吃了很多頓楊雲杉的麵條。直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鞭炮聲響起,幾個粗心的大男人才恍然發覺,除夕好像就這麼過去了。

  薛易早就有了給單渺之施針的思路,只是行針在頭部,要刺入三寸以內,終究還是要萬分小心,正好脖子受傷,他便歇息幾天。

  楊雲杉急得不行,悄悄前來找薛易:「薛叔,那個單宮主的毒……」

  薛易不想牽扯到傷口,索性連話也少說,指指自己的脖子,對他道:「等過完十五,就給他治,先喝幾副藥吧。」

  其實不需要等那麼久,但他擔心楊雲杉和單渺之走了,安雲慕更加肆無忌憚,倒不如把他們留著,多兩個人還熱鬧。

  楊雲杉一聽,放下心來,朝他的脖子瞟了一眼,笑嘻嘻地道:「薛叔,小侄還想問,你們玩了什麼,居然這麼生猛,脖子上都能受傷……」

  「滾!」

  他自刺咽喉十分危險,若非醫術精湛,很難在嚇到安雲慕的同時還能保安自己。不過,若是安雲慕渾然不顧地上前,他的手不慎偏移一分,不敢保證自己還能留著這條命。

  也不知自己死在他懷裡之時,能否看到他流露出一絲同情。

  楊雲杉滿臉堆笑:「薛叔,小侄叫人從山下送點過年的東西進來,孝敬您。」

  「我不用你孝敬。」

  楊雲杉搓著手說:「小侄廚藝不精,你們三位都不方便,所以小侄讓人直接把廚子和食材都送進來,就當過個好年。送來的人會說是易家的人送的,到時您收了就是。」

  「這又是為了單渺之?」薛易給他一個冷眼,「你就不怕他眼睛好了,第一個就找毒瞎他的人報仇?」

  楊雲杉眼裡的亮光暗了下去:「等他快好了,我就離開。」

  「到時希望你不用再來找我。」

  楊雲杉沉默了一下,他自然知道單渺之的報復將會十分恐怖,若真的有這麼一天,只怕他已經活不到來求薛易醫治就屍骨無存了。

  「或許柳暗花明又一村呢?到時的事到時再說。薛叔是同意讓廚子進來了麼?」

  「你既然叫人進來了,我還能說什麼?」

  薛易自己都這樣了,也無法勸說別人在感情上看得開。不過如果山上人更多些,和安雲慕獨處的可能又降低了,這是薛易樂見其成的。

  安雲慕沒來的時候,他雖然精神不佳,但至少好端端的,不像現在心力交瘁。他多說了幾句話,嗓子就癢得厲害,不由得咳嗽了幾聲,楊雲杉便知趣地告辭了。

  原以為只是廚子進來做幾桌席面,但來了一行人,留下了好幾擔食材,還說過幾天還會送上來。一個廚子還帶著好個幫忙打下手的,在寒潭附近安置下來。

  薛易仍舊每天閉門不出,讓人給他送飯過去。他原以為這樣過個幾天,安雲慕便會厭倦離開,可是安雲慕始終沒有走,偶然在眾人間看到他的身影,薛易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就躲回房裡。

  不走就不走吧,正月十五過後,藥童們就會陸續回來,他盡量避免和安雲慕私下撞到就是了。

  薛易本以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可是突如其來的意外,破壞了他的計畫。

  初七這一天,采言回來了。

  薛易撓了撓蓬成一團的亂髮,看著自己的入室弟子正站在房門前。

  入室弟子可以登堂入室,可是師尊還沒醒的時候,進去似乎不太好。

  采言有點不贊同地看著自己的師父蓬頭垢面的樣子:「燕大哥都成親有好幾個月了,師父還沒有完全走出來嗎?」

  薛易迷濛地看了采言半晌,他昨天晚上為了躲安雲慕,硬撐著到半夜才去沐浴,睡得太晚,現在還沒完全醒過來。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剛拜堂麼?」

  「我都成親三個月了,師父。」

  弱冠少年站在他面前,儼然已可以與他比肩,薛易忽然想起,采言到他門下,當初也只是一個藥童做起,沒想到不知不覺,這都這麼大了。

  「李氏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但懷相不是太好,弟子這次前來,就是求師父的靈藥的。」

