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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雲合璧》第2章
  第2章

  兩人住在同一個院子相鄰的兩間房內。由於紫芝不在,安雲慕行動尚有幾分不便,便由薛易照顧安雲慕起居。

  過了半個多月,安雲慕便可下床行走,他的筋骨恢復得不錯,想必不久便能痊癒。或許是心中抑鬱,安雲慕並不喜歡說話,平時總是沉默。

  薛易天天給他熬粥,自己也吃膩了,於是道:「你想吃什麼,外邊有賣的,我便去買。」

  安雲慕想了想:「這附近似乎有一種餅子很出名,是羊肉餡的……」

  「羊肉是發物,你現在還不能吃。」

  「有一種滷汁牛肉……」

  「蔥姜蒜不利於傷口癒合,最好別吃。」

  「那我能吃什麼?」

  「碎肉粥,最好只放鹽。」

  「……既是如此,薛神醫又何必多言?」安雲慕將手裡的書往桌上一扣,轉身回房去了。

  薛易不由笑了,這人脾氣恐怕不小。

  這段時間他給安雲慕換過傷藥,細小的傷口也已結痂脫落,此時他露出的眉眼和嘴唇,都像極了那個人,讓薛易忍不住想和他多說幾句話,卻不是故意激怒他。

  然而晚飯時薛易多準備了幾個菜,一盤煎得金黃燦爛的雞皮餃,很小一隻,堪堪只夠一口一個,方便安雲慕吃下去,避免牽動傷口。還有一碗冬瓜盅,高湯的濃香混在其中,燉得極軟,再加上一大鍋雞絲白粥和幾碟軟糯的點心。

  安雲慕道:「薛神醫想吃什麼便吃什麼,不必陪我一起吃這些細碎軟爛之物。」

  薛易笑道:「時間不夠,我只能做這幾個菜了,再做其他的未必趕得及。」

  安雲慕很是驚訝:「是薛神醫自己做的?」

  「這些清淡之物,在這裡想要買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沒想到薛神醫還會做飯。」

  「反正都是靠這一雙手吃飯,手指當然要靈活一些了。」薛易一笑,「你莫要期待太過,也只是做著好看,其實薑蔥都沒有放,未必有多好吃,你將就將就。」

  安雲慕也不推辭,夾了一個蛋皮餃,薄薄的蛋皮包著肉糜餡兒,雖是調料不夠,但對於一個喝了好幾天的碎肉粥的人來說,仍然十分鮮美。難得的是這一隻隻蛋皮十分均勻,也不知他是怎麼煎出來的。

  安雲慕忍不住用眼角瞥了一眼薛易的手。雖則只是一眼,仍然能看得出,這雙手光滑細膩,定是好生保養過。

  「比得過酒樓大廚的手藝,薛神醫費心了。」

  「哪裡哪裡。」薛易口中謙虛。他當然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肯願意下廚,無非只是因為,換藥的時候,隱約看到了他的樣子。

  他不由心裡歎了一口氣。安雲慕還沒完全揭下紗布,自己就已意亂情迷,要是揭下紗布,那還了得?

  * * *

  安雲慕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轉,薛易估計外傷已然癒合,便提醒他可以拆紗布了。

  安雲慕十分大方地當著他的面,脫了外裳。

  他的整個身體都被紗布層層包裹,其實不需要穿衣,然而為了避免旁人誤入這裡,貿然看到會心生懼意,便在紗布外罩一層衣裳。

  薛易微微一愣,還以為安雲慕會到內室更衣,沒想到當著他的面就換了。不過先前換藥的時候,自己就看過他全身,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反倒是自己,忽然就變得不適應。

  這不該是一個大夫該有的心理。不過,他從一開始,就居心不良,趁著病人受傷,就把對方弄成自己愛戀的人的樣子,哪有什麼醫德。怪只怪他那時喝醉了,神志不清。薛易只能暗自安慰自己,這人的性格冷硬淡漠,和燕青陽的外柔內剛完全不一樣,就算是一張臉,自己也不會難以區分。

  薛易雖然是這麼想,但是在揭開紗布時,手指仍然會有些輕微的顫抖。

  他知道自己,其實是有所期待的。

  安雲慕身體各處的傷口早已癒合,新肉完全長了出來,就像是剝開了一顆雞蛋一般光滑白皙。

  薛易仔仔細細地看著,發現自己的醫術仍如往常一般精湛,放下心來,卻仍然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沒有讓安雲慕穿好衣裳。

  安雲慕忽然開口道:「薛神醫看夠了嗎?」

  薛易一怔,抬起頭來,卻見安雲慕的目光中,隱約帶著一抹古怪的笑意。

  他定了定神,說道:「看來是沒什麼大礙了。」

  安雲慕目中那抹笑意已然消失,像是沒有存在過一般,緩緩道:「薛神醫醫術卓絕,在下的傷竟然都好了。」

  「好在救援及時,傷藥發揮了最大作用,一點疤痕木有。」

  他小心翼翼地把安雲慕臉上的紗布揭下來,露出了完美無瑕的面容。

  這張臉上曾經被鋒銳的石頭割得皮肉翻捲,面目全非,但現在只留下了淺色的幾道細紋,再過幾個月,就連這幾道細紋也將不可見。

  薛易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張臉。

  他一直擔心自己發揮得不夠好,沒想到竟是超常發揮了,這張面孔似乎比記憶中的那人更為俊美。

  照理說,記憶永遠是最美的,可是平心而論,燕青陽氣質溫和,眉眼總是低垂著,而這人眉目間鋒芒畢露,茫茫人海之中,幾乎可以讓人一眼就能看到他。當日動刀之時,薛易曾嫌安雲慕的睫毛太長,所以用小剪子剪掉了一些,現在重新長回來了,於是少了些英氣,多了些許難以言喻的嫵媚靈動。

  若說燕青陽像是一尊神祇的雕像,此時的安雲慕便像是讓雕像活了過來。前者讓人尊敬愛慕,而後者,卻是讓人不由自主地血脈賁張。

  這是能讓人瘋狂的一張臉……

  這張容顏曾經被自己譽為天造地設,世間無人可比,可惜被他的主人輕易拋棄,如今終於又重現了。然而這樣的重現,卻是有點讓他失去控制。

  安雲慕忽然開口問道:「薛神醫,我的臉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沒事。」薛易站起身,尋了一小面銅鏡回來,遞給他:「你自己吧!」

  安雲慕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忽地手一鬆,銅鏡掉到了地上。他目中露出冰冷的光芒,一字一句道:「這不是我。」

  薛易知道重頭戲便在這裡,忙道:「芸香膏的特性就是這般,重新長合的時候相當於肌肉重生,和原本相貌不同,在所難免。以你的傷勢,本該破相了才對,能癒合得這麼好,可見十分幸運。雖然和原來相貌不同,但是無傷大雅……」

  「不錯,這樣很好,我就更方便報仇了。」

  他說這句話時輕描淡寫,但薛易卻能聽得出底下的森冷之意,心情複雜之下,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歎了一口氣。

  安雲慕似乎感覺到他的憂慮,微微一笑,俊朗的容顏登時增添了三分魅力,令人心蕩神馳:「薛神醫仁心仁術,不喜歡聽這些打打殺殺的,是我唐突了。」

  「在下在江湖中行走多年,恩怨情仇見得多了,有什麼唐突不唐突的?你要不要沐浴?我去燒水。」薛易將衣裳給他披上。

  既見心儀之人,他便欣喜若狂,渾然沒發覺自己的感情忽然變得過於熱烈,慇勤無比,連安雲慕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

  萬幸薛易還存有一絲理智,只是找了木桶,準備好熱水,沒有幫安雲慕沐浴更衣。

  趁著安雲慕沐浴的時候,薛易到成衣鋪子買了幾套衣裳,拎了一大包吃食回來,正好看到安雲慕穿著一身白色裡衣,足上踏著一雙木屐,濕潤的髮絲披散著,顯然剛剛擦洗過。

  安雲慕看著放在桌上的衣物均是綢緞所製,在這座小鎮可稱得上做工精細,於是說道:「薛神醫破費了,暫且記在賬上吧,待我返家之後,定會將所欠的銀錢一併歸還。」

  薛易愣了一下,笑道:「今日小侯爺大病痊癒,就當是給小侯爺賀喜了。」

  「待我報了仇再賀喜也不遲。」安雲慕道,「我將明日就回隴西。薛兄可有什麼打算嗎?」

  「你這麼快就回家?」驚訝之下,薛易語氣中的不捨顯露無疑。

  安雲慕冷笑一聲:「仇人就在家裡,自然要回去。」

  薛易「啊」了一聲。

  「薛兄於我有救命之恩,告訴薛兄也沒什麼。推我落崖的那個人,正是我的至交好友。但我想事情應該沒那麼簡單,他和我沒有恩怨,更沒有理由對我下手。我現在懷疑是我家裡的人下了毒在酒裡,所以要回去調查此事。」

  他瞥了薛易一眼,「薛兄若是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明天便隨我一起去隴西,如何?」