  「藥材房裡有,需要什麼藥,自己去取。若是不放心,配藥之前把方子給我看看。」

  「徒兒知道。只是多日不見師父了,頗為想念。」采言抓住了他的手,輕輕搖晃。

  薛易臉上不由露出幾分溫和之意:「都成親的人了,還撒嬌。」

  「采言是您一輩子的徒兒。」

  「有什麼用?」薛易板起臉,「你以前不是說要娶為師的女兒,繼承衣缽嗎?現在還不是娶了別人。」

  「弟子才入門的時候說的吧,這都多久了,弟子喜歡的人明明是……師父又不是不知道。」

  「你……」

  他臉上露出了幾分迷茫和惆悵,「徒兒成親了,自然是不會再去想了。」

  師徒二人都曾經陷入求而不得的苦戀之中,薛易又年長不了多少歲,兩人說起話來倒是比普通師徒更為親近。

  薛易輕拍了采言的肩膀,安慰了他幾句,忽然看到不遠處一個俊美男子臉色陰沉,往此處而來,不由面露驚恐之色,拉了采言進房,便要把門關上。

  待到房門幾乎要合攏之時,卻被一隻手撐住。

  安雲慕一身絳紅單衣,寒風吹拂,飄然出塵,容姿彷彿謫仙。

  薛易無意識地退了幾步。這幾天安雲慕沒有靠近,讓他漸漸失去戒心,竟沒有隨身帶著兵刃。

  安雲慕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正在這死寂一般的氣氛中,采言疑惑地開了口:「燕大哥,原來你也來了。喬教主與你一起來的嗎?啊,你恢復以往容貌了,是終於想通了,所以才來找師父的嗎?」

  薛易臉色變得蒼白。他當然記得給燕青陽做刀圭之術時,采言正在他身邊。可是他和采言見面突然,還沒來得及跟他分說。

  不過,原先見過這張面孔的人還是有幾個的,即便今天采言不說,以後也會有別人說出來。既然決定和安雲慕分開,那麼說破這件事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

  反正也是他隱瞞在前,他早該承擔安雲慕的怒氣。

  安雲慕的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逡巡片刻,看著采言道:「怎麼回事?」

  安雲慕一直遲遲未走,就是想等著薛易先忍不住向他懺悔當日的矯情,可是看到薛易和一個俊美少年神態親密,便再也忍耐不住,卻沒想到,從他們口中說出的話,讓他驚訝之極。

  他的聲音森冷威嚴,質地清冽如泉,和燕青陽那種柔和如玉的截然不同,采言一聽,便不由得眉心微蹙:「你不是燕大哥?到底是誰?是戴了人皮面具?」

  安雲慕目光閃動,轉眼間已露了笑意:「不,我就是燕大哥,剛才跟你開個玩笑。」

  他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生動起來,和燕青陽幾乎完全一樣的五官,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氣質風采,顯然完全不可能是一個人。

  采言一看,哪還不知是自己師父的秘傳絕技,遲疑地看著師父。

  薛易咬牙道:「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就是,何必騙我的弟子?」

  安雲慕冷冷道:「你願意說,自然是最好了。」

  薛易看向自己的弟子:「采言,你先出去。」

  安雲慕冷笑一聲。

  采言一看這般情狀,只道是師父鬼迷心竅,將一個好端端的人用了刀圭之術變作燕青陽模樣,忙道:「我師父雖然有私心,將你變作他意中人的樣子,可是你現在肯定要比原來好看,並不算吃虧……」

  「你喜歡,怎麼不叫你師父給你弄一個?」

  薛易知道他二人年紀相差不大,但安雲慕經歷坎坷,和人精沒什麼兩樣,采言這幾句話,已經足夠他猜出了七八成,當即道:「你沒聽到麼?我叫你出去!」

  采言不能拂逆師父,只得行了一禮,憂心忡忡地退出門外。

  安雲慕反手把門重重關上反鎖,揪住薛易的衣襟,將他拽到了床邊,扔到床上一丟:「說吧!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怎麼狡辯!」

  「事情就像采言說的那樣,我不會狡辯。」

  「你有一個意中人,求而不得,於是就把腦筋動到我頭上,把我整成他的樣子?」

  薛易看他憤怒之極,心中竟起了一陣恍惚的快意,這個人,終於對自己上心了,就算是恨,他也心甘情願。

  「沒錯。」

  「怪不得!」安雲慕冷笑,「你初時為我神魂顛倒,後來又棄如敝屣,也是因為你終於發現,我越來越不像他的緣故了?」

  「……嗯。」

  安雲慕心頭一把怒火騰地升起:「他姓燕,叫什麼?」

  「他叫青陽。七年前我遇到了他,後來他請求我,把他的臉弄成凡俗之貌,我覺得可惜,就用石膏留存,看著那石膏像久了,就漸成迷障,把你弄成了他的模樣。不過一開始還是有些不同,那天晚上我到你房裡,其實就是想補足修飾一番,並沒有褻瀆之意,沒想到你是醒的。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吧。」

  安雲慕聽他解釋他們初次雲雨,都因誤會而起,反倒更是怒意高漲,冷笑道:「單渺之提到的那個你毀棄他容貌之人,也是他,是不是?」

  「是。」

  「你刻在檀木上的那張臉,也是他的,是不是?」

  「……是。」薛易回想起當初回護他的本意——那時曾經真的想過要好好愛他,所以不想傷了他的心,可是現在……既然安雲慕無心對他,那麼最多只是傷了他的面子,他終歸不會太難過。

  自己犯下的錯,總要承認的。當時只要治好他臉上的傷勢就好,結果把他往燕青陽的樣子整,顯然要他承擔更多本來不應該屬於他的傷口。

  「我他媽的真想弄死你!」安雲慕心頭更恨,「你這麼愛他,他碰過你嗎?」

  薛易一愣,慢慢地點了點頭。

  他的臉上因為撒謊和尷尬而起的紅暈,在安雲慕看來怎麼都像是回憶的羞澀,只恨自己被他所騙,登時生生抓住他的乳頭,狠狠一擰:「是他幹的你爽,還是我幹得你爽?」

  薛易驚呼一聲,安雲慕愛撫此處之時,也只是輕撫舔舐,就算是當初初遇歡愛之時也未曾有過如此粗暴,幾乎像是要把他這塊肉活生生地撕下來。

  「叫啊,叫得大聲些,正好讓你的弟子聽到。」安雲慕的手伸入他的衣裳,在他的胸口恣意蹂躪。

  被安雲慕狠狠愛撫身上各處,薛易的身體幾乎是立刻起了反應,下半身顫巍巍地立起。

  「看看你這副下賤的身子,被人虐待還會起反應,婊子都要自愧不如。」安雲慕狠狠揉搓著他的性器,他喘息著,想要掙脫安雲慕的手。

  「住手!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你無權這麼做……」

  薛易擔心門外的采言聽到他喊痛,強闖進來,只得壓低了聲音,更是毫無威懾力。

  「耍了我就想跑?姓薛的,你想得也太簡單了吧。」他不顧薛易的掙扎,剝下了薛易的褲子,狠狠進入了他。

  前所未有的憤怒讓他將理智燃燒殆盡,不顧甬道仍然十分乾澀,就抽動了起來。

  「不、不要這樣……」他壓低聲音哀求,可是強行壓低的嗚咽,似乎更刺激了安雲慕的獸性,按壓他的身體,每次抽插都整根沒入,即便有腸液的潤滑,仍然讓他痛得身子都弓了起來。

  這明明是他自己求來的,可是當安雲慕真的決絕地這麼做時,他才知道,被深愛的人所痛恨,這種痛苦亦非他所能承擔。

  可是路是他自己選的,也只能走下去。

  「放開我,你這無恥之徒!除了強暴,你還會什麼?」他斷斷續續地說著,一句話硬生生地被呻吟拆成了數段。

  安雲慕每次衝擊都似乎故意撞到他的敏感點,讓他沒幾下就硬得難受。

  安雲慕忽地停了身下的動作,摘了自己發上的銀簪,頭髮披散下來,和著嫵媚的長睫,竟有一種懾人的美。

  冷泉般的嗓音從他完美的唇瓣中吐出:「是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薛易回過了神,為自己的呆怔而慚愧,急促地答道:「是他!當然是他!」

  安雲慕哼了一聲:「看來你這雙手沒用得很啊!都做不出來一樣的,索性讓我擰斷了,怎麼樣?」

  他的聲音殘忍至極,薛易從心底哆嗦出來:「不……不要……」

  「你放心,我怎麼會這麼粗暴呢?但你這根太沒用,動不動就出水,我只能堵住了。」他握住薛易的性器,將銀簪對準馬眼插了進去。銀簪雖然不粗,可是被異物進入的脹痛仍然十分難受。

  「別亂動,要是我不小心拽下來,你可別怪我手抖。」

  安雲慕的威脅讓薛易瞬間不敢動彈,顫聲道:「你說過,不會對我用奇淫巧器的……」

  「素銀簪子怎麼能叫奇淫巧器?那你身邊的奇淫巧器可就太多了。」

  想到那麼早之前,薛易就激得他答應不用淫器,想必是早就做好了跑路的準備,安雲慕心中更是惱恨,將銀簪插到底端。然而玉莖不長,還剩了一大截在外面。

  由於前端被堵住,薛易每次快到高潮,前端便傳來一陣酸痛,讓他又軟了下去,竟然一次也沒射出來。

  他顧不得壓抑聲音,又哭又喊,安雲慕便用枕巾將他的嘴堵住。沒過多久,他的腰和腿幾乎不像自己的,只有喘息的力氣了。

  安雲慕洩了一次,看到薛易渾身都是啃咬的痕跡,人也暈了過去,這才冷靜下來。

  想必薛易那個叫采言的弟子知道是師父理虧,所以離開後沒有擅自打擾。可是他們在這裡折騰過久,旁人定會起疑。那楊雲杉和單渺之都不是易與之輩,並且有求於薛易,到時薛易醒了,局面定是不好控制。