  「這麼快?」

  「薛兄還有什麼事沒辦嗎?」

  「這倒是沒有,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匆忙。」

  安雲慕用茶盞撥了撥熱氣騰騰的茶水,水汽氤氳著他的俊美無匹的容貌,彷彿不是凡塵中人,更讓人心神恍惚。他忽然開口道:「薛兄可是後悔了?」

  薛易連忙解釋道:「你身上的傷還沒有痊癒,我當然是跟你一起了。只不過我停留在此處,是打算去採藥的。」

  「採藥?藥店沒賣麼?」

  「珍稀藥材定是沒賣的,而且我所用的藥引子也是千奇百怪,尋常藥店很少會有。」

  「那看來,我們是要暫時分道揚鑣了。」

  他眼中的光芒似乎黯淡了幾分,薛易早就想跟著他,只不過是不好顯得過於迫切,此時再也忍不住:「些許草藥,不採也沒事,大不了明年再來就好了。我隨你去便是。」

  「薛兄待我這麼好,小弟不知何以為報!」

  「安小侯爺不必客氣,反正是要收診金的嘛。」

  「薛兄與我相識已久,又何必如此生疏,非要喚我'小侯爺',不如我們敘一敘年齒,以兄弟相稱吧。」

  薛易微微一笑,摸了摸下巴,發現蓄起的鬍鬚早就沒了,有點尷尬,半晌才道:「如此為兄就不客氣了。」

  安雲慕吃驚地看著他一張娃娃臉:「我今年二十三,你多大?」

  「我三十二了!」薛易沾沾自喜。

  「你?怎麼可能?」

  二十三歲,的確比他年輕得多。薛易看向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就有了幾分憐惜,笑道:「我面相嫩些,然而的確是過了而立之年了。」

  「……挺讓人意外的。不知薛大哥成親沒有?」

  「為兄四海為家,至今尚未成親。安兄弟是個穩重人,那定然是成親了?」

  王孫貴胄,為了子息後代,成親得自然比普通人早些。就算安雲慕成親了,薛易也不會奇怪。

  「我一直忙於遊學習藝,無心兒女私情,而且母親早逝,繼母自然不會管我成親沒有。」

  「……抱歉!」

  「不必道歉,她已經去世好多年了。」安雲慕轉而去看天色,「用過晚飯,我們就早些歇息吧。明天一早就啟程。」

  「好。」薛易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一口答應下來。

  「薛大哥能騎馬嗎?」

  「馬術差些,兩三個時辰要歇一下。」

  「能騎馬就好。」安雲慕粲然一笑。

  薛易看到他臉上露出笑容,竟有些看得呆了,也不知自己後來是怎麼應對的。

  總感覺剛才的談話好像進入了一個奇怪的方向。

  薛易不由得面頰發熱。一株名花人人喜歡,可是名花只會和才子佳人相提並論,絕不會和花匠在一起。他對安雲慕並沒有多少肖想,只求能一直留在他身邊就足夠。

  安雲慕的聲音和青陽完全不一樣,然而習慣了安雲慕磁性靡麗的腔調,那種違和感也就慢慢散去,薛易已經可以很自然地欣賞這張完美無瑕的面容了,只是一直盯著看,總有些不禮貌,最好趁著安雲慕不注意的時候多看幾眼。

  ***

  第二天一早,薛易一起床,就發現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桌子上擺著兩大碗豆漿,一鍋白粥和七八個燒餅。

  這個時候安雲慕正從外邊回來,將兩匹駿馬繫在院子裡的樹上,進門時面沉入水,薛易問他怎麼回事,他也不回答。

  薛易想不明白,便不多想,找房東退了房,又收拾了東西,已然接近午時了。

  習武之人食量不小,早上那頓飯早已去了個七七八八,安雲慕讓薛易去買些乾糧,臉色很是抑鬱。薛易有點奇怪,發現街邊不遠處,兩個年輕媳婦對著安雲慕吃吃地笑。

  一個道:「快看,這個公子生得好俊!」

  「哇,要是我沒成親就好了!」

  「你成親了有什麼打緊?家裡不是還有個小姑子沒成親麼?」

  「這種男人就該自己留著,才不能讓給別人!」

  邊塞的女人比關內的大膽奔放得多,年輕的姑娘竊竊私語,偷眼相望,婦人們則是停了下來,駐足觀看,甚至還有一個大嫂走向安雲慕,打探他成親了沒有。

  「滾開!」安雲慕向那大嫂低喝了一聲,那大嫂訕訕走開,口中嘟囔道:「不就是聊幾句,咋那麼大脾氣?」

  安雲慕氣憤難平,嚴厲地往人最多的地方掃了一眼,妄圖阻止別人的目光騷擾。

  很多人不好意思地稍稍避開了目光,但仍然有一部分人卻是毫不顧忌地驚呼:「他在看我了!」

  「瞎扯!他看的明明是我!」

  ……

  這地方簡直沒法再待下去了。

  安雲慕控馬待要離開,正好薛易已然把要買的東西買好,看到這般情景,也沒有打趣他,體貼地道:「我們走吧。」

  安雲慕點了點頭,策馬先行,薛易連忙跟上。

  薛易在買東西的時候,就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對自己的手藝十分自負,會出現這般情景,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早前安雲慕對這張臉沒反應,他還在納悶,安雲慕是不是瞎。看來他眼睛不錯,只是反應遲鈍。

  不過發現自己長得好看,難道不是一件好事麼?怎麼要生那麼大氣?

  薛易滿腹狐疑,卻又不好意思開口詢問,只能緊趕著跟上。他不經常騎馬,一身細皮嫩肉,沒多久就大腿內側疼得很,卻因為自身心虛,不敢讓安雲慕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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