  他只以為自己把薛易褻玩了一把,可是沒想到自己反倒被薛易當玉勢用了那麼久,最後還被嫌棄了,安雲慕神色更是陰沉,不想就這麼輕易放過他,當下收拾了一些東西,把人隨手一撈,便躍出窗去。

  薛易醒來時渾身酸痛。他動了一下,身體像被石磨碾過一般,身上還像壓著重物。

  他睜開眼睛,卻見安雲慕趴在他身上睡,自己的甬穴中隱約傳來異物感,動了一下,那異物像是活過來一般,變得又粗又大,幾乎像要將他的甬穴撐爆。

  「快出去!」

  安雲慕撐著坐了下來,下體仍然保持著進入的姿勢,臉上帶著慵懶的微笑:「昨天還叫著要我進來,今天就不認人了。」

  薛易正要掙扎,安雲慕卻是搶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用一根紅綾綁住。

  「你最好不要亂動,不然銀簪不小心被頂一下,疼的可是你。」

  薛易這才發現,自己的前端還塞著銀簪。或許是因為放久了,已經習慣了這種輕微的腫脹感,他方才竟然沒有覺察。小肉棒顫巍巍地含著過長的銀簪,十分可憐。

  安雲慕似乎找到了樂趣,又將他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遍,但快要射的時候,安雲慕停住了身下的動作,就著插入的姿勢,抱著他起來,餵他喝了些水。

  慾望被強行控制的難過讓他輕微喘息,被縛住的雙手只能抵住安雲慕赤裸的胸口,藉以保持彼此的距離,避免多出來的那截銀簪被兩人不慎頂住,強行插入括約肌,導致括約肌受傷,引起失禁。

  薛易喝過了水,發現周圍不對,心下一緊,嗓子乾啞地問:「這裡是哪裡?」

  周圍的佈置有種糜艷的氣息,羅帳燭台桌椅,都極致華美,可是桌上擺了許多串珠、玉勢和皮鞭,還有許多他不認識的東西,讓他不由得渾身一顫。

  「想知道?我抱你出去看。」安雲慕托住他的臀部,將他抱起,他不得不靠入安雲慕的懷中,藉以保持平衡。

  安雲慕走出房間,薛易才發現,他們是在一艘大船上,四周茫茫一片的水,水面上的盡頭依稀有人家,隱約有白鷺飛過。

  薛易這才知道,安雲慕已經帶他下了靜溪山。因為是山下,氣溫並不算冷,這片湖泊也沒有凍住。距離靜溪山最近的就是太湖,但太湖廣闊,難以知道究竟是在哪片水域。

  「你要想回去,就只能打昏我,游回去。」

  薛易一聽,便已絕瞭望,他根本不會游泳。

  「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

  「十天八天,也有可能十年八年吧。」安雲慕冷笑一聲,將他抱回房中。

  他看著那一堆淫器,渾身顫抖,安雲慕渾不在意地道:「你怕什麼?我答應過的事,不會忘記。其實我若要對付你,只需一根羊腸,塗上專用的秘藥,插入你的陰莖,直入膀胱,沒多久羊腸就會和身體長合,你就會失禁,尿只能從羊腸流出來,你不得不把羊腸塞進褲管裡。可是羊腸太細,於是一路走一路尿,在地上畫出一道道水線。值得恭喜的是,以後你就有一根長雞巴了,也不用再受人恥笑。」

  「不!不要!」極大的恐懼籠罩在薛易的心上,他拚命掙扎,反而體內含住的性器更為腫脹。

  安雲慕亦是存了爭勝之念,答應了不用玉勢,便一直沒用,但又不肯讓薛易好過,於是寧可麻煩一些,就著進入的姿勢,抱著他吃飯睡覺。

  薛易無力地張開雙腿,跨坐在他身上,下半身完全赤裸,只有身上披著一件衣裳,因為雙手被縛,只能被他餵著吃飯喝水,吃完了繼續做。

  安雲慕專找他的敏感點下手,他根本支撐不住,又哭又喊,等到安雲慕大發慈悲,拔下銀簪的時候,白濁和黃色透明液體一同湧了出來,隨後又被銀簪封住。

  「看看你這個淫蕩的身子,光是後面被插就爽得噴尿了。」

  「我錯了,饒了我……我錯了……」

  他翻來覆去的只是這兩句,安雲慕並不理會,直做得他連尿也射不出來,還仍然保持著讓肉棒留在他體內,床上到處都是他的眼淚、精水、尿液和腸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